《荼蘼花开》侯建萍

14、行动

　　对，下一步先把丁龅牙家里雇请的保姆或保镖或他亲近的人请出来了解下情况，看看到底他家来了哪些人是不是人们所说的新加坡大商人。其次他丁龅牙的家里藏没藏这批“国宝”。三是丁龅牙跟这起案件究竟有没有瓜葛。四是如果丁龅牙与此没有关系能不能够让他提供一些有利于这宗案子侦破的线索，毕竟他的亲戚朋友多，来头广，像什么“三教九流”他不会不打交道。此刻，杨沐次就像在江海中垂钓的渔翁，冷眼关注着平静水面下的暗流涌动，在烟波浩渺中耐心寻觅克敌制胜的决定性瞬间。杨沐次看着烟头燃尽随即掐灭烟头，他凭着刹那间的灵感，决心这么干了。其实，这是他多年来在现场推演罪犯心理活动的有效经验，他相信一万三千多份各类案件资料和信息分析对自己是大有帮助的一笔财富。
　　下午三点钟左右，分散出去的二组侦查员潇雨和周干，汤阳和王玉州准时回来了。汤阳和王玉州把在玉器市场上了解到的情况首先进行了报告，潇雨和周干却谈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这就是从市场上打听到的丁龅牙家的佣人张妈每天都要到附近市场采购大量菜品和早晨吃的点心，但她有个特点就是嘴巴特别紧，从来不在外面说东家的坏话，因此她在这家也就干了3年。杨沐次一听豁然开朗，如果可行的话，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是件不错的事情。于是，他们立即到当地派出所调出了张妈的资料。
　　张妈，名叫张钰清，45岁，就是本地花水湾镇杨柳村人。因她男人病死得早，她只身把一个女孩养大后（其女儿在莆田市上纺大），通过本村亲戚介绍便来到丁龅牙家当了保姆一方面可以多赚些钱给女儿交学费，二来不担心自己的温饱，加上她很本分又是干活的一把好手，东家自然留用了她。掌握了张妈的情况，杨沐次迅速让派出所协助把张妈请出来谈谈丁龅牙家的情况，看看能否对破案有帮助。
　　正好，下午4点多钟，张妈提着菜篮子出门来到菜市场买了鸡和鸭还有一些鲜海鱼，正当她要买菜时，派出所的林薇和菜市场管理人员李贤大姐手挽手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张妈，来买菜呀？我们有个事正好要通知你。”只见一身工商制服的李贤大姐热情地跟张妈打着招呼。
　　“好的，好的，你们说吧。”张妈边说边把菜摊上的秋茄子往篮子里面装。
　　“哎呀，这买菜的人太多，我们还是出去说吧。”于是，三个中年女人边说边聊走出了市场大门，在一处拐角她们停下了脚步。李贤首先开了口：“张妈，你的女儿快毕业了吧？想不想到我们这里来工作呀？我们这里正好缺个收税的人手，我们见你人老实就想到了你的女儿。如果你愿意，明天一早就到我们菜市场管理处填张表格。”
　　“对了，我们派出所要出具你的证明，还要到学校了解你女儿的表现，因为这个工作很重要，要特别负责任才行。” 派出所的林薇接着李大姐的话茬往下说道：“听说最近你家来了不少客人，都是从哪里来的呀？”
　　张妈听到这里惊慌地向周围看看，没发现外人才悄悄地小声说道：“听说是新加坡的大商人，但我感觉他们不像商人倒像是些‘痞子’，还把一男的打死了，另一个年轻女子被打得半死现在还关着呢？平时都是我给她送吃喝、倒屎倒尿，总之对那女的看的可严了，其他人都不许接近她。”说到这里，张妈又赶紧朝周围看了看。
　　“谢谢你，张妈，那女子长什么样儿？”林薇放低声音。
　　“妖媚样儿，狐狸狐气。说话倒是和和气气的” 张妈慢腾腾地小声应道。
　　“你今天的事不要对他人提及，但你回去后要装着没事人一样只是帮我们问清楚那女的名叫什么就行。明天你来买菜时就告诉李大姐，好吗？或者你一早方便的话还可以借机说菜市场招工，你来给女儿报名。”林薇继续说道。突然，眼尖的她发现远处墙角一个人头一闪就不见了，林薇心里咯噔一声，糟糕，肯定我们被盯梢了。于是她一激灵随机应变地大声说道：“张妈，我们走了啊，你明天别忘了来报名，带上你家户口薄和身份证。”只见林薇边说便给她俩递眼色。
　　聪明的李贤接过话把，故意大声对张妈说道：“张妈，听说你家姑娘也老大不小了，我有个亲表弟人长得还不错，等他过来看我时，我给你介绍介绍，你看看人如何。”
　　“可以，可以，我要回去烧饭了，明天我再来填表……”张妈心领神会地与林薇和李贤告辞道，赶紧提起菜篮子回丁家大院去了。
　　晚上8点钟，“海滨”宾馆的135房间。杨沐次的全部人马都聚齐了，撒出去的三组队员都把自己收集的情况分别作了汇报，特别是林薇和李贤摸到的情况对这宗案子的突破提供了更详细的依据。林薇不愧是干了十多年的老民警，当她把从张妈那里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几乎一字不落地向杨沐次叙述了一遍，特别是谈到了年轻女子的“狐媚样儿”，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应该就是温明艳被作为了人质。但这只是杨沐次的分析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错了的话怎么跟老百姓交待，而且还是旅新华侨，如今两国关系不错，所以千万不能把事情做砸，那样不仅影响两国友好关系，还会使案子复杂化。但如果现在派人进去就会打草惊蛇；反之拖得越久对我们破案越被动，还会威胁到人质的生命安全。还有林薇提到的张妈会不会被丁龅牙怀疑，如果张妈在丁龅牙的威胁利诱下把我们这的一切都说出来的话，那就会对侦破这件案子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而现在这些都不好说。因此不能单单依靠张妈这条线。他必须采取其它果断措施，才能将这起案子侦破。于是，他让侦查员们集思广益从中想出更好的招数。最终他们定下了“以毒攻毒”这套方案，以便及时剔除这些危害一方的“肘腋之患”。
　　张妈提着菜篮像往常一样回到了丁家大院。她刚一跨进门就被丁龅牙的管家有着绰号的“冷横肉”上前扇了两个嘴巴子：“好啊，你竟然吃里爬外，她们都给你说了些什么？如果你不说实话就用家法伺候。”
　　此时的张妈本来就紧张现在又遭到责难，聪明的她就一下跪倒在冷横肉的脚前低声下气地说道，“大管家，你晓得的我确实有个女丫仔要毕业了，正愁找份工作，因我天天去买菜就和他们熟了，帮我女丫仔找份工作。大管家，我说得都是实话，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李姐。我总不能不管我的女仔呀……”她一口气说完后趴在地上委屈地大哭起来……
　　由于没有抓住张妈的把柄，冷横肉拿张妈没有办法。但狡猾的他却依然凶狠地让看守盯住张妈不准她再去市场买菜，只能由看守代替她去买菜购物。然后凶神恶煞地对张妈说道：“你起来吧，去烧饭但不能外出，如果敢外出就家法处置。”张妈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抹抹眼泪，由于买菜的手很脏再往脸上一抹，瞬间她的脸就完全变成了大花脸……可是站在一旁的看守却歪着头打着哈欠，幸灾乐祸地看着头发凌乱、步履漫跚的她提起菜篮去了厨房。
　　当天晚上9点多钟，杨沐次就通过事先安排好的一靠得住的“猫头鹰”，给他单独交待了他需要做的事，并且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否则对此案侦破将带来意想不到的不好后果……这个“猫头鹰”曾是一侦察兵，他退役后就来到改革开放最早的沿海城市一家香港企业做保安，实际上是这家老板的私人保镖。他那“飞檐走壁”、“倒挂”以及“过目不忘”的惊人记忆力等技能，在沿海城市一带是出了名的。
　　此刻的“猫头鹰”头上套着黑眼罩，飞身一跃进了两三米高的丁家大院。他悄无声息，或左转或右转或前后旋转身轻如燕地从前院摸到了内院。他先是摸到上房，窗户有厚厚的窗帘，只是微微透出一丝灯光，他一点也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情况，他站在墙角转弯处想听听屋里的说话声，可惜也没有听见。他很失望，就在他要转身去偏房的瞬间，一个人影快速地步出上房，他提了个茶壶来到偏房门口，从黑处闪了个人影出来，“王狲，快，趁张哥没回来，快给我开门，我要进去会会那狐狸狐气的小妖精……”
　　“冷横肉，你敢背着东家做这等事，你不怕你的手被宰了……”原来，这是丁龅牙的管家“冷横肉”。“猫头鹰”闭紧气看着眼前的一切，他要看看这个“冷横肉”到底想干啥？
　　那个名叫王狲的拿钥匙给“冷横肉”打开了门，“冷横肉”提着茶壶进了门，他让那长相确实像只山猴子的王狲给他守住门，他洋洋得意地一瘸一拐地往温明艳身边走来。实际上温明艳始终是被捆绑在床上的，只有吃饭、拉屎拉尿才能由守门的解开绳子，方便一下。温明艳此刻也正好想方便一下，她虽然知道“冷横肉”不是个好东西，但她可以利用他帮助自己。于是就大喊起来，“快，帮我放松放松……”
　　“冷横肉”一脸兴奋赶忙帮温明艳松绑。只一刻功夫，就见那温明艳和那“冷横肉”滚在了一起。突然，温明艳从床头抽出一把剪刀对准“冷横肉”的头部一阵猛扎，“冷横肉”痛得大声疾呼救命、救命……那守门的王狲一听不好，跑进屋里一看，光着身体的温明艳拿着一把剪刀正血淋淋地猛劲往“冷横肉”的头和脸乱扎就像发了疯，“你个王八蛋，我扎死你，我让你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她边喊变刺活脱脱一副女疯子要吃人的样子。
　　刚来不久的王狲哪里见过这么疯狂的女人早就吓得腿都软了，他只是结结巴巴地带着哭腔道：“温、温、温小姐，他要、要、要死了……”但见温明艳就像没有听见他的央求声照样拿着剪刀乱戳乱扎。
　　“猫头鹰”此刻多么想把温明艳救出去，但是，这里的情况他还没有摸清楚，他决定把守门的王狲打昏掠走，交给杨沐次。于是，他一跃进了屋一个勾拳就让守门的王狲晕了过去。他迅速回身查看“冷横肉”，没想到“冷横肉”这么不经折腾，已经气绝身亡。他随即对温明艳小声说道：“你要坚持住，我们会救你出去的。他们的人来了你就说他是被这个守门人扎死后，吓跑了”。正当他刚想问温明艳他们是帮什么人时，却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像是往这个院子走来。为了避免他们发现，他一转身扛起王狲就上了墙……
　　杨沐次和侦查员们正在一黑暗的废弃仓库焦急地等待中，没想到就按事先半小时的约定，黑暗中，见“猫头鹰”果真背了个人回来了。“猫头鹰”把那人侧放在水泥地上，用手轻点背部，就见那人像睡醒了一样，他揉揉双眼，不由自主地惊叫一声：“我这是在哪里呀？”
　　“不准叫！再叫就宰了你！”“猫头鹰”声音极小但却凶狠，那山猴子般摸样的人就再也不敢吭声了。
　　杨沐次见状，上前问道：“明志，你先说说情况。”于是“猫头鹰”就把自己进去后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讲诉了一遍。最后，他说：“我进去后没有见到那帮主要人物，但是见到了温小姐，她已经被他们关起来而且失去了自由，也没有见到张妈，估计她的情况也不妙。”看来，现在只有从守门人王狲这里获得一些相关情况了，据王狲交待，他是由表亲把他介绍到丁家大院，才刚来几天，也就给他们看看门，给温小姐倒倒马桶，其它的都不知道。
　　实际上，他们这次侦查并没有了解到实质性的东西。杨沐次心想，这样一拖再拖就会失去战机，关键是人质的生命危险又会增加一分。于是他当机立断对明志说道：“还得劳你大驾再去摸摸情况，但是这次要特别小心，对于“冷横肉”的死，王狲的不明不白离开，他们肯定已经有了防范。”
　　“杨大队，你不用担心，我会注意安全的，就按上次约定半小时后这里见。”“猫头鹰”与杨大队握握手，一转身就消失在黑暗中。
　　这边，在外面玩够“□□”，又邀狐朋狗友烂喝一通后，张哥、丁龅牙还有两个跟班回到了丁家大院。他们从前院刚一踏进后院的门槛就看见偏房的门大开着，他们知道情况不妙，顿时酒精吓醒了一半立即冲进房门，看见“冷横肉”已经躺在血泊里丧了命，只有一把带血的剪刀和一把木棒扔在尸体旁，温明艳瑟瑟发抖地躲在角落里，她已经真的吓傻了眼睛直瞪瞪地嘴里一个劲不停地重复着：“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张哥和丁龅牙再一看守门人王狲不见了，就大骂起来：“妈的巴子，把他抓住非宰了他不可。”张哥对两个跟班说，还不赶快去查一查王狲到底啥原因杀了“冷横肉”，还有这消息不准漏出去一个字，再看看其他人都在没有。张哥交待好丁龅牙这一切，才走到温明艳蜷缩到的角落，一手拉起温明艳将她按倒在床，霸王硬上弓的再次□□了她。他似乎要通过蹂躏弱者达到内心的满足通过践踏弱者的尊严达到内心的极度恐惧带来的一丝快感，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被混乱的思绪填满，他似乎有种预感，他隐隐约约看见了钉有十字架的断头台。就在张哥满足了自己的□□摇摇晃晃回到上房倒下就呼呼大睡之后。他哪里知道，此刻一个阴谋正在丁龅牙和两个跟班中酝酿。
　　事情还得从两个小时前说起，丁龅牙和张哥去玩“□□”没有想到自己被张哥耍了，一盘下来就输了两万，接下来的几盘又输了近二十万。而且再过两天他还得把那批“玉器”的钱给张哥，那是一百多万啊，况且还没有找到好的下家。其他买主一听就说让他减点价可是这个心大心狠的张魔头哪里肯。他自己没得赚还得帮这魔头的干忙，那不是自己太亏了吗？就说这个亏本的生意自己也就认栽了，但是自己的十多年的拜把子兄弟“冷横肉”就在刚才无缘无故、不明不白地死了，还有那狐媚妖精，张魔头居然上次因为自己碰了她而把自己打的半死，自己凭什么要跟着他，让他把自己吃干抹净！他想到这里心里冷不丁冒出一股恶气，肺都要气炸了，他觉得这次是张魔头给他带来了厄运。他妈的，什么香港货，老子今晚上就人不知鬼不觉地收拾了他，再把他的那批货据为己有。想到这儿，于是就对两个亲信说：“小三儿，你先去看看张哥睡死没有。”
　　“好啦。”那个叫小三儿的便轻手轻脚地摸去上房查看。
　　接着，丁龅牙又对身边的另一亲信说：“武哥今晚你都看见了，自从张哥来到我丁家大院，我们这里就走霉运，赊财不说还失去了兄弟。说不定过两天就轮到了我们自己头上，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都是我害了你们啊，我的好兄弟……”说着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竟然哭出声来……实际上他哪里是痛心他的兄弟而是借机“猫哭耗子假慈悲”，他只想演一出“借刀杀人”的把戏。他明明知道自己一个人不是张魔头的对手，他要拉拢这两个亲信帮自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