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花开》侯建萍

15、抓捕

　　果然，他这一招还真灵，让武哥感动不已，他说：“大哥的话确实有理，你说一我们绝不说二，我们现在就听大哥的！你说要我们干什么？”
　　“有兄弟这句话就行，我们现在就把这事做了！”丁龅牙说完这话即做了个“宰人”的手势，不言而喻就是杀了张哥，夺取这批玉器。而这一切恰恰被再次越墙进来躲在暗处的“猫头鹰”看得一清二楚。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此刻，小三儿悄悄退出了上房，来到黑暗处向丁龅牙示意张哥睡的很死。于是他们三人在进屋之前怕弄出声响，还都脱了鞋，手里分别拿着砍刀、绳子等凶器，蹑手蹑脚地打开上房的门，正要跨身进去，没想到张哥突然翻了个身，还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句：“你、你们想杀我……我先废了你们……”他又翻了个身面朝门窗，呼哧呼哧大睡起来。这三人听闻都浑身打了个激灵，屏气凝神的驻足几秒观察后，确定张豹子没再有什么反应后，再次壮胆向他的床前慢慢挪动脚步，就在他们快到张哥的床前举刀砍向张哥的脑袋时，门外传来哗啦一声像是瓶子重重滚落在地上的声音。这一响声彻底把张哥从梦中震醒，他一骨碌从床上跃起，一把抢过小三儿手上的砍刀，说时迟那时快他一出手就把小三儿的一只右臂生生砍了下来，顿时鲜血汩汩流了一地，还没等丁龅牙回过神来，张哥横竖又是一刀。他这瞬间的动作早已把丁龅牙和武哥吓得魂飞魄散，他们一个劲地给张哥磕头嘴里不停地发出饶命的哀求声。此时的张哥已经杀红了眼，哪里会饶恕想杀他的人，他又横手一刀下去，只见武哥躺在了血泊里……
　　他哈哈哈冷笑着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坐在凳子上用脚踩着趴在地上拼命求饶的丁龅牙，“你想杀我，想独吞我的‘宝贝’他们就是你的下场。”说着他就要举刀砍了丁龅牙。其实他现在并不想马上就杀了他，因为那一百多万还没有弄到手，他阴险地转而一笑：“哈哈，我只是给你开了个玩笑，丁兄我怎么能伤害你呀。不过有个条件，明天晚上你必须把那一百万给我弄齐，还要保证把我送上回港的船，我就饶你一命，我们还是好兄弟，你觉得呢？不过，你得非常小心办好我的事，否则，你的人生安全我可不敢保证，还有你老婆孩子我也不能保证。”
　　“好、好、好。我这就去做。但是有一点你不能伤害我的家人，我是罪有应得，命不值钱，要杀要刮由你。可他们是无辜的……”丁龅牙一边提着尿湿了的裤子，一边战战兢兢地答应着张哥。
　　“我答应你，但是你若再敢耍花招，我也就不客气！”张哥狠狠地说道。
　　眼前血腥的一幕被躲在暗处的“猫头鹰”看了个一清二楚。在他看来，这确是一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不仅没了做人的基本良心，完全已经泯灭了人性。这样的人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狼，不除后患无穷，这社会的平安，人们的安宁如何得到保障。他此刻真想冲进去立刻除掉这个恶魔，但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跃身就上了墙，回去给杨大队报告这里的一切。
　　杨沐次听完“猫头鹰”的讲诉，立即和大家一起连夜研究了制定了如何逮捕这帮操控、扰乱玉器市场并且杀人不眨眼以及偷盗国家之宝的犯罪分子的行动方案。他们决计马上派人进入丁家大院以免他们毁尸灭迹和携款潜逃。于是四人小组由杨沐次亲自带队，队员有“猫头鹰”、汤阳和周干，他们组成突击侦查组立即扑向丁家大院，一方面监视丁家大院的动向；二方面看看他们下一步的打算；三是必要时解救温明艳和张妈。由王玉州、萧雨和林薇组成另外一组，在外围继续摸情况，同时做好联络和接应工作；但如果丁家大院情况没有发生大的变化，第二天一早就联合当地派出所突查丁家大院，救出人质，抓捕罪犯。
　　就在这时，林薇的爱人来电话问她好久回家是否来接她。她只好单独走到一边悄声说道，自己有任务要加夜班，让丈夫明早不要忘了送儿子上学，随后她就挂了电话。此情此景，让杨沐次和其他侦查员非常感动，他们都说干警察很辛苦，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解救别人牺牲自己很正常，不过女警察就更不易，常常照顾不了家也照顾不了孩子是家常便饭。不过，杨沐次说了这次案件侦破后他自己掏腰包，搞个庆功宴请大家胡吃海喝一顿，好好犒劳犒劳自己的这些兄弟姐妹们。
　　杨沐次带着第一组人员先行出发了，他们按照事先的约定凌晨5点准时行动。而此时丁龅牙经过刚才张哥的折腾和恐吓完全吓瘫了，他哪里敢睡觉马上和手下的伙计用水冲洗了地板，然后把后院原来的猪圈门打开，暂时把“冷横肉”、武哥和小三儿的尸体抬进去用布遮盖起来，等到第二天晚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抬出去埋了算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下办完事，又让他们把温明艳和张妈都关在偏房里一人把守着不许她们逃掉。最后，也许折腾得太累了又惊又恨的他，竟然就像一堆烂泥瘫在厢房的木板床上。
　　此刻，被关在偏房里的温明艳和张妈正在小声商量如何才能逃出去。尽管张妈不同意温明艳的做法，可是又想不出别的更好的办法，她俩都隐隐感觉到在天亮之前，如果不活着出去一个，都会必死无疑，虽然张妈内心极度无奈恐慌但目前而言也只能听温明艳的。两人合计好后，张妈用手死劲敲打着门，看守听到门响就站在窗户外不耐烦地吼道：“死人啦，敲啥敲？”
　　张妈怯怯地小声喊道：“那女的要方便，你让我把马桶搬进来。”
　　“真他妈烦人，让我碰到你们这些臭女人！真是懒牛懒马屎尿多。”看守边抱怨边开门，他让张妈把院子里的马桶搬进偏房，一会儿哗啦啦的流水声就灌进了耳膜。那看守平时就听说这女人很妖气特别能勾引男人。还听说为了她，自己的主子和香港来的大老板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于是他干脆索性就趴在窗户上看她的隐秘处，也来个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反正不要钱权当吃不了肉闻点儿肉腥也凑合……正当他看得心里痒痒时，突然有人在拽他的胳膊，他一侧头一看是张妈立刻就厌烦地说：“啰里啰嗦，又是啥事？”
　　“她让你进去。”张妈哆哆嗦嗦说道。
　　一身黑麻布衣“麻杆样”的看守一听就咧开大嘴，像一只吃了血腥的鹳霎时喜笑颜开：“真的？不会耍我吧。”他回头看看黑漆漆的院子就一步两跳地冲进了门，还大言不惭地对张妈小声说道：“你在外面帮我盯着点，我回头给老板讲放你一马。”张妈站在黑暗里应着他的话，然后关上了偏房门。她定了定神，匆匆离开偏房边走边查看有没有人在后面跟着，夜深人静只有她脚上的布鞋有一丝轻轻的沙沙沙的声音。由于平日里路熟，她很快来到了后门，拿出早有的钥匙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此刻，她就像从凶残的狼窝里挣脱出来的一只死里逃生的母羊拼命地向前奔跑，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她以为只要跑出丁家大院就安全了，她哪里知道这时，已经有人在她后面追上来了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恍恍惚惚依旧不停地向前跑着，向前跑着，突然一个酿跄一头栽在了地上……昏厥之前她似乎看到女儿也在向自己跑来……那一刻女儿的双眸漆黑明亮的像极了这夜半的星空……
　　只见追她的那人恶狠狠地说道：“这到省了我的事，可惜这个臭女人让我追了那么远……”他把张妈拖进附近一废弃厂房里将就旁边堆积的成年垃圾盖在她身上了事。那人没想到虽然是黑咕隆咚的深夜人静神不知鬼不觉，但却有一双男人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这个睁着一双大眼的男子等那人一走就跑上前去想看刚才那人到底埋的是什么人，究竟是男是女，说不定还能把死者的衣服趴下来，给自己穿呢。反正人都死了穿不穿衣服都无所谓，况且还被人埋在这种野地……虽说是死人，但这男子仍有些战战兢兢地走到死者跟前，仔细一瞧心里咯噔一声原来是个长相端庄的中年女人，难道是他男人把她杀了？不过她身上穿的衣服倒是八成新，可以给自己老婆穿，哎，管那么多干啥，得赶快趁她身体软的时候把衣服扒下来，否则身体凉了就不好扒了。
　　索性他蹲下身，按惯例先将右手放在死者的鼻孔前试试还有没有出气，还好，这女人没有气息了。他松了口气，开始把她上身扶起来试着脱衣服，就在他要给她脱掉一只袖子时自己的膝盖没抵住她的上背，只听咕咚一声她的身体跌下了他的膝盖。这一跌不要紧她身体扭动了一下猛然睁开了双眼，发出了含混不清的话：“倩……倩……”这个男子尽管走南闯北靠捡垃圾养活捡来的傻老婆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但今晚这离奇惊恐的一幕还是第一次撞见，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莫非真是撞见鬼了他赶紧蹲下身子给鬼让路，哪知那“鬼”竟然坐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幽幽对自己说道，“我，这是在哪里呀？我还活着。”说完这话她低声抽泣起来……这个男子这时才一块石头落地发出一声感叹，“哎，吓死我了“。那女人一听有人，哭泣的声音立即止住。黑夜里，她惊惧的看着周围不知所措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个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坐在灰堆里的女人面前，让她不要怕。告诉她自己是个捡垃圾的，只因今晚他想把大铁锹弄走才住在这片废弃的厂房里。他没有想到无意中看见她被一个男人拖进这里用灰堆埋起来，他想剥掉她的衣服给自己的傻老婆穿，结果无意中却救了她一命。最后他好奇地问她：“那个害你的男人是谁？你男人？”
　　“我也不知道，我只想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张妈并不想把真相告诉眼前这个类似于小偷的人，尽管刚才他救了她一命。但是这深更半夜的，只有他和自己。张妈虽然不相信此人，但凭感觉他并不像坏人。所以，张妈紧张地盯着这个半夜里捡垃圾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帮助我找到警察吗？”
　　“当然可以。”捡垃圾的男人心想肯定是这个女人遇到了麻烦，虽然自己是捡垃圾的，常常被人看不起，但是自己从不干坏事，凭劳动吃饭也没有什么下贱的。今天晚上人家大姐信任自己，他自然很高兴很踊跃地陪她一路小跑了5里地，来到了集镇边上的派出所报案。
　　其实，正当张妈刚溜出后门的几分钟，就被狡猾凶险的张哥发现了。他气急败坏地让人去追，并将其追回重罚。没想到追的人回来说那张妈已经猝死。他的一块心病似乎祛除。于是他将所有的仇恨全部撒向温明艳。毫不夸张地说，他觉得这笔买卖做得如此失败全怪他爱的这个女人。因此，他要拿她解气。他气冲冲地抓起一根粗绳子就朝温明艳身上噼里啪啦一阵乱打，还连踹几脚却始终不解气，随后又抓起她的头发胡乱撕扯，使劲把她的头往墙上撞。刚开始温明艳还大声骂他没良心没人性，一会儿就开始哼哼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这个已经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这才反应过来，温明艳已经被自己打死了。他一脸盛怒鼓着牛眼对丁龅牙说道：“明晚拉出去埋了，你现在有多少钱？”
　　“只有54万。”丁龅牙胆战心惊地小声回道。“把钱给我，剩下的等几天我再来取。”张哥刚一说完这番话，丁龅牙就知道他想溜，眼睛骨碌一转：“你在这儿稍等，我这就去给你拿钱。”
　　“不行，我跟你去。”张哥紧紧咬住不放生怕丁龅牙自己抱着钱先跑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正中丁龅牙下怀。张哥哪里晓得这出戏的导演正是杨沐次，是杨沐次和“猫头鹰”事先商量好的计策，专门让张哥往套子里跳。
　　张哥随丁龅牙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刚关上了房门。说时迟那时快，“猫头鹰”和另一侦查员汤阳一个鲤鱼跃龙门只听噗地一声门被一脚踢开，张哥骂了一句：“你个挨千刀的丁龅牙敢耍我？”他从怀里拔出枪举枪就朝门外一阵乱打，瞬间房内房外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枪战，几分钟后估计双方子弹打完，就听到一阵拳脚、棍棒击打的声音此起彼伏。钱像纸片一样洒落了一地……但双方的厮打仍在继续，似乎分不清输赢。
　　此刻已经是凌晨5点，值班警察立即叫醒了带班李所长。张妈把丁家大院的情况和自己的遭遇全部讲述了一遍，最后急切地恳求道：“你们赶快去吧，要不那年轻女子会没命的。”她说完这些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两张纸条，一张已经破损的纸条是孙丁留下的，有些字已看不清；另一张显然是温明艳的手迹，字条上面清楚地写着：临江市东郊沙镇二街5号院老屋地底下。“这是那位姑娘让我交给你们的。”鉴于事态严峻，情况紧急，李所长一面打电话给上级机关报告，一面让值班警察联系杨沐次并一道通知所里其他干警全部回所待命。
　　此刻，李所长与杨沐次已经取得了联系并商量好了对策，随后他就带上两个干警和张妈乘着吉普车前往出事地点。5点15分，他们准时与杨沐次会合。简短谈话之后，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正门进去这样所有在明处的人员全部收进网中；一路由暗处突击，丁家大院所有房间、通道挨个捡漏，包括赃物、佐证。
　　当天空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杨沐次和李所长在丁家后院准时汇合。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是后院一片狼藉，所有的人都瘫倒在地上。另外还有奄奄一息的哀鸣声……罪大恶极的张哥被捆绑在一老树下，“猫头鹰”和汤阳倒在他的旁边。当他们从桌子底下拽出丁龅牙的时候，他也被张哥打伤了肚子，肠子直接从腹部里流了出来。后来在医生的抢救下，活了回来。由于他配合“猫头鹰”和汤阳抓获了张哥。因此在量刑时鉴于他交出“国宝”，且有其它立功表现，只被判了20年。实际上，当丁龅牙看见自己的兄弟，甚至包括张哥的患难兄弟孙丁都纷纷被他杀戮，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把钱如数交给他其实也是死路一条，心狠手辣的张哥也会杀人灭口，家人还要遭殃。正当他犹豫不决是自己逃跑还是杀掉张哥时，杨沐次和“猫头鹰”一起找到他并分析了他现在的处境，义正言辞地给他指出了只要他能配合警察抓住张豹子，就可以减轻罪行，从轻处理，孰重孰轻让他自己判别，尽管他以前没有多少违规违法记录……
　　最终，穷凶极恶不可一世的张豹子以盗窃“国宝”、多条命案等数罪并罚，被判处死刑。其他罪犯也一一去了他们应该去的地方，正可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可喜的是炫丽多彩、流芳千年的“国宝”一件也未流失，全部悉数追回。
　　“猫头鹰”右臂中了一枪，不过他的体魄强健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两、三个月就能完全康复。汤阳由于内脏受了伤，另外左腿膝盖受了枪伤，流了很多血，幸运的是抢救及时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医生说左腿肯定是保不住了，以后只有依靠假肢……当杨沐次听到主刀医生的这番话后脑海一片茫然，再看看躺在病床上昏迷未醒的战友更是心如刀绞，这个从来不肯流泪的七尺汉子，再也忍不住，泪水扑簌扑簌滚落下来……他等战友们离开病房去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人跑到楼道的墙角肆意泪水横趟，他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战友，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带汤阳来执行这异常危险的任务，他完全可以带一名有经验的老同志，却选了这名年轻的刚刚担任侦查员的汤阳，他想培养这颗新苗子，他承认自己是有私心的。尽管这个年轻人刚来队里不久，但他富有朝气、阳刚、做事认真，虽然以前干的是巡警但他爱学习肯思考，所以干刑警不久就很快上路；总之他给自己的印象很是不错。因此，他就有意识地给他压担子。这次他又特地带上他，让他锻炼锻炼……杨沐次想到这里，禁不住用手敲打自己的脑袋不停地自言自语，“杨沐次呀，杨沐次你就是一大傻瓜！你这么做不就是害了人家年轻人一辈子，汤阳才二十七、八岁将来还要找老婆、要立业，可如今弄成这样你不是害惨他了吗？你怎么向张副局长交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