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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最慎重的一个吻 ...


  •   李冉端起高脚杯,优雅地向对面的男人微微举杯致意,送到唇边轻品一口美酒,润湿的红唇在灯光下泛起珠玉般的光泽,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演练了无数遍的动作表情,透着三分媚意,七分娇憨,一切,都恰到好处。

      年轻美貌,家境优渥,更兼蕙质兰心,能力突出,李冉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了解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新任总经理单独约请自己的真正用意。

      临来之前,她就在心里有了计较。即便对方是自己的上司,品行外貌家世均属上上之选,自己也要表现出应有的矜持。

      男人么,都一样,太容易到手的都不会懂得珍惜。

      所以尽管秦澍很明显地把这顿饭的时间尽量拉长又拉长,她也不能再奉陪下去了。

      放下酒杯,用餐巾轻轻地按了按唇角,李冉微笑道:“能得秦总相邀,真是十分荣幸。”

      “那里,听小张他们说,李小姐可是出了名的冰山美人,轻易不接受邀请。难得这次李小姐肯赏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秦澍笑得诚意十足。

      “秦总说笑了,”李冉谦虚道,“只是现在时候已经不早,我家里又一向规矩严,不能在外留得太晚……”

      “哦……这样啊……”秦澍看着不远处还在抢吃同一份冰激凌的凌非,漫不经心地答道,“那你就先回去吧。”

      什……什……什么!

      李冉的微笑瞬间僵在脸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你先回去吧”?

      半天才反应过来,抱着一点点是自己听错了的希望小声叫道:“秦总?”

      “啊,开个玩笑而已,哪里可能会让美女自己回家!”回过神来的秦澍也被自己的无礼吓了一大跳,噌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快速带着李冉离开餐厅。

      等到他终于把女伴安全送回家,再急急忙忙转回“锦木一品”的时候,凌非自然已经不在了。

      满怀失望的秦澍重又坐回自己的车里,然后皱着眉苦苦思索:自己这是怎么了?

      重新踏进锦木一品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影响。凌非自觉很满意,原来那些过往真的早已成为了过往。

      于是生活继续。

      六点半起床,半个小时晨练,半个小时洗澡吃早餐,七点半准时出门,开始标准的一天。

      多么美好!

      到了晚上依旧是一个人。偶尔也会觉得寂寞,然而更多的时候,凌非习惯于这种寂寞。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家里就总是只有他一个。别人有爸爸妈妈,凌非却只有自己。像是旷野里离群索居的羔羊一样,他一个人,孤独地成长。

      可是他依然记得,曾经有过那么一段时光,他的生活不是这样的。

      他拥有过一个孩子。

      那个小小软软的孩子,会咯咯地笑,会咿呀呀地和他说不明所以的话,会细声细气、糯糯软软、口齿不清地对着自己叫“哥哥”。

      是的。凌非坚持那是他的孩子,他自己一个人的孩子。

      你看,在那些孤单冷漠的日子里,他回到家看见的只有宝宝,宝宝的生命里也只有他。

      至于妈妈,她和宝宝有什么关系吗?——除了她生了他以外。

      可是,没有人懂。

      所以,当他有一天风风火火地回到家,不见了宝宝,反而看到的是多日不见的妈妈时,他大叫大闹追问宝宝的去向,声嘶力竭地要求妈妈把宝宝还给他。

      时至今日,他依然记得那种疼痛,几乎像是割掉他自己身上的一块肉一样。

      然而妈妈是多么地不耐烦,“没了就是没了,你一个小孩子,问那么多做什么?”

      她只顾着数钱。

      盯着妈妈手里上下翻飞的钞票,小凌非忽然就明白过来了。他红着眼睛,一头撞在妈妈身上,妈妈尖叫着翻倒在地上,粉色的纸张散落一地。

      和母亲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男人,始终冷眼旁观,这时突然暴怒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了!连自己亲娘老子都敢打!”男人拎起他细瘦的胳膊,一甩手就将他扔到门外,啪的一声关上门。

      不合脚的鞋子在挣扎中早已掉落,凌非赤着脚,在冰冷的楼道里站了一夜。

      从此,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什么家人。

      凌非一直记得,宝宝来的时候,树梢刚刚萌蘖出嫩芽。宝宝走的时候,满树的落叶正哗啦啦地落下。

      就像现在这样。

      汽车随着前方拥挤的车流缓慢地行驶,凌非摇下车窗,静静地注视着道路两旁落叶飘零的梧桐树。

      “说起来,这些法国梧桐还是市政府二十多年前栽的呢。那时候我正读高中,每天就从这条路上过。”身旁坐着的业务部主任老刘也侧过身来凑热闹,感叹着,“当年栽下来的时候,就那么细溜儿一株,不知不觉中,竟然都长成这么粗壮了,唉,真是时光如梭,不服老不行啊!”

      凌非一惊,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吗?

      一个人,原来也可以度过这么多个萧瑟的季节吗?

      凌非有些伤感,但也只是伤感罢了。

      所有的生活还得继续。

      摇上车窗,把莫名而起的情绪也一起关在窗外,凌非回身对老刘道:“刘主任,您知不知道今晚要见的客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或者是习惯?要是有的话,你提前和我透个底,我也好有个准备。”

      老刘想了想回问道:“不知道凌总酒量如何?”

      “一般,不过也能对付过去。”凌非实话实说。

      老刘点点头,放下心来,“其实别的也没有什么,就是据我手下小陈说,这个客户在喝酒上面比较计较,你知道,东北人嘛,喝酒就是喝面子,他要是喜欢谁,那就肯定会死灌谁酒,你喝了,当然皆大欢喜,咱们这个单子也就八九不离十了。你不喝,那就是不给他面子,当场走人都有可能。你,明白?”

      凌非苦笑,好歹也闯荡这么多年了,哪里还能由得他不明白?谈生意就得喝酒,这好像已经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老刘近来和凌非共事比较多,关系也算融洽,特豪爽地拍胸脯放大话,“凌总你放心,有我一起陪着呢,你看看咱们业务部,哪个没有两斤的量,咱在业务部待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混的。”

      凌非这边刚松了一口气,结果到了酒桌上才发现,老刘酒量再好,挨不上边那也是无奈。

      那个中年男人也不见得就真是对凌非有什么不好的企图,可就是单方面的与凌非“一见如故”,非拉着凌非要喝个一醉方休不可。别说老刘没搭上边,就连特意带来的业务部海量美女也没派上用场。

      凌非哪里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愣是被灌了足有一斤多白酒,虽然还勉力硬撑着,但脚下其实已经早就在踩棉花了。

      等到终于酒终人散,把对方送上车先行离开,凌非晕乎乎地脑袋被冷风一吹,突然哇的一声就在路边吐了出来,满地污秽中,点点血红煞是吓人。

      老刘一看,也立马吓得脸色煞白,这一通折腾,直接就打了120把凌非送到医院去了。

      进了医院老刘才想起来,秦总曾私下向他下达过命令,凌总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向他汇报。

      老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作为老板的亲信,老刘坚决执行好老板下达的每一条指示,于是,一通电话后,秦澍就赶到了医院。

      话说自从上次在“锦木一品”见过凌非以后,秦澍思考了很久,终于明白自己是对凌非有感觉。

      OK,这个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自己最多就是个双嘛,这些年在国外又不是没见过。

      何况凌非又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于是,秦澍按照他已往无数次对美人有感觉时所采取的固有程序,决定先拿下,再吃掉,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喽。

      这边厢秦澍匆匆赶到医院,那边医生已经给凌非开了药,正在输液室躺着挂水。

      老刘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医院人太多,一时间没有空闲病房,要不我去找人打点一下,想办法给凌总在病房弄个床位?”

      秦澍低头盯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凌非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好看,心里越发地对自己的品味感到满意。

      他对老刘摆摆手,“用不着,刚才我问过医生,挂完这两瓶水,凌总就可以回家了。他这病主要是需要休养,医院哪是休养的地方,只会越住身体越差罢了。”

      老刘对他这套说辞心里并不认同,嘴上却习惯性地奉承他,“是是是,还是秦总想得周到。”

      没想到两瓶水挂完竟然已经到半夜,医生又过来检查过,才终于放行。

      秦澍丝毫不理会老刘惊异的目光,更罔顾刚刚清醒过来的当事人严重的抗议,直接把人抱上车,带回到自己的别墅里去了。

      车子再停下来的时候,原本还在后座上哼哼唧唧的家伙竟然又睡了过去。看来医生并没有骗他,药里面确实是有镇定安神的成分。

      秦澍乐得清静,又是一个公主抱就进了家门,扔到自家卧室舒服的大床上,然后……自己也扑了上去。

      打住,打住,别想歪了,休息,只是休息一下。

      秦澍累得只喘气,趴在床上简直一动不想动——这人看起来挺瘦的,怎么会那么沉!那么沉!

      ……还是女人比较好抱。至少不会抱一下就把自己累得跟狗似的。

      从本质上来说,秦澍确实是个色狼,但秦澍一向认为,即便他秦澍是个色狼,那也是个有品的色狼,趁人不备这种事他可从来不做,不管是他多想得到的美人,都必定要等到对方心甘情愿才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可是面对着凌非,他老是觉得心里痒痒。

      所以嘛,既然都躺到了一张床上,也算是很亲近了,那就先亲一下奖赏自己今天的劳苦功高吧。

      于是他撑起身来,伏在凌非的上面。

      秦澍先是觉得他应该循序渐进,第一次应该亲在脸颊上。

      然而他又不自主地被对方紧闭的双唇所吸引,思索着是不是应该由他单方面开始他和凌非之间的第一个亲吻。

      于是秦澍的目光便在凌非的脸蛋和嘴巴上来回逡巡着,犹犹豫豫,就像是一个饿久了的人,突然面对着一桌子的满汉全席,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下口了。

      最后,他平生最最慎重的一个吻,终于落在了凌非睡梦中微微皱起来的眉头上。

      微甜,微酸,微微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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