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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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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98,99,100!”在第二遍数到一百以后陈橙不得不把自己从温暖的被窝里拔了出来。今天是大一下半学期的第一天上课,如果不去会被作为典型来批评的吧。
穿衣、刷牙、洗脸闭着眼,出门、走路、搭车、迷蒙着眼,真正清醒的时候正好到校门口!望着学校新建好的校门,陈橙习惯的露出笑容。作为美院国画系的准本科生她是有条件骄傲的,反正别人又不知道她在班里的国画成绩是倒数第一的对不?
“橙橙,今天没穿成棕子样啊?”
“橙橙,交寒假作品。哇,怎么都沾到一块了。你不会昨晚上临时赶的吧?”
“橙橙你这个家伙,说好前晚泡吧的结果不来,算是放鸽子哟。”
长得娇俏可爱的陈橙左点头右点头,招呼得脖子都酸了。不过她知道这就是她在“女生数量不多、质量不高”的国画系里的意义。
“橙橙,这个学期换导师了。听说殷老爹才过完年就因为中风住院了。”
“--啊?”寒豆的一句话成功的把陈橙的全部注意都集中了过去。
“托你的福,这个学期由著名书法家、国画家、文物一级鉴定家、明清文物收藏家来给我们上国画山水课了。”
“来了国宝级的老师怎么是怎么托我的福?”陈橙有点不解。
“如果你没有把殷老爹洗毛笔的盂里养了金鱼,如果你没有把殷老爹的大小毛笔像插花一样的陈设,如果你没有把那殷老爹的冷金宣纸折成千纸鹤,如果你没……反正我总觉得殷老爹这次住院你实在是功不可没!”寒豆边扳手指边回忆,完了还晃上几晃脑袋。
“你去死!”陈橙拿起书包就追着寒豆砸。呜--!这么严重的事情却往她身上推,太过分了嘛。
“来!来!看看今天上课的例画,是新任老师的作品,我先拿过来了。”班长倪樱一反以往文文静静的样,脸上红扑扑的小跑走了进来,还不等喘口气就急急的把手上的画轴展开来。
看到国画系的古典美人如此着力推荐,一班原来饶有兴趣看陈橙发威的人被吸引得聚了过来。
线和点交融,莽莽苍苍。黑墨精神饱满,淡墨明洁剔透,石上青苔大小随意,干湿随机,乘势而下,似有千钧之力,或郁密或纤似牛毛的线皴型成山坳近景,一小人行在山阴栈道中,情势并茂,妙笔点睛。左上落款:佟卓。
“我们新来的代课导师是佟卓啊!国内最年轻最有价值的书画大师!”看到不负所望的画卷倪樱的眼里全是崇拜,“虽然佟老师的作品不是古董,但听说每幅也都市价一万才起步……”
“嗤--!”没等倪樱陶醉完,一只从天而降的包把那画卷从中截断,撕成了两半!
寂静--!定格--!倪樱不相信的望着手上握着的半截画,陈橙不相信的看看并不怎么重的包,寒豆讪讪的站直身子--他真不应该一时兴起躲到大家在看的画卷下面去的。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么贵的画……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陈橙的眼睛水央央的了。怎么办?第一天就闯祸了。倪樱清醒过来拍拍陈橙的肩,这么严重的事,她已经绞尽脑汁的想了,但还是想不出如何安慰,眼睛不小心瞟到门口,再次僵僵的定格,“……佟老师?”
如果不是殷苏历一开始就那样不看年龄只看水平地支持夏银璇的书画,夏银璇是不会答应来当什么代课老师的。如果这种专业课不是一贯沉寂的像古井一潭,夏银璇也不会答应。这样临时的代课并不会影响他的生活。反复告诉自己的夏银璇走到教室门口,在看到那个黄黄的东翘西翘着卷发的背影将书包打落的时候,这个信念被打破了。这个补习高一英语的小女孩不是高中生?这个一身时髦,染金发烫卷毛的女生是国画系的?夏银璇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是因为眼睛里水分太多出了错了吗?陈橙怀疑的看着不可能出现的夏银璇走过来。他--拿走破掉画卷?他--在讲台上介绍自己?
“我叫夏银璇,字佟卓。”夏银璇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这个学期因为需要,我是你们国画山水课的老师兼班级导师……”
“山水画的点,是从写实技法中得来。‘点’是画家情绪的表达和宣泄,更是绘画形象的一个部分。点是依靠线和面发挥作用的,运用得体,画面光彩倍生,运用不当,则功亏一篑……”
从没有听到他一下说这么多话过,不过那低哑的嗓子,不急不缓的语调,真是很好听。接受事实的陈橙从画板后面偷看着前面的夏银璇。都是她害他没有范图,不得不脱掉外套卷起袖子做现场范例。他一定恨死她了吧。要不然为什么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往她这边瞟过一眼?
胡思乱想加上对于闯祸的担心,陈橙无意识的在纸上东画一条西画一下,至于上课的内容却是半点没有听进去。
“这次回去的练习要求有题意,构图完整,用到擦、点、染等技法及浅绛设色法,力求笔力和墨色变化。画好下节课带来点评。”不紧不慢的布置完作业,夏银璇拿起断成两截的画卷转身离开了教室。
教室里的各人都开始收拾画具,清洗毛笔。陈橙站在水池边,一边用水冲着笔一边嚅嚅地问倪樱,“你看,我应该怎么办?”
倪樱有些奇怪的看眼陈橙,她不是从来都勇者无惧的吗?
“无论如何当然先去认错,再看看能不能争取从轻发落喽。快去吧,就以前殷老爹那个办公室。”倪樱没什么建设性的替陈橙打了打气,然后把她的一把毛笔全抢过来清洗,这下她没理由再拖时间了吧。
站在办公室门口,陈橙有点犹豫进去要怎么说,想了半天褪下左手的镯子捏在掌心,鼓起勇气推了进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把这个镯子赔给你好了……”推门进去的陈橙说了一半,看到单手支着头闭眼靠在皮椅上休息的夏银璇自动收了声。给他们上课,让他这么累吗?
睁开眼又看到那生气勃勃的脸,一扇一扇的大眼睛有些无措,粉白脸颊上带着抺绯红,不知是因为室内的空调还是情绪激动。
夏银璇坐直身子,指指椅子:“坐。还有,请记得下次进来敲门。”
有些不好意思的依着指示坐在隔着个办公桌的椅子上,陈橙深呼吸几下调节情绪。“我不是故意把那个画搞破的。我知道怎么解释也都改变不了事实。如果,你真要我赔偿,我……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真的要赔,也就只有这个镯子。”陈橙有些犹豫的还是把镯子递了过去放在桌上。
夏银璇拿过银镯端详,除了外层的五蝠和翠玉,内壁刻着的寿桃和万字结也完整清晰,内外壁加起来正是福寿双全的含意。
“你洗澡的时候都有把它拿下来吧?”夏银璇轻抚着上面的雕纹问陈橙。
“嗯,是的。”有点意外,但陈橙还是回答了。
“那就好。这镯子年纪有点大,是清康熙时候做的。你随身带的时候要爱护些。”夏银璇把银镯重新放在陈橙面前。他看得到她眼睛里有些疑狐,但终是拿起手镯重新带回左腕,藏进一层又一层的袖子中。
他一直希望这个镯子能再回到他的身边。但那天看到这个银镯的新主人是她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犹豫了,最后只能快点离开不去想它。现在,这个镯子又一次这么近的出现在他眼前,但他告诉自己不应该用这样的方式来要回到它。反正现在两个人又遇上了,有的是时间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正式把它买回来。
陈橙有些奇怪的看着夏银璇,他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她的左腕。他其实很喜欢这个镯子的吧?“你其实很喜欢这个镯子吧?”话一出口,陈橙的小脸就一烫,天,她又一不小心想到什么说什么了。怎么办?现在她还是待罪之身呢。
“你怎么得到这个镯子的?”夏银璇并不怎么在意,一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边问。
“我爸爸是在苏州收古玩旧货的,这个镯子就是他三前年从乡下淘来的,还是因为庆祝我考上美院,这才送给我呢。”陈橙吐了吐舌头,补充句,“我爸是很小很小的古玩商贩,平常古玩集市上也就临时摊位摆摆,没很多钱的。”
“你放心,我没问你要钱。这幅画的事情也算了吧,希望--”夏银璇正坐到陈橙面前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今后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了。”
被那双黑幽幽的眸子所注视,让陈橙不由的心跳加快,好不容易慢慢消化了听到的信息,想明白自己一分钱也不用赔以后那双眼睛就弯成月牙型了。
“你原谅我了?啊!谢谢!嗯,我还有课,我先回去了。”不行,心跳快得真要蹦出来了,还是早些走吧。
看着她顶着越来越灿烂的表情关上门出去,夏银璇有些后悔。是不是应该留点教训让她反省才是对的?
突然门又被打开,伸进个眼睛亮晶晶的脑袋,“我保证你上高一英文补习班的事谁也不说。再见!”
望着那又合上的门,夏银璇怀疑自己后来的日子难逃此劫。
虽然只是上午有课,但夏银璇还是在学校待到了四点才回到家。一进屋就看到一楼客厅大桌上放着二件瓷器,他心里八成猜到了怎么回事。皱皱眉,夏银璇提高声量问:“谁把这些拿回来的?不是强调过不要搬来搬去吗?少则十几万动则上百万的东西,万一碰坏了怎么办?”
听到声音从后面厨房跑出来的管家阮伯边拿围裙擦着手边解释,“是隐珍阁里带来的。是个新来的小鬼,不知道店规,想着这两件拖了两天了,又刚好要带这个月结清的帐过来,就一起带过来了。我觉得如果让他这样再带回去才更担心,所以才留下来的。”
“怎么总有这样冒失的人。”沉默一下,夏银璇淡淡地说。
阮管家有点心虚,直看到夏银璇拿起桌上的瓷器,才轻吁了一口气,想到什么又匆匆走开,回来时手上拿着宣纸、毛笔和磨好的墨。
“明·宣德年间制。黄地青花扁瓶。高44.6厘米,肩款“大明宣德年制”。通身黄釉作地,体绘青花缠枝花卉。……黄色为至尊之色,扁瓶则更为稀少,堪称珍品。”夏银璇把两张盖上印的鉴定文书交给阮伯,一点不意外的在他脸上看到欢天喜地的样子。在听到那个蹩脚理由的时候夏银璇就可以肯定--这两件瓷器又是拍卖商为赶日子偷偷给阮伯小费要求加急鉴定的。虽然不愁钱,有外快赚总是高兴的事吧。
回自己房间,才上楼梯,又传来阮伯的声音“夏少爷,老爷说这个月十五喝个老朋友的喜酒,要送幅画。”
“知道了。”夏银璇淡淡应了声,往前走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
最后盖上图章,忙了两小时的夏银璇才松了口气,爸的礼物就只剩下装裱的问题了。
疲倦的坐在圈椅里按按头,不知道是那现在还呼呼吹进风的窗子的功劳,还是白天被迫穿件毛衣讲了大半节课的缘故,有点发烧了。
“少爷吃晚饭吗?”这是阮嫂第二次隔着门问夏银璇了。
“晚饭帮我拿上来,再带两颗退烧药。”
放下两菜一汤和退烧药在紫檀木束腰四边透雕的八仙桌上,关好樟木镂雕双鱼戏水的窗子,把红木紫檀嵌螺钿榻上的衣服放进乌木抹门圆角柜,从浮雕卷草龙纹的拔步床上拿了件外套轻轻披在浅睡在圈椅里的夏银璇身上,最后从铁力木灵芝纹翘头案上拿上墨汁未干的画稿轻轻掩上门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夏银璇才睁开眼睛轻轻吁了口气,这个家里真正对他好却不求一点回报的就只有阮婶了,虽然是阮伯的老婆,但相比之下却少了丝市侩。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回报不了那丝温情,他总觉得欠她什么,日子久了,她对他越好,他越不知道该怎么办,倒是像阮伯和爸爸这样,因为他有付出,享受起来也更心安一些。
夏银璇坐在桌旁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突然想到阮伯提过再过三天就是他和阮嫂的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明天开始就放他们三天的假!夏银璇打定了主意。这样他们可以出门玩一趟来过这个纪念日,也算是送给阮嫂的一个礼物。
独零零地坐在全是陆续收来的古董家具的房间里,独零零的吃着饭想着事,夏银璇的每个晚上几乎都是这样过。
坐在教室里陈橙一边吃着珍珠奶茶加蛋饼的中饭,一边听着倪樱和另外几个男生交换着有关夏银璇的八卦消息,感觉真是--美哉!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就是可供交流的八卦信息太少了!
“你们看,这本书里写着‘佟卓,原名夏银璇。16岁初中毕业后毅然放弃了保送省重点高中的机会,全心投入国画及书法的学习,在家闭门三年后以《寒月照古城》参加当时第五界国际书画大赛,获特别奖,一举成名。佟卓的风景画以写意与写实之间相左适宜最为见长,笔法飘逸自如,美不胜收。’啊,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最详尽的介绍了。”倪樱指指好不容易从一篓子书里翻出来的那本文字资料撇撇嘴,显然有些不满足。
“我老爸说佟卓的字画倒没什么,最多是带点古风,还是赶不上那几位年纪七八十的老字辈笔触精干。真正厉害的是他在文物鉴定上的造诣。特别是明清时期的古董,无论瓷器、玉器、乐器、饰品、家具,甚至民间的一些小玩意,没一样不精的。现在能搞到的古董最多的就是明清时候了,所以那些搞文物收藏的全把他当个宝。”平常不怎么吭声的李健豪意外的插嘴补充了句。
“我别的不知道,不过听说湖滨的那个最大的古董店‘隐珍阁’就是他开的。还听说那个地方就开始一年是由他家里出的租金,后来就全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养活扩大的。到现在也有五年了。”寒豆边看早报,边有一搭没一搭的也插上一句。
“五年了哟。那他到底多大了?”陈橙眨眨眼睛问。
“28岁,8月14日生日,狮子座,未婚。”倪樱毫不犹豫笑眯眯报出。
什么时候开始期待上国画山水课了?嗯,一定是懂事知道上进了,接下来也一定能让倒数的绘画成绩有所转变吧。栋橙一边泡开新买的大号狼毫做着课前准备工作一边开心的想。
“开始今天的课,请先把昨天画的作业放到自己的画架上。”下午2点正,上着驼色羊皮外套,下着浅灰细灯心绒便裤的夏银璇准时出现在教室里。
还是这样灰灰黄黄的外衣,陈橙弯起嘴角笑笑。好像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看到他穿过灰色和土黄色以外的衣服过,更夸张的是式样也都差不多。嗯,这就是为什么以前看他总是感觉很朴素的原因吧。
“这是你的画?”夏银璇实在是不愿意特别注意到陈橙,也不想特别的和她有什么接触。可是教室里转了一圏,唯有眼前这幅让他不得不想说点什么。
“嗯。”陈橙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了,因为脸颊已经烫的让她想把手盖上去降温一下了。没想到给他看自己的作品,竟然会这么的难为情。
她的脸怎么突然通红通红的?才点了名就这样,如果再拿上去作为典型劣案全班讲评会怎样?不能估计后果的夏银璇决定放弃。“陈橙,你下课结束后带着画到我办公室里来。”不再看她一眼的夏银璇,拿了边上另一个女生的作品走回讲台。
他叫她名字?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回叫她的名字。陈橙没想到办公室的问题只为这事有点开心。
下课后夏银璇拿起讲案不多留一分钟的离开教室,陈橙指指笔墨,挤眉弄眼的拜托了倪樱后拿起画稿快步跟上了去。又一次一前一后的走在一起,看着夏银璇拖在背后的辫子就在眼前一荡一荡,陈橙的心情也晃晃悠悠。
“不知道你这样的水平是怎么通过专业考试的。你的画简直是对国画的污辱。我想可能是你平常练习太不够的原因。这刀宣纸让你练习皴和点。就在那边给我练完了再回去。”走进办公室的夏银璇看也不看陈橙一眼,从橱里拿出刀宣纸放在桌上。
不就是惩罚嘛,教训那么大一堆。陈橙红着眼圈拿起宣纸,从一旁的笔筒里捡了几支毛笔,转身走到门口边上的小桌一声不吭的开始磨墨。
一遍一遍枯燥地在纸上练着笔,陈橙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总被如此看重。不是都说艺术系的课都很轻松的吗?为什么她遇上的老师都要求这么多?而且整个年级就特别看重她一个!殷老爹在的时候是这样,现在换了一个还是这样,唉--!
盂里的水换了三次,室内暗的不得不打开灯,在陈橙感觉手指僵脖子硬的时候终于把那些纸都练完了。看看时间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转转脖子,伸伸腰,陈橙不得不承认夏银璇是她认识的人里最沉闷的人--竟然能够两个小时一句话都不说。
把宣纸理一理,然后深吸口气做好再被飙的心理准备,陈橙转过身子面对夏银璇。
“咦?”原来睡着了?陈橙看着闭眼靠坐在皮椅上的夏银璇有点犹豫--是该叫醒他让他有机会教训一顿还是应该趁这时候悄悄离开?
眉头蹙得这么紧,做恶梦吗?耳朵边的短发有散落出来几丝,合着甩在前胸的辫子,映着瓷白的脸颊,总体有些倦怠的优雅,睫毛仍是投下个灰影微微翘着引人去碰……不自觉吸引过去的陈橙终于在抬手想感觉一下的时候及时清醒了过来。吐一下舌头,安慰自己他这样睡着就像那晚昏迷不醒一样,要不然也不会想碰碰看。昏迷不醒?会不会又……
“夏老师--!”有点担心的陈橙在夏银璇的耳朵边大吼般的叫了一声。
这家伙为什么总是这样突然的打招呼!夏银璇辛苦的睁开眼睛,想坐起身子,却瘫软的没有力气。
“练习做完了?”唉,说话也吃力,但又不能不理她。
“嗯。”舒了口气的陈橙应了一声,把一叠练习纸递上。
“放那儿。你回去吧,把门带上。”忍住太阳穴的阵阵刺疼交待完,夏眼璇又闭上了眼睛。
他怎么了?一动不动疲惫不堪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而且刚说话时陈橙发现那嘴唇也不像以往那样柔软湿润,竟灰白干涸得像涂了一层蜡。
难道是生病了?
咬着唇,鼓了鼓气,陈橙把手轻覆到他额头,随即被那灼热的感觉吓了一跳!
“你在发烧!”陈橙高分贝的惊呼一层楼都能听到吧。夏银璇这次却连眨开眼的力气都懒得出了,脑子里只是一个念头--她,为什么就不愿还他一个清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