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正（女尊）》华山云

33、敞开胸怀

　　史行正望着文若然那张假作镇定的脸，微笑着说：“我知道。”

　　“你知道？”文若然紧紧盯着史行正，心中迅速上演一千种一万种她可能会有的反应，指甲扣进手心却无知无觉。

　　史行正低头握住文若然的手，轻轻帮他摊开。文若然向下一看，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表现出的紧张已经被史行正尽收眼底，他心中长悲，原来这场战斗他注定是个失败者。

　　“我知道了。”文若然突然不想被动地等待史行正的选择，他很想自己作出决定，也能尽力挽回一些游戏发动者的自尊。他双腿慢悠悠地从床上耷拉下来，双脚接触到地面之后就直接站在厚厚的地毯上，微笑着看向李琪雅，一字一句清晰地说：“如果你能够原谅阿正对你父母的所作所为的话，那么祝福你们破镜重圆。”就算是失败的彻底，他也非要尽量把两人拉下水不可。

　　李琪雅惊喜地抬头看着史行正，脸颊上还挂着泪珠，他强忍住方才的哭泣带出的些许抽噎，拖着乞求的腔调说：“阿正，你相信我？阿正，既然如此，你该知道我娘她们没有惹过你，你就饶恕了她吧。”

　　仍旧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像一切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史行正答应他的请求，他就可以无条件地贡献出自己的感情。文若然再也没了表情没了动作，神游天外，只觉得，自己彻底完了。

　　然而史行正却仅是淡淡摇了摇头，将文若然重新拉下来坐好说：“我相信的是他。而且，你娘并不是我弄的，只不过有小人暗中操作，又被一些有心人利用了而已。”她伸手搂着文若然的肩膀说：“若然，你对官场上的事情所知还是有点儿太少了。”

　　被史行正重新揽进怀里的文若然感觉到有些云里雾里。史行正的行动与他的任何设想都不太一致，他猜不透这个不经意间已经慢慢沁入他心中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想法。一切都已经说得如此明了，那么为什么她还要这样？于是不如索性将自己的所有一发告知，看她究竟会如何抉择。于是，文若然转过身，直视着史行正的双眼说：“你要找的人就是我。”

　　“什么？”史行正疑惑地看着文若然不解其意。

　　“那个带头越狱的人就是我，你若是想查案子，我的确就是要犯。”文若然说完，故作骄傲地一抬下巴挑起双眉，然后转过身去，在李琪雅看不见而又不在史行正视线范围之内的地方背过身紧闭双眼等待宣判。

　　史行正愣了一下，随即眼角扫向李琪雅，见李琪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上放开文若然，站起身走至李琪雅面前扶他站起。李琪雅惊喜地抬头，接触到的却是史行正冰到极致的双眼。

　　史行正非常郑重地对他说：“对不起。”

　　文若然将头高高昂起，下巴成一个坡度指向上方，将快要溢出的泪水重新吞入眼眶之中。事情已经大白了，那么，史行正还是要和李琪雅重归于好了。自己还是太傻，以为挑挑拨离离间就可以破坏他们，谁知道人家毕竟才是天作地设的一对。自己永远是个局外人，以后就要独自去面对凌驭门的人，就要自己去解决掉周身的一切危险。不，现在最大的危险就在眼前，只恐怕史行正就要把自己抓回去送到天牢里，然后再亲手扔下处斩的令牌，也或许他根本不配史行正自己来扔令牌……

　　这边的两人并无暇理会文若然的千思万绪。李琪雅抬起头，面上带着微笑。他说：“阿正，我好开心，真的……”

　　“你听我说完。”史行正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话语冰冷：“你娘很快就会恢复职位，那些为非作歹的小人也全都会受到教训，条件是今晚你所听到的任何事情都不许外传，否则你们一个人也逃不掉。我替若然为他所做的一切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记前仇，从此，我们和你再也无关。”

　　“阿正！”李琪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神思恍惚，站立不稳，终于扑倒在地，努力伸出手去，只捉到了史行正的一个脚尖。

　　史行正低头看了一下，毫不客气地后退两步，把自己的脚从李琪雅的手中脱离。她静静站立了一会儿，对着趴在地上的李琪雅叹了口气：“其实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这次是若然的不是，他以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李琪雅努力的抬头，满脸苦涩地望着史行正，用喑哑的声音缓缓问道：“阿正，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如此绝情？难道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喜欢过我？”

　　“对。”史行正很无情地回答。虽然她知道这样说很残忍，然而该残忍的时候如果还给对方留下一点儿余地，那么也就等于给文若然留下了再次受到伤害的可能。她微笑着说：“其实你早就知道这个答案，不是吗？从一开始我就告诉你，我对于你，不排斥。仅仅是不排斥而已，所以愿意试着接受你和你在一起。而有一天……剩下的话不用我来说了吧。”

　　李琪雅的头垂了下去。他有气无力地接着史行正的话说：“而有一天，你却发现我拿着能够嫁给你的这件事去向别人炫耀，结果弄得人尽皆知，多少小公子拦路哭泣或者上门要死要活地追根究底，严重妨碍了你的生活，于是就下定决心和我一刀两断。”

　　“错了，我没有下定决心，只不过是选择了一个解决的方法而已。”史行正大步走回床边，坐到床上伸手抚着文若然自从刚才以来一直僵硬着的脊背，恢复了没有表情的脸：“既然你知道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又何必还要装作和我藕断丝连的模样？”

　　“我，我知道了。”李琪雅的泪水重新上涌，在地上浸成一片。

　　“多说无益，”史行正淡然地望着他：“既然已经明了，如果你还不愿意离开话，那么我们只有另换一个房间了。”

　　“我马上就走。”李琪雅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踉跄着飞速跑开。

　　“主子……”看着李琪雅黯然离去的背影，红灼实在忍不住站出来想要劝说些什么。

　　文若然猛地回头望着她，红灼向史行正叫主子，那么，那么……

　　史行正瞥了一眼文若然，不大明白他为何会是如此大的动静，但现在还顾不得这件事。她手一挥打断了红灼的话语，拂开随着动作而飘至胸前的明紫色披风，周身随即便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怒气，立时便充斥了整个宽敞的房间。她臂肘垂在膝盖上，扬脸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眯起双眼望着红灼斥道：“好大的胆子，臂上的朱砂不要了是不是？！”

　　红灼大惊失色跪倒在地。

　　文若然愕然望着红灼，这下他的猜想被证实了，那就是，史行正根本就是凌驭门的门主！只是，这和朱砂又有什么关系？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额间的朱砂，仍旧不解其意。

　　“奴才再也不敢了，求主子千万不要逐奴才出凌驭门，这里就是奴才的家……”

　　“看在你服侍我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这次便休。”史行正看了已经僵化的文若然一眼，心道没工夫和你浪费太多时间，于是一挥手：“下不为例，退下！”

　　“是，谢主子！”红灼站起来低着头快速闪出。

　　“若然，”史行正恢复了柔和的语气，她微微颔首，把脸凑到文若然的目光下，微笑着轻声唤道：“怎么了？”

　　文若然猛一翻身差点摔倒在地，史行正眼疾手快忙伸手扶住他。文若然挣开史行正的手站在地上面对史行正后退着，连连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既然你什么都知道，既然你……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史行正叹了口气。其实文若然一直以来的心理，她就算是没有全部明了也能从他的各方动作表情猜出个大概，只是此时不是逞能装精明的时候。于是她装作很委屈的样子，那表情活像是个被大人误解了的小孩：“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我。”

　　“你是凌驭门的门主？”显然，史行正的装可爱并没有使文若然放松心情，他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想了想又开口问：“还是群英阁阁主？”

　　史行正点了点头，说：“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和你在一起时，我完全是抛开了其余的一切的。”

　　是啊，和文若然在一起，史行正没有提自己的身份，没有提自己的背景，只是简简单单完完全全地对他好，拙劣地向他表示着自己现在的准备与以后的打算而已。

　　文若然沉默不语，只是眉头紧皱，不知何所思。

　　史行正平静地看着文若然，继续缓缓道来：“我已经隐蔽掉了我娘打听关于你的消息的所有渠道，从方方面面告诉她们以往的流言全都是错误的，现在，她们已经慢慢接受了你，过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够以文家二公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进史府做正夫，以后有我在，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文若然猛地抬头，瞪大双眼望着史行正，一咬牙，突然大声开口：“可是我没有！我没有真心对你，我没有抛开一切，我一直都在算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