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青春路》莫道沧桑

7、时光，可否慢些流淌

　　徐生沉思良久，对着胡然说：“你可以走了。今天你们几个人打我一人，而卧却没有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从现在开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你最好不要耍花样。今天我能够把你找到这里来见面，以后也能够把你找到这里！”
　　胡然连身应好。徐生招呼几人上了面包车，转过身道：“胡然，下次如果还有这么一天，就不会这么简单了。那时，也许是真正的无法挽回的局面。”徐生关上车门。两辆面包车开往南镇，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胡然的视线里。
　　胡然环顾一眼黑漆漆，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的东区，身体不禁打了个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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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范和野狗一起消失了，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南镇，以及这个小县的大街小巷里，贴满了小范的寻人启事。只是，这一个月，小范和野狗没有出现过，更没有半点踪迹。警察立了案子，徐生整天都心神不宁。
　　苏雨从李倩的口中得知了那天晚上事情的经过。她找到徐生，极为平淡的说：“徐生，我们断开吧。”
　　徐生异样的盯着苏雨看了几眼，道：“恩。”
　　六月，徐沉高考。
　　六月底，初三中考。
　　八月，徐沉接到了一所大专的录取通知书。
　　九月，苏雨，李倩，艾可……走入高三。开始冲刺大学。
　　九月下旬，高磊高考不中，宣告学业就此结束。
　　十月，在任力老爹的操办下。任力在南镇开了一家网吧。
　　十月下旬，任力的父亲在南镇开了一家游戏□□。
　　十一月，小黄的母亲带着他的弟弟，坐上开往内蒙古的列车。那里，是小黄的姥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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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月，已是漫天飞雪。
　　徐生看着窗外漫天舞动的鹅毛般的雪花问：“老萧，你的理想还要多多努力。有一天你成功了，记得把我也写到你的书里边。”
　　萧晨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脑袋道：“呵呵，看我会成功吗？”
　　“会的。你的脑子是个写书的料。”徐生打趣道。
　　“是吗？你看他们都上大学了。我们村里今年出了两个一本啊，一个研究生啊。我听着心酸啊。”萧晨苦笑。
　　“那怪不得别人，怪我们自己不成器吧。”
　　“呵呵。是啊。我们家祖坟的坟头上没有那根草啊。就因为没有那根草，注定我们不是上学的材料啊。”萧晨调侃道。“你的故事我很感兴趣的。呵呵！”萧晨笑嘻嘻的说道。
　　徐生笑着问：“为什么？”
　　萧晨点头道：“你的故事很精彩的，会为我赢得广大的读者。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说我侵犯你的人生经历权。哈哈……”
　　“哈哈……但愿如此！”徐生大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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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六岁的徐老爷子，正坐在石桌前，半眯的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棋局。“爷爷，您要输了。”徐长生恭敬的说。
　　“唉……我老了，脑子不灵光了。”徐老爷子不再看棋局，目光转向即将逝去的夕阳。
　　“爷爷，不是您老了，而是你今天心神不在这盘棋局上。”徐长生笑着安慰道。
　　“长生啊。人如棋，生如局。人生，棋局。本该如此。老了便是老了，不用避讳什么？有老也会有死，老了就会死。我们避免不了。”徐老爷子颤巍巍的说着。
　　“恩。”徐长生颓然的回答。
　　“小生怎么样了？”徐老爷子问道。
　　“他？败家子一个！”徐长生气愤的说。
　　“败家子？你那时候，很年轻。不也是成天无事生非的打架吗？”徐老爷子的目光微微黯淡。
　　“这……呵呵。是啊，他跟我以前很相像。”徐长生拿起棋子道。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们终归还是年轻的，我们老了。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副臭皮囊罢了。”徐老爷子双目浑浊。
　　“爷爷。”
　　“不必说了。回去吧。人生来了一趟，奋斗过了，吃亏过了，然后，得到极为短暂的成功。一转眼睛，已经这样的苍老了。”徐老爷子的白发随着清风悠悠起舞。
　　“爷爷又想起年轻的事情了？”徐长生轻声问。
　　“以前，我记得浑身也充满了力气。现在却连动动手指都很困难。以前，我记得也有很多朋友，现在陆续的凋零，只剩我自己。时常，我仰望着天空，会想：他们去的地方会不会饥饿，会不会寒冷，会不会有着人情世故？”徐老爷子的双眼微微湿润。
　　“现在是你们的天下了。我们都老了，都去了。你们支撑起的中国，你们支撑起来的国家。让我很高兴。记得那时，人会被活活的饿死。现在，却不会了。”徐老爷子缓缓的说。
　　“爷爷，这不是我们的功劳，是我们几代人的功劳。”徐长生感觉到徐老爷子内心的复杂。
　　“我老了。年轻时候的模样却还在眼前。好像，好像年轻时候的我就在昨天。你们做过的事情，我也曾做过。只是一晃，全部成为过去。罢了，罢了。当初我年轻的时候，那么多的英雄去了，那么多的人也去了。活到这个岁数，我已经比他们幸运的多的多。”徐老爷子闭上了眼睛，夕阳消失了。大地变得有些昏暗。
　　“回去吧。”徐老爷子闭着眼睛说道。
　　“好的。这篇《迟暮》我拿去看看吧。如果能出版，我会让他出版的。”徐长生恭恭敬敬的说道。
　　徐老爷子轻微点头，靠在藤椅上睡去了。
　　《迟暮》
　　夕阳的辉光明的无法寻觅，白天漫长，老眼昏花之中，它存在了许久。在这时，才要绽放它最后的美丽。
　　我记得以前夺路的飞奔，现在只能将前行的平衡寄托给光滑的木棍；我记得以前坚韧的脸庞，今天只能展现一脸皱纹和凄凉的沧桑。
　　大地上，我的影子弯腰驼背地走在夕阳的光辉下。那里的尽头，或许永远没有光亮。
　　路边的年轻男女的脸庞，让我想起过往的情伤。如今夕阳逝去了一半又一半，那些情早就消失在夕阳的光影下。男女们走向阳光，灿烂的笑。我走向夕阳，悠悠的回昔过往。
　　自己也曾这样的年轻力壮，自己也曾这般的欢声谈笑。
　　人生本长，奈何经不起数次回首，竟变成这般的模样！
　　同一时代的很多人，都已经脱离这夕阳的辉光。我活的很长，至少他们在等着我，而不是我在等着他们。
　　虽然我走的很慢，但是辉光后的夕阳已经在不远的前方。
　　我是否会留恋这人间的彷徨？感情早就离去了七七八八，还有什么能让我流连忘返的心伤和惆怅？
　　走了吧！人生本长。
　　去了吧。很久前也曾潇洒风光。
　　快走吧，这里已不是我的天堂。
　　忘了吧，那曾经美好的一切过往。
　　躺下吧。人间只有我还在留恋时光。
　　再别吧。莫忘，这里，很久以前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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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长生的双眼润湿了。记得当初创业的路屡战屡败，家里的钱都赔掉。两个儿子每天吵着要吃水果，可惜家里实在买不起水果。后来，来了机会。所有认识的人都不肯借钱给他。只有父母，只有爷爷。到现在，一晃十几年。父亲走了，那天。爷爷哭得最是伤心，哭得肝肠寸断。
　　只是，徐长生也老了。四十多岁，将近五十。未来，只会是迟暮。
　　梦乡。
　　“老徐，你怎么啦？我们要去山西抗日，你要去吗？”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问。
　　“去。你们等我，我去换衣服。”徐老爷子高兴的说。
　　“别让他去了。他都老成这样了，别说打仗，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一个尖细的声音。
　　“我要去。我能行！你们别走，你们别走！”徐老爷子大喊着，可是那些人冲着他笑，有憨憨的笑，有友善的笑，有嘲笑……之后，这些人渐行渐远。
　　“老徐，你别去了。你老了，我们打完仗，就有饭吃了，就有馒头了。你在家里等着我们，我们打仗去了。”声音消失了，人群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徐老爷子和他身下的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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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徐，嫂子能干啊。以后你就在梦里偷着乐吧。”光着膀子的男人这次穿上衣服了。
　　“哈哈……”徐老爷子看着满堂的客人高兴的合不拢嘴。“大家多吃，多吃。”
　　“老徐，我们吃饱了，也喝足了。现在该我们闹洞房去了。”男人满嘴酒气的说。
　　“他走都走不了，能娶媳妇吗？”尖细的声音又出来了。
　　“我能娶。我媳妇给我生了一大堆孩子呢，不信你看。大儿子，大儿子？老二，老二。长生，长生快出来见见爷爷的好朋友。小沉，小生，你们也出来。”徐老爷子焦急的喊着。
　　“你瞧！他老糊涂了。婚还没结，就想要子孙满堂了。我们走吧。”尖细的声音嘲笑的说。
　　“别走，别走！”徐老爷子拉着他们，只是他们笑着，含着善意的笑容，一个一个凭空消失在空气里边。天下只剩下徐老爷子和藤椅，还有，吃完的酒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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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徐，我要死了。你的身体还硬朗啊。记得过八十大寿一定要给我捎杯酒喝。”男子躺在床上，发如银丝。
　　“不要多说了。好好养病，你会好起来的。”徐老爷子关切的说。
　　“他活不了多久了。你老，他比你还要老。你先走吧，用不了多久你们会在下边见面的。”尖细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说什么？你是谁？出来！”徐老爷子瞪着眼睛，气鼓鼓的。
　　“我？我是你啊。”年轻时的徐老爷子站出来，挺拔的身躯，与意气风发的脸庞。
　　“胡说！你不是我！我的声音没有这么尖细！”徐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说。
　　“是吗？”那个声音恢复了正常，变得浑厚。
　　“老徐，他是你啊。你怎么把你自己也给忘掉了呢？”男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
　　“不！他不是我！他不是我！”徐老爷子坚决的说。
　　“他就是你啊。是年轻时候的你！”男子说话了，身体却不在了。徐老爷子惊慌的望着四周，屋子里边静悄悄的。只剩下他自己和藤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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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风轻轻的拂过南镇的天空，月色下，万家灯火。
　　萧晨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抬头仰望着晴朗的夜空。银河深处，无数的星闪烁着时间的光芒。从那里到地球上，不知道是多少个岁月。只是，天空夜晚的辽阔与美丽。真正能够抬头欣赏的人，只有萧晨自己。
　　徐生面对着苏雨，显得不知所措。
　　任力自己在网吧，招呼着上网的人。而小黄，此时此刻不知道喝了多少杯周公的茶水。
　　萧晨远视着灯光下的徐生和苏雨，两人面对面站立，谁都不先开口打破僵局。“呵呵。“萧晨轻笑。目光继而望向天空，夜空上的风吹动着天上星星点点的云朵，它们淘气的遮挡住月亮，一会儿，又把月亮的脸颊一点一点的露出来，随后，伴着清风，飘向远方。
　　那时，我们都一样。在学校中，初一时候，贪玩的玩着，懂事的学着。初二时，贪玩的继续玩着，懂事的一些贪玩了，一些继续学习着。初三时，贪玩的有些懂事了，于是开始学。懂事的仍旧懂事着。直到，中考了。贪玩的不上学了，打工的，在家闲着的，学技术的。懂事的继续上着学，只是有些，终于不再懂事了，开始贪玩。
　　一年去了，两年又去。直到三年时光。以前那些贪玩的，早就步入了社会，混得好的，混的不好的。后来贪玩的，考不上大学。于是，学技术的，打工的。而始终懂事的，终于十年寒窗苦读，有了成绩。
　　于是，我们开始了真正具有挑战的人生，真正富含魅力的舞台。那是——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