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林远卿

56、雷严身死

　　第五十五章雷严身死

　　——糟糕，若是让欧阳少恭知晓，他一直以来寻找的巽芳，便是此刻背叛于他的寂桐的话……

　　想到那衡山洞穴之中，那满壁的萧索愤恨绝望的字迹，那最后恍若寻到救赎的希冀言语……

　　要是让他知晓，千载渡魂唯一的光辉也就此陨落凡尘，背弃于他……

　　“你说……什么……？”

　　各色念头自脑海中划过，殷别离嘴唇微微蠕动，却仍旧站于原地未动，并未出声。

　　事态实在发展得太快。而就是方才那片刻犹豫，叫她已经失却了阻止雷严的最后时机。

　　不过她也有她的顾虑。欧阳少恭已然允诺雷严诉说他最后的遗言，若是她要在瞬间不顾一切地阻止，便只有当场格杀雷严。可是他人并不知晓其中缘由，她也只是徒然惹人怀疑而已。

　　在场其他人会怎么想？欧阳少恭又会怎么想？

　　不过既然时机已失，也不需去纠结于此。殷别离专注地盯着欧阳少恭震惊的表情，已然全身心戒备起来。

　　甫一知道这样的消息，他又会如何反应？

　　她心中实在是没底。毕竟这种事情她从未经历过，仅是推测亦是不足。

　　是不可置信？还是疯狂绝望？又或是将所有人一同拖入地狱，从此再不希冀这茫茫红尘？

　　“除我以外……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下落……”

　　就在此时，雷严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他声音愈发微弱起来，方才硬是支撑起自己身躯的力气已然全数失去，再度扶着巨剑跪于地面，不肯失却最后的尊严。

　　但是或许，很快，他连这样的力气都要失去了。

　　“……少恭……后悔吗？”他边笑边咳，似乎已然开始喘不上气，“你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雷严，你说清楚！”较之雷严的恶毒快意，欧阳少恭此时终于失却了方才的平静从容，蹲下身来死死盯着即将死去的雷严，声音一字一顿，狠厉非常却又急迫非常。那种不可置信却又隐含希望，死灰复燃却又强自按耐的神情，叫周遭不知内情的人也都不由心惊。

　　……听起来，雷严似乎并未告知于欧阳少恭？

　　心中猛然轻松了不少，却又涌上了一阵莫名的愧意。殷别离皱了皱眉，将周身暗暗涌动的灵力平复下去。

　　不过此时众人目光都被雷严所吸引，倒也无人注意于她。

　　“这个笑声……”一直冷淡沉默，看着这出即将终结的闹剧的百里屠苏忽然深深皱起眉头，似乎被什么所困扰地捂着额头，喃喃自语，“……笑声……我、我听过！”

　　“……苏苏？”尽管百里屠苏此刻神情有异，但此时欧阳少恭与雷严之间暗潮涌动，似乎别有隐情，其他人也并未注意到此间状况。也只有站于身侧的风晴雪感到不对，几分担忧几分无措地看着百里屠苏。

　　“你以为我会相信？！”沉默片刻，欧阳少恭似乎压抑着翻涌的情绪，声音愈发低沉，一字一句恍若都从牙缝中挤出一般。见着他如此，雷严尽管气息慢慢微弱下去，笑得却是愈发舒心，“哈哈哈……少恭，你可以不信……但我所说，绝非虚言！”

　　“……雷严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痛苦……”

　　静静听着这番对话，殷别离心下已大略对雷严究竟对欧阳少恭说了什么，有了计较。

　　——没有人知道……下落，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痛苦。看来雷严只是说了巽芳还未死，也知道巽芳的下落，但并未说明寂桐……便是当年的巽芳公主。

　　直到最后，他想的居然是报复……报复欧阳少恭居然不理他真心实意的邀请，反而下此毒手。

　　不过蛇打七寸。欧阳少恭如此从容冷静，居然也是变了神色。雷严想要的，也已然得逞。

　　但是告知巽芳尚在人间，与告知巽芳背叛于他……也不知何者更能让欧阳少恭痛苦难受。不过仔细想来，背叛之所痛只是短短一瞬，随即便是心灰心死。而巽芳尚在人间却求之不得寻之不到，却会让人痛苦一生。

　　雷严此番作为，自然是想让欧阳少恭后悔如此对他，让今日之事如跗骨之俎一般叫欧阳少恭痛苦，长长久久地记着。而寂桐多年相伴却不说，想必此番背叛之后便更不会说了，他想要的自可得逞。可他却并不知这等隐秘之事并非只有他知晓。

　　只是殷别离一直并未向欧阳少恭提到此事，一来是她私自窥探了他的隐秘，如果告知便不可隐瞒，不过这倒不是最重要的缘由。若是能让欧阳少恭此生得偿所愿，她坦然告之，也不负他们此生情谊。

　　只是当年的巽芳公主，今日的寂桐，却是狠狠背叛了他，如同这千年间他历经的人事一般。

　　爱之愈重，恨之愈重。若是叫欧阳少恭知晓，事情便再也无可转圜，他也会真正地绝望心死了吧。

　　就如她之前所担忧的一样，欧阳少恭会做出什么，她实在心中无底。

　　虽然一人只为了报复，一人却是为他真心担忧，但两人所择居然都是一般，心照不宣地将事情瞒下。

　　就如同当日，三人各怀心思，却都一路同行，通往那个承载了无数隐秘的衡山洞穴一般。

　　世事无常，人心难解，一至于斯。

　　殷别离心下感叹，看着欧阳少恭此番神色，心中沉重却也是沉默不语。忽然间百里屠苏却是打破了这般诡异的静默，上前一步，用剑指向了雷严，冷声问道：“你！是否曾经去过南疆？！”

　　“……南疆……？”听着出乎意料的问句，雷严有些莫名。

　　“乌蒙灵谷！你曾经到过那里？！！”百里屠苏面上更是冷厉，一字一顿说的分明。

　　“……你……你是……”雷严怔怔看着百里屠苏，眼中凄厉狠毒的神色渐渐褪去，涌上了不可置信和惧怕，恍若见到了妖鬼现世，“……这……怎么可能……不可能…………”

　　“……绝无……可能……”雷严喃喃自语，气息渐弱。他忽然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转头看向欧阳少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要说要问，却最终只吐出了两个字。

　　“……少……恭…………”

　　星星点点的白色光点从雷严身上涌出，慢慢被已然重塑成功的玉衡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