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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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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盈终于意识到我没有跟上她,讲着电话回头,随即我听见她老人家惊恐地尖叫,那分贝甩了当初和我蒙着被子看《鬼娃娃花子》几条街。她一边朝我这边跑一边尖叫:“李义雄你到底要干嘛?!”李义雄猛地抓住我后退,呵斥:“你再过来我捅死她。”
女人质我翻着白眼,李义雄捂住我的嘴导致我只能发出吱吱呀呀凌乱的杂音。我很想请问这位歹徒周围又没人,你唯一的对手就是花拳绣腿身体娇弱的韩轻盈小姐,何况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亲爱的姐姐我还在你手里,我相信凭我的声音围墙内还要走一百米的保安也听不到,你脑袋被驴踢了还是被门挤了一定要捂住老娘的嘴,你不知道你手掌心都是一股令人作呕的烟臭么。随即想,他其实很聪明,我这伶牙俐齿,要不捂住我的嘴,估计能把歹徒说晕并主动释放我。
轻盈只好停下来,重复:“你到底要干嘛?”
他命令她道:“把你的手机砸到地上,然后钱包扔过来。”轻盈无奈照做。他因为要腾出一只手去捡钱包,终于放开了我的嘴,我重重呼吸新鲜空气,并弯下膝盖配合他捡钱包。他仅仅要钱,我便安心太多。
果不其然,他随即要求我将手提包给他,我讨价还价:“我提包里有别的东西,既然你只要钱……”
“那你把钱包给我。”他不耐烦。
我再次纠结,钱包里有身份证银行卡等重要东西,说我就把所有现金拿出来给你行吗?他气得催促你给我少废话快点,也许接下来他怕我会要求他给我打个八折。
拿到两个钱包后,轻盈和我均屏住呼吸等着他放掉我,切莫顺便在我脸上脖子上划一刀。
就在我感觉到李义雄的手谨慎地准备放开我撒腿就跑时,远处驶来的车子的照明灯仿佛是一道刺眼的曙光,李义雄显然没有缓过神来,这突如其来的车让他一时半会儿竟忘了丢开我立即跑,他就这么卡住我的脖子站在原地,让我们看着车子越来越近。
车在我们10米远的地方停下来,一看见车牌我有点眩晕。当陶冶从车上下来面对这个场景,他惊呆了,轻盈快速跑到他身边去:“陶冶,你来干什么?”陶冶不明白,他的到来使本来已经安然无恙的我,又陷入了危险中。听着轻盈带哭腔的声音,看着陶冶不知所谓又揪心的眼神,我提醒李义雄:“你已经拿到钱了,可以放我走了吧?”
李义雄哼一声:“我怎么走?你们跑不过我,你男朋友总可以。现在,请他把他的钱包也扔过来,并且手机砸碎在地上,别想着报警。”
陶冶咬牙切齿地照做,手机摔在地上那一刹那我心疼地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动手我想捂住耳朵,毕竟上周刚买的啊。
他满意地捡起陶冶的钱包,挑衅:“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找你们而不是别人吗?丁蒙洁上次和那几个臭婆娘一起打了我,韩轻盈赶我出酒店,这都是你们该还我的。至于这位帅哥你,我上次说要消遣丁蒙洁,你威胁我□□白道都不会放过我,我倒要试试看,我消遣了丁蒙洁,你怎么个不放过我。”说完,冷不防他用他恶心的嘴唇凑上了我的脸和嘴唇,我顿时条件反射地惊叫,但懂医的我深知冰冷的刀子挨着我的动脉,稍一挣扎锋利的刀片就会划破我的皮肤,只能由着他犯贱。
陶冶忍不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在他的手碰到我的衣角的时候,李义雄同时也拉着我后退了一大步,说你站住不许过来,要不我对她不客气,并用手使劲卡住我的脖子,我立刻感觉窒息恶心想呕吐,因咽喉部受压迫难受而流出了眼泪。
陶冶站在原地不敢动,发疯似的朝李义雄吼:“钱也给你了并且我保证让你跑路不来追赶,立刻放了蒙洁!”
“好,去把你的车门打开,钥匙插进去发动,我要用你的车。”我难受得再也顾不上车才打了蜡多么值钱云云,憋着气不断咳嗽,作孽。
陶冶迅速走到车边一一照做,李义雄居然继续要求:“韩轻盈,坐进车的后座去,把后面的车门锁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陶冶和轻盈同时问。
“我必须要带个筹码。放心,只要我顺利把车开到安全地带可以走掉,我会留韩轻盈独自在车里等你们去营救。”说着,他停止对我咽喉部压迫动作,换做将刀紧紧贴着我的脖子,看似让人触目惊心,我却庆幸终于可以喘气。
轻盈犹豫,喘过一口气的我开始大叫:“韩轻盈你不准!李义雄,我随你进车里,我保证不反抗!”李义雄狠狠地叫我闭嘴。他果真具备犯罪的头脑,他如果劫持我走过去,坐进去锁门他再进去,这个时间陶冶已经可以冲过去制服他;如果轻盈先进去锁好车门,他再拖着我走过去,一手放开我便能一手发动车,是最佳逃离办法。
轻盈深呼一口气,点头,陶冶一把拉住她,说轻盈你不要冒险,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去。李义雄再次冷笑,我只要韩轻盈进去!轻盈此时恢复了镇定,说:“他也只是想安全离开而已。”并且小声跟陶冶说了句什么,我和李义雄均听不见。
“耍什么花样?”李义雄用力将刀尖划了一下,我感觉到有血慢慢从我的锁骨以下流出来,恐惧,不言而喻。陶冶见状拳头一紧准备冲上来,我感觉到肩膀又一丝痛,是李义雄再加深了伤口,刚才的一点血开始流得多,李义雄怒吼:“你再过来,丁蒙洁就直接死。韩轻盈,你马上坐进去,快点。”
“陶冶你让我去,蒙洁在流血,不能再拖了。”轻盈见状再次无法冷静,挣扎着要进去。陶冶死命拉住轻盈,眼睛死死地盯着李义雄,轻盈不断地喊,陶冶你怎么了,放手!蒙洁再流血就会晕过去的。说完,轻盈使劲一扯,终于挣开了陶冶,陶冶转过身去的时候,轻盈已经把门关上,按要求扣响了安全锁。我看着她,无比内疚,我宁愿自己再被划一刀都不要她犯险。陶冶赶紧去拉车门,无奈安全锁已扣上。轻盈着急隔着车门喊:“先别管我。李义雄,赶快放了蒙洁进来开车走。”
危急使人意识清醒,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方才轻盈是在和许正讲电话转身回头看见我被劫持的,那许正一定在电话里听到了,此刻许正和警方应该在赶过来的路上,想必轻盈刚才那句悄悄话是以这个内容来宽慰陶冶,先答应李义雄,然后找借口拖延时间,没料到李义雄却真敢对我动刀子。那么,我现在也可以拖延时间,平常人献四百毫升血都没问题,那我流八百毫升应该也能保命,总比轻盈被李义雄带走要好。
轮到我死命拉住李义雄,不让他靠近车,一个劲要求由我随他逃离,他极度不耐烦地再一次划深了我的伤口,我自己能够听到那皮肤撕裂的声音,我忍痛加大声音:“轻盈出来!我已经受伤了有什么所谓!两个人受伤得不偿失!”
轻盈在车捂住嘴哭了出来,喊着:“我求你了别再伤着蒙洁了,快点放开她我随你走!”
我这才低头看一眼,我的血已经浸透了外衣,一部分顺着刀尖滴到地上,触目惊心,瞬间我感到疼痛加剧,没有力气去拉李义雄。陶冶再也忍不了无谓的僵持,冒险扑过来,只感觉李义雄卡住我的那只手一下子被迫松开,我跌倒在地上,抬头一看,陶冶压倒了李义雄,却被李义雄用刀狠狠反击,血在他的手臂间一瞬间涌出,我和轻盈吓得一声尖叫响破横空。趁陶冶捂着手臂的那一秒,李义雄迅速站起来奔向车子,陶冶一把扯住了他的腿,朝车内喊:“轻盈出来!带蒙洁走!”
轻盈哆嗦着伸向驾驶位准备开锁,远方警报渐近,许正的警车终于到来。
岂料李义雄挣开了陶冶,飞快地奔到车边,就在警车刚到达时,轻盈还没开锁,李义雄已经跳进车里将车离箭一样发动出去。
许正从车里跳下,陶冶挣扎着爬起来跑到我身边,此时的我趴在一滩血水里,疼得脸部痉挛,哆嗦着和陶冶一起冲许正摆手:“快……快去追,轻盈在车里……”
许正赶紧重回车里,留下一位警官帮助我和陶冶叫了救护车,警官撕开自己的衬衫临时包扎我和陶冶的伤口。我已虚弱地只剩呻吟,陶冶不顾手臂疼痛紧紧抱着我,掐我的人中唤我的名字,我渐渐失去知觉……
待我醒来,依稀望见白色的天花板,努力看清楚,真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我记得,在我休克之前,看到的只是漆黑的夜空。
“啊,醒了。”听见何苗的说话声,感觉有人握着我的手,费力的转过头看,却是陶冶,他激动而努力沉稳的声音道:“你醒了。”然后,我看见了他右手臂上的纱布,想伸手去摸一下他的伤口,他伸出右手握住我悬在半空的手,告诉我:“不要紧,小伤而已。”
我轻轻调整了自己长久昏睡而干渴的嘴唇和嗓子,随即询问:“轻盈怎么样了?”
“蒙洁!”轻盈从门口奔到我床边来。看见她完好的样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嗓音语速也恢复了一大半,担心急切地问,你是怎么安全出来的?
她低下头,无比愧疚:“许正他们拦截下了李义雄,可是为了救我,许正扑上来挨了两刀,在你隔壁病房,好在外伤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三个都负了伤,我安然无恙,好没义气。”我一掌盖她额头上,莫非她想四个人集体义气负伤被包裹成四喜丸子才好?
“李义雄这个混蛋,终于进了监狱,大快人心。蒙洁,我对不住你们。”一直站在床尾的筱纯开口。
“病人我不爱听啊。他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不准为了他对我抱歉,你跟我才是一伙的。”我不准她为李义雄背负任何愧疚和罪名。
她牵强地笑笑,故意开着玩笑,说行你病人你大牌,那好好休息,我改天来看你。筱纯说着准备离开,我看见了她眼里的内疚,读的懂她的感受,我在心里喊:筱纯,请不要觉得是自己的错,受外伤的是我,可是你的心都伤成了什么样子。
她出门后,何苗安慰我别担心,她和童妍跟去看看她。说着,她俩也跟着出了门。
楚妤细心,端着水杯到我床边,询问:“感觉怎么样?还痛吗?老板说了,准你半个月的假。”
我收回目送筱纯的眼神,笑笑:“还好,只是有点饿,想吃萧一恪的糖醋肉。”
听到我这么说,气氛不那么凝重,萧一恪从床尾冲向床头,嚷嚷着:“大小姐,是我做的糖醋肉!我自己没有糖醋肉,我只有唐僧肉,你是琵琶精还是白骨精?”
云露忙凶他:“积点德吧你,欺负病人。”我忙点头赞同,顺便问一句,你们俩怎么,又不分手了?云露羞涩难为情,萧一恪一把搂过她,凶我:“积点德吧你,作为一个病人。下个月送我们家云露去美国,我等她挣大钱凯旋。”
我冲陶冶使眼色:“看见没?什么叫好男人?就是自家媳妇在骂他,他还可以搂着自家媳妇骂别人……”随即鲤鱼打挺,当然,不小心拉扯到伤口,有点痛,说,忘了隔壁还躺了个为女人负伤的好男人,我得去慰问一下人民警察。
筱纯躲开何苗和童妍,独自去了警察局,见到了李义雄。
她本准备好一箩筐咒骂他的话,却在见到他的一刹那,全堵在了喉咙里。李义雄脸上也有伤,不知是在局里被打的,还是逃跑时负的伤。筱纯还是没忍住内心的刺痛感。倒是李义雄假装玩世不恭地先开口:“拜你闵筱纯所赐,你老爸当初对我无情无义,如今对我赶尽杀绝,你的好朋友直接送我进了这监狱,我上辈子欠了你了?”
筱纯摇摇头,说,我爸的事,我对你一直心怀歉疚,努力爱你,努力对你好,任你胡作非为。但是你已经丧心病狂到杀人抢劫都敢了,我看不起你。
李义雄摆手,我有杀了丁蒙洁吗?本来我没有,今天她让我坐牢,我真的杀了她的心都有。
筱纯绝望,道,判决后,我会叫人给你送一些被子和日常生活用品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你好自为之,我和你,不拖不欠了。
李义雄留下一句“好,送个东西给你,不拖不欠”,说完,扔下一枚尾戒,留给她一个背影,她急问,你什么时候买的?李义雄背对着她边走边无所谓地回答:“这就是当年偷了你老爸收保护费的钱,去给你买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