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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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命无聊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巷，已经三更半夜了，大街上自然不会有人有闲情逛街。
看守黄金鳞的谨慎已被怒气代替，现在怒气又被好奇心代替。
说起来，追命这种人能乱七八糟地活到现在，不能不说是一件奇迹的事。
“这个二师兄，三更半夜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算了，我还是买壶酒回去值夜，明日再找他算账。”追命自言自语地盘算着，两手一握，打定主意去找还未关门的店铺。
这个时辰还未关门，并且有酒的地方，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青楼。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青楼不知凡几，追命以前很喜欢往镜花楼跑，现在出了这档子丢脸的事，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出现在镜花楼方圆十米内。想想上个月他还像往常一样大模大样地进去喝花酒，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偷偷笑他追命呢！他实在不愿看见镜花楼老鸨子的那张脸，想了想，他拐个弯去了蘅芜苑。
月黑风高。
出来逛街的人没有，出来做事的人倒是不止追命一个。
寂无人声的街道，翩然略过一道紫色影子……
傅挽云夜行衣都懒得换，就出门了。
她夜晚出门的次数不多，她也向来自负。
但凡事总有意外。
刚行至街道上，就发觉有人跟踪，于是不再悠闲行进，暗提内力加快了脚步。
她甚至都没有想到要拐个弯甩开跟踪的人，她觉得以自己的功力应该不会有人能跟的上来。
但是当她在六扇门前停住脚步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遇到了平生的一次意外——
“原来我们同路，一个人赶路多无聊，早说我们一起了。”
身后传来一道调侃的男声。
“月黑杀人夜，风高纵火天，姑娘深夜造访六扇门，是准备杀人还是纵火？”追命一身白衣胜雪，仪容清俊，夜色下也似白日那般精神十足，见她不答话，于是又道，“还是……来找英俊潇洒的追三爷我的？”
傅挽云冷笑一声，这个追命总捕真是不知死活，估计连他死的前一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一只脚曾踏进鬼门关。
一道白色光芒自她袖口一闪而出，追命敏捷地躲过去，一个笑容还未完全绽放，银针后的暗器又紧追而至，这次追命堪堪避过，稳住身形，心有余悸地指着傅挽云道：“喂喂，你一个姑娘家，身上带那么多暗器累不累？！”
若是常人，暗器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的一招，但傅挽云向来不按常理出牌，她只出最有效的一招。
可她失算了，她的意外与失算全来自于高估了自己与低估了别人。
若是追命知道眼前蒙面女子此刻的想法，只怕是要气得吐血，想他追命自恋不凡，居然有人妄想像杀一个普通人那样中伤自己，这让自己的名声情何以堪啊。
名声这种事，向来只流传于民众，饭后茶前的谈资，好的流言便成就了名声。
可对于傅挽云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吃罢晚饭就端杯茶与人唠嗑，她得到的消息，一向简练真实。
可她今夜不是来杀人的，被人发觉已经失去了先机，于是也不再流连，径直施展轻功离开。
“想走？没那么容易，还从来没有人能从我追命手里溜走过。”追命一笑，也纵身而起。
没想到追命会这么难缠，傅挽云蹙眉。
“喂，你不像是来报官的，反正……不管你有什么隐忧，都不要做傻事，要知道杀人是会坐牢的！”追命在后面喊道，他望着前面窈窕倩丽的身影，不自觉地刻意保持了几步远的距离，不远不近地欣赏着。
傅挽云简直想要笑出声来，若是身后那人知道自己杀过的人已经不仅仅是坐牢，他的表情会怎样？
“你怎么不跑了呢？”追命见前面的人停下来，自个也止住脚步，两手叉腰笑得一脸灿烂。
傅挽云缓缓转身，她这才看清楚追命的脸，前一次六扇门去抓黄金鳞，追命也在，可傅挽云向来不会多看不相干的人一眼，自然也不会瞧清楚追命他的这张脸——这若也让追命知道，只怕也会气得吐血。
“喂，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追命大大咧咧的，一点也不觉得此刻多么怪异。
半夜三更与一个对自己动过杀机的女子聊天，而且是自言自语。
“你跟着我做什么？”
追命以为她是不会理自己的时候，一道清冷不失温婉的女声破空传来。
偏偏听在追命耳朵里很是悦耳，听惯了莺莺燕燕的娇柔软语，咋一听这清冷的嗓音还真是舒服。
追命一愣，随即笑道：“姑娘的声音好熟悉。”
这句话本是无心之语，就像流连花丛的风流子常说的那句“姑娘好面熟”一样，因为看不见傅挽云的脸，故有此一说。
傅挽云却是一凛，以为是那日在云烟阁女扮男装将要被识破，不由得又暗动杀机。
之所以一直到现在才对六扇门动心思，是因为之前傅宗书与神侯府一向不合，不合有不合的好处，两方互相掣肘，皇上才会放心，那时候也只是傅宗书与诸葛神侯在朝堂之上的不合，私下里却是谁也不会轻易动对方。所以，在这之前一直未曾与四大名捕有过交集。
反手又是一排银针，追命灵敏避过，又惯性地翻了两个跟斗，却发觉银针之后并无暗器，抬眼却见傅挽云自袖口挥出不明粉末，追命避之不及，瘫软在地。
傅挽云暗笑，一掌挥出直击追命要害——
风声突紧，夜色里突然飞出一人，与傅挽云对了一掌。
“二师兄！”追命喊道。
傅挽云站稳身子，定眼望去，铁手正如一棵苍松般直挺挺地挡在追命前面。
铁手死死盯着傅挽云，嘴里却是在对追命说话。
“你又忘记答应过我什么了。”
追命心虚地赔笑：“二师兄，有话咱们回去说，你专心打架。”
歪过头看见傅挽云，又补上一句：“下手别太狠了。”
铁手咬咬牙，恨铁不成钢。
傅挽云慎重地退了两步，心里思忖着以静制动。
追命软塌塌地坐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心有余悸：“……刚刚我竟然差点被你伤到，真是最毒妇人心……”
嘴上虽如此说，脸上却无半点惊惧之色，甚至还偏过头越过铁手的背影打量傅挽云。
夜色朦胧，紫衣女子身姿窈窕，适才那几招虽然出手快捷，却不失优雅，让追命兴致大起。
“是不是今夜我们都死在这里你才肯闭嘴？”铁手冷冷道。
追命闻言合上嘴巴，乖乖闭嘴，还不忘冲傅挽云挑挑眉毛，抿嘴一笑。
傅挽云冷撇了他一眼，微微失神，这张脸比顾惜朝生动许多，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又并非同一张脸。
铁手抓住空当单手闪电般击出，傅挽云慢了半拍，却也毫不示弱地迎面而上——
虚晃一招，傅挽云避过铁手一击，随即甩出随身携带的银绞鞭，狠狠抽在铁手的铁拳之上，铁手手背上立即殷红一片。
“哇，你袖子里到底有多少东西！这个女人出手可真快，二师兄你要小心！”追命忍不住又张嘴。
银绞鞭犹如灵活的毒蛇吐着芯子，铁手不得不凝神对付，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竟是难分胜负。
若不是追命中了毒，铁手也不用处处顾及到身后，功夫不能完全施展。
傅挽云使上全力，想找个机会抽身离去。
不料铁手更快，两指铁钳般夹住银绞鞭，单比力气，傅挽云自知不敌，心内危机大起。
铁手用力一拉银绞鞭，傅挽云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
说时迟那时快，不待傅挽云反应过来，铁手已然抚上她的面纱！
此刻追命也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期待着什么。
傅挽云惊怒交加，当机立断，生生顿住前倾的身子，松开手后跃几步，弃鞭而去。
铁手没有再追，他看了一眼银绞鞭，默默收起。
追命眨眨眼，眼眸中掠过一丝惊艳，看着傅挽云离去的背影，摇头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他也许不记得了，他的这句话，像极了当年对黑蝴蝶的感叹。
第二日天色阴沉。
六扇门照旧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各种公务。
诸葛先生照旧早早坐在了议事厅。
无情戚少商铁手照旧在大厅坐镇。
冷血被派往江州追查蔡相府的一件小案子。
追命照旧……今天追命没有睡懒觉迟到！
“大师兄、二师兄，早！戚少商，早！大家早！”追命一脸灿烂的笑容同各位打着招呼。
戚少商点点头：“早。”
无情只是略点点头，铁手仿佛没听到般看着手中的公文。
“追命啊，今天怎么难得起那么早？”任谷雪端了杯茶靠过来闲闲地问道。
“嘿嘿，身为堂堂御前总捕，怎能不务正业天天睡懒觉，偶尔也要早起替师兄们分忧嘛。”追命油嘴滑舌地道。
“唔，今天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任谷雪煞有其事地向外张望。
“任头，今天阴天，没有太阳！”一个小捕快道，引来大家一片笑声。
“嘘——”追命急忙挥挥胳膊制止大家的起哄。
要是把师父引下来就不妙了！
铁手看了追命一眼，微微摇头叹气。
追命偷瞄见了，一脸甜笑地凑上前去：“二师兄……”
不待他讲话，铁手伸手制止了他：“追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昨日不好好看守犯人你跑出去做什么？要不是我一路跟着，你知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无情听了微微一愣：“昨日你们遇到麻烦了？”
铁手点点头：“也不算是，我和师傅料定云烟阁的人这几日必有所动作，昨日我暗自守在牢门外，想着趁此良机看能不能一举清除傅宗书余党，可谁知追命擅离职守，有可疑的人已经来到六扇门，让追命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说得还算委婉，昨日追命的荒唐事可都让铁手瞧了个十足十。
“这么说，你昨晚也离开了？”无情抓住重点皱眉道。
铁手看了追命一眼，点点头：“是，追命答应的好好的，却突然擅离职守，我想可能会有什么事……”
追命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就会欺负自己。
无情也不再深究，说：“你刚刚说可疑的人？对方身份还不能肯定。黄金鳞能从法场成功逃脱，我认为此事不简单，可奇怪的是，为何只救黄金鳞而不救傅宗书？”
戚少商此刻缓缓开口：“除非，背后还有其他人在参与此事。”
无情赞同地点点头，“此事看来很棘手，逆水寒一案告破，谁知道这背后还牵扯出这么多。”
“目前情况来看，对我们来说还不算太坏，毕竟云烟阁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不是秘密。”铁手道。
“没错，我这个长期卧底在镜花楼可是委屈了两年啊！我的薪俸大多都花在里面了！”追命道。
铁手瞪了他一眼：“我说追命，你这是不是得了便宜卖乖？”
“什么呀！”追命矢口否认，“镜花楼不如蘅芜苑，想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追三爷只能去镜花楼这等地方，实在是明珠暗投。”
……
三人人听了顿时无语，追命头上立马挨了一打：“我让你平时多读些书，你偏不听。”
偏厅。
“此事你想都不要想，你还是坐镇六扇门，此案有我与戚少商去打理。”铁手回绝了追命的请求。
“二师兄……拜托了，我实在不想每天无聊地待在六扇门，这样我会很闷的！我保证再也不出状况了！”追命信誓旦旦地道。
铁手有时真是怀疑追命的记性，这是他第几次的保证了？
“追命，”铁手放下手中的卷宗，“你是不是嫌你的命太长了？”
“……二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老实待在六扇门，哪里都不要去，黄金鳞七日后行刑，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看守，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七日后？那么快……好，我保证不出岔子。”追命自知多说无益，只得怏怏保证道。心里却想着六扇门那么多捕快哪里就用得着自己去看守犯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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