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火》南平晚歌

8、大胆训练

　　和奶奶说了一会儿话，夏庭翻翻日历，天啊，自己居然足足睡了三天，那岂不是旷工了三天。夏庭慌忙拨了电话给经理，电话刚接通，还没得夏庭张嘴，电话那头噼里啪啦传来一串大骂声。
　　“夏庭，你不爱干早点说，你不做，还有多得的是人抢着做。别给你三分颜色，就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我告诉你，这个月的奖金，工资统统没有了。给你三分钟时间，马上回来上班，否则，明天你也不用过来了。”
　　“经理，我，我生病了。”夏庭小心翼翼，趁着经理喘气的功夫，急急忙忙报上原因。
　　“生病？”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拔高八度，“你是摊在床上不能动弹，还是快要死了。没死，还有气喘，你就算爬也得给我爬回来。夏庭，我告诉你，别以为我稀罕你，外面找工作的人有的是，你要不回来了，直接说一声，我让财务把工资都给你结清算……”
　　“不，不经理，我不是……”
　　“他不做了。”
　　夏庭瞪住不知何时闯进来，直接从他手上抢走电话的毕成龙，“你，你，你……”你这个异类，没工作，我吃什么，住什么，用什么！
　　“嗯？”毕成龙一双大白眼珠翻了翻，夏庭好不容易鼓起的气势立即跑清光。
　　垂了头，弯了腰，算了，这份工没了就没了，再找一份就是了。
　　毕成龙看见夏庭湿润了眼睛，垂头丧气的模样，不由得想起自家养的小宠物狗。狗本来是不能在自家环境养活，但就因为不能养活，毕成龙硬是在自家后院圈了一个地方，画了阵法，养了一条小宠物狗。闲来无事，就去逗弄逗弄，小狗湿漉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总能令毕成龙心情愉悦。
　　多了这么一个人，似乎不是坏事。
　　“你都会点什么？”心里想着一件事，嘴上问出来却是另一回事。
　　“什么？什么都会点什么？”夏庭吓了一惊，不自觉后退两步，悄悄拉开和毕成龙之间的距离。
　　毕成龙挑挑眉毛，长腿一伸，夏庭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立即以肉眼可见的距离缩短，而且比原来的距离还要短上那么一点点。
　　夏庭再不敢动弹。
　　“我，我会听电话，用电脑，基本的办公软件都会，嗯，英文能写上两句，听力还行……”
　　“我是问你捉鬼，或者找魂的本事。”又是一步，这下好了，两人鼻尖贴了鼻尖，毕成龙呼吸出来的气体呼呼往夏庭脸上吹。
　　夏庭哆嗦了身体，不敢直视毕成龙。
　　“我，我不会，就是，就是能看见一些东西。”
　　“其他呢？”
　　“没，没了。”
　　夏庭小身板晃了晃，想再往后退，但又怕毕成龙做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双腿硬是钉在地面，可惜身体不听控制，死命摇晃。
　　“没用！”吞出一句评语，毕成龙上下打量夏庭，“你怕我！”
　　青天白日，一双大白眼珠就这么盯住人看，谁会不怕啊。夏庭心里呐喊，嘴上却是半句不敢吭声。
　　“你不但怕我，还怕魂。那你以后怎么找魂，捉魂！”
　　不是我想找魂，捉魂的，是你强逼我加入的。
　　“你逼我加入的。”夏庭小小声抗议。
　　“什么？”毕成龙眼睛一圆，耳朵一竖，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夏庭扑来。
　　“我，我要……”退出。两个字在喉咙转了转，终究没吐出来。
　　“你要什么？”用手指跳起夏庭下巴，强逼夏庭注视自己，“说啊，你要什么。”
　　“没，没什么。”被人挑起下巴，令夏庭倍感受辱。想打开毕成龙的手指，可惜两只手都攀上毕成龙的手指，都没能够摇动一分一毫。
　　“力量真小，我家刚出生的小孩，也能欺负你。”毕成龙摇摇头。
　　“放手！”
　　“什么？”
　　“放手！”
　　“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谁会多事碰你。”毕成龙甩手指，夏庭一下没留神，脑袋用力过猛，整个人往前冲。
　　“平衡不足。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什么优点。”毕成龙单手按住夏庭肩膀，夏庭顿时觉得有如千斤巨石压在身上，半边身子都歪了。
　　“那你，那你还逼我加入。”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再软气的人也是有鼓起勇气的时候。硬气问了一句，夏庭支撑不住，直直往地上倒。
　　毕成龙单手捞住夏庭，“我说过，活着见过我的人类不过五指之数。”
　　那还不是威胁，不是逼迫，什么才是威胁，才是逼迫。夏庭一口气哽在咽喉，不上不下，气得直翻白眼。
　　毕成龙不客气，大手掌一巴掌拍在夏庭后背。
　　夏庭白眼一番，一阵撕心裂肺咳嗽后，终于喘气正常了。
　　已经不想和毕成龙争辩威胁，强逼之类的话题，“你来这里做什么？”夏庭忽然想到什么，猛地四处张望，看了好一会儿，才回头，茫然问毕成龙，“没有啊。”
　　“我知道没有。”
　　又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不过这次夏庭没让毕成龙动手，自己拍拍胸口，平复下来，扭过头不去看毕成龙，“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来捉魂，就别来碍人眼。
　　“来告诉你，我们的联系方法。你走得太急，本来还有几个组员想介绍你认识。不过，现在暂时不用了，等有任务的时候，再介绍也不迟。”
　　“那你……”还不赶紧走，夏庭顿了顿，改用婉转一点的语气。“你事情多，先忙吧。”
　　“不忙。”放开夏庭，在小屋里转了两圈，在奶奶的相片前看了好一会儿，“本来就一件事，现在多了一件。”
　　毕成龙转身用抱小孩子的方式，一把捞起夏庭，夏庭慌得挥舞手掌乱拍，“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你想做什么？”
　　“带你出去转转。”
　　我不想出去。说话还没说出口，夏庭便觉身体一轻，眼睁睁看着毕成龙抱着自己从自家窗口飞出去。
　　夏庭没说出口的话迅速变成一声惊呼，但惊呼不过刚出口，猛看见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惊呼立即消失到天边去。
　　跟随毕成龙一起一跃，树梢，清风统统从脸颊边扫过，夏庭两手紧紧揪住毕成龙衣领，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地面，不是夏庭想盯住地面，而且眼睛根本不能往别的地方看，往前，就是毕成龙的大白眼珠，往上，小风呼呼地吹，眼泪哗哗地流，唯有往下，飞快闪过的地面，根本产生不起任何念头，而且还成功令夏庭头昏。
　　昏过去就好，昏过去就不用面对异类。
　　昏过去，昏过去……
　　夏庭念念叨叨，不停重复催眠自己，就在夏庭快要成功之际。身体猛得一顿，继而往前冲。噗通一声，毫无悬念，夏庭狠狠甩在地上。
　　“你……”夏庭艰难爬起来，正要指责毕成龙无故甩人，眼睛一眯，正巧看见从面前飘过的身影。长长的黑发无力拖在地上，呆滞的眼神，无法收回的舌头。
　　如同一盆冷水泼下来，夏庭顿时手脚僵硬，呼吸被小心压制住，瞪大眼睛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好奇地在鼻子前转了又转，直至失去兴趣，才慢慢飘走。
　　“果然是怕。”
　　女鬼一飘开，夏庭手脚并用立即爬到毕成龙身后，两手紧紧攀住毕成龙衣服。这会儿，夏庭可不管毕成龙是不是异类。救命稻草得紧紧捉住！
　　“你就住在这里吧。”轻轻拍拍夏庭双手，扣得紧紧的手掌立即松开。
　　“什么？”夏庭慌忙又捉住毕成龙衣服，“为什么？我不住这里。”
　　就两句话功夫，夏庭又看见一个穿了黑西装，浑身湿漉漉的人从旁边的窗户飘进来。一个眼耳口鼻流血不止的小童在房间中央不断转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头皮发麻，冷风一阵阵从后背吹来，幽暗的房间里似乎还有看不见的东西在一步步靠近。
　　咯！咯！咯！
　　声音从轻到重，从远到近，就要接近耳边的时候，却又消失无踪。
　　“不！”夏庭发疯一般，整个人挂在毕成龙身上，“我不留在这里，我不留在这里！”
　　“你的胆子得练大一些。”毕成龙手一甩，夏庭直直飞出去，碰，撞上墙壁，灰尘四起。
　　“别走！别走！求求你，别走啊……”夏庭死命爬起来，努力要往毕成龙冲去。
　　唯一的光源彻底消失，黑暗中灰尘飞舞，形形色色的脸，一张又一张，重重叠叠，斜着的嘴巴，裂开没有牙齿的嘴巴，只剩下骨头的嘴巴，黑水横流的嘴巴，一张一合，无数声音响起。
　　嗡！嗡！嗡！嗡！
　　“不！”声嘶力竭呼喊，夏庭眼前一黑，整个世界瞬间崩溃！
　　“他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屋外，黑发拖地的女鬼飘到毕成龙身边，橙红的舌头一晃一晃的，口水从舌头边边滑落。女鬼抱歉冲毕成龙笑笑，“收不回去。见谅见谅。”
　　“天生异目。这种人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知晓了，挖去双目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毕成龙叹气。
　　“咦？”女鬼本来已经飘开，听见毕成龙叹气，吓得浑身一哆嗦，快速飘到毕成龙身边，绕着他，转了三圈，“你居然怜悯一个人类！”
　　“我不单怜悯一个人类，还同情一只女鬼！”大白眼珠一翻，女鬼哆嗦了一下，哈哈，勉强扯出两声笑。
　　“我不就好奇问一句。”
　　“好奇害死狗。”大白眼珠没有任何变化。
　　“呃…..”我不是狗，我前生都不是狗。更何况，我已经死了。女鬼想吐吐舌头，却发现舌头已经吐到最长位置，唯有扯扯脸皮，扯出一个笑脸。
　　“去看好他，嗯，至少让他别怕你们。”毕成龙转身离开，快要走到门口，却又停了脚步，“我后天过来接他，你们有一天的时间。

作者有话说

　　我又来拉，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