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三十》梵天Suzy

5、第 5 章

　　现代结了婚的女人跟上一代的不一样，那时已婚女性就是下班后（似乎没有不工作的，但也没有什么加班的）匆匆赶往菜场买菜，然后回家作饭、干家务，盯着孩子看书。一年里与女性友人们聚会个一两次已经算不错了（因为也没有多少地方可以吃茶用饭、坐在沙发上吹空调，还是家里舒服）。而现在，随便走到哪都有几桌子年纪相近的老少女性们一起说笑……
　　“……他还对我献殷勤！”
　　“哈哈哈——”我闷声笑着，拳头轻敲桌面问这位其实算不上熟的同学——她到底是我念什么课程时的同学呢？记不大清了。“他送你玫瑰花吗？”
　　“他本来要送的。我说我儿子都要上幼儿园了。”
　　“噗——也对，再下去就不好了。”
　　“哼……”
　　结婚，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好。每个礼拜踢着老公的屁股去拖地板、大采买，而平时各跟各的交际圈相处。
　　“唉，看来我也应该去结个婚。”
　　“随便你。主要是老人们在催。如果是我一个人，才懒得结，小孩子烦死了……不过我其实最喜欢别人送我巧克力。”
　　“会胖的。”我诅咒她。
　　“纯可可是抗氧化的。”女人总是对吃喝有某种不可妥协的坚持的，“只不过我喜欢不用花钱的东西。”
　　吃完饭，我拖了她去打耳洞，为我自己。她也没打，据说是因为懒。
　　“你看中什么耳环，才想到要打两个洞的？”
　　“你说我去买副金耳环怎么样？”
　　“神经病啊你！”
　　“哦，我看中银镶水晶的一副，可那时没买。”随便编一个
　　“什么水晶？”
　　“好像有些粉红色，我想去找找有没有蓝色的或者茶色的。”我没见过……只是自己想象。
　　“听上去不错。”她研究着美容店里的指甲油，过了会道：“你说我是不是也去打两个洞？”
　　我们俩个也许是纯粹的心血来潮，也许就是想做点什么不一样的事情。总之，我砸下包里所有的现金买了对金灿灿的99%足金花形耳环，而她买的是贵一倍的金镶翡翠。
　　黄金，真的很美，也贵……于是两个人都不再去逛打折保养品柜台。
　　我冲她笑，她也冲我笑。
　　“我要去网上征婚。”我说。
　　“好呀！去认识点人也不错。”
　　然后，就挥手拜拜，分开得一如见面般突兀又自然。
　　有些事情，不得不放在心中一个人咀嚼，再近的女友也不能说，更不要说是丈夫……

　　* * *

　　“虽然婚姻的保质期不及DIY的台式电脑，但人们（不论其本人的经历如何= =）还是催我快快‘定’下来；虽然这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越来越变态，但大家还是使劲地生孩子（如果不小心生了个讨债鬼咋办呢？）。”
　　写了个开头，热情劲头没了，也就把这文档放在优盘里不去理会。看我的征婚帖子的人大概会喷倒吧？其他人的全部是纯情、春情，甚至没见过面就口口声声说“我爱你、我想你”的年轻弟弟妹妹们，有的居然不到二十就开始考虑嫁人的事情，真不知是家庭教育的问题还是本人的问题。
　　最近本想买款便宜的笔记本电脑的，但为了耳朵上的东西和抽屉里也许根本用不完的收敛水、美白乳液和全效精华霜，还有便宜的大木柜子里挂着的穿了一回又不想穿的打折衣服（折扣真是害人不浅）……看看年终奖有多少后再买吧。
　　为了省空调费和茶水费，三天的假日我在图书馆打发时间，早上九点到晚上九点，泡一玻璃大杯的茶，借来书做笔记。
　　身边都是做功课或是早恋（初中生肯定可以称得上早恋吧）、甚至玩十八摸（从头到肩到腰到臀到大腿，然后又原路返回……）的学生们——我真厉害，居然能跑得比他们快、抢到好位子！——我这张骗人的年轻脸蛋勉强还算大姐姐级吧？因为一个小学生叫我姐姐。
　　“姐姐你大学毕业了为什么还看书？”
　　“我在读博士。”
　　“啊？那你几岁？”
　　“三十岁。”虽然是虚的。但这么报年纪，可以让我在应聘比办事员工高级一些的位置时比较有说服力。
　　“恩……女的……不要多读书，说是……读得多了……会变成男的。”小家伙拼命打量我。
　　我一挺胸，“我像男的吗？”空调间里只穿紧身毛衣，虽显得不苗条，但上围肯定要比肚子突出很多吧？
　　“恩……虽然你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穿高跟鞋……”她看看我桌子底下的脚。
　　“指甲油是涂在脚指头上的，手上得涂不明显的护甲油。”我给她看椭圆指甲盖上有些闪亮色泽。“这样看起来很庄重，你以后上班得化看不出来的妆才高明。”
　　“你的……口红也看不出来。”
　　“哦，冬天要用淡彩润唇膏，再加很薄的一层唇蜜。但回家一定要洗干净。”
　　我给小学生上保养课，也是无聊到极点。

　　* * *

　　“下面进入正题——
　　1、基本情况：
　　年龄：30
　　性别：女
　　星座：双子
　　性格：请参考有关双子座星相分析，具体不再赘言，因为那些说法里大概有一半与我相符。
　　外表：比恐龙好一点，戴眼镜（不肯用隐性），身材不魔鬼、身高也中等，不化妆也没人说好看。
　　收入：XXXX（瀑布汗……很没出息= =）
　　学历：博士（成吉思汗……不过应该还没有变成男的或者变成恐龙吧）
　　爱 好：很多（比如文学、历史、音乐、艺术、游泳、咖啡和茶……）
　　不爱好：家务和麻烦
　　其他：无房无车单身无孩……
　　爱情观：请先给个“爱情”的确切定义再说（虽然，爱情的诗、我们读着长大）

　　2、寻找：
　　身高：>170cm
　　年龄：>30
　　收入：不要比我低多少，也不要比我高多少（低了我会不平衡，高了也一样）
　　学历：本科以上（没有余地，这年头弄个学历文凭很容易）
　　爱好：无嫖、赌、毒等不良嗜好
　　其他：最好还没有买不动产（具体原因请咨询律师）

　　3、其他
　　嗯，讲求公平、平等。
　　简略地说，就是我能做到什么也希望对方能做到，对方能做到的我也努力赶上。
　　详细地说……太复杂了。可能可以开个版面仔细讨论了。
　　……”

　　把这样一个征婚帖子贴到一个本地的网站上去以后，反响平平。
　　然后我仔细看别人的帖子，才发现这个网站基本上是年轻的小弟小妹们找情人和男女朋友的，与结婚没多大关系——他们还没考虑结婚，只要玩乐。
　　而我一个人在其中，除了突兀，就是尴尬。
　　此时我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代沟”。这已经不是一代人之间的沟壑了，而是每五年就是一条深刻的社会文化沟。
　　可惜，这个问题不能放进我的论文里去——导师已经在问我进展了，而我只凑了一篇文章和三万字的论文……天哪！我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