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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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冷风寒，大楼底下的穿堂风更是打着旋儿地在呈三角形对阵的三人之间游荡。
“他怎么来了？”
“你怎么来了？”
宣小磊和马小萌同时发问又同时被对方的问题问得愣住，面面相觑的沉默中只有直勾勾互视的四道雪亮目光在夜色中短兵相接。
宋楠暗暗一笑，退后两步撤出了战团，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他觉得眼前的这两只要是再配上点适合的动作的话就活像是一对吵架的猫。“别误会，”为了防止他俩真的会掐起来，他用不高不低的音量插嘴道：“我是来看她妈妈的。”
宣小磊侧头扫了他一眼，又看看他手里提着的礼品，面部微微抽搐了一下。视线很快就又回到马小萌的脸上，不过这次他的眼睛已经微微眯缝起来了。
“他真是来看我妈的……”马小萌被他相当不善的目光看得有点炸毛，但还没来得及多说就被他的一声冷哼和毅然转身离去的动作给打断了。“哎！”她急了，想都没想就追上去抓他胳膊，却被他甩手躲开了。
“去看吧！”宣小磊悻然扔下一句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马小萌懵了……他就这么走了？这可不是宣少爷的作风啊！“宣小磊，你什么意思？”她没再追上去……太丢份！冲着他的背影嚷：“刚才我打电话给你你不接，现在不声不响地突然出现、还甩脸子给我看，你到底打算干嘛？！”
“去！”空中隐约传来宣小磊难掩怒气的低斥。
“你！”马小萌被这个“去”字给震惊到、伤害到了。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她希望自己的目光能狠狠推他一个大跟头！
“现在不解释清楚，”在一边作壁上观的宋楠低低道：“以后会很麻烦的。”
“我……”马小萌觉得这句话怎么听怎么逆耳，一口恶气猛地冲到嗓子眼，扭头刚想发飙却被他温和的眼神给震住了……他这是在真心实意地给她出主意么？
宋楠转身在台阶上放下手里提着的水果篮，朝宣小磊渐渐消失的背影扬了扬下巴道：“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马小萌满腹疑惑地看着他，犹豫着。可耳边却在“去呀去呀”个没完，怂恿得她心跳如鼓。她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拔腿追了出去。
听到背后“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宣小磊知道肯定是马小萌追来了，也更来气了……他都走出这么远了她还追来干嘛？这么想着，他走得更快更急，恨不得小跑起来。
“宣小磊，你给我站住！”马小萌扑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生生让他来了个急刹车。“你能好好听我说句话不？”她清楚宣小磊在生哪门子的气，她得跟他把这件事解释清楚。
“不能！”宣小磊奋力甩开了她。这会儿他正在火头上，根本就不想听她多说一句……这两天所遇到的各种不顺心在刚才她问他“你怎么来了”的时候已经统统爆发。
前天晚上马小萌走后，他拉着许晴到酒吧喝了很多酒，可不管喝多少也总忘不了马小萌离开时那张强颜欢笑的脸。昨天他一觉睡到了下午，可睡了这么久起来还是觉得哪儿哪儿都提不起劲来，心和头都是沉甸甸的。今天早上九点不到他就一反常态的醒了，可任凭闭着眼在床上滚来滚去、喋喋不休地自我催眠却再也睡不着了。下午他带全了医院出具的各种证明去搭飞机，可过安检的时候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请到小黑屋去卸下假肢再检了一次。两点半他本该已经坐在五点半就能抵达上海的航班上等候起飞的，可那架飞机却连个影都没有。
这一切他都可以忍，可刚才看到的宋楠和马小萌一前一后从出租车里钻出来的那一幕他却不能忍！虽说之前他曾见马小萌和宋楠同时出现过三次，但除了马小萌在南麓山庄喝醉那次之外还从没见过她跟宋楠离得这么近。他的眼睛从没像刚才那样刺痛过，胸口也没有那样闷过……他为她飞来上海，而她却在他眼前活生生地上演偷人养汉？
马小萌被他甩了一个踉跄，胸口憋着的那股火剧烈震荡，一站稳就杀气腾腾地跳脚道：“姓宣的，你讲不讲道理？！”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她？为什么他要拿这副捉奸在床的面孔对她？就算宋楠的出现的确有点不合常理，可这能怨她吗？她也是受害者啊！何况她不是赶来跟他解释了么？
明明是他在她生日那天隆重地带了个啥啥都好都出色的许晴出来给了她一记当头棒喝，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眼前勾三搭四、时不时搞一出三宫六院其乐融融的闹剧来上演，明明是他对她从来都没个正经、一会儿要上床一会儿又要做女朋友的，明明是他跟她同床共枕了一宿之后又斩钉截铁地跟她说分手……她就不明白了，他凭什么能在她家门口和顶头上司面前对她吆五喝六的、给她这样的难堪和难看啊？！
“我不讲道理？”一听这话宣小磊也炸毛了。“我告诉你马小萌，我就是因为太讲道理、太顾着你的脸面才走的。”他抬手用力指着来路，俯下头顶着马小萌的鼻尖、压着嗓子吼道：“去啊，带着你的情哥哥去看你妈啊！”
“情哥哥？”马小萌急火攻心得把眼泪都给逼出来了。“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这会儿咬人的心她都有了！
“我胡说八道？他TM都登门拜访了，你还有脸说是我胡说八道？”宣小磊紧紧攥着拳头才克制住抱着她的脑袋好好晃几下的冲动，呲着牙冷笑道：“我说你们俩还真会忙里偷闲啊！你们这TM是出公差嘛？简直就是假公……哎呀，你敢咬人？”左手上臂被疯子一样的某人给狠狠咬住了，疼得他差点蹦起来。
“我咬死你！”马小萌气得面红耳赤，一松开嘴就又眼疾手快地一手揪着他的风衣领子、一手扯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道：“宣小磊，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会来看我妈是因为他妈跟我妈是发小，你明白不，猪头？！”
宣小磊怔住了……他能不怔住么他？他还从没见过马小萌如此狰狞暴力的一面，也从没被任何一个女人这样“摧残”过呢！呆怔了片刻，他的脑袋终于恢复了运作。“他妈跟你妈是发小？”他诡异地笑了，双手一用力就拂开了马小萌的双手，歪着嘴角道：“这事怎么跟你没关系？关系大着呢！你想想这多好啊，你俩的妈是发小，那你俩的距离就又近一大步了吧？一块儿工作、一块儿看妈……呵呵呵，我都替你高兴呢，马小萌，你那个近水楼台的美梦指日可待呀！”他微仰起头望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一幢幢居民楼，不再注视马小萌惨白一片的脸色，淡淡道：“去呀，去圆你的美梦吧！”说完他再一次转身离去，走得比刚才还要急还要快。
他知道自己在不少人眼里是个眼高于顶的家伙……马小萌和许晴，还有几个比较亲近的亲友都这么说过他。好吧，他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有点目中无人，不管是有意无意，反正造成的影响就是这样了。但今天，即便是他想目中无人都做不到了，他的眼里已被一个名叫“宋楠”的家伙给填得满满当当。
说实话，他不得不承认宋楠是个高大英俊、成熟稳健、一表人才的家伙，各方面的条件似乎都比他强一点。看到他和马小萌出双入对的那一刻，他体会到了一种强烈的挫败感。也是那一刻，他预感到自己会输……输掉他一直都以为早已被他十拿九稳了的马小萌！
看着宣小磊再一次远去的背影，马小萌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眼里干干涩涩的，嗓子里也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该追的她追了、该解释的她解释了、能丢的脸她也都丢尽了，他还要她怎么样？难道，分手之后还要绝交么？
小萌妈姓殷，宋楠一直都叫她殷阿姨。虽说女儿已事先打过电话回来，但亲眼见到他还是让小萌妈惊喜得几乎语无伦次，东拉西扯的都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谈起。
小萌爸当然不会这么激动，张罗了茶水后就坐在一边默默作陪，不过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静静地坐在沙发另一头的女儿身上。他看得出来，女儿有心事、很重的心事。
终于，小萌妈理清了思绪，按部就班地对宋楠嘘寒问暖起来。从他妈妈的身体状况到他家里的情况，然后就绕啊绕地绕到了他的个人生活上。
马小萌几乎都没听清妈妈和宋楠的问答，专注而偏执地在脑子里一遍遍地思考着宣小磊突然出现但又毅然离开的原因。
先说他突然出现的问题。从时间上判断，她敢肯定他是一下飞机就往她家来的……如果他在短消息里告诉她的抵达时间真实的话。这一点再加上他一直斜挎在身上的那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都说明他很可能是一个人坐飞机来的，没有和许晴一道。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再说他毅然离开的问题。以她对他的了解，这位少爷对忽视他的一切行为几乎是零容忍的，当初在小饭店吃饭的那次就差点为此跟不相干的小饭店老板闹矛盾呢！这是他绝对自信的一种表现，也是让深知他习性的她会感到诧异的原因……他刚才明明非常生气，却当着宋楠的面儿几乎什么都没问没说、更没有挑衅，而是调头就走。难道，他真的要“成全”她和宋楠么？
天哪，这一切都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她感觉自己要抓狂了！
宋楠在马家呆了一个小时左右就告辞了。
小萌妈很是恋恋不舍，拉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地嘱咐他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来串门，又拜托他在B城替她好好照顾呆头呆脑的女儿……小萌爸和小萌本人对此都表现得相当郁闷，最后还要马小萌代替她和老公去送送“大哥哥”。
马小萌黑着脸被妈妈推出了房门，磨磨叽叽地拖在宋楠身后送他下楼。
等电梯的时候他们谁都没说话，直到上了电梯宋楠才侧目看了看马小萌问：“搞砸了？”其实还没上来之前他就看出所以然来了，只是见她脸色很差而没问罢了。
马小萌没吱声，耷拉着脑袋盯着电梯门缝。
“你们两个……”宋楠沉吟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难得的好奇之心，调头看着不停跳动的楼层显示低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恋人么？”
马小萌一怔，万没想到一向严谨的宋大总裁也会有八卦的时候，而且还问得这么直接。
宋楠被她看得有点窘，没再追问下去。
“我们是朋友，就这么回事。”电梯门打开时，马小萌干巴巴说了这么一句就率先出去了，心则在抽搐……不知道还能做多久的朋友啊！
“别送了，上去吧，外面很冷。”宋楠驻足朝身后的电梯甩了甩头。
马小萌没动弹，微仰着脖子问：“我怎么会进尚禹的？跟你有关系么？”她一直都没明白当初自己怎么会在面试后一个多月还能收到尚禹的入职通知的，可宋楠这个“大哥哥”的身份暴露后她似乎就明白了。
果然！宋楠的目光跳动了一下，跟着就勾起嘴角道：“这么远的事你也能想起来？”
“嗯，”马小萌认真地点头。“我记性可好呢！”
宋楠笑了笑，看马小萌一脸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只好解释道：“碰巧而已。那时候我们已经在实施收购了，正在收集各方面的资料，而Shannon又碰巧跟我是朋友。”Shannon是尚禹的老板。“你知道青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被我们收购的这一步？”
“呃？”马小萌被他冷不丁的这么一问给问愣了。
“腐败。”宋楠冷冷道：“内在的、外在的，各种各样的腐败。”
这下马小萌真的懵了。
“小事方面，你的前任是新区开发办主任的外甥女。”宋楠冷笑一声，接着道：“大事方面，那些已经被砍掉的项目十之八九是各种势力、各种人为了谋取私利而打的掩护。”
马小萌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说啥好。
“这样的情况在哪儿都存在，不过国内尤其。”宋楠怅然低叹，随即又莞尔道：“当然也给了我们可乘之机。”
这话马小萌听着有点刺耳，忍不住叽咕了一句：“谁是谁的机还说不定呢！”
“嗯，有道理。”宋楠赞赏地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嗯？我、我提醒你什么了？”马小萌有点傻眼。
“提醒我要随时戒备啊！”宋楠的眼里蒙上了笑意。
“……”马小萌想：我是这意思么我？！
“好了，快上去吧！谢谢你送我。”宋楠又朝电梯甩头。
马小萌刚想转身，但马上就意识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她还啥都没问出来呢！“等一下，”她急忙叫住宋楠，拧着眉头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谁的？”
宋楠乐了。“你还只有这么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谁了。”说着他促狭地用双手比了个婴儿的长短。
马小萌急了，皱眉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宋楠打断了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我早就跟你说过，把你调来青叶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
马小萌将信将疑。“你是看出我秘书的能力了？”
“呵呵，我们走着瞧吧！”宋楠再度被她逗乐了。“要继续好好干哦，因为我随时随地都可能翻脸不认人的。”
马小萌扮了个鬼脸，腹诽道：我都领教过N多次了。
躺在床上，马小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以至于她都开始担心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习惯性失眠了。折腾了不知道多久，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都十二点半了。“呜！”她懊恼地拱到枕头下面用力捶了捶依旧乱哄哄一片的脑袋。
一捶之下，脑袋里忽然闯进个念头，惊得她一骨碌坐了起来。抱着被子犹豫了半晌，她终于还是抵挡不住那个来势猛烈的念头，在手机里打了条短信：你来上海到底是为了谁？字是打完了，可她却没勇气发出去，直到因为暴露在夜凉中过久而开始哆嗦了才一咬牙按了发送。
没想到的是回复的短信来得很快，但也非常……
‘你说呢？’没了。
她举着手机横着看竖着看，屏幕熄了就点亮再接着看，直看到气血翻滚、怒气当头这才狠狠地拨了宣小磊的手机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到后来就自动挂机了。
她再打、接二连三地打。今晚她要是失眠一宿的话，他也别想睡！
第三次的很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可对面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小萌？”是许晴！
马小萌的脑袋嗡了一下，心口也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
“喂，小萌吗？”许晴在电话那头殷殷呼唤。
为了尊严，马小萌没有挂机，深吸了口气才有点颤巍巍地应了一声：“对，是我。许晴吧？”
“嗯，你听出来啦？”许晴的声音里含着笑意，似乎对她见过一次就能记住她的声音感到很满意，亲昵地问：“你也在上海吧？这么晚了还没睡？”
“对。”马小萌的全身紧紧地缩成一团才聚积了足够的能量来维持平静，但也决没有能力再跟她拉家常了，只能直奔主题道：“我找小磊有点事儿，他在不？”
“他在，”许晴在那头低低笑了笑才腼腆地道：“不过他在洗澡，不能来接电话。我叫他待会儿打来？”
马小萌的心口又是一记剧烈爆炸，但好在有了前一次的垫底，这次她已变得麻木了。“哦，那就算了吧。”她的语音语调都顺溜了不少，还勉强笑了笑道：“没什么大事，不用打来了，我也要睡了。你也……呵呵，你们都早点睡。”眼泪从她的眼角一串串地滚落出来，不温不火的，在她无知无觉间就打湿了枕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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