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正文（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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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外寂静无声，几个士兵拿着火把围着一群绑在一起的逃兵，他们个个面露恐惧。而莫尔蒂的到来，显然吓得他们连颤抖都停止了，今天信使的惨状，对他们来说还历历在目。
莫尔蒂挥了挥手道：“给他们松绑。”
等到绳子全部解开，莫尔蒂缓缓对他们说：“你们走吧。”
“将军……”麦加脸色有些苍白，“放他们走的话，其他人恐怕……”
“想走就走。”莫尔蒂打断麦加的话，握了握身侧的佩剑，向石阶下走去。
一时间空气凝固了，没有人敢贸然离开，甚至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士兵手上的火把泛出摇曳幽暗的橙黄色光芒，他微微仰起头，看着黑暗中模糊地远山。
沉默一会儿，他缓缓地说：“你们，从我刚刚当上大将军那会儿就跟随我了，说句实话，我不认为我有让这么多人追随的能力……你们还有在远方等着你们的亲人，回家去吧，回去就好好活着。”
说完他转身向军帐走去。
“将军……”
他停下来，半晌，缓缓说：“我总不能让你们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麦加一怔，看着莫尔蒂逐渐走远直到隐没在军帐之中。
近五年的战争里，他几乎没有注意莫尔蒂越来越沉默。
这时，他才突然意识到，现在再提起莫尔蒂没有人能想到他曾经是一个连铠甲都要侍女系的少年，没有人能想到他曾经是一个剑也拿不稳的世袭大将军，更没人能想到，在十年以前，这个叛乱的大将军每日想的不是如何扩大自己的势力，而是如何才能捉弄到一个叫赫尔的内侍……
然而……现在的莫尔蒂，是一个人头值十万金币的逆贼，是一个被谣传屠杀了几千镇压军的恶魔……他每走一步都不能回头，即使到山穷水尽他依然不能后悔，因为，他走的每一步路，都流着滚烫的鲜血……
等莫尔蒂再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朦胧得快要亮了。
麦加在帐外行了一个军礼，莫尔蒂示意他进来。
“喂，怎么还不走。”
“我，麦加誓死追随将军。”
莫尔蒂支着头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还有多少人？我叔叔走了吧。”
麦加犹豫了一下，“还有……还有三百人。至于您叔叔……”
“一定是跑了。”莫尔蒂伸了个懒腰，“三千人变三百人，还不错。麦加你过来我有事吩咐你。”
麦加走了过去，却瞬间感觉脖颈一阵钝痛，陷入了黑暗。
莫尔蒂把麦加扛了起来，绑到马背上，看见那匹马渐渐消失他总算安心下来。
喂，麦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一个美貌的未婚妻还等着你呢……
五年前，帝国议会
“什么！”凯休一把将信使呈上的密报甩在桌上，“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事实就是如此，陛下。”古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您不会还天真地认为莫尔蒂还是您童年的玩伴吧，他是一头野心勃勃的雄狮。”
凯休看着老态龙钟的古尼一阵厌恶，“你太放肆了，古尼。”
古尼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吃力得从天鹅绒的椅子上站起来，敷衍地行了个礼，“真是抱歉，陛下。”
“我并没有看出你的诚意。”
“陛下想在庄严的帝国议会上谈这种问题吗。”古尼笑了几声，苍老干涩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
一时间笑声四起。
凯休默不作声地扫视着围圆桌而坐的议员们，看着他们一个个大笑的丑陋嘴脸，他终于明白，只有把权力牢牢握在手中，才有说话的权利……
“陛下，不会相信那份密报吧。”沧翎偷偷得小声询问赫胥里斯。
“以前不会，现在……”赫胥里斯犹豫了一下，“不知道。”
“莫尔蒂那个满脑子就知道讨女人欢心的白痴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敢造反好吧。”
赫胥里斯抿了一下嘴，微微一笑，“这倒也是。”
沧翎一脸不屑，“准是莫尔蒂那个笨蛋又弄错行军路线了，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回来负荆请罪了，
到时候再狠狠敲他一笔。”
“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不过……赫尔，负荆请罪是什么意思？”
沧翎一僵，哈哈笑了几声，不知道么解释才好……
那时……两人都不知道，等待他们的不是已经预想好的，那个以莫尔蒂被狠罚一通为结束的结局，而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一场真正的战争……
两月后，传来了莫尔蒂屠杀了几千士兵的密报，沧翎心中一沉，感觉一切瞬间脱离了轨道，而过往的记忆，则成为了最致命，最蚕食人心的毒药……
也就在这天，真正的战争，爆发了……
伊兰斯尼城外
凯休修长的手指轻磕着纯金酒杯，他的褐色卷发微微垂肩，双眼轻合，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锋利，冰冷。
他在考虑，莫尔蒂会不会垂死挣扎，还有最少用多少兵力可以解决掉莫尔蒂。
他睁开双眼冷哼一声，对莫尔蒂最后的一点儿情谊在他杀死那个信使时就已经消失殆尽了……
凯休抿了一口酒，苍白的面庞上薄唇微抿，他抬起白皙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头。
“陛下……”赫胥里斯在帐外求见。
凯休示意他进来。
“陛下，在伊兰斯尼城外发现了许多出逃的士兵。”
凯休嘲讽地勾起嘴角，“看来，莫尔蒂也尝到了背叛的滋味了嘛。”
“那……”
“好好优待那些士兵。”
赫胥里斯犹豫了一下缓缓道：“我们还抓住了奥里斯汀。”
凯休挑了挑眉，“是莫尔蒂的那个叔叔，先关着，等抓住了莫尔蒂两个人一起处决。”
“是。”赫胥里斯微微颔首，转身离开。
“赫尔……”
“怎么？”
凯休皱了皱眉，抿了一口酒，“没什么，你去办吧。”
沧翎摩挲着平放的盔甲，自嘲地笑了笑，他没想但自己一个现代人居然有机会穿上这个。
虽然不想承认，但仔细想想，他好像还欠莫尔蒂一个答案吧……
伊兰斯尼城内
莫尔蒂系上了盔甲，拿起挂在床头的佩剑。
伊兰斯尼如今已经是一座被围困将近一月空城了，粮食耗尽，水源也被凯休的大军切断。虽然对莫尔蒂来说完全没有了退路，但他并没有什么不甘心，怨恨之类的想法，只是觉得突然间轻松了。
“等大战结束了，就可以好好睡一觉了吧。”
莫尔蒂走出军帐清晨的微光还不是那么刺眼，树叶上结的露珠也正在缓缓向下滴落。
他轻轻笑了笑，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都是因为自己的愚蠢，无知。十四年前，当他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大将军，地位，名誉也都是靠父辈的恩泽时，他从未考虑过将来的前途，也从未想要选择过什么，而现在，他终于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一件事了，即使，这件事是……死亡。
“权利，地位……”莫尔蒂向上伸出手想抓住什么，湛蓝的双眼显得很迷茫，在阳光中，他白皙接近透明的脸庞边上嵌着一层金边，纯洁的像一个天使，“权利，地位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凯休……”
“将军，凯休的大军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莫尔蒂浅笑着握了握剑柄，发似流金，俊美如同天神。
登上城楼后，莫尔蒂终于对三万人有了概念，城下，盔甲泛着肃杀的寒光，大军压境，乌压压如同天际的乌云翻滚咆哮而来，雷霆万钧……
莫尔蒂扶着粗糙的城墙，金色的长发随风飘了起来。他模糊地看见锋利的长矛，镶着红边的旗帜，他觉得自己也许可以采取在伊兰斯尼城内死守的策略。
不，还是算了，早点解决对谁都好。
“开城门。”
“将军？”
城外
“什么？”凯休一下站了起来，“你说，莫尔蒂竟然自己打开城门，从城中出来应战。”
“是。”赫胥里斯微微颔首，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不知名的情绪。
“难道，他还有什么阴谋吗？”凯休有些烦躁地垂下眼睑，眉头紧锁，“这场战争我真是打够了。”
赫胥里斯看了看凯休小声喃喃了一句：“莫尔蒂从来都不是什么有心计的人吧。”
“什么？”
“呃……我说就算有什么阴谋，仅凭那么一点兵力，也不足为惧吧。”
凯休眯了眯双眼，赫胥里斯瞬间有种如芒在刺的感觉。
“下次，别再让我听见这种话。”
“是。”
凯休披上战袍，疾行出了军帐，“告诉德西，让他小心应战，还有别留下活口。”
他突然停了下来，抚了抚额头，“不，还是活捉莫尔蒂吧。”
“是。”
凯休看着眼前的军帐，犹豫了一下问：“赫尔住在里面吧。”
“啊……”赫胥里斯有些惊讶，“啊，是的。”
凯休一言不发地走进那个军帐时沧翎在帐内刚刚解下了盔甲。
沧翎笑了笑，“哟。”
“你……就在着等着战争结束就可以了。”
“不了，我要去救莫尔蒂了。”
“什么。”凯休轻蔑地一笑，愤怒地说，“你疯了吗？”
沧翎沉默了一下，淡然地说：“在你眼中，和莫尔蒂同为背叛者的我，不就应该是这种下场
吗？”
赫胥里斯隐隐为赫尔顶撞凯休而担心，“赫尔，你住嘴。”
“好，我住嘴”沧翎拿起佩剑想走出军帐。
“站住。”凯休拔出佩剑，还未抬起，沧翎已经回身，将剑架在了凯休脖子上。
“赫尔你把剑放下。”赫胥里斯喊道。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
“赫胥里斯，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沧翎握了握剑柄，抿了一下嘴唇，“不过，我是非去不可。”
“你敢杀我吗？赫尔？”凯休勾起了嘴角冷笑，“你敢吗？”
沧翎拂了拂额前的碎发，手上又加了一分力，锋利的刀刃上瞬间染上了鲜血。
“你，你……”凯休一脸不可置信，颤抖地说，“你居然真的要杀我？”
沧翎浅笑着偏了偏头，“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你竟然……”
“背叛吗？”
“我以为天底下谁都有可能背叛我，但只有你不会。”
什，什么？沧翎看着凯休的怒吼，满眼的偏执，愤怒，受伤心里突然一颤。因为，他看见的还有……泪水。
沧翎垂下眼睑。
我从来没想伤害你，凯休。
他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单纯的少年，会变成如今令人闻风丧胆的凯休大帝，更没想到，他曾经
发誓要保护的人，如今，双手沾满了鲜血……
沧翎收回剑，走过去握住凯休的手将他的剑也收回剑鞘，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们在这等就好了。”他笑着指了指两人，“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要跟来。”
沧翎转身走出了军帐，骑上了早已准备的马。
“你站住，如果你现在下马，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刚才发生的我可以不计较。”
凯休看着沧翎因逆光而模糊的背影，握了握拳。
“凯休。”沧翎缓缓开口，声音很轻柔，“看人是要用心看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策马而去……
凯休的眼泪突然间流了下了，他仰起头，面色沉静如水，“赫尔，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正文（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