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川》陌路流年

11、落花川，花开为伊（十一）

　　像是发现了女孩的不对劲，醉墨赶紧抬头，却正好望进了流依，那似乎蕴着水汽的双眸，那浅浅淡淡的颜色，带着些许迷离与不解，却是让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流依……”醉墨轻轻地唤她，只是，她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轻轻抬起了手指。

　　指尖，落在了醉墨的额头，接着，是眉毛，鼻梁，“流依……”醉墨握住了她不安分的手，却是极力抑制住体内的冲动，“你在做什么？”

　　“嗯？醉墨……我好难受……”流依的手更是不安分地滑落至他的唇瓣，醉墨愣在原地，看着流依这有些反常的行为，心里渐渐涌起了淡淡的不安，“流依，你昨晚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住？”

　　“我喝了酒，好多的酒……”流依的口中虽是叨念着，却仍旧是抵不过身体上的燥热，她拼命想向醉墨的身上靠去，仿佛，是想用醉墨的冰凉，来降低自己心内的躁动，只是，醉墨明显比她有力气，只是空着手，拼命推开了她那热得可怕的身体。

　　流依的睡袍，开始就已经被秦子川撕裂，只能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肩膀上，然而，却因为流依过大的动作，那本就薄如蚕丝的睡袍，此刻正从女孩一旁的肩膀滑落，自己只需一放眼，就能轻易得将睡袍内的春光看透，醉墨有些僵硬地转过了自己的视线，“该死！”看样子，应该是那些人在流依的酒里下过什么东西了，她才会变成这样，有些事，他想想就后怕，要是自己，再晚来那么一点点，晚到流依再也无法控制她的意志，他这辈子绝对会恨死自己的。

　　“醉墨，就连你也不要我了？”流依的声调有些低，甚至带着些许的哭腔，“你也不要我了，是吗？”流依的身体依然滚烫，眸中却是氤氤氲氲，那雾气甚至会于下一秒涌现。

　　他微微顿住，“我没有。”醉墨的眸中，那翻涌着的浅色，似乎在慢慢模糊，似乎在顷刻之间，就能被那呼之欲出的重彩所替，“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推开我？”女孩的脸，凝着绯红，语气却是格外的委屈。

　　“我……”如果不推开她，他真的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输给自己的意志，他真的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做出，让自己与她都后悔一辈子的事情。

　　流依趁着对方发呆的间隙，忽然倾身上去，将自己已灼热到能融化一切的唇瓣，贴上了对方的冰凉，醉墨愣在原处，一时之间做不出反应，此时的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女孩的渴求，也能明白地知晓，自己那已渐渐不受控制的身体与意志，流依轻轻地吻着他的唇，一寸一寸，一厘一厘，她似乎都不愿放过，似乎，她是想让对方的每一个角落，都滞留着自己的气息，似乎，想要用尽这生的炙热，只为了融化他冰凉的心。

　　醉墨的心里，忽然觉得有些想笑，却又有些可悲，自己明明能清醒地看着自己受伤，哪怕是死，他相信他也能够忍受，可是，他偏偏还是逃不过她的温柔，就如同过往的种种，他根本就离不开，不是吗？可是，为什么还要装作不在乎？明明，心口时常为她隐痛，明明，呼吸时常因她而凝滞，可是，他往往只是把那强烈的感情压抑在心底，不愿面对，这样的他，何其可笑啊！

　　“流依……”醉墨轻声开口，却被流依正好钻了空子，流依那娇俏的小舌，就这样，趁着他分神的那秒，钻入他的口中，并与他的，纠缠在一起，紧紧的，密密的，似乎连呼吸的机会都不肯奢求于对方，醉墨蓦地睁大了眼睛，眼眸中翻涌而出的，却是那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与索求，他明白，流依是在玩火。

　　手中的力道渐大，醉墨将流依柔软却滚烫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身体般的用力，此时的他，已经顾不得手臂和肩膀处伤口的疼痛，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流依，强烈地回应，就像是，那等待过太久，却无法沉淀的情愫，即将燎原一般，毫无顾忌地回应……

　　“醉墨……”流依的眸子，如琥珀般的精美，她就这样看着醉墨，看着那个，将自己狠狠推开，却一脸不舍的醉墨，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这样的醉墨，看起来好悲伤？就好像，是从身体中传出来的悲痛一般，让人的心不忍的微微抽痛。

　　“流依……对不起……我们不能……”醉墨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嘶哑，那是未能平静的悸动与煎熬，他知道，此刻的流依很不舒服，很难过，只是，他怕如果自己再不推开她，他就再没有了推开机会与勇气。

　　醉墨站起身，将流依横抱进了浴室，他微微低头，对着怀里的女孩低声道，“可能会有点冷，但是，会让你好过一些的。”说罢，轻轻将流依放在浴缸中，打开起了淋浴。

　　“啊！好冷！”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过，瞬间，从头到尾都被水浇透，流依忍不住瑟缩起来，就连那红润的嘴唇，也因冰凉而转为了淡紫，醉墨心疼地看着女孩，却也只能懊恼地看着，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其它的方法，可以让流依不再那么难受。醉墨静静地蹲下身子，手指不停地将女孩随水落下的碎发拂起，不倦不休，“流依，再忍耐一下，很快你就不会难受了。”

　　像是听见了醉墨的话，流依的眼神，透过那冰凉的水帘，看向那只手，那只，与自己同样冰凉的手，“嗯。”她小声地应道。

　　大概十分钟以后，醉墨关上了淋浴，“流依，好些没？”

　　“嗯。”她仍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只是，那眼中的颜色，已渐渐恢复了正常。

　　“流依，赶快换套衣服，不然会感冒的。”说罢，醉墨从屋外又拿进来一套衣服，看样子，也是浴袍的样子，刚才找遍了房间，也没有看到流依穿着出门的那套衣服，应该是，被丢掉了吧？

　　“可是，我没法动……”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一半，然而，也许是因为刚才冲了那么久凉水的缘故，她只觉得浑身都没法动弹，似乎已经被冻僵了一般，她用力地动动指头，却发现，也只能微微地翘起指尖。

　　“……”醉墨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却仍旧拿着浴袍，停在半空中。

　　“醉墨，要不我们先出去？”

　　“不可以。”她难道不知道这样出来，是一定会感冒的吗！？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她再感冒了。

　　“可是……”流依明显也觉得为难，现在的她，能感觉到睡袍黏在身上的，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很想摆脱，可是，自己又毫无办法，“醉墨，你能不能帮我？”她的语气软软的，柔柔的，像是她，却又是极不像她。

　　醉墨看着她满眼的娇憨，不由得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俊逸的面容上，闪过绯红，却又是及时地褪下“可是……”

　　“我相信你。”流依冲他笑笑，眼睛也弯弯地堆在了一起，那样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杂质，只是染着纯粹的依赖与信任，那，是他寻觅过多久，思念过多久的笑容啊，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醉墨的眸子，忽地亮了，她说相信，是吗？她刚刚说，她相信自己，是吗？手指有些颤抖，他却是强烈地抑制着那种颤动，将女孩身上的湿衣服给脱掉，然后，用毛巾轻轻地擦拭过她的身体，最后，将新的睡袍给她换上，整个过程中，他完全目不斜视，只是静静地看着女孩，而女孩，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

　　醉墨轻轻起身，将还未恢复过来的流依再次抱到了床上，并随手拿过身边的被子，盖在了流依的身上，然后，伸出手，将背角拢在流依的脸侧，这样的她，只剩下一张小脸露在外面，流依安分地坐着，却只是转动着她琉璃色的瞳眸，似乎，在打量着四周的景象。

　　“好多了吧？”

　　“嗯。”女孩重重地点点头，现在的她，就是有些困了，于是，她微微侧过身，就着被子就躺了下去，“我困了，先睡一会儿，等下叫我……”也许，是房间太过静谧，没过几分钟，房间里就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醉墨哭笑不得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她就这样，又睡了过去？手指微微拢上眉角，她真的是总有办法，让自己措手不及呢，难道，她就不怕自己会对她怎么样吗？忽然觉得好笑地摇了摇头，她不是说过，她相信自己吗？就像是，知道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中所带的色彩，就像是当年，她笃定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说，“你跟我走”时，一模一样，那样的她啊，那样的女孩啊，甚至，她那时的眸光，那明媚到让人无法拒绝的光亮，他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