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 9 章 ...
-
第九章
暮色四合,当日夜间,主仆两人早就将行囊收拾妥当。烛火兀自的寂寞的摇曳着,两人各怀心事,闭口不提离别只字。
第二日两人起了个早,如计算的一样,那贩菜的小农,只听知秋说,府上的夫人吃了他的菜实在喜欢,要招去打赏。早就乐的嘴角都翘到耳根了,哪里还想其他。
知秋对将军府上的路线了如指掌,只领着那小农往最偏僻的地方走,渐渐的那小农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迟疑着问道,“不对啊,姑娘这路线我从来没映像。”
知秋撇嘴不大高兴的佯怒道,“府上的路线你还清楚过我,真是狗咬吕洞宾,好意领你走捷径,你到怀疑人家。好伤心呢!”
小农一听心里腾起一时惭愧,哈腰又给知秋赔了两个不是。
知秋引着小农走到小院里,后院的花园多,假山花木层层叠叠、遮遮掩掩,知秋领着人左瞧右看寻找陆仁嘉的藏身之地,不待她发现。躲藏在假山后头的陆仁嘉早已经一棒子打在了那小农的头上。
那小农捂着痛处一脸的迷茫,扭过头还未看见陆仁嘉的脸,便昏了过去。
陆仁嘉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大步上前手忙脚乱的开始剥小农身上的衣服。知秋忙着望风,好在陆仁嘉动作也快,三两下便解决完毕。
两人将他捆绑结实,捂住嘴巴,一起抬到假山藏匿好。
知秋让他在假山里换好衣物,刻意乔转改扮,硬是让陆仁嘉弓着腰,又往脸上涂了把灰,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是七公子了。
知秋领着陆仁嘉往来路上回走,边走还不忘嘱咐陆仁嘉,“公子,行囊我已经放在那菜篮子里。出去以后万事小心。”
陆仁嘉心里铭记她的好,眼下却不能回报分毫,只能用力的点头。
“奴婢告退了,公子一路走好。”知秋咽呜着,有些失落的扭头小跑离开。
陆仁嘉七弯八拐的避开众人的眼线,到了厨房当着奴才婆子的面像模像样的挑起担子。正打算站起身去开后门,来个逃之夭夭。
开了那扇小木门,入眼的竟是两个身材壮实的侍卫,恰巧身后又鬼魂似的飘出一句,“等一下。”
两个守门的侍卫只这一声的“等一下”“唰唰”的对着陆仁嘉亮出了家伙,齐齐射来两道寒光。
陆仁嘉有些后怕的发颤,一颗心如同十五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脑子飞快的转着,想着怎么找借口。
“卖菜的,明早捎条鲜鱼来,要活的。”身后的人接着道。
“嘿。保证又肥又鲜。”陆仁嘉连连点头,擦了额上的一把汗,心里暗自庆幸。侍卫见这个一身寒酸的贩夫与府上的奴仆熟识也就不在注意,由着陆仁嘉挑着担子走远。
知秋顺着小路往回走,慢慢抬脚走过几个青石阶,又绕过一个小花园。正打算回自己的行苑。
却眼尖的发现,斜对面不远处的走廊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正让一个丫鬟牵着手,一路上小嘴张张合合不知在议论什么。可他们的行走的方向是七公子的行苑是决计不会错的。陆仁嘉已经走了,而小少爷却找上门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她要去哪里给他变出个陆仁嘉。
知秋机灵的闪身躲进一棵大树下隐蔽好,看着两人进了屋子,许久不见出来。看来小少爷不见陆仁嘉是绝对不会罢休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静下心,思考着。脑子里灵光一闪,遂即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拔下头上的发簪,揉乱头发,扯裂衣裙,对着自己狠捏狂掐。为了逼真狠心重重让自己摔了两个大跟头,鼻青脸肿的狼狈不堪,哆哆嗦嗦的爬起来,往七公子的行苑,一路哭喊,“公子救命啊……救命……救命啊……公子快救救我……”
屋子里正使唤如意要她去找陆仁嘉的司徒翎,听见知秋有气无力的呼叫声,顿时激动的推身旁的如意,“你听,有人叫喊啊,快去看看。”
如意应诺,连忙起身,脚踩刚踏出门槛,便看见浑身伤痕披头散发的知秋,脚下一个站立不稳,瘫倒在地上。
如意惊骇的大叫出声,连忙抬脚小跑出去,扶起昏倒的知秋,抬高嗓子呼唤道,“来人呐,快来人呐!”
……
第二日早晨。
待到知秋再次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如意那双担忧的眼睛,“你……到底……”
知秋委屈的咬着下嘴唇,蜷在杯子里,大滴大滴的眼泪止不住落下,就是不吭声。
在旁挤着的小少爷看着知秋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忍,伸出玉白的小手,轻轻的帮她擦去眼泪,“谁欺负你啊?”
如意把她救回来时心里,多少知道一点。现在在看着她那可怜、无助、委屈的模样,更是更定了是了。怜悯的看了她一眼,抱着小少爷叹道,“您不懂。”
知秋抬起头,透过泪眼朦胧的眼睛凝视着她,小声的解释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他……他没有得逞……”
如意怜惜的伸手去抚摸她的带伤的脸,“妹妹受委屈了。”
知秋摇了摇头,小声的问道,“我家主子呢?”
“昨天一天都不曾见到。”如意疑问道,“妹妹不是他的贴身侍婢?怎么会?”
“昨天一早奴婢服侍主子用过早膳,就告退了。”望着如意忧戚的眼眸,顿时激动的拉住她的手,“我家主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他刚刚受了三公子的鞭策,身上还有重伤,连下地都是问题。怎么会无端凭空消失了……”
“我叫人去找了,没找着。七公子的确是不见了。”司徒翎一脸的认真,“他是自己要变没的,你们不懂他会变戏法吗?他其实不想呆在这。”
“小少爷。”知秋有些难以理解的盯着司徒翎。
司徒翎有些伤心的抿了下嘴角,抱怨道,“可我很喜欢他啊,他都跟我拉钩了,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太不道义了。”
一旁的如意被司徒翎天真的言语逗得“噗”的笑出声,“小少爷也懂‘道义’了,都是谁教的?”
“我自己懂。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君子不虚行,行必有正。君子遵道守义,言出必行,此乃道义也。七公子都答应以后陪我玩,可是他一声不吭的走了,言出未果,没有道义。”司徒翎一本正经的解释,看了眼独自哀伤的知秋,安慰道,“你也别伤心了,你原来就是我这调到他那的,现在他走了,你就再我调回我这里吧。”
“小少爷,您怎么知道,奴婢原是在您这听差的?”自己在司徒翎房里听差时,他手下丫鬟婆子众多,自己从来都是在后院下人房里做女红,根本未曾见面过。
“我在自己奴仆的花名册当中见过你,你原名叫小四,5岁时,爹爹下葬无银两,委托舅舅卖到府上做丫鬟,卖身契为30年。知秋这名字还是过世的弥夫人为你取的,出自《昔日如金》‘岁月如梭转瞬逝,光阴似箭催人老。人生苦短花上露,一叶知秋无春貌。’12岁后被安排到我手下,做女红的伙计。我说的可有错?”
“小少爷,您……”知秋惊得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司徒翎嘻嘻一笑,云淡风轻的说道,“没什么,我只要看上一遍的东西就不会忘记。”
过目不忘!!
知秋难免多看了司徒翎两眼,这个孩子……
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才事发的第三天而已,原本寂静无声的将军府因为七公子离奇消失,贴身侍婢知秋受伤,传的沸沸扬扬,热血沸腾,版本各尽不同。那速度都不像是人的嘴在传而是谣言自己在空中飞。
而那挑菜的小贩,也从普通的菜贩,摇身一变晋级成了传说中的武功高强的采花大盗,并且此大盗酷爱男色,要么倒霉的七公子怎么会无端消失,定是被掠去了。
就在谣言漫天的一个黑夜,三更以后。
某个一直被人忽略,连值班侍卫都鲜少经过的花园假山处,身材娇小的身影一闪,进了假山之中。
里头居然还有一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来人弯下腰拿掉那堵那人嘴巴的抹布,拍拍男人的脸,男人清醒了般微微的扭动,确定还活着。神秘而严肃的低声道,“嘘,我是来救你的。”
“嗯。”男人一个劲的点头,生怕被忽略。
身后的麻绳被匕首隔断,来人站起身便离开。
那男人还未反应过来手脚已被松绑,扭过脸想要答谢,却已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男人躺在地上等待麻痹的四肢缓解,可以行动后,便歪歪扭扭的站起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外走。
走到后院厨房,一路上顺利的近乎诡异,黑夜里也遇上没什么人,不慌不忙的在水井边上喝了口水。他真的饿极了,想着将军府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遂大步想小门走去,开门的瞬间,见两个长得笔直的侍卫,吓得两腿发软,心肝颤抖,却听见那穿着威武的侍卫鼾声打得比雷还响亮,这才抬头小心的打量那侍卫,果真是熟睡了。
男人脚底像抹了油一般,溜之大吉。
而这一切都被高墙之上的一双利锐的眼睛尽收眼底。来人身法犹如鬼魅,在屋顶上几个翻飞,已降落在一间奢华的院落,规矩的单膝跪在一个黑衣男子身前报道,“将军,那小菜贩已经离开将军府了,可还要派人追踪?”
“不用了,我自有打算。”司徒宇冷淡下了结论。
来人就着下跪的姿势,恭敬的呈上一个锦囊。
“将军,那陆仁嘉已逃离,躲藏于城中的一家客栈当中。属下已留有眼线暗中监视此人一举一动。”
司徒宇打开锦囊,拉出一张悬赏告示,以及一张写满细细麻麻蝇头小字的薄绢。快速的浏览下来,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冰寒,手里握着的瓷杯瞬间承受了那份不可抗力的怒气,化为一地的粉末。
来人显然被司徒宇的怒气吓到,无端打了个寒颤,更是低着头不敢吭声。
“你且亲自守着墨文轩,留意那丫鬟的一举一动。随时向我报告。”
“属下遵命。”
司徒宇抬手轻扬,来人知意,快速的后退一步,足尖一点院子里的石雕朱雀灯,一个借力,飞上屋顶,消失在夜色当中。
司徒宇微眯着眼,寒星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危险的冷光,告示上陆寒声,血盟高级杀手,一夜血洗王家庄的杀人魔头。可笑的是那告示上的画像分明是自己新纳的七公子陆仁嘉……
司徒宇慵懒的躺在太妃椅上,如黑豹一般犀利危险的眼睛,望着院子的某处,把玩着拇指上的青玉扳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而邪肆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