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5-2 共识 ...
-
“我听说，你又逃家了？”周主姬胜斜眼看看白飒。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大周帝国的御花园里桃花吐蕊，弱柳迎风，正是一派大好春色。
白飒随手扯下一根柳条，一边大杀风景地甩着柳条抽打那些花蕊，一边笑道：“舅舅的消息还是那么灵通。”
“哼，”周主冷哼一声，“你母亲就差要把天下都翻遍了来找你，我能听不到消息？”他皱眉看看被摧残了一地的落英，又道：“我还听说，你在登州城外遇袭了？”
白飒手里的柳枝一顿，若无其事地耸耸肩：“那您一定也听说了，我把他们都打跑了。”
姬胜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你这孩子怎么对什么事情都是这么漫不经心的？！如果真被那些人伤了性命，你母亲怎么办？她可就只有你一个孩子！”
白飒“嘿嘿”憨笑两声，没有接腔。
“我让人查了一下，”姬胜又道，“有几条线索明显是引向郑国的。”
白飒偷眼看看他，“舅舅的意思……那些人是姨父派来的？”
“怎么会！”姬胜的眉间几乎打起死结，“只是有人故意把线索引往郑国而已。其实也有几条线索是故意引向我们大周的，难道这也能说成是我想害你？你可是我的亲外甥。”
白飒歪头看看周主。不知为什么，他相信他说的是实话。
“那，舅舅查出什么没？”
周主皱眉摇头。
白飒想了想，耸着肩道：“我觉得那人其实并不怎么想要我的命，不然也不会派这些瘪三来行刺了。”
周主忽然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是不是你这一路结了什么仇家？”
白飒眨眨眼，“没有吧，我这一路基本上都挺乖的。”
“乖吗？”周主笑道，“可我怎么听说，你这一路都没消停过，还开起了什么客栈？”
“有间客栈。”白飒立刻得意洋洋地答道。
确如周主所说，即使是在来上京的一路上，雷和白飒都没有消停过。他们或以石三娘那种加盟的方式，或以徐霞客这种租赁的方式，一路“收编”了不少客栈。在进上京城之前，白飒刻意数了数，一共是十八家。
只是没人知道，每到一地之前，总会有个黑衣人趁着黑夜来拜访雷，并在扔下一只黑色锦囊后又趁着夜色悄然离去——雷从来不提这些人的身份，白飒也就装着不知道他们都是“隐营”派来的信使。即使是雷把那些黑色锦囊拿给他看，他也假装这些写着客栈资料的纸张是雷自己凭空杜撰出来的。
“哼，”周主冷笑一声，“堂堂的国公爷竟然去做什么买卖，你母亲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生气呢。”
白飒扬扬眉，“那五舅公还做官商呢！他都不嫌丢人，我又怕什么。”
“你五舅公只是临时接手，”周主道，“而且他做的是官商，是为国分忧，你这小打小闹的又怎么能跟他比？”
白飒眨眨眼，立马扔掉手里的柳枝，凑到周主的跟前巴结地笑道：“要不，您也赏我块官商牒牌吧，这样我就不丢人了。”
“你要那个干嘛？”周主微微往后撤了撤，躲开那张粘过来的脸。“而且我听说，你已经从你叔叔那里拿了一块白国的官商牒牌。”
“那也只能在白国用，到了你们周国就没用了。”白飒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我这还不是为了养活我自己嘛。您大概也‘听说’了，我那个小气叔叔把越州和雷州给了我做封地。可这两个地方都是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别提有多穷了，要想靠着它们养活自己，我至少得能买卖我那儿自产的盐啦、铁啦、粮啦什么的吧，可这些东西在我们白国和你们周国都是只许官营的——说到这，舅舅，您干嘛不跟姨夫学，干脆取消官营制度算了？”
不待周主回答，他又挥着手道：“如果我有了这官商牒牌，将来就可以养活我跟我妈啦。不然要是哪一天我跟我妈要饭要到您的门上，那不是给您丢人吗？再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救济着我们，不让我们落到要饭的境地，可您也该知道您姐姐、也就是我那亲妈，她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儿。要是到时候她赖在您这儿不走，再三天两头地到您宫里哭诉一番，这不是要搅得您后宅不安嘛……”
周主被他这番弯弯绕给说得晕昏转向，最后听他竟然语带威胁，不禁哈哈大笑，道：“你个猴儿，什么正经事到了你嘴里就没了个正经模样。”
他低头想了想，又道：“给你一块牒牌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善喜堂’刚刚出了事，朝廷里那些大臣的眼睛都盯在这一块上，我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回头我跟帝师说说，让他找个方便的日子帮你弄一块吧。”
“嗳！”白飒清脆地应着，又转着眼珠问道：“那个‘善喜堂’是不是在四大官商里是排第二位的，它怎么了？”
周主皱皱眉，“你打听它干嘛？我刚接到你母亲的信，她大概也就这几日到。你给我乖乖呆在驿馆里哪儿也不许去，等你母亲来了，好好给她赔个不是！”
“啊？！”
白飒这才猛然想起，过些日子就是周主姬胜的生日，而且正好是四十整寿。
“正好，昨天郑太也到了，你们小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吧？去见见吧，他也住在驿馆里。”
“哎！”
想起那个美貌的小“正太”，白飒笑得眉眼开花。
“还有，”周主忽然又道，“你那两个侍卫也赶紧都打发了吧，我重新给你选人。”
白飒一愣，“侍卫？什么侍卫？！”
“就是那个山人和那个雷人。”姬胜不耐烦地一瞪眼。
“他们怎么了？”白飒皱起眉。
“那个山人也就罢了，你高兴就好。可那个雷人你怎么能贴身带在身边呢？你还要不要名声啦？！”
白飒这才想起雷在吴宫里的遭遇，不由沉下脸，拉长声调冷笑道：“名声吗？我还不知道，原来我也有名声啊。”
姬胜皱眉看着他。
白飒也收起嬉皮笑脸，固执地与他对视。
良久，姬胜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太任性了。”
***
白飒从皇宫里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奔前的肖恩和……
雷。
他惊讶地围着雷转了一圈，抬头望着他的脑袋问：“你的头发怎么了？”
“剃了。”
“为什么？”
“太惹眼。”雷略有些不自在地摸摸光头。
白飒斜眼看看肖恩，笑道：“你可以告诉别人，你是少白头嘛。”
肖恩不禁翻了翻眼，假装什么也没听到，翻身坐回到驾驶座旁。
上京的驿馆有好几处，周主安排白飒住的是最靠近皇宫的那一处。
来到驿馆前，马车还没停稳，白飒就看到驿馆的大门前站着一个白衣胜雪的美貌少年。
“哈哈，”白飒拉开车门，冲着那个少年大笑道：“你果然在这里！”
他从马车上直接扑到那个美少年的身上。
这少年正是郑太。
郑太被这突然袭击吓了一跳，本能地以肘击向白飒，另一只手如闪电地抓住他的手腕反拧，瞬间就把白飒给制住了。
“痛！痛！痛！”白飒呼着痛，一脸震惊地瞪着郑太。
郑太这才看清袭击者，赶紧放开他，红着脸喝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这么胡闹！”
事实上，自从被山妮砍了一斧头后，郑太就狠下过一阵功夫。如今如果山妮还想再砍他，大概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飒讪讪地揉着手腕，嘀咕道：“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啊！”
“没伤着你吧。”郑太不好意思地看着白飒那被他拧红了的手腕。
“哪能呢，就你那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白飒打着哈哈，拉住郑太往驿馆里走去。“你住哪个院子？还是以前的那个院子吗？我刚来，还不知道住哪个院子呢？”
这时，白术迎了出来，笑道：“爷，您还是住以前的院子。”
郑太却一直扭头看着白飒身后，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
白飒故意用身体挡住雷，指着肖恩笑道：“怎么，不认识肖恩了？”
“怎么会？只是……”
只是，感觉这肖恩跟两年前相比，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郑太微笑着没把话说完。
白飒笑嘻嘻地比划着肖恩的光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惊讶。以前是他比我们高出一截，现在可是我们比他高出一截啦。哈哈，”他又推推肖恩，“我说，我又没饿着你，你怎么既不长个儿也不长肉呢？”
肖恩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躲开他的手，两只耳根却渐渐红了起来。
郑太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愿让人尴尬，拉住白飒笑道：“我们……”他的眼睛再次瞟过被白飒挡在身后的雷。
雷冲他微微一笑，弯腰行礼道：“见过世子爷。”
他那独特的缓慢语调立刻令郑太瞪大了双眼，“真是你！”
白飒不禁哈哈大笑，侧身让过一边。
郑太仔细端详着雷。
半年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而且也变得比以前壮实了些，看上去不再是那种让人同情的瘦骨嶙峋。
“我父王说你在白飒这里时我还不信，你……”他迟疑地看看雷的光头，“你的头发怎么了？”
白飒挑挑眉，望着雷怪笑道：“看来，我姨父跟我舅舅都挺关心你的嘛。”
已经跟着父亲学习料理政务多日的郑太不禁看了他一眼，温文地笑道：“他们没什么坏心。”
“是啊，”白飒眨眨眼，“谁也没说他们有坏心啊。”
他一把拉住郑太的手臂，一边由白术领着往前走，一边道：“我说，离舅舅的生日还有些日子呢，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别是想着巴结阿宁那丫头，好把她拐回去当媳妇吧。”
郑太皱皱眉，不悦地道：“别拿这事开玩笑，我正烦着呢。”
白飒不由又惊奇地扬扬眉——搁在以前，打死郑太他也不会直接表现出如此的不快。
两人相携着进了屋，白飒问：“怎么了？给我说说。”
郑太郁闷地道：“那只是我父王的一厢情愿，我和阿宁都没这个想法。”
“哦？”白飒笑了起来，“听起来，像是你跟阿宁已经达成共识了？”
郑太斜眼看看他，忽然笑道：“我听说，你母亲也在替你求娶阿宁呢。怎么，你这么早来……”
白飒不由打了个寒战，摇着手道：“我跟她？不可能！我俩八字不合！”
郑太噗哧一笑，道：“那么，我相信她很快也会来跟你‘达成共识’的。”
“什么意思？”
白飒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人讲话的声音。
郑太立刻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然后又侧耳倾听了片刻，轻声笑道：“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5-2 共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