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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第九十八章 变故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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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云尽踏上返回天水门的归程,一路上,苏令武亦是几次三番地欲言又止,到得距天水门只有半日路程时,苏令武终于告诉了苏云尽一个晴天霹雳——萧月明死了。
原来那日被林沉渊打伤后他便立刻回了天水门,本来身上伤势虽重,只要细心调养还不至死。未想过得一段时间,一日午夜,门里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那人武功极高,而且很明显是冲着萧月明来的,他从萧月明房中出来时若不是刚巧被付冰语碰到,怕是天水门的人便是想报仇都要找不到人了。付冰语出声招来众人,那人情急之下又给了付冰语一掌,接着便夺路而逃,不过慌忙之中这一掌打的有些偏差,因此付冰语的伤势倒是不重。而众人闻了声响赶过来时那人早已没了踪影,匆忙入屋查看萧月明的情况,他却没有付冰语那么好的运气,横卧在榻上的萧月明面色铁青,双目紧闭,眉心紧皱,胸前衣襟被鲜血染红了大片,口鼻间的气息微弱至极,昏迷了五日后便是那点微弱的气息也已不复存在。
而那人,付冰语亲眼所见,正是苍月教的林沉渊,林公子。
听了爹爹的讲述后,苏云尽的心一下就凉了大半,他杀了萧月明,他竟然真的杀了萧月明,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可以?
回到天水门后,苏云尽的情绪始终陷在一种低迷的状态,去付冰语处看过,见他果然如苏令武所言,伤势并不是很重,心情才总算好过了些。去萧月明的坟前祭拜时,忆起以前的种种,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想如果自己没来这个时空,他一定不会死,是自己害了他。
日子平静且枯燥地过了十来天,这一日苏云尽倦怠地倚在卧房之中,望着箱子静静出神。与此同时天水门却迎来了一位贵客,此人正是苍月教林沉渊林公子。
苏云尽被人唤到会客厅时完全未想到他会出现在此处,全无准备之下,就只是愣在那里,怔怔地看了他半晌,林沉渊却目光平静,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再无其它表情。
苏令武见云尽如此失态,急忙轻轻咳了一声,她才勉强打起精神,在碧儿的搀扶下走到爹爹身后伫立站好。
因为萧月明之死,此时会客厅上的气氛极为诡异,苏令武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天水门众人,犹豫片刻,还是先将众人屏退,只留了李碧儿、付冰语和周远峰三人。
向林沉渊微一拱拳,苏令武语意不善地道:“林公子,老夫有一事相询,不知公子肯如实回答否?”
林沉渊点头,道:“苏掌门问话,晚辈自当如实奉告。”
“好,痛快,林公子既然如此说,老夫便也不再绕弯子,相信公子一定听说了敝徒萧月明的死讯。”
见林沉渊点头,苏令武又问道:“敢问上个月初七公子身在何方?”说完,锐利的双眼咄咄地逼视着下首的林沉渊。
苏云尽垂头立在爹爹身后,此刻却突然抬头看向林沉渊,只见他懒洋洋地扯了下唇角,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付冰语。
“我若想你死,你又怎会有活路?”
付冰语闻言,立刻气得血往上涌,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状,大有与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式。好在周远峰见小师弟反应如此激烈,急忙一把将他拉住,但付冰语心中憋屈,身子虽然被大师兄拦住,嘴里却不断地咒骂着林沉渊。
林沉渊也不理他,只是直视着前方道:“上月初七我确实来过天水门,但萧月明却绝非我所杀。”
云尽听了他的话,心中又是一阵抽痛,半夜三更闯入天水门,鬼鬼祟祟地进了月明房间,他前脚走,月明后脚便生命垂危,普天之下又有何人会相信萧月明不是被他所害?
此言一出,苏令武也不再与他客气,猛地一拍桌子,大叫道:“林沉渊,你既然敢承认初七晚间那人就是你,又为何偏偏要狡辩月明不是为你所害?”
苏令武说的义正辞严,苏云尽心中越发矛盾,周远峰闻了也是气愤无比,付冰语则更加激动,他狠狠挣了一下,周远峰一时大意,竟被他挣了出去。
付冰语不管不顾地一掌向林沉渊打去,周远峰暗暗叫了声不妙,急忙纵身上前想将他拦回,可惜为时已晚,付、林二人已斗在一起,怕师弟吃了林沉渊的亏,再想到萧月明之死,周远峰便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跃前两步,欲助付冰语一臂之力。
林沉渊桃花眼一眯,眼中凶光毕现,所发招式皆是狠辣至极,不消片刻,付、周二人身上全都被他狠狠打了一掌。
苏云尽看的提心吊胆,忍不住拉了苏令武的衣袖道:“爹爹,你快去帮帮师兄他们啊,再迟些怕是他们要与月明一样性命不保了。”
打斗中的林沉渊闻了她的言语,身形微微一晃,再出手时便不再似刚才那般凶狠。
苏令武悠哉地端起茶杯浅抿一口,安抚道:“不急,待爹爹仔细观察下他的武功路数再说。”
云尽皱了下眉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提心吊胆地看他们三人打斗。此时只见林沉渊不屑地扫了她一眼,接着伸手在怀中一探,手轻轻一挥间,周、付二人晃了两下身子,接着便软绵绵地瘫在了地上。
苏云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不由自主向后跌了一步,幸亏碧儿在身后扶了她一下,才未摔在地上,眼光焦虑地看向爹爹,见苏令武终于放下手中茶具,缓缓站起身子,她舒了一口长气,却猛然瞥见一抹身影自她背后向苏令武急扑而去,与此同时一抹绛红亦向着自己的方向快速掠了过来。
苏令武反应极快,单手向后一挥,李碧儿立时被掌风击得直直撞在了墙上。
变故陡生,惊讶之余苏云尽刚想有所行动,脖子却已被人死死掐住,不敢置信地看向掐着自己脖颈的那双手的主人,她疑惑地唤了声:“爹爹?”
苏令武哈哈一声大笑,“敢问林公子此番来天水门又是意欲何为呢?”
林沉渊表情淡然,挑眉答道:“自然是来接家妹。”
苏令武眼光一转,目光慈爱地看着苏云尽,“令妹老夫自然会归还,只是老夫有三个条件,这三个条件公子若是不允,只怕老夫就只能归还公子一具尸体了。”
想到在张丞相府中林沉渊与其父林慕平的一番对话,再想到离开苍月教时司徒宁与自己说的那些话,以及那日林慕平和司徒清反常的表情,苏云尽总算明白了苏令武话语中的意思,原来真正的苏云尽竟然是司徒宁的妹妹司徒静与林慕平所生之女。
林沉渊点点头,镇静地应道:“苏掌门请讲。”
“林公子如此爽快,老夫便也不与你废话,第一我要龙血玉,第二我要心经上卷,第三我要你的命。”
他话音刚落,苏云尽立时瞪圆了双眼,刚要出声告诉林沉渊自己不是真正的苏云尽,苏令武立刻手急眼快地点了她两处穴道,徒然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她想摇头身子也已经僵硬,情急之下便只能快速地冲林沉渊眨着眼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对于她频繁的眨眼动作林沉渊根本就是视而不见,默默看了她半晌,最后痛快地应了个好字,苏云尽闻言登时心急如焚,但她受制于人,不能言语亦不能动弹,只能继续对他猛眨眼睛,可他却突然笑了笑,低低道了声:“妹妹?!”
云尽听那两个字中有玩味,有苦涩,只道他与司徒宁一样以为自己是真正的苏云尽,他们之间那样的关系岂不是可以称之为□□了,想到这里她只能更加努力地冲他眨眼睛,以眼神给他暗示。
对于她的举动,他依旧完全无视,只是淡淡地说道:“晚辈有一事想请教苏掌门,五年前在皇宫所遇之人可是前辈?”
“不错,正是老夫。”五年前苏令武本来是去皇宫中打探混灵珠的下落,经过皇帝寝宫时刚好听到睿宗与太后的一番谈话,才知道竟然还有一块龙血玉在宫里的藏宝阁之中,于是他立刻赶到那里,决定先将龙血玉偷走,哪想刚到藏宝阁门口,就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两人各自愣了一下,二话不说便打在一处,直到惊动了宫中侍卫,两人才一南一北急速遁去。不久他再度去宫中打探,得知龙血玉失窃,便认定是那日遇见之人所偷,就在輂令武对此人无处着手之时,却惊讶地发现在武林大会中崭露头角的林沉渊所用武功与那人相差无几,如此苏令武便把目光转向了他,之后苏云尽对林沉渊一见倾心,他放之任之便是想从中寻机窥探些消息。
林沉渊点了下头,慢声说道:“龙血玉在风逐手里,心经上卷在苍月教,所以苏掌门要的三样东西,现在我只能给你最后一样,而这最后一样苏掌门也必须凭实力取走。”
苏令武哈哈两声大笑,连声说道:“好,好,看来林公子是不在乎令妹的性命了,公子虽然从小便修习心经,但老夫现在的功力也未必打不过你,只要取了你的命,其他人老夫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如此,得罪了。”
话音未落,苏令武一手提着苏云尽,一手成掌猛地向林沉渊打去,林沉渊纵身一闪,轻巧地避了开去,转瞬间二人已拆了二十多招,苏令武手中提着苏云尽,林沉渊攻向他的招式,他根本就不回避,只是把苏云尽送上前去,林沉渊便只能被迫收手。
林沉渊总是缚手缚脚,这样一来二去,便渐渐落了下风,再过一会儿,他身上已被苏令武击中数掌,唇边鲜血缓缓溢出,云尽看得心里难受,不忍地闭紧双眼,泪水却不停地从眼缝中直往外冒。
忽然林沉渊心口处又重重挨了苏令武一掌,耳中听得他蹬蹬蹬后退了数步,急忙睁眼去看,只见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洒而出,面色顿时变得惨白如纸,晃了两晃,他勉强定住身形,再想提掌反击,却一个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苏令武见状立时向后退了几步,纵声大笑道:“看来林公子果然还是在乎令妹的生死。”
他咂了下舌,连叹两声可惜,又接着道:“林公子,现在老夫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苏云尽是假的,她根本不是你妹妹。”
苏云尽闻言心中惊骇莫名,他知道自己不是苏云尽,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想到这里她又紧张地看向林沉渊,却见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淡淡问道:“哦,苏掌门何出此言?”
苏令武面色突然一黯,缓缓说道:“尽儿已经死了,已经死了,是老夫亲手杀了她。”
林沉渊与苏云尽闻言俱都一惊,苏令武却面色沉痛地继续讲道:“记得老夫当年遇到司徒静时,尽儿才刚刚出生,司徒静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便给了老夫百毒谱做为抚育尽儿的报酬,不知为何老夫见了那孩童竟十分喜欢,将她悉心抚育成人,视如己出,娇宠疼爱,可惜那日晚间老夫正在密室里修练碎骨掌最后一层,她却突然闯了进来,争执之中老夫一时失手竟错将她毙于掌下……”说到这里苏令武声音哽咽,好似真的沉浸在痛失爱女的悲苦之中。
林沉渊轻轻哼了一声,接道:“不巧你修练碎骨掌,手刃爱女之事却刚好被从苗疆赶来的吐斯沐全部目睹,你二人武功相差无几,吐斯沐轻武又十分高强,想杀他根本就不可能,无奈之下你只得对他下了化骨水,但他功力温厚,想那化骨水洒出时也只是一小部分溅在了他身上,所以他才能一路回了苗疆,最后毒发死在了一处小村子里。”
“不错,林公子果然心思敏锐,竟然推测的分毫不差,却不知公子是何时怀疑上老夫就是五年前皇宫所遇之人的?”
“用萧月明转移我的注意力确实是个不错的方法,只可惜他终究是懦弱了些,不似苏掌门这样有魄力,他若是练了碎骨掌最后一层,我那一掌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他卧床不起,所以上月初七我才来天水门走上一遭,之后闻了萧月明的死讯,我便隐隐约约猜测是你,只可惜我却万万没想到吐斯沐身上的化骨水竟然也是出自你手,所以才让你有机可寻,趁我去丰敕国时故意对我父放出苏云尽是静姨之女的消息。”
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之后,苏令武言道:“月明这孩子实在让我失望,他回来不久我便与他挑明,让他修习碎骨掌最后一层,助老夫得了天下江山之后,许他以荣华富贵,不想他犹豫再三,考虑之后却是婉言回绝,如此一来老夫又怎肯留他性命,本来老夫给他下了慢性毒药,拖得些时日便也就死了,不想那日林公子来了门中正巧被老夫窥见,老夫当即心生一计,远远地缀在公子之后,待公子走后,老夫又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他房中,将他除去。”
说到这里苏令武脸上全是得意之色,苏云尽听得更是心惊,今日遭逢的变故实在太多,一时之间脑子里乱哄哄的理不出个头绪,便有些呆傻傻地望着林沉渊。
苏令武瞟了一眼苏云尽,又将目光转回林沉渊身上,“现在老夫想问问林公子,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而丢了性命,心里究竟有何感想?”
林沉渊微微一笑,直视着苏令武,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我知道,定下她和裘敌的婚事后我便知道了。”
此时苏云尽简直连呼吸都似停止了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可悲,原来自己最大的秘密,竟然早已经天下皆知。
苏令武闻言却是一惊,生怕他又是用的苦肉计,急忙挥掌向林沉渊心口击去,斜里突然飞来一抹人影生生替他挨了这一掌,李碧儿狼狈地跌落在林沉渊身前,口中鲜血不止。
“公子,碧儿,辜负了,圣上的,厚望……”一句话未说完,李碧儿头一歪,口鼻间的呼吸便淡得无迹可寻了。
林沉渊不忍地闭上眼,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云尽眼见碧儿扑身上前,着实为她捏了把汗,如今见她竟然真的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心中悲痛实在无法形容,眼泪忍不住滚滚而落,她抽咽了两声,才突然发现自己的哑穴竟然已经解开了。眼见苏令武一击不中,便又提掌打了过去,她急忙大喊道:“苏掌门,你想不想要混灵珠?”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苏、林二人的目光,苏令武收手立在两人中间,不解地道:“你是什么意思?”
云尽看了一眼林沉渊,又慢慢转向苏令武,轻轻咳了一声道:“你二人都想要混灵珠,你二人都知道我不是苏云尽,所以你二人便都认定我必不知混灵珠的下落,可惜混灵珠究竟在何处,这个世间除了我却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苏令武狐疑地看着她,“我如何相信你的话?”
“在苗疆那处林子里昏倒之前我便是在一处小村子里遇见了将死的吐斯沐,他把混灵珠给了我,想来定是在赌你绝对不会想到混灵珠会在我身上,而我却把混灵珠放在了箱子里,偏偏那箱子刀枪不入,水火不熔,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打开。”
“箱子?就是你拿回来的那个箱子?”
云尽点头,“就是那个箱子。”
苏令武想了想,突然高声唤来一名门下弟子,吩咐他去苏云尽房中把箱子拿来。那人见了厅中景象,只以为李、付、周三人皆为林沉渊所害,心中只道门中出了大事,便急忙依着师傅之言去取了箱子。
待那人退出之后,苏令武抽出宝剑试着在箱子上砍了两下,眼见箱子分毫未损,心知云尽所言非虚,便解了她穴道,沉声询问:“你有何条件?除了饶他一命,老夫可许你任何承诺。”
苏云尽一笑,却不答话,而是直直走到林沉渊面前,半跪在他身边,轻声说道:“沉渊,你别恨我,苏掌门想杀你,我也无能为力,但我可以求他,求他让你死在我手里。”
说完,她用双手轻轻扳住他脖子,扯着红线将那枚指环挑了出来,“你还记不记得我写的那首水仙子•夜雨?”
林沉渊双眼一亮,与她对视良久,最后缓缓闭上眼睛,“我从来就没爱过你。”
“我知道。”轻声叹了口气,云尽转身走到箱子跟前,看着苏令说道:“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亲手杀了他。”
“好。”苏令武爆出一声大笑,“原来是因爱生恨,老夫依你。”
将戒指暗纹的一面塞进箱子中心的锁缝中拧了几下,啪的一声闷响之后,她又将指环转成了花戒,插在左上角那个花体的苏字型锁孔中摆弄几下,箱子应声而开。
林沉渊在远处认真地看她手上动作,见指环插入钥孔后的旋转次数果然和那首诗里的数字相对应,唇边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笑。
云尽快速打开箱子,将混灵珠扔给了苏令武,苏令武拿着混灵珠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本以为想找到此物定是要费很大一番周折,未想到得来的竟然如此容易。
见他一时间沉浸在狂喜之中,云尽急忙探手握住箱子里的左轮手枪,缓缓将枪口对准苏令武的头部。
苏令武余光见她拿了个东西对着自己,急忙抬头去看,“那是什么?”
苏云尽轻轻一笑,答道:“手枪。”同时,手指扣动扳机,轰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天水门上空久久徘徊。
苏令武武功虽高,但如此近的距离他又怎能躲得过去,子弹从眉心瞬间穿过他的后脑,察觉到有异,他也急忙出手,几乎是子弹穿进他大脑的同时全力挥出一掌,眼见这一掌若是打在云尽身上,她性命必将不保,哪知就在此时,始终冷眼旁观的林沉渊猛地扑了上来,替她挡下苏令武的致命一击。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眨眼之间,苏云尽根本还未搞明白情况,便见着林沉渊高大的身躯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她心口一窒,赶紧跑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沉渊,沉渊,你没事吧?”
林沉渊双目紧闭,神情间异常疲惫,“你走吧。”
她抿紧嘴唇,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溅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哆嗦着抓紧他的手,云尽啜泣道:“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我不是你妹妹,你不是知道我是假的吗?”
缓缓睁开双眼,染着鲜血的手触了下她脸颊,“你以为我为什么救你?爱?别做梦了,若不是因为那枚戒指,在九王府时我就已经把你杀了。”
见她眼中有疑惑,他又费力地补充道:“为了查找凤血玉的下落皇兄在各大门派安插了眼线,知道你不是苏云尽后我就让皇兄派人联络天水门的暗线,让她暗中助飒容把你掳走,然后我再去九王府杀了你,以此激起孟家与飒容之间的矛盾,本来我是怀着杀你之心而去,却不想看到了那枚戒指,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枚戒指保了你的命?”
他似乎很是疲累,顿了顿,又歇了片刻才接道:“当年天宗皇帝与把兄弟约定,只有见了两样东西,兄弟才能交出混灵珠,这两样东西一件便是留在宫中的龙血玉,另一件则是一枚戒指,据说是德昭皇后生前最珍视的戒指,而那枚戒指刚好同你那枚十分之像。圣宗年间宫中发生政变,祖父逃出来时本是带着一个弟弟的,后来二人不幸失散,原本我以为你所说的洪哥哥是叔祖的后人,可是到了莲真教后我才知道,当年叔祖被闻讯赶来的莲真教教主所救,风逐才是宇文家的后人。那么你所说的洪哥哥又是谁?戒指又是怎么回事,我不仅好奇,还希望可以从你身上得到些关于宝藏的线索。”
瞄了眼苏令武临死亦紧紧攥在手中的混灵珠,林沉渊笑了笑,“龙血玉在风逐那里,混灵珠在我眼前,凤血玉就在这天水门之中,现在的你于我一点用处也没有,你还是快些走吧,免得等下我改变了主意,你今日可是真要将性命丢在这里了。”
慢慢松开他的手,云尽垂下头,努力压制心中的酸楚,她凄惨一笑,怔怔地转过身向箱子走去。
“一点用处也没有?难道连调和都不屑用了吗?”
把手枪放回箱子里,她慢慢收拾好一切,最后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混灵珠从苏令武手中拿出来,缓步走到他身边,云尽俯下身子,将匕首放在他手里。
默默看了他半晌,才决绝地扭过头,直起身子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刚巧看到宋翔飞迎面而来,二人俱是一愣。
见她背着箱子似要走的模样,宋翔飞急忙拉住她胳膊,盯着会客厅里的林沉渊道:“怎么回事?”
林沉渊皱了下眉,开口时语气有些虚弱,“让她走。”
“你不是特意来救她的吗?如今又是发的什么邪风?”
苏云尽闻言,伸手胡乱抹了下脸颊上的泪水,目光渴切地转头看他,他却紧闭双眼,低声喃喃道:“她现在一点用处都没有。”
宋翔飞焦急地看着他道:“林沉渊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到底在说些什么鬼话?你不是爱她吗,又为何不敢承认,死又能怎么样,死就能不爱了吗?”
“我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他忽然大吼一声,睁开的双眼中布满红红的血丝,“苏云尽你听好了,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我心中只有一个她。”
她?孟嫣然么?绝望地转回头,云尽抽出胳膊,头也不回地向外面走去。
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宋翔飞再也忍不住,终于大声吼叫起来,之后又赶紧来到林沉渊身边,渡了些真气给他。
得了他的真气后,林沉渊才勉强提起些精神,又慌忙说道:“派人好好保护她。”
宋翔飞赶紧吩咐下去,又询问了如何处理天水门被擒之人,最后盯着他手里的混灵珠,口气十分严肃地问道:“你真的要不行了?即使找到心经下卷的另半部也没有转机了?”
林沉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真的快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