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之名》千秋墨

68、千里姻缘一线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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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整天的繁文缛节折磨，林可只觉得整个身子好像要散架似的。偏偏四周又有不少丫鬟喜娘候着，稍微一动，就有人殷勤地上前要她坐好来。
　　头上是沉重的步摇珠珞，还盖着一张厚重的喜帕，脖子上、手上，尽是些金镯珠链，浑身上下的首饰加起来，起码有几斤重，压得林可简直透不过气来。偏偏那个要来挑喜帕的人却迟迟不见身影。
　　林可在心中把玄靖暗骂了不知多少次，但碍于身边的人，却又不得不正襟危坐，双手时不时地往身边放一下，以支撑一下摇摇欲坠的身子。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时间不断地过去，周围还是静得只闻轻微的呼吸声。无聊加疲惫至极，林可坐着都差点睡了过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林可“呼啦”地一把扯了头盖，起身松了松身子，挥开身边涌过来的人，大嚷着：“我不管了，别跟我说什么不可以，不能！你们知不知道再这么坐下去会死人的？”
　　一边叫嚷着一边大手大脚地把身上的首饰什么的除下来，林可赶紧到旁边的桌子上抓了一杯茶一仰而尽，随后倒在床上，舒服得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一屋的丫鬟喜娘被唬得束手无策，你看我我看你，都对这个新主子无言了。
　　作为陪嫁丫鬟的小散深知小姐的脾性，能忍这么久才发作她已经要大念阿弥陀佛了。见状只能上前去收拾好林可扔到地上的首饰，一一在旁边的梳妆台上摆好，以防等会手忙脚乱。随后走到窗前的脚踏上半跪着，替林可一边捶着脚，一边对身边众人笑笑道：“各位多担待些，我们小姐自小在府里任性惯了，受不了这么折腾着。”
　　候在床前的屏风旁的一个丫鬟很不服气，撇撇嘴，轻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要是双儿姐姐做了皇妃，肯定不这样。”
　　站在床前右边的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赶紧出声制止，有点担忧，又有点期待地瞟了床上的林可一眼，低下头去。
　　小散乍听得这样的话，心里暗吃一惊，手上都忘了动作，只拿眼打量着旁边的粉衣丫鬟。
　　闭上眼睛假寐的林可把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心内暗骂，好啊，原来这十三皇子还有不少风流韵事呢。
　　只见她睁开眼，慢悠悠地坐起来，看了一眼屏风旁的丫鬟，又回眼打量着床前的粉衣丫鬟，慢条斯理地问道：“你就是双儿？”
　　那双儿一直低着头，听得林可问话，抬起头来直视林可，清脆地答了一声：“是。”
　　林可闻言轻轻地蹙了一下眉峰，无声地给小散递了一个眼色。
　　小散会意，站起来恶狠狠地骂道：“大胆！竟敢直视着王妃回话，是不是不知道规矩，要我亲自教教你啊？”
　　“双儿不敢，”双儿赶紧跪了下来，低着头求饶：“请王妃恕罪。奴婢是华妃娘娘指派过来伺候王妃的，以后定然处处小心，多加留意，好好地服侍王妃。”
　　竟还把华妃娘娘搬出来了。
　　林可怒极反笑，冷哼一声，心想要是现在不立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恰巧就在这时，一个内侍监叩了一下门，恭声道：“启禀王妃，王爷今晚喝太多，往书房那边去了，传话过来说请您先自行歇下。”
　　新婚之夜，把新娘子晾在新房里，自己去了书房？
　　林可心内气炸了，但面上却装出一副十分欢喜、大松一口气的样子，笑道：“知道了。”
　　随后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双儿了，径自吩咐小散准备沐浴用品，喜滋滋地沐浴更衣去了。
　　待到一切妥当，转回来想要睡觉时，看到双儿还跪在地上，林可才装出惊讶的样子，一抚额头，说道：“哎呀，看我，竟忘了你还跪着。怎么不起来呢？”
　　“王妃，”小散知道她的用意，故意扬声道：“您不叫起来，人家一个‘奴婢’，怎么敢擅自起来呢？”
　　“这也对哦。”
　　林可转回头，对小散笑眯眯地说道：“你看，王府就是王府，就连一个‘奴婢’都如此懂礼节，尊卑多分明啊！你要好好学学才是。”
　　“是，王妃教训得是。”
　　小散面上装着谦恭的样子，心里早就乐翻了：“小散以后会记得，奴婢是奴婢，绝不逾礼。”
　　听着她们主仆一唱一和，双儿恨得暗自咬牙切齿，但又不得发作。跪了很长时间，双脚早就麻痹得失去了知觉，只能强自忍着。
　　林可伸了个懒腰，胡乱挥挥手，道：“起吧，我要睡觉了，不需要太多人伺候。”
　　“谢王妃。”
　　双儿强自淡定地俯身行了一礼，慢慢地站起来，一拐一拐地走出去。
　　“哼！”
　　小散对着她的背影一扬下巴，不屑地说道：“要你知道我们的厉害，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林可听得失笑，可累了一天，什么都不想管了，倒头便睡过去。

　　隔天一大早，林可就被小散叫起来，强打着精神梳妆完毕，去给华妃娘娘请安。
　　进了容嬅殿，只见华妃娘娘端坐高台，一室的丫鬟静候在旁，听不到一丝声响。
　　按照规矩，林可从从容容地行了一个大礼，朗声道：“臣妾恭请母妃圣安。”
　　“好。”
　　华妃极其满意，点点头，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吩咐身边的掌仪丫鬟把赏赐的东西传下去。忽然，华妃想起什么，眉峰轻轻一蹙，奇怪地问道：“靖儿呢？怎么不跟你一起来请安？”
　　“这……”
　　林可装出迟疑的样子，乖巧地答道：“王爷昨晚应酬至深夜，累极了，怕是还没起来。”
　　“什么叫怕是还没起来？”
　　华妃听出话里的意思，声调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头上的珠珞咯咯作响。
　　“母妃息怒，”林可赶紧跪下来，一副懊悔的样子：“儿臣语言不当，请母妃降罪。”
　　“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华妃看到她那个样子，也舍不得责罚她，放缓了语气，问道：“昨晚，靖儿在哪里歇下？”
　　林可抬眸看了一眼华妃，嗫嚅着：“臣妾……回母妃的话，王爷歇在新房里。”
　　华妃也不为难她，吩咐旁边的丫鬟道：“去，把如生给我叫来。”
　　如生听得通传，赶紧小跑着就过来了。一进大殿，看到林可一脸平静地静立在华妃身边，而华妃却是满脸怒容，吓得赶紧下跪请安。
　　“说！”
　　华妃突然一拍桌案，厉声道：“王爷昨晚在哪歇下了？”
　　“回娘娘的话，”如生惊出一身冷汗，颤声道：“王爷昨晚喝多了，歇在书房。”
　　深吸一口气，华妃深知儿子的脾气，只得把怒火压下去，淡淡吩咐道：“回去，让王爷起来后立刻来见我。”
　　“是。”
　　如生大松一口气，赶紧跪安：“小的告退。”
　　“瑾宣啊，”华妃轻叹一声，拉着林可的手，安抚道：“委屈你了。”
　　“母妃过虑了。”
　　林可一副贤良乖顺的样子：“王爷怕是喝多了，不忍打扰臣妾，王爷是一片好心。”
　　华妃眼里的赞赏愈来愈盛，点点头，笑道：“难得你这么善解人意。你放心，有什么事都有母妃给你做主。”
　　“要是这么说，”林可的眼珠一转，乘机道：“还真有一事须得母妃应允。”
　　华妃一挑眉，昨晚新房里的事，早就已经有人回过了，此时看林可的表情，隐隐猜到什么，但还是平静无波地问道：“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看到她的表情，林可心里无端咯噔一跳，有点懊悔自己轻举妄动了，只得转了个念头，道：“臣妾斗胆，请母妃不要为难王爷。”
　　眼中有一丝光亮稍纵即逝，华妃紧盯着林可，问道：“你可是另有什么打算？”
　　林可闻言赶紧跪下来，满脸惊恐：“臣妾既已嫁给王爷，只盼能好好伺候王爷，绝不会有一丝妄念。只是，王爷，怕是有点不待见臣妾。要是母妃为此责难王爷，王爷恐怕会认为臣妾是那种争风吃醋、小鸡肚肠的人。那样的话，臣妾可真是百口莫辩了。母妃真心疼臣妾的话,就请母妃不要为难王爷.”
　　“哦？”
　　华妃审视着她，眼里有着质疑，慢慢地在斟酌她的话。半晌后，眼里闪过一丝了然，才调回目光，微笑着一语双关道：“你放心，母妃会替你作主的。”
　　“谢母妃。”
　　林可行礼如仪，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就温顺地跪安：“不打扰母妃进早膳，臣妾先行告退。”
　　华妃笑着点点头，目光往门边候着的双儿一撇，淡淡吩咐道：“双儿，留下来。”
　　正走出去的林可和进来的双儿擦肩而过，对她扬起优胜的笑容，施施然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