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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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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月的梦并不安稳。
她掉到毛茸茸的狗尾巴草世界，双腿化为鱼尾。
雾月撑起身体，眼前是无边无际痒扎扎的绿，生机勃勃。
可能是对她这个外来物种感兴趣，无论大的小的高的矮的狗尾巴纷纷凑过来挠一挠她，或是挠一挠她的鱼尾巴。
也许这是它们表达友好的方式，但一起凑过来的毛尖尖对身上只有两个遮羞贝壳的雾月来说，不亚于痒痒酷刑。
雾月伸手挡住，当掌心触碰到这拢在一起的毛尖尖后，忍不住摸了摸。
狗尾巴齐齐一怔，随即止不住颤抖，又迅速交缠在一起，层层叠叠缠成一个绿色大球。
有金光从缠密的尾巴球漏出，光由里而外越来越亮，光线刺眼，雾月不得不抬起胳膊遮挡眼睛。
待她放下胳膊……
锵锵!
瓜皮帽小狗闪亮登场。
“呀!”
雾月双眸一亮。
小狗咧嘴蹦跳凑近，小尾巴高兴地快速摇甩，像道小旋风，雾月的鱼尾巴也忍不住跟着甩了甩。
她伸开手臂，等着小狗跳过来，不想小狗蹦到还有半臂距离忽悠跳开，摇着尾巴没有靠近。
“怎么了？”雾月拍拍身下的草地，轻柔哄着：“乖狗狗过来。”
乖狗狗屁股都要扭成麻花了，可是祂仍旧没有靠近，雾月向祂爬一步，小狗就后退一步。
祂的尾巴依然摇得欢快，但她们的距离始终隔有半臂，是一段稍显亲密又安全疏离的距离。
“小狗。”雾月停下，对祂柔柔招手，“不想摸摸吗？”
小狗闻言咬住尾巴原地转了一个圈，既兴奋又焦急，祂最终一屁股坐在雾月面前，狗脸表情正经又严肃，尾巴也不摇了。
“啪!”
头顶的瓜皮帽变成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小狗低头，苹果滚向雾月。而祂被瓜皮帽苹果压住的小撮狗毛终于重获自由，高高翘起，摇来摇去。
雾月看看苹果，又看看祂，发现小狗的眼睛变了。
祂的眼珠依旧黑亮，甚至因为太黑太亮，宛若女巫伸出了她的爪牙，雾月不受控制地，捡起了地上的苹果。
待她反应过来，掌心已稳稳躺着一颗颜色红到发艳的苹果。
苹果啊……
不管是在创世神话还是童话故事里，它的存在象征着诱惑与罪恶。
可对于雾月而言，它只是个无趣且吃起来毫无希望的水果。
“我不喜欢。”雾月说着，掂了掂手中的苹果，鱼尾巴不耐砸地。
小狗着急哼哼一声。
祂张嘴啃下两口空气，牙齿碰撞声很大，示意雾月吃下。
见雾月冷着脸没反应，鱼尾巴还一下一下用力把地面砸出坑。
小狗可怜兮兮歪歪脑袋，撮毛一竖，有了狗点。
祂前腿伸直俯压地面，屁股高高撅起，摇着尾巴眨巴眨汪亮的黑眼睛，哼哼唧唧。
这样子……
直接把雾月萌住。
瞧见雾月面色软了鱼尾巴停下，小狗知道她不生气了，立马踮起前脚掌对着空气拱了拱脑袋。
雾月：“你的意思，我必须吃了苹果才能摸你？”
小狗疯狂点头。
雾月抿嘴看向手中的苹果，继续问：“这是狗尾巴草世界的规矩吗？”
小狗再次点头，祂咬了一口空气，示意只用吃一口。
“好吧。”
清脆一声，雾月咬下一口，下一秒，面前的小狗不见了。
雾月：“……”
掌中的苹果突然发烫，越来越红，在雾月低头的瞬间猛地炸开，落下红色的萤火虫雨。
诡异。
又喜庆。
是对新人的祝福。
红光又急速聚集，化成一条实质的红线，雾月来不及制止发烫的红线死死捆住她左手的无名指，另一端直直飞走隐在狗尾草丛中。
与此同时，狗尾巴世界蓦然喧哗，无风成浪来去翻滚。
绿浪之下，雾月听到它们脆生生唱着：
“新娘来，迎新娘……”
雾月：“？”
左手无名指被陡然一扯，耳边一同落下：
“迎新娘……”
来了。
红线另一端栓着的是，一只英气勃发的成年中华犬——是小狗。
成年后的祂四肢修长体魄强健，三角耳直直威风立起，眼睛大而黑亮，一眨不眨盯着雾月。
雾月：“……”
雾月：“!”
不是，人鱼和狗可以通婚吗？
不对，她只想撸狗怎么还娶上了？
连给雾月整理心情的时间都没有，以飒飒小狗为中心的土地骤然坍塌。
雾月的心脏猝然停滞，鱼尾巴猛力一抽向小狗扑去，还有半臂距离，小狗再次消失。
雾月狼狈摔在地上。
左手的红线没有消失，依然紧箍住她的无名指，却变了，半实半虚，实的是她这端，虚的那端……
“轰隆隆!!!”
大地震撼。
建筑物拔地而起的轰鸣声无情冲击着雾月脆弱的耳膜，就在她下意识捂耳躲避的一瞬，声音停下，远处已是一栋高高的大楼。
大楼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物体的爆破声一声比一声大，楼中所有人都在惊慌尖叫逃跑。
最顶楼的中间窗户口，却静静站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
女孩垂着头，雾月看不到她的脸，可她左手无名指指根延伸出去的，从鲜红蓦地变成透红的红线紧紧系在女孩右手的无名指。
红线虚实交错的一点，划分出两个世界。
她的周身绿意盎然，狗尾草悠悠晃动，欢快高声哼唱着：“新娘来，迎新娘……”
而她的周身，焰火、黑烟、刺耳的尖叫声，世界在一步一步坍塌。
她却无动于衷。
雾月鱼尾猛地拍地借力飞扑向她的世界，却被无形的屏障拦下。
雾月趴在屏障上用力拍打，撕声道：“快逃!”
声音被屏障拦下裹挟成了鱼吐出的泡泡，无法浮出，无法传达。
她的手还在不懈地拍打，连接她们的红线，随着她的动作抖动，抖动的幅度慢慢地越来越大，终于，名为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浓浓黑烟下的女孩突然抬头，与雾月对视的刹那——
她一跃而下。
大脑跳匝重启，梦被迫中止。
下午五点，雾月迷迷糊糊醒来，倍感疲惫，身体沉重。明明睡前开了空调，可后背脖颈却是一片浸凉凉的汗。
心脏在胸腔里用力鼓动，雾月不适捂住胸口，侧身，眯眼缓了会，待眼睛适应光线后睁开，怔住。
窗外燃烧着热烈辉煌的橘子海。
中午那颗倨傲不熄的太阳，彻彻底底把自己揉碎坠身天空这片无际静默的海，相汇、交融，彷佛上演着一场盛大的让所有人见证的罗曼蒂克史诗爱情。
因其太过梦幻绚烂，以至于当雾月发现她正与司英打着语音电话，并且通话时间长达三个多小时，雾月都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慌乱。】
这是雾月不曾有过的情绪，但就在这一刻，心脏嗡鸣，灵魂坠入烈烈燃烧的橘子海。
“呼——”
平缓绵长的呼吸声从听筒传来，雾月愣了一瞬，紧抿唇线屏息细听。
手机那端的呼吸声拖得长而沉，人似在熟睡。
雾月咬咬唇，小声试探：“喂。”
“呼——”
回应她的依旧是平缓悠悠的吐息。
刹那间，雾月脑海里浮现一个四肢摊开奶肚鼓鼓，呼呼大睡的小兽。
“噗！”雾月赶紧捂住嘴。
可此时，听着对方绵缓的呼吸声，雾月那沉甸甸的心跳蓦地变得轻盈，身上的冷意散去，像躺在柔软的云朵中——
生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感恩。
雾月不知道这份情绪为何而来，她轻轻点了点司英纯绿的头像，嘴巴张了又闭，默然一瞬，她的气音柔柔吐出：
“好眠。”
话音一落，语音通话忽然挂断，界面显示通话已结束。
怎么回事？自己误点了什么？
雾月坐起身，通话界面退去，露出她们的对话框，上面显示司英主动挂断。
雾月紧抿下唇，手指快速敲打键盘，界面蹦出她的绿色框框：
【司英，怎么了？】
对话框没反应。
她没回。
雾月再次躺倒，面无表情静静看着手机屏幕，连窗外如此盛大的日落都没心思记录。
直到十多分钟过去，脊背的汗都已经干透，对话框依旧安安静静。
雾月支起脑袋双眸放空望向窗外的橘子海落日，起身下床，打开相机蹲下移动找到满意的角度拍下满意的照片。
手机一震，她发过去刚拍新鲜出炉的照片。
雾月瞅着对话框站在原地等了会，几分钟过后，她无奈点了下没有动静的对话框，眼睛向上一瞟看到司英发过来的第一条消息，微笑小太阳。
雾月歪头想了想，手指点向键盘打开系统自带表情包，找了一圈，终于找到她想要的。又点到司英发过来的小太阳，引用消息，她发过去一朵洁白的棉花云。
绿色框框是她的棉花云，底下相连灰色框框是她的小太阳，雾月本想用表情包抽象模拟橘子海日落。
不想它们一上一下的，就像云朵大姐大罩着她傻乎乎憨笑的太阳小妹。
雾月轻轻笑出声。
后背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着实不舒服，雾月放下沉默的手机去卫生间洗澡。
当双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的那一刻，雾月迷蒙一瞬，她抬起水珠滚落的左手，不由自主地，动了动无名指——
命运的红线扯动。
司英从熟睡中醒来，精神抖擞。
她先是摸了摸无名指的发戒，随后赶紧拿起手机看消息，却发现手机一直黑屏开不了机。
司英眨眨眼呆呆瞅着，几秒后一拍脑袋，没电啦。
新手机本身没有多少电量，可她也没怎么用，应该不至于没电自动关机呀？
司英一头雾水找到充电头充电，本来还在急切等着手机开机，不想手机开机后直接进入系统自动更新界面。
界面显示不要随意触碰，新系统一小时后安装好。
司英：“……”
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