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保卫战》常山渐青

73、漫步峨眉之巅

　　“小姑娘，看什么电视剧呢，这么投入？”在飞往成都双流国际机场的航班上，邱香闲来无事问了一句坐在她身旁的孙燕。
　　“啊，姑姑，我在重温《人民的名义》呢。”孙燕答曰。
　　“看到哪里了？”邱香漫不经心地问道。
　　“看到赵德汉痛哭流涕地说，”孙燕呵呵笑道，她学赵德汉说话的样子学得还是很像的，“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穷怕了。”
　　“检察官侯亮平怎么说？”邱香非常随意地问。
　　“侯亮平处长一脸正义地怒斥赵德汉说，”生性活泼好动的孙燕继续惟妙惟肖地模仿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大把大把捞黑钱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是农民的儿子？”
　　“然后呢？”邱香又问，就像个小学生一样好奇。
　　“然后侯亮平就接着质问赵德汉，现在出事了，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中国农民那么倒霉，有你这么个坏儿子！”孙燕又道。
　　“那么，农民是怎么说的？”邱香再问。
　　“农民说，”脑子转得飞快地孙燕马上回答道，“我倒是想有你侯亮平这么一个好儿子呢，可惜自身的实力不允许呀！”
　　然后，姑姑和侄女就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她们闲着没事的时候，经常会开这种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这次飞成都，爬峨眉山，邱香是去见刘标工程师的。
　　刘标目前正在峨眉山金顶附近的某个山头上面，忙着维护竹筛工程的一个固定观察点的设备呢。
　　一路无话，登山的过程也很顺利。
　　等邱香和孙燕到了这个编号为“37”的，差不多被周围茂盛的植被遮掩起来的固定观察点之后，先是简单地察看了一下观察点的运行情况，然后就在这个小巧而精致的球面天线旁边闲聊了起来。
　　江山万里，风景如画，视野开阔，大地苍茫！
　　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邱香这次也是来峨眉山散心的。
　　“刘工，37号观察点运行得如何？”邱香笑着问道，手里依然握着一瓶鲜红的石榴汁。
　　“非常丝滑柔顺，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刘标说。
　　“没出现什么太大的故障吧？”邱香问。
　　“只是例行维护和日常观察而已，没什么大问题。”刘标说。
　　其实，他也是借着维护天线设备的名义出来散心的。
　　“数据的接受、存储和转移，都还行吧？”邱香问。
　　“堪称完美！”刘标说，“并且远超设计指标！”
　　“嗯，那就好！”邱香点头说道。
　　然后，她又环顾了一下山头周边的迷人风景。
　　“如果把东边的三峡完全堵住的话，那么整个四川盆地就会变成一片碧波荡漾的大海了。”孙燕很自然地感慨道。
　　“嗯，完全可以想象，”邱香心情愉快地说道，“就好比我们把它当成一个体量极其巨大的，老天慷慨馈赠的球面天线基座一样。”
　　“这就是统帅的过人之处啊！”刘标故意恭维道。
　　“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邱香淡淡地笑道。
　　“对所接收信号的分析结果，出来了没有？”刘标好奇地问道。
　　“小范围的初步的分析会议已经开完了，大家基本上都认可了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两种状态几乎完全相反的电磁信号，都是某个未知的地外文明发来的——”邱香十分谨慎地说道。
　　“或者是两个地外文明。”孙燕甜美ID补充道。
　　“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邱香肯定道。
　　苍天啊，大地啊，地外文明，外太空智慧生命，持续的电磁联系信号，这可是史无前例的，前无古人的，足可以震惊整个人类世界的爆炸性消息啊，结果他们三个人就这样看似无动于衷地闲聊着。
　　超级惊天大事件正在紧锣密鼓地，并且是不动声色地发生着，演变着，不可阻挡地向前奔跑着，结果峨眉山依旧是峨眉山，前来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依旧是前来求神拜佛的善男信女，山里的猴子还是山里的猴子，一切的一切都还在既定轨道上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说的还是炮弹型和流水型，这两种信号？”刘标有些莫名其妙地冷笑道，好像对来自地外文明的这些海量信息不是太感兴趣。
　　实际上，他对这件事情并不是不太感兴趣，而是在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换成谁也无法正常接受啊！
　　就是邱香本人，都有好长好长时间晚上睡不着觉了。
　　忽然之间，一夜之间，转眼之间，甚至是电光石火之间，就发现了来自深不可测的遥远的外太空的，明显是某些智慧生命发来的复杂电磁信息，这玩意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啊？
　　“是的，我们称之为A信号和B信号。”孙燕说。
　　“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波长很长很长——”刘标嘟囔道。
　　“或者是很短很短！”孙燕脱口而出道。
　　“没错！”邱香十分满意地肯定道。
　　“神鬼难测！”刘标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
　　“比人心还难测！”孙燕又追加了一句。
　　“干嘛呀，你们俩在这里说相声呢？”邱香呵呵笑道。
　　“统帅，研讨会开得还顺利吗？”刘标张口问道，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那次会议上有没有什么新思想出现。
　　“蓝莲花集团何英明董事长的情况，想来你应该知道了吧？”邱香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她实际上就是因为这个事情才跑来散心的。
　　“略有耳闻。”刘标极其谨慎地回道。
　　是啊，无论多么严密的组织，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
　　刘标知道会议上出现的分歧，想来也不足为奇，邱香认为。
　　“你是怎么看待这个情况的？”邱香直接问道。
　　刘标明白得很，统帅这是真拿自己当成心腹的意思啊！
　　“我的建议是，隐性除名！”刘标一字一顿地说道。
　　“有这个必要吗？”孙燕替邱香问道。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刘标十分冷酷地说道。
　　对啊，道理肯定是相当简单和朴素的，可关键问题是，当决策者真正面临这个巨大矛盾的时候，其心情往往是极其复杂的。
　　寻找一个优秀人才很不容易，所以谁也不想轻易毁掉他！
　　究竟何去何从，对于邱香来说，是时候做出最终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