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邬姒

14、第一次判别

　　风聆歌在电梯内复盘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当电梯下行到四楼时，电梯门打开，门口的人是陆锦和简弥。
　　陆锦的眼神扫到风聆歌时平淡无比，就好像十天前想置风聆歌于死地的人不是她一样。
　　简弥笑嘻嘻地告诉陆锦自己想和风聆歌单独聊两句，陆锦对简弥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转身就走。
　　“真是的，死傲娇。她刚刚还和我说起你。”简弥耸耸肩，“不过她是人类管理局局长，又是陆家的当家人，傲一点没人能说她。简弥。”
　　她语气里全是对陆锦的无奈和纵容。
　　“你现在是非正常人类了吧？不急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着详谈。说给你听一些事倒也无妨。大古驻地并非异能者专权。而是异能者，正常人类，非正常人类三元并立。
　　基因检测仪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物质分析仪区分正常人和非正常人类。非正常人类的异能等级越高，基因就会越接近原始人类。这是生物的本能在选择伪装。
　　顺带一提物质分析仪使用耗能巨大。而且对生物造成的负面影响很大，一般情况下不会把人送进物质分析仪。正常人类要是被送进物质分析仪，出来后是什么东西都不保证。”
　　简弥一边说着一边摁亮了12楼的按钮，并且她摁亮了一个红色按钮。电梯开始上行。
　　风聆歌默默观察电梯，推断红色按钮大概是锁住电梯用的，以防止其她同样上楼的人按停这部电梯。
　　“是，好。风聆歌。”
　　通过电梯轿厢内的镜面，她瞧见简弥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很诡异的，像面瘫一样的面无表情。
　　风聆歌见她还想说下去，心想简弥不会还能讲些更劲爆的东西出来吧。紧接着，风聆歌又发现简弥身上的气味突然变了，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简弥一眼。
　　“知道图灵测试吧？长期生活在驻地的异能者变成了非正常人类后，如果哪天她体内的新物质取代了她，而它又学会了伪装，该怎么办呢？
　　这就需要正常人类来判断非正常人类的状态。而非正常人类又能感知生物体内的构成物质状况。于是非正常人类和正常人类形成了互相判别的对立场面。
　　当然了，为了防止双方因为个人恩怨报复性判别。每次都会进行双盲判别。驻地规定双方的互相判别定期在异能者的见证下进行。
　　所以你的顶头上司金年月和管辖正常人类的陆锦在第八城里可谓是最水火不容的一对。相比之下，还是异能者的状态判别省事多了，你说对吧？简弥。”
　　就连走出电梯，走到会议室的路上，简弥也在讲个不停。风聆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听到简弥的最后一句话时，她敷衍地点点头。
　　进入会议室，两人面对面坐下。简弥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风聆歌盯着简弥的脸，尤其是眼睛，她叹了一口气。“长官，您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呢？您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风聆歌。”
　　风聆歌不想和“简弥”继续耗时间了。她直截了当地询问“简弥”的需求，并且戳穿了“简弥”的谎言。告诉“简弥”上次送自己回家可以说是顺路，可以说是看在简谭的面子上。那么现在呢，给自己透露那么多管理层的信息，长官有何用意呢。
　　风聆歌看出简弥的眼神变了，它的眼神里充满算计与贪欲。她沉默地将视线转到简弥手腕上的抑制水晶，她注意到简弥的抑制水晶也是特米洛石制成的。
　　还是水晶更养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就算窗户没有发生改变，可住宅的主人换了。
　　风聆歌抿了抿嘴唇。为什么第一个判别的是和自己有交集的人。风聆歌一时之间有些头疼。她没想到自己成为非正常人类后的第一次判别来得如此之快。她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一击得手，要是自己被它反杀了就不妙了。
　　同时，简弥是简谭的姨妈，是简家的家主，简弥如果死在她手里，简家先不谈，简谭可能会和自己断交，陆锦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一直针对自己。
　　“爽快人，我想把简家人都变成非正常人类。这就是我的要求。我知道风凌云的下落，我还可以告诉你怎么去找他。这个交易很划算吧？你只需要告诉我怎么从异能者变成非正常人类，你就可以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弟弟。简弥。”
　　“简弥”笑呵呵地看着风聆歌，据它所知，风聆歌极其看重她的弟弟，只要搬出风凌云，不怕风聆歌不上钩。
　　它不知道，简弥从来不会这么笑。风聆歌看着“简弥”的笑容，她面上不显，心中有种兔死狐悲的悲凉感。简弥可是四阶异能者啊，连她都被变异兽污染了。
　　“不用了，我会用自己的手段找到他的，不劳您费心了。变成非正常人类的方法我送给您好了。只要您和您的家人离开驻地，不穿作战服的在外域待个十天半个月就行了。告辞。风聆歌。”
　　风聆歌听到“简弥”的话，嘴角一抽，差点没控制住表情。这个取代了简弥的东西不是接收简弥的记忆了吗，怎么还能问这么离谱的问题。
　　回答完“简弥”的问题后，风聆歌站起身，想要打开会议室的门，出门通知卫兵。按了两下按钮，发现会议室的门被锁上了。
　　“大古驻地内现有1826名非正常人类。异能者467500人，正常人类301100人。正常人类、非正常人类、异能者的三套系统内，权重职位分布一致。
　　非正常人类管理局人手捉襟见肘，简家下一代中异能者只有两个，只要她们都成为非正常人类，那么简家在第八城的影响力和地位就会不降反升。我恳求你，告诉我转变的方法吧。简弥。”
　　“简弥”叹了一口气，果然问不出。
　　它站起身，走近风聆歌。墨绿色的双瞳流出两行清泪。风聆歌猝不及防地和简弥对视一眼后，直觉告诉风聆歌她现在不能动。
　　同一时刻，风聆歌的第二异能被动触发，解除了“简弥”的控制。风聆歌强迫自己保持住姿势。侧身，踮脚，右手食指按在按钮上，左手向后十五度。
　　这个姿势特别容易露出破绽，千万不能让“简弥”发现。
　　“告诉我，告诉我异能者变成非正常人类要做什么准备工作，怎么做可以让异能者变成非正常人类。告诉我正常人类要怎么变成异能者。简弥。”
　　风聆歌假装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她头脑清晰得很。她组织语言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推测的关于三类人的一些信息挑挑拣拣的说了。
　　取代简弥的东西，居然想从自己这里得到关于三类人群的详情，但这不合理，简弥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才对。它是想要知道更多关于非正常人类的信息吗？先不想这个，先正式确定简弥的状态。
　　非正常人类即使从异能者的言行中发现异能者意识被取代的端倪，也一定要调动自身新物质去感应异能者体内的新物质状态。这个过程称为判别。
　　这是必须执行的步骤。风聆歌暗暗发动判别，尽可能不惊动简弥。
　　“简弥”感受到了风聆歌的动作，她朝风聆歌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怎么看都不是人的表情。
　　“简弥”满怀期待地想从风聆歌的眼睛里看见恐惧。但她发现风聆歌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完全没有害怕。风聆歌演不来表情戏。
　　“简弥”不太明白，但它不会细想，它以为简弥的控制异能是无敌的。
　　风聆歌看着“简弥”的表情越来越扭曲，感觉正是时候，抽手，抬臂，召唤武器，瞄准，对着简弥的头连开三枪。
　　接连三声枪响，简弥的脑袋上出现三个血洞，血溅了风聆歌一脸，她抹了一把脸，又对着简弥的个人终端开了一枪，摧毁芯片后，会议室的锁定状态解除。
　　按下按钮打开会议室的门，倚靠在门框边上的少女直起身，她双手背在身后，闲庭信步般走进会议室。
　　四阶异能者变异后再强大，只要不是发生形变，器官组织变性，各项数值加强，一米之内枪的杀伤力最大。贴脸开大，效果更佳。
　　风聆歌现在耳朵有点疼，没戴耳罩，开枪会耳鸣。她迷惑地看了来人一眼。
　　“怎么发现的？蓝藻。”娉婷袅娜的少女出现在门口，她一脸好奇地看着风聆歌。句末署名是风聆歌没想到的。
　　蓝藻蹲在简弥的尸体旁边，摸了摸简弥的头发。她先是用镊子从简弥的脑部组织里夹出子弹，把子弹放入证物袋。
　　“简弥不会这么蠢。风聆歌。”风聆歌盯着蓝藻，她猜测蓝藻的能力应该是改变外形之类的。这个异能搭配读心术，效果会很棒。
　　“多谢夸奖，蓝藻。”
　　风聆歌思绪一顿，开始在脑内背《驻地规章制度》，有些事情不能被蓝藻读到。对此蓝藻也毫不在意，她只是朝着风聆歌神秘一笑。
　　在“简弥”用风凌云和自己做交易时风聆歌就确定简弥身体里的芯子换了，正常人都不会拿一个已经失踪报死三十多年的人信息和别人做交易。
　　毕竟要考虑到别人信不信，肯定会换一个或者加上另一个别人感兴趣的筹码。何况是简家家主。
　　如果是真的简弥，她提出来的报酬不是直接的功勋点就是关于三方高层的情报。
　　退一万步来说，简弥就是觉得弟弟能引起自己的兴趣。那也不会有人傻到在布满窃听装置的会议室里大声密谋。
　　莫子虚在黑市还知道切断一切监控设备后朝自己比手语。风聆歌不清楚莫子虚为什么要故意暴露自己，就当是人家活腻了吧。邹广宇作为真人也会在监控拍不到她们时比手语。
　　其实“简弥”在电梯里就已经引起风聆歌的怀疑了，话题越讲越危险还不知道收敛。
　　不得不说异能者被污染变异的前后差距还挺明显的。降智和言行异常只是其中最明显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