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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孙赖子去城中各处打探消息,陆月她们则领着薛盛如到武堂暂歇。小春芳怕养母许药婆担心,先回家了。

      武堂中,薛盛如换回了男装,重重地舒了口气。他仰头看茅屋顶子,想不到他为武堂中的乞儿们盖一间遮风避雨的棚子,有朝一日他也要在这屋檐下躲避人生的风雨。

      水井还没来得及挖,大毛他们从好远的地方打了水,烧火煮开,给老大、老大的师兄、二当家他们喝。

      豁口的破碗上飘着草药渣,薛盛如闻到时皱了皱眉。

      陆月道,“这些是小春芳给武堂捐的,让他们每天都喝一些驱寒的草药。她担心孩子们受寒生病,一传十十传百,武堂就倒了。你也该喝,小心得病。”

      李秀儿道:“对呀对呀,薛公子被月月扒了衣裳,跑来跑去,肯定受寒。”

      薛盛如眉头蹙的更紧了,盯了李秀儿一会,无奈收回,事情是这么个事情,可他真不爱听。

      孙赖子掀帘回来,他道:“薛府和衙门里还都是兴武军的人,没找到送薛公子回去的缝儿。”

      “那就明天再看看,不着急。”陆月露出个笑,“先过年吧。”

      孙赖子怔了怔,随即失笑出声,“姑娘真是……”

      “对对对!先过年吧!”李秀儿跳起来,“我记得有炮竹来着,放炮去放炮去!”

      武堂里的孩子们呼啦啦跟着李秀儿跑到练功的校场,噼里啪啦放起炮竹,大毛从一串鞭炮上拆下一个,点燃了引线,往天上抛,啪的炸开,热闹极了。

      李秀儿从家里拿了几条子猪肉,陆月使着双刀,剁的案板哐哐响。孙赖子在旁边和面,笑呵呵道:“姑娘这刀工,了不得!”

      “我使菜刀也有点害怕的,”陆月难得露出点心有余悸,“有一年我剁肉,那刀劣质,忽然间刀飞出去了,刀把还留在手里,吓得我再也不敢放心大胆的剁肉了。”

      孙赖子笑的仰面朝天,“我刚进军营的时候,爱耍花枪,觉得自己是齐天大圣。后来,唉,那枪尖被我甩飞了出去,惊的我一身汗。”

      薛盛如团在炕上,看着陆月和孙赖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听着外面李秀儿掀起的笑闹声。

      多大的事,多大的忧愁,他都没空沉浸下去了。

      “薛公子,会包饺子不?”孙赖子看向垂眸的薛盛如。

      薛盛如甩开裹在身上的被子,下了炕,一边挽袖子一边走过来,“会!”

      -

      热闹了一夜,大清早孙赖子出去打探消息,他还没到知府衙门,就见一纵官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子,往武堂方向赶。

      孙赖子骂了声,当即改了方向,去鹌鹑巷子要了匹马,避开官兵那条道,绕远路回到武堂。

      可还是晚了,官兵已经将武堂围了个严严实实。

      薛盛如听见官兵那震动地面的脚步声时,心就沉到了底儿,他不能连累旁人,便要只身出去,被陆月拉住了。

      “我跟你一同去。”陆月说的是跟,可她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挡在身后,推开了门,迎着汹汹官兵而去。

      李秀儿砸了声嘴,拎起长棍,“小的们,跟老大出去看看!”

      “是!”小乞丐小混混们都拿上自己的家伙,鱼贯而出。

      “军爷,”陆月对着领头的偏将先唤了声,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施施然福了一礼,“过年好啊,军爷为了城中百姓的安稳,年里还要当值,辛苦辛苦。”

      偏将按在刀上的手松了,岔开脚,姿势悠闲地睨着眼前幼小的女孩子,“你既然知道大爷辛苦,就赶紧让大爷交差回家团圆。”

      陆月回身看了眼薛盛如,又望向偏将,“赶巧了,我们几个抓到了杀人嫌犯,正要将他押送去衙门,军爷同路去?”

      偏将瞧见陆月和薛盛如紧紧牵在一块的手,扯起嘴角,冷笑,“同你妈的路,让开,不然别怪大爷不客气!”说着,抽刀出鞘,官兵们跟着抽刀、举枪。

      李秀儿嗖的横起长棍,孩子们一齐摆开架势。陆月敛了笑,“大爷好威风,今日薛公子有罪你们代衙门执法,明日后日又不知道是谁有罪,要被你们这样当街掳了去!”

      “让开!”偏将举刀刺向陆月,陆月握住那刀,毫不退让、甚至更进一步,鲜血顺着腕子滴下,“不让!”

      “月月!”李秀儿低低的唤了声,抬眼时怒火迸发,“不让!”

      “我们不让!”“薛师兄没罪!”“有罪的是你们!”小乞儿们扯着嗓子喊起来,大毛眼睛都红了,薛师兄给他们盖房子,让他们有饭吃,他们就愿意为薛师兄拼命!

      薛盛如看着挡在他身前的陆月,听着身后孩子们的叫喊声,一股酸辣直冲上眼眶,错着牙道:“云州的天都是你们遮住的,想杀我就杀我,费心找什么罪名!”

      街上不知那处惊起一声,“操,一群当兵的欺负无家可归的毛孩子!害臊不害臊!”

      民怨声跟着响起,“大过年的动刀动枪,还让不让过个好年!”

      “可不敢说喽,说了就有罪,有罪就要被军爷抓去喽!”

      偏将听了一耳朵的谩骂声,举着刀挥舞,“谁在叫,全都砍了!”

      白马跃进城门,马上人玄衣蟒服戴金冠,后头高头骏马上十几人接连进来,玄衣金冠人拉紧马缰,扬声问:”你是要砍谁啊,将军。”

      陆风跟着世子巡视边境堡寨,听见梵慎递过来的信儿时简直惊飞了魂儿,薛公子当街杀人,被一个丫头拉着逃出了城,那丫头是谁,不言而喻。

      世子问他,你妹子是有多不安分,能让你逢坏事就想到她。陆风说,她不是不安分,她是勇敢。这句回护之语,把林世殊笑弯了腰,他安抚陆风静观其变,城里的事自有人盯着。

      陆风迅疾翻身下马,冲向那偏将,“你们干什么,放下刀!”三两步到了陆月身边,急忙忙查看她受伤的手,心疼地他直吸冷气,“真不知道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犯了什么错,能让你刀枪相向!”

      “她伙同杀人凶手,抵抗拘捕,这就是大罪!”偏将理直气壮吼回去。

      陆风瞪视着他,“我怎么不知道缉凶查案要军队来管!”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偏将两根指头点着薛盛如,“他杀的是六营的仓官刘忠,是军队里的人,这案子自然要由军中料理。”

      “从没这样的道理。”陆风道。

      林世殊下了马,身后护卫跟成雁翅,偏将官兵们朝世子行礼。玄衣压出他满身金针似的气势,可神态还是慵懒清贵,转着泥金折扇,让他们平身。

      “你们云州,一直如此吗?”林世殊轻皱着眉,“地方考绩,放到御前……呵,忒上不得台面。”

      偏将拱手,“禀世子殿下,薛盛如当街杀人,此等恶行实属罕见。卑职要拿他归案,却遭刁民阻拦,请殿下明鉴!”

      “我刚刚听了一耳朵,”林世殊露出一脸的苦恼,摊着手头绪全无的模样,“风哥儿以为,薛公子的案子该交到衙门,而你以为,薛公子该由军中审理。我听着两方都有道理。”

      林世殊用折扇敲着脑袋,忽然眼波流转,妙计横生,”断案这事儿,只要辨个真假分明,不拘在哪儿审。”他目光投向陆月,“你说薛公子没罪,你拿什么出来押注?”

      押注?在场的人都呆了呆,这个世子身无长物,搅浑水搅到赌坊去了?

      陆月昂着头,迎着林世殊的目光,“若我说错了,割舌挖眼告罪天地。”

      众人都被这个女孩子脱口而出的话吓着了,怎么就割舌挖眼了,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世殊仍是云淡风轻,扇子转向偏将,声音微冷,“若你说错了,你剖开肚肠,让我瞧一瞧你的赤胆忠心。”

      迎上林世殊眼中的寒芒,偏将腿一软,朝林世殊跪下,“殿下、殿下……”

      林世殊笑了,“既然你心中并无成算,就不要话说太满。刘忠若是薛公子所杀,那你说军中审理还算有几分道理。可,谁又知道薛公子是否真凶呢?”

      “你不知,我不知,还是交到衙门去吧。”林世殊撂下这句话,轻飘飘上了马,陆风也回到巡边的队伍里。

      “风哥儿,你说云州城里哪家酒菜最好?这几日光绕着边境转悠,我得好好疏散疏散。”林世殊悠哉的骑在马上,谈笑风生。

      陆风骑马,稍落后一些跟着林世子,“回殿下的话,我才刚搬进城里,哪处酒楼最好,我不清楚。”

      “你啊什么都不知道,我点你办差,真是一点乐趣也无。”林世殊摇了摇头,语气可惜怅惘。

      陆月牵着薛盛如的手,走在街中央,身后跟着李秀儿和那一帮竖着毛举着棍的小孩子。世子和陆风一前一后,在侧骑马护卫,他这样尊贵的人开路,诸人退散。

      “你们当地的庙会我还没逛过,后面几日还有吗?”林世殊又看向陆风。

      陆风还没答话,梵慎抢先道:“殿下,您领着差事,不宜去那样的地方。”

      “这不宜那不宜,没意思,忒没意思。”林世殊点着梵慎。

      陆月瞥向马上的林世殊,他这出戏演的好啊,不出一丝纰漏的富贵草包。在她印象里,林世殊从不凑这样的热闹,赏花观月时,他比花月更风流,鳌山灯海时,那精心布置的繁华都成了他的点缀。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热闹。

      兴武军的官兵们压阵在后一般紧跟的,偏将眼睁睁看着那毛孩子带着薛盛如迈进了府衙的门槛,才咬着牙,恨恨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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