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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家疑案(二) ...

  •   江知意下意识地想躲,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只是略微一抽,没有躲开。

      自是被那少年抱了个满怀,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药味,江知意眸光一寒,但转瞬间又恢复了原样,还颇为生疏地伸出手在那少年头上揉了揉。

      “嗯,怎么了?”

      江临眼睛一亮,自是没听出这话里隐藏的冷意,立马拉住她的衣袖撒娇似的晃起来。

      “阿姐,你都不知道你走后我有多想你……那群混账东西,居然敢惹我生气!”他边说边把江知意往自己房中拉,府中的仆人们都见怪不怪,只是低着头,生怕这混世魔王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江知意面色平静,道:“他们惹你什么了?”

      江临一说到这个就来气,话里每往外蹦三个字便夹杂一声骂:“我想出去找你,他们居然敢拦我!咳咳……”

      江知意不做回答,这江家小公子江临生的还算俊俏,但性格却是相当跋扈,江家本来就算富贵人家,全府上下就这么一个独子,从小被江父江母千娇万宠着养大,要星星便得星星,要月亮便得月亮,他说往东,全府上下必然不敢往西。

      因此平时府中无一人敢让他不快,他的脾气也就越来越大,但他却格外黏他的长姐——便是江知意脸上这幅容貌的主人江素了,江素是江府收养来的孩子,是以,在有了江临之后江素的待遇大不如他,但江临从小便格外的亲近江素,无论干什么都要黏着她,这点连江父江母都管不着。

      但除江知意以外,无人知道——江素已经死了,还是她亲自收的尸。

      之前频频传出谣言说江家闹鬼的时候,恰好根据司命星君的指引来到南安国的江知意就盯上了江家小姐江素,又刚好在前一天晚上,江素离奇的死在了荒郊野外。

      若不是她之前趁机在江素身上放了东西,恐怕也找不到她的尸身,于是江知意很自然的就将她的死联想到了江家闹鬼这件事上。

      如何能最仔细的了解到江家的事?那就只有伪装成江家的人了,而刚好她眼前就有一个不会被戳破的身份——死人不会说话。

      “想来是爹娘下的命令,毕竟那些传言最近闹得很是厉害,你又病弱,乖乖待在自己房中是最好的。”江知意解释道。

      她知道江家早就派专人为江临房中布了法阵,就是担心他病弱的时候被那些鬼怪钻了空子,除非他本人自己主动出来,否则只要在那法阵当中,那些鬼怪就伤不了他一点。

      闻言,江临果然静了下来,他拉着江知意走了一路,此刻离到他的房间门口还有两三步的距离,江知意这才背对着那些仆人在他手里塞了一串东西。

      江临疑惑的将那串东西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串铃铛,只要有轻微的晃动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高兴的刚准备出声就被江知意捂住了嘴。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你见它如见我,好吗?”,江临开心的直点头,又听江知意继续道,“不过这算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不想再有旁人知道。”

      江临是个没脑子的,向来是他长姐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听完满心欢喜的拿着那串铃铛应下了,一个人兴冲冲的跑进房中,连人也忘了拉。

      江知意瞧了眼浓墨似的夜色,估摸着是时候了,便只身一人前往江家祠堂,她这几天早已把地形摸熟,所以一路上也无人阻拦。

      外人传江家闹鬼,其实就是因为每到深夜,江家祠堂中总会传出阵阵婴孩的啼哭声和女人的笑声,而府中的独子江临又突患怪病,心智倒退宛如七岁孩童。因此,这个江家祠堂她是非去不可的。

      深夜的秋风带起一层阴森,黑沉沉的夜里只有清冷的月光静静地洒在院落中,一道白色身影悄然潜入。

      江知意握紧了腰间佩剑,在走到院子中央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一阵啼哭声,在原本寂静的夜里如同鬼魅般此起彼伏的响起,叫人听了背后生寒。

      传言果然非虚,江知意脑中迅速闪过所有能发出婴孩啼哭声的鬼怪名字,跨过门槛。

      祠堂里的香烛被风吹的明明灭灭,供奉着祖辈的牌位也在烛火的明灭中亮起又暗下,自她进了祠堂后,婴孩的啼哭声也更加真切了,仿佛就在耳边环绕。

      江知意蹙了蹙眉,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传闻说祠堂里还有女人的笑声,可是她到现在都还没听到,正欲走近瞧瞧那些牌位,那哭声突然停了,她马上凝神。

      祠堂暗处突然射出一道由鬼气凝聚的利刃,直冲她命门而来!

      江知意只是一个抬手,就用轻云剑将这鬼气打散。没等收剑,就又有无数道鬼气向她袭来,她用剑抵挡了片刻,发觉这鬼并不厉害,但苦于实在难缠,它迟迟不肯露出真身,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江知意就边举剑边向门口撤去。

      在即将跨出门口时,她将所有灵气聚在剑身上,用力向前一斩,破风声响起的同时,空中弥漫的那一团团黑雾被彻底击溃,她也退步到了祠堂外。

      被贬到凡间后,司命便主动的通过传音时不时联系江知意,只因她现在是凡人之身,无法向司命主动发起传音 。
      凡人之间的联系通过灵力,但神界中人则要通过法力才能联系,而她现在无法动用法力。

      司命这一举动,估计也是天玄准可了的,于是江知意每解决完一个地方的鬼怪就会得到司命的指引前往下一个有鬼怪出没的地方。

      在她无法判断某个鬼的特性时司命还会出言提醒她,江知意本以为这次也一样,但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识海里传出哪怕一丁点声响。

      目前也只好等司命主动来联系她,江知意刚准备转身,就察觉到一道目光正落在她身上,于是她猛地抬头。

      只见远处屋檐上一片落叶拂过,寂静的月光下空无人影。

      但她却不觉得是自己感知错了,如今虽成了凡人,但她五感仍然敏锐,刚刚屋檐上绝对站了一个人,难道是江临?不,他不会武功,那只能是江府以外的人了。

      这时,江知意脑海中意外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第二日清晨,江知意刚推开房门就听见府中的下人们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些什么,她故意没有走近,只是远远听着。

      “真的吗?那张大公子真的要来拜访老爷?是因为小姐……”

      “可如今的情况他怎么会来,他不是大病初愈么……来我们这?我前些日子路过祠堂是真的听到那些声音,吓死人了……”

      “我也是我也是,之后我再也不敢经过那儿了……不是说祠堂现在都无人打理了……”

      “……听说老爷花大价钱请了苍月的修士来,今天也该到了吧?”

      “呸呸呸,别说这些了,老爷不久前才说了不准讨论这事,你们的脑袋还要不要啦?”

      眼见一个管事的丫鬟走过去赶跑了那群下人,江知意这才迈出房门,刚才他们提到的张大公子,她倒是略有耳闻,毕竟昨日那赌坊的熊三就是替他做事的。

      至于苍月的修士……她倒听说过苍月是修真界的名门大派,江家居然有钱到能把那里的修士给请来,想来这次的闹鬼事件是真把他们给吓了一大跳。

      “小姐,家主叫您。”那管事的丫鬟看见江知意之后便迎了上来,行礼后说道。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江父找她有什么事,但江知意下意识的觉得绝对不会是好事。

      到主屋后,那丫鬟停在了门口不再进去,待江知意进去后,她关上了屋门。

      “见过父亲。”

      “起来吧。”江父那矮小敦实的身子正背对着她而站,没等多余的寒暄就说出了自己召见她的目的,“素儿啊,这些年我们待你不薄吧?”

      “回父亲,养育之恩素儿没齿难忘。”江知意已经预料到他要说什么了。

      “好,好……”他转过身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素儿,你如今也及笄了,是该为你寻得个好夫家了,我看那张家就不错,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你很中意他们家的张小公子吗?我们两家就谈了谈,谁知那张公子对你也有意,我看,你们俩成婚也算是一桩美谈,也借此来为府中冲冲喜,婚约就定在三日后,你意下如何?”

      “都听父亲安排。”江知意略一思忖便假意应下了,心中暗暗将除鬼一事提上日程,江父看她这么听话便给她赏赐了些珠宝,叫她今天好生打扮,那张公子今晚便会来赴家宴。

      回到房中,江知意盯着江素这素洁淡雅的卧房许久,视角落在了窗边的那一张墨绿色的梳妆台上,上面放满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化妆用的瓶子,终于,从一旁妆匣的夹层里取出了一条手帕。

      那条手帕上绣有大片的梅花,在右下角还刺了一个小小的“衡”字,而那张大公子,恰好叫张衡,她略一思量,将手帕收进衣袖里。
      江知意起身将房门关好,手上掐了个诀,下一刻便移动到了一片无人的林间空地上。

      荒郊野岭中,无尽的草木荒芜,毫无生气。一阵阵冷风吹过,伴随着稀疏的草木摇曳,仿佛在低沉地叹息。阳光在枝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如此孤寂和沉寂。
      她走到一颗歪歪扭扭的枯树下,四处是杂乱的野草,偶尔有几朵野花顽强地生长着,但在这片荒凉之地,它们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她摘下一朵白色的野花,放在脚边隆起的一个小小土堆前。
      林中的风经过,刮起她的发丝,突然,她望向了某个地方。
      晚宴开始前,江临告了假,听服侍的仆人们说他是突然病重,连榻都下不了,但宴会还是照样举办,江父只分几个人去照料江临,其余的仆人几乎全用在筹备晚宴了。

      江知意在宴席上落座后便时不时盯着门口,只听一声通报,那张大公子张衡终于姗姗来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江父却不敢露出愠色,只是起身迎客。

      那张衡生的一幅白面书生相,两颊却生得红润,很难将他和大病初愈联想起来,见江知意在看他,他竟是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丝毫不顾江知意眸中闪烁的寒光。

      他还专门坐在了她的身旁,伸出手想要去牵她的手,结果被她一下甩开,虎口都被震的生疼,张衡一脸莫名其妙,只当江知意是因为许久没见他而生气了。

      而江知意则是心中一直默念:此人还有用,此人还有用。

      “张大公子的面色可完全看不出来是大病初愈啊,倒是生龙活虎得很。”她出声。

      而那张衡听了却是一愣,神色慌张,随即打哈哈似的敷衍过去了。

      就在此时,另一声通报也响了起来,“苍月修士,陆公子到——!”

      随即,一个宽肩窄腰,身姿挺拔的熟悉身影出现在了江知意的视野。

      那人穿着一身墨色劲装,腰束黑金云纹腰带,金玉做的发冠,玛瑙点缀的耳饰,当真是个金雕玉琢的翩翩少年郎。

      苍月来的修士居然是他,而且江知意原以为修士会有好几位,没想到就他只身一人——和一个看起来侍卫模样的人。

      “陆之衍。”他的目光隔着众人与江知意的相接,“我的名字。”

      陆之衍落座在了她对面,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笑和那张衡的不同,像是融化后的初雪,温润中带着凛冽的冷意。

      “今日举办晚宴是为了恭贺两位公子的到来,一位是张公子——”说着,江父举杯和张衡的酒盏碰了碰,“还有苍月的陆公子——”陆之衍则谢绝了他的举杯邀请,说自己不善饮酒。

      江父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神色,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又自然的说道:“也是,修士都不好这等俗物,不过……陆公子,你其他师兄弟呢?”

      “就我一人。”陆之衍挑了挑眉,“您这里的情况我一人应对足矣,哪还需要旁人来贵府。”

      “噢噢,也是,那就……有劳陆公子了。”江父咳了一声,话题一转,“今日还有一事要宣布——素儿和张公子的喜事!”

      听见这一声,江知意感觉对面人的夹筷动作一顿,而她身旁的张衡更是侧过头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温柔的眼里仿佛能掐出水来。

      “我和素儿早就情投意合,多谢江大人成全。”他作势又要来拉江知意的手,江知意正想着这次该用几分的力,思绪却一下子被打断了。

      只见他还没拉到手就突然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一双手缩了回去,他吃痛地叫了声,“谁?是谁?!”
      桌前自然无人应答。

      而江知意在一旁看的分明,击中他的是两枚圆滚滚的铜钱,而飞来的方向……她看向了对面那人,陆之衍见她在看自己,也眨了眨眼歪头看向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纯良模样。

      晚宴以江父让陆之衍和张衡留在府上住几日结尾,江知意刚准备迈步就被一个声音叫住,回头一看,是那张衡。

      “什么事?”

      “素儿,那日我没来你可是与我置气了?”

      “你说的是哪天?”江知意心神微动,问道。

      “看,你又在同我开玩笑,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就不要再装作与我不熟了。”他油腻的笑了笑,继续说道,“上次的事是我错了,这不,马上就向你家提亲了,你就原谅我吧。”

      “没有下次了。”江知意刻意放柔了声音,这回那张衡倒是没敢来拉她的手,只给她抛了个媚眼。

      江知意:“……”

      江知意先走了出来,谁知这一出来刚好碰到陆之衍,他靠在院中的假石上,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状,江知意果断转了个弯,打算从另一条路出府,然而那人没等她转身就叫住了她。

      “沈……不,江小姐?”回头一看,那人果然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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