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死的心，还是吹到了二中》西林莫

4、第四章

　　见张兰兰一直盯着沈明笑，张三知道她还没放下。

　　“张兰兰，这事就算了吧，这种感情上的事，咱们外人还是不要掺和了，而且你跟万心桐又不熟，干嘛帮她出头？”

　　然而张兰兰一点都没这话听进去。

　　她脑海里反复闪过沈明笑张狂的嘴脸，又疯狂想起沈明笑在老师和同学们面前认怂的绿茶模样。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沈明笑。

　　同时也从这些行为中，更断定传言就是事实。

　　沈明笑自然能感受到来自后面的灼热视线。

　　原本打算乘胜追击，但看张兰兰这么放不下，便决定静观其变，在此之前还是先投入学习中。

　　由于早上的英语课临时改班会课，导致第三节体育课又被杨月要来上新课。

　　沈明笑刚开始跟得还有点吃力，但到底是学过的内容，简单的题约莫还有些印象，所以相比起大部分中等生，基础稍微好些，只是脑袋里的知识多且乱，需要慢慢梳理起清晰的知识体系才行。

　　第三节下课，沈明笑去了趟厕所，此路必经4班。

　　大老远便看到五六个男的依靠在走廊栏杆旁晒太阳，并时不时盯着路过的女孩子说说笑笑。

　　而他们也发现了沈明笑。

　　“快看，咱班花的情敌啊，万心桐呢？”有好事者立刻压低声线，声音却仍洪亮。
　　“班花不在。”
　　“真不巧。”

　　于是齐刷刷的目光毫不避讳地都盯着沈明笑，不懂什么叫做尊重。

　　虽然时代在进步，学校上课形式有了创新，但高中男生似乎有着同样的思维体系。

　　那就是自以为很帅地在班级门口看别班女同学，且以逗弄女同学为荣，时不时来个莫名其妙的投篮动作。

　　学生时代的沈明笑，被盯着就社恐得不敢抬头，但眼下……

　　她静静冷冷地，顺着每个人的视线看回去。

　　众人被看得心虚，一个个又假装不经意地挪开了视线，仿佛刚才并不是在看沈明笑。

　　沈明笑仍旧盯着他们，直到走过4班。

　　“她进厕所了。”有人提醒道。

　　4班男生随即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男生甲：“卧槽，她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感觉就跟……”
　　男生乙抢答，“就跟教导主任一模一样。”
　　“什么情况啊，她胆子不是挺小的么。”

　　这群男生天天站外面看女同学，少有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沈明笑这样回看过来的女孩。

　　按理说，遇到这种大胆的女孩，他们的想法应该是“她好特别，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但罕见的，并没有人生出这样的心思。

　　只因对教导主任的恐惧。

　　“别说了，她出来了。”有人压低声音，瞬间将目光转向教学楼前的草坪，假装看花花草草。

　　男人，无论老少都一样欺软怕硬，之所以喜欢温柔懂事的，就是怕你想法太多不好拿捏。

　　沈明笑内心冷笑，不再看这群小屁孩。

　　课间十分钟时间宝贵，她得赶紧回去好好学习。

　　她已有大致的高中学科基础，虽然浅薄了些、乱了些，但你就说有没有基础吧。

　　总之基础高出大部分学生的情况下，再从高一课间就卷起来，等到了高三，也许能搏一搏上辈子想都不敢想的重点大学。

　　这么想着，学习的动力更强了，走路的步子也迈得更大了。

　　回到教室，就感觉周围同学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味儿。

　　正觉奇怪，就见自己座位被人占了。

　　身形高大、肩背宽阔，且在这天气转凉的十一月，此人还穿着件短袖，露出结实有力的臂膀，然后是他的侧脸，线条流畅，皮肤干净呈小麦色。

　　走到正面，纵使沈明笑再厌男，也不得不承认这小男孩长相的确优越，这长相甚至可以在三四十岁的“姨姨圈”也吃得开。

　　沈明笑虽然厌男，但不厌美男。

　　于是温柔出声，“让一下。”

　　男生看到沈明笑，眼睛一亮，“沈明笑，我坐一下，你坐这里呗。”

　　他指着李瑶的座位，示意沈明笑跟他一起坐下。

　　看着男生眼里的爱慕，沈明笑忽然知道了来者何人，此人正是害得小透明原主成为祸水的林栋是也。

　　于是沈明笑收起了笑容。

　　下一秒，抓住林栋后背衣领，一拉一提，插空坐下，一言不发开始看书做题。

　　动作如此丝滑，看懵了一众人等。

　　林栋更是没反应过来，怔了怔，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于是跟李瑶说了句话便占了新座。

　　他侧着身子，就这么看着沈明笑做题。

　　沈明笑全然不管周遭一切，做到不会做的题，还转身问后桌怎么做。

　　林栋却抢过习题册，调笑道，“我在你边上，你怎么不问我啊，我教你。”
　　不同于满眼都是自己的林栋，沈明笑面无表情，反问他，“你会？”
　　“当然！”

　　林栋被激起了胜负欲，于是认真看题。

　　作为知道书中人物剧情走向的唯一知情者，沈明笑自然很了解林栋的情况，这人就是个绣花枕头，185体育生，成绩中等偏下，后来高考走的体育特长生这条路，当前的成绩已够用。

　　很快，林栋就发现这题怎么都看不懂，但为了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装比，仍旧硬着头皮做。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他还没做出来。

　　“其实我会这道题，故意不做出来，想跟你多待会儿，这节课后等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吃完回来教你。”

　　林栋假也不管沈明笑同不同意，就拿走了她的习题册，临走前还假装轻松地摸了摸沈明笑的发顶。

　　神特么故意不做出来。

　　原主买错才拿的全国高中奥数题，他要是会做，还至于走特长生这条路？

　　原本沈明笑没想跟他有过深的接触，但她真的很好奇成绩中等偏下的林栋要怎么解出答案并教会她。

　　计上心头。

　　*

　　原本想着，沈明笑成绩在3班成绩倒数第二，她不会的题目会有多难？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么难，连他堂堂8班体育委员都做不出3班倒数第二做的题，这要是传出去了，丢人是小，在沈明笑面前丢人是大。

　　他突然十分后悔自己的装比行为。

　　但事已既此，林栋也只能把这个比装下去，但依靠自己的力量显然是不可能了。

　　林栋身体前倾，用笔戳了戳前桌学霸，“兄弟，帮个忙。”

　　还没等学霸问是什么事，东西已经递到了手上。
　　“帮忙做下这题。”
　　“啊？”
　　学霸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用眼神确认了两遍才意识到林栋说的是真的。

　　学霸想好好听课来着，但拗不过林栋，加上觉得林栋的题目会有多难，便决定牺牲自己一分钟助人为乐。

　　然而一分钟后，学霸怀疑人生地翻到封面，一看高中奥数，便松了口气。

　　他差点就怀疑自己的智商了，于是往后靠。

　　“你这奥数题啊。”
　　“什么？”

　　两人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快就被8班班主任发现。
　　“不好听课，在做什么？拿出来！”

　　习题册被拿走，班主任还以为两人不学好。

　　“上课时间，看什么漫画……”几百种责备学生的经典语录就此销声匿迹。
　　林栋立刻反客为主，“老师，我就是让班长教我这道题。”
　　“英语课做什么奥数？”班主任道，“而且，你平时还做奥数题？”

　　班主任一口气憋在心里，却因为林栋确实是在学习而无处发泄怒火。

　　眼看就要放下习题册，却忽然瞥见上面写的名字。

　　“等下，沈明笑？咱们班还有叫这名儿的？”

　　听到这名字，众人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哦”的音节拖长，班上起哄声一片。

　　连带着班主任也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班主任气消了大半，嘴边挂着笑，“同学们，看到了没，要是想解决感情上的问题，成绩好，问题也迎刃而解了，根本不用找外援。”

　　话里话外都是阴阳林栋这成绩，还想通过学习在女孩面前表现？

　　林栋好歹是个帅哥，还是头一遭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侃，面上有些挂不住。

　　学霸看向林栋的眼神中，也写满了“原来我只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

　　*

　　下课铃声响起的瞬间，3班同学跟脱缰野马似的跑出了教室。

　　就剩下沈明笑，以及主动询问她是否要一起吃饭的沈云、蒋怡。

　　见沈明笑答应下来却又不走，蒋怡问她怎么了，却得到了还要等一个人的消息。

　　这让蒋怡立刻后悔刚才邀请她共进午餐，因为蒋怡真的饿了。

　　蒋怡急了，“咱们等谁啊？”
　　“林栋。”

　　沈明笑觉得不应该啊，这人要泡她，恐怕下课的第一时间就该从四楼一冲而下，现在没来，大概率是题目没做出来不敢见她。

　　沈明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算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她们出发得晚，食堂早已排起了长队。

　　蒋怡和沈云排得百无聊赖，沈云便问，“沈明笑，你刚说要等林栋吃饭？”

　　虽然眼前这两人主动约饭，但出于十几年的职场工作经验，沈明笑对这类问话视同为打探消息。

　　“嗯，刚才上课前你没听到他说么，让我等他一起吃饭。”

　　沈云就坐在沈明笑第三组第三排右侧，恰好在沈明笑左边，上午也是她解答了沈明笑的一个疑问，所以课间林栋来时走前发生的所有事，她都看在眼里。

　　也正是因为看在眼里，反倒是不懂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这不是林栋第一次来3班找沈明笑了，但以往林栋不会坐在她的座位上，通常都是放个早饭零食，然后跟她说话，不过沈明笑从未当面回过林栋一句。

　　怎么现在还在众目睽睽之下约饭？

　　“张兰兰说的都是真的？”
　　蒋怡很是直接地问出了口，沈云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别瞎说。”

　　沈明笑却好像一点不在意，“是啊。”
　　“啊？”
　　“你们课上没听么，张兰兰不是都跟我道歉了，说不该没弄清楚事实的真相就这么说我，所以她说的当然是真的。”

　　两人却感觉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蒋怡：“没听懂，所以你跟林栋到底什么关系啊？”
　　“所以你们找我吃饭，就是为了问这个？”

　　她们找沈明笑吃饭有这么一层原因在，但更多的是出于同情，只是有了这么一层原因，便让这顿饭的意图不再单纯。

　　沈云有些心虚地别开了视线，万万没想到沈明笑的交流方式会如此直接，这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她还以为沈明笑会是腼腆内敛到毫无存在感的人。

　　“别担心，我不是质问你们，你们好奇很正常，是我的话也会很好奇。”沈明笑微微一笑，“他跟我是同学关系啊，就跟我跟你们的关系一样。”
　　“就这样？”沈云道。

　　蒋怡刚想问“什么同学关系让4楼的同学跑楼下来了”，话到嘴边却改成了“阿姨，我要青椒土豆丝、肉末蒸蛋，2勺饭！”

　　三人刚坐下，一抹高大的身影也跟着坐在了沈明笑对面空着的座位。

　　不是林栋是谁。

　　林栋：“怎么不等我吃饭？”
　　服了，倒打一耙。

　　“看你半天没来，我同学饿了。”
　　林栋随即看了眼沈明笑的同学，“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久了。”

　　这语气活脱脱就是沈明笑的直系男友。

　　看得边上的俩姑娘一愣一愣的，边吃饭边用眼神交流“普通同学关系”？

　　“你这么晚才来吃饭，看来题目做出来了”，沈明笑一脸赞赏，“林栋，你真厉害。”

　　林栋一口汤下去呛住了，瞬间面红耳赤。

　　其实这招捧杀，针对林栋这类普信男尤为适用。

　　只是林栋虽自觉比沈明笑智商高，但没做出题目是不争的事实。

　　“吃这么急干嘛。”沈明笑一脸担忧地说着关心的话。

　　林栋心头一暖，正要转移话题，就听沈明笑道，“急着教我啊，没事的，吃完饭再教也来得及。”
　　“咳咳咳……”

　　沈明笑边给他递纸巾，边“炫耀”似的对两位女同学说，“林栋居然做出了一道奥数题，你们待会儿一起去听吧，林栋想出来的方法肯定谁都能听得懂。”

　　这是给他又上了一层难度，不仅要做出题，解题过程的讲解还得让三个学渣听得懂学得会。

　　“好啊。”
　　蒋怡和沈云立刻答应下来，虽然不爱做电灯泡，但谁会拒绝吃到第一手的瓜？

　　闻言，林栋咳得更厉害了。

　　“你看，你又急。”沈明笑说，“慢点吃。”

　　沈明笑的捧哏让林栋难受，让蒋怡、沈云激动，也让周围的女孩子们失意，她们万万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
　　这个包三姐到底哪里好了？

　　“真是不要脸。”
　　骂人的是周玥，她边骂边去看朋友的表情，却见万心桐好似什么都没看到，面无表情地吃着饭。

　　“渣男渣女罢了，心彤，你没必要把心情浪费在这对狗男女身上。”
　　“还不至于。”

　　万心桐说话时一脸淡然，但捏着餐盘的左手骨节泛白，格外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