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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游船接近码头时,导游询问刘雪蛟要不要上山游览。
      刘雪蛟询问陈载远的意思,后者说道:“我不方便爬山,你们去吧。”
      “我对观光没什么兴趣,只是想陪陪你。”刘雪蛟表达了自己的心意,转而对林载扬说,“林先生,你要不要和小周去山上转转?我们过会儿来接你们。”

      周誉然感觉到刘雪蛟有“逐客”的心思,心中一片黯然。
      游船靠岸后,他立即上岸,不想再看到刘雪蛟与陈载远的亲密场景。

      林载扬也跟着上了岸,整个人因为即将到来的二人独处时光而兴高采烈。

      陈载远突然叫了一声“载扬”,继而郑重叮嘱道:“你一定要看紧小周,千万别让他落单。这孩子容易上当受骗。”

      周誉然心中一动,一股暖流缓缓升起。
      “远,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上当受骗?”林载扬不解道,“什么意思?”
      “你自己问他吧。”
      陈载远呵呵一笑,心湖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林载扬跟在周誉然身旁,追问“上当受骗”是怎么回事。
      听完周誉然在香山公园的遭遇之后,他哈哈大笑起来,觉得面前这个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男孩儿可爱至极。

      “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林载扬轻轻拍了拍周誉然的肩膀,逗趣道,“小兔儿乖乖,你可不要乱跑哦,小心被大灰狼吃掉。”

      周誉然横波嗔了林载扬一眼,细腻如雪的肌肤染上了瑰丽的红色。

      林载扬被周誉然这含嗔带怨的一眼弄得浑身酥麻,魂丢了大半。
      他觉得眼前的周誉然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娇美不可方物。
      而周誉然那花瓣一般娇嫩的粉唇,则引得他涌起一股强烈的吻下去的冲动。

      周誉然被山上传来的悠远的钟声吸引,立即拾级而上。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林载扬对自己的异样心思。

      跟失明的陈载远在一起的时候,周誉然从来都是缓步而行。
      他不但要注意周围的环境,还要盯着陈载远脚下的路面。

      现在跟林载扬在一起,他没有了束缚和顾忌,干脆一路快跑上山。

      林载扬着迷地注视着周誉然那灵动的身影,一边追一边想:“跟你在一起,需要很强的自制力啊!”

      二人随着人流来到金刚寺,一个和尚说道:“寺里有大师在讲经,请大家跟我去普贤殿。”

      众人进殿之后,和尚让一群信男善女跪在大佛面前,另一个和尚说道:“大家既然来到这里,就是与佛有缘之人。我为大家颂经,祈求佛祖赐福。”
      大家在听他颂经的时候,又一个和尚往每个人手里发放了香和莲花烛。

      颂完经后,和尚说道:“请大家捐功德钱,佛祖自会保佑大家平安。”
      第四个和尚便引着众人来到殿内左侧的功德箱前,要求众人掏钱。

      一位游客往功德箱里塞了20块钱,和尚笑道:“佛要见光,要红色的。”
      那位游客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拿了一张100元人民币,塞进了箱子里。

      “捐钱一定要捐红色的吗?”
      周誉然偏头望着身旁的林载扬,一脸疑惑。

      林载扬冷哼一声,眼神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想到冰清玉洁的周誉然竟然看到这种肮脏的场面,他顿生怒意。

      “我们走!”
      林载扬一把抓住周誉然的手,迅速将其带离金刚寺。

      周誉然疑惑地望着面带怒气的林载扬,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之间发怒。

      二人疾行了一段山路,林载扬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周誉然严肃叮嘱。
      “誉然,你给我听清楚,刚才那叫‘宰客’,你千万不要上当。那些混蛋穿着和尚的衣服在外面招摇撞骗,实在是可恨。以后再遇到这类人,你一定要提高警惕!听见没有?”

      周誉然“啊”了一声,眼神中满是困惑。

      林载扬轻轻摸了摸周誉然那柔软的黑发,暗叹一声:“你这样的人,真是不适合生活在这肮脏的俗世!”

      二人顺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继续往山上爬。
      林载扬拿着数码相机,不时让周誉然驻足拍照。

      一路上走走停停,待到抵达山顶时,周誉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林载扬喘息着擦汗,心想:“最近一直忙得没时间锻炼身体,体力下降了。看来,有必要多出来走动走动。没有体力,还怎么抱得美人归?”

      黄昏已至,夕阳的余晖仿佛烈焰一般燃烧着朵朵白云,将半边天映得通红。
      长长的河面碧波荡漾、金光闪闪,仿佛一条深绿色的丝带一样,妖娆多情地环绕着高山峻岭。
      周誉然站在高山之巅,眺望着那融金披彩的壮丽河山,心中油然升起一种神圣感。

      林载扬久久注视着沐浴在一片金红色光芒之中的周誉然,举起数码相机,将这美好的画面定格为永恒。

      周誉然、林载扬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山下时,游船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周遭明明人声嘈杂,陈载远却一下子就听到了周誉然那清澈、纯净的美妙声音。
      想到周誉然不在的这段时间,身边似乎有点空空荡荡的感觉,陈载远禁不住自嘲起来。

      二人来到游船前,周誉然一看到与陈载远挨在一起的刘雪蛟,原本愉悦的心情立时打了个折扣。
      他特意背对着二人坐着,将目光放在青山碧水之上。

      林载扬坐在周誉然身旁,一颗心完全放在对方身上。

      陈载远一行四人游览完龙庆峡、回到“江南”时,天色已黑。
      四人共进晚餐后,刘雪蛟建议大家去泡露天温泉。

      躺在“畅思园”冒着热气的巨大温泉池里,软软地舒展开身体,感受着毛孔完全张开后舒畅的感觉,三个男人觉得身体前所未有的放松。

      周誉然环视着月光笼罩下的静谧的园林,倾听着温泉水缓缓流动的轻微声响,沉浸在“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般的美好意境中。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躺在斜对面的林载扬一直借着夜色的掩护,肆无忌惮地以目光爱抚着自己。

      月光如水银泻地,照得温泉池面波光粼粼。
      赤裸着上身的周誉然披着一身皎洁的月光躺在水里,整个人如同美玉一般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林载扬注视着月光仙子一般出尘而又缥缈的周誉然,心动不已。

      望着一无所觉的周誉然,林载扬感到有些寂寞。
      二人在现实生活中只是普通朋友,想要亲近,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林载扬禁不住有些焦急。

      “誉然,你知不知道,自从遇见你,我一直为你魂牵梦萦?
      “我真想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爱恋,却又害怕吓跑你。
      “唉……该怎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赢得你的心?”

      林载扬在趟着水走到周誉然身旁坐下,关切地问道:“今天走了那么多路,累吗?”
      “刚回来时有点累,现在舒服多了。”周誉然带着慵懒的神情坐起身,赞道,“温泉的解乏效果真不错。”
      “我听说县城里有夜市,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

      周誉然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要照顾陈先生。”

      “你已经陪着他十几个小时了,还没下班?”林载扬问道。
      “我的工作,没有具体的上班时间。”周誉然回答。

      “你每天都这样寸步不离地照顾他,有私人时间吗?”
      “陈先生睡觉时,我可以自由行动。”

      “他睡觉,你不也得睡觉吗?哪有时间和精力自由行动?”林载扬不满道。
      “没关系,我不需要那么多私人时间。”

      “你不需要,我需要啊!”林载扬在心里说道,“你整天和陈载远这个碍事的家伙呆在一起,让我怎么追你?”

      “誉然,你为什么会当护工?”林载扬问道。
      周誉然看了一眼躺在不远处闭目养神的陈载远,答道:“我觉得,能够帮助需要帮助的人,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如果哪天我也行动不便,你会来照顾我吗?”林载扬带着一丝期盼问道。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周誉然连忙阻止道,“我希望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健健康康。”

      “我是说‘如果’……”林载扬追问道,“誉然,你会来照顾我吗?”

      “会。”
      周誉然真诚地注视着林载扬,一双大眼睛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泓山泉,清澈见底。
      “不过,我希望这个‘如果’,永远只是‘如果’。”

      林载扬情难自禁地一把将周誉然搂进怀里,在其耳边深情道:“誉然,谢谢你!”

      周誉然僵了一下,随即放软身体,任由林载扬紧紧搂抱自己。
      “也许,我能跟这个男人成为很好的朋友。”
      周誉然将头轻轻靠在林载扬的肩膀上,笑得柔若清风。

      陈载远一直听着周誉然和林载扬的动静,心中暗想:“载扬这小子也有这么傻气的一面啊!”

      周誉然重新躺回水里,仰头望天。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那明亮的月光涤荡了世间万物的五光十色,将大千世界浸染成梦幻一样的银灰色。
      他很自然地想起了唐代诗人张若虚那首旷世之作——《春江花月夜》。

      “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裴回,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周誉然吟诵着这首被喻为“孤篇横绝全唐”的动人诗篇,那优美的旋律,仿佛小提琴奏出的梦幻曲一般,含蕴、隽永。

      陈载远、林载扬二人凝神倾听着周誉然的吟诵,深深陶醉其中。

      吟诵完毕,周誉然觉得意犹未尽,突然起了吹箫的兴致。
      他立即从水里站起来,裹了一条大浴巾回房拿箫。

      见周誉然拿了一根古铜色的箫坐回温泉池里,林载扬心中一动,想起了周誉然爱好国乐。
      他为自己能够有幸听到周誉然吹奏箫曲而高兴,立即屏息凝神等候着。

      婉转的箫声悠悠响起,一下子便将听者带进了空灵的月色之中。

      “《春江花月夜》?”
      这五个字几乎同时从陈载远、林载扬的脑海中蹦出来。

      一直躺着闭目养神的陈载远立时睁开双眼,惊讶地想:“这是小周在吹箫?”
      林载扬则默默注视着沐浴在皓月清辉之中的周誉然,注视着他那轻抵箫口的粉唇,注视着他那玲珑剔透的玉手,注视着他那冰雪一般精致的脸庞。

      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和着缕缕清风,诉说着伤感与柔情。
      那柔美凄婉的音符,在陈载远、林载扬心头低回流连、轻舞荡漾,引出无限缱绻之情。

      听着听着,林载扬的视线逐渐模糊。
      父亲林清秋去世前那形销骨立的身影,与周誉然那淡雅、出尘的身影渐渐重叠在一起。
      父亲那饱含歉意与忧伤的深幽眼眸、那仿佛雨中凋零的残花一般凄楚的笑容,在林载扬的脑海中不停盘旋。

      陈载远闭目倾听这哀婉的箫声,脑海中逐渐浮现出父亲林清秋独坐月下吹箫的寂寥身影。
      那个清俊、淡雅的人最爱吹奏的箫曲,就是这首《春江花月夜》。

      可是,陈载远小时候最不爱听这首箫曲。
      因为,每次看着父亲吹奏《春江花月夜》,他都会有种父亲渐渐溶入月光之中消失的错觉。
      而且,只要父亲一吹这首箫曲,后妈就会以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现在想来,那种奇怪的眼神里应该包含忧伤、愤懑、嫉妒、怨恨等等复杂的情绪。

      “载扬,你一直怨恨我夺走了本应该完全属于你的母爱,却不知道那看似温暖的母爱是带刺的。她真正爱护的孩子,其实只有你一个。可惜,你一直都不明白。”
      陈载远暗叹一声,心情因为这凄迷的箫声而变得伤感。

      一曲吹奏完毕,周誉然缓缓将箫放在温泉池边的大浴巾上,墨玉一般乌亮的大眼睛中已是泪光盈盈。
      三人均沉浸在忧伤的气氛中,久久无言。

      第二天早晨,刘雪蛟化着淡妆,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神采奕奕地来到“畅思园”,邀请陈载远共进早餐。

      饭桌上,刘雪蛟一脸兴奋地说道:“载远,你昨晚有没有听到箫声?”
      “听到了。”陈载远回答。

      周誉然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没了吃早饭的心情。

      昨晚,当他从忧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时,发现周围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想到自己将《春江花月夜》吹奏得无比幽怨,可能令陈载远、林载扬回想起了已故的父亲,他自责不已。

      “果然还是不该把箫带过来啊,害得大家都不愉快。”周誉然暗暗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哪个人吹的。那么幽怨。”刘雪蛟作花痴状,叹道,“我的魂都快被他勾走了!”

      周誉然抬头看了刘雪蛟一眼,被后者脸上的诡异笑容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载扬注视着周誉然那带着淡淡忧郁的精致脸庞,心道:“誉然,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哎呀,我昨晚听着箫声,眼前浮现出的是一位长发披肩、白衣飘飘的古装美男子。一想到他带着一脸被心上人抛弃的愁怨垂泪吹箫,我立马涌起一股扑上去狠狠疼爱他一番的冲动。”
      刘雪蛟觑着周誉然,嘴角勾起一抹奸笑。
      “小周,我想象中的那个美男子,跟你长得一模一样。”

      周誉然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紧紧攥着筷子,恨不得立即逃离包厢。

      陈载远的脑海中闪现出刘雪蛟将周誉然扑倒在床上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这个女人真可怕!”

      林载扬放下筷子,双手在桌子下面捏得青筋暴突。
      “死女人,你要不是女人的话,我非把你打成猪头不可!”

      “哦……呵呵呵呵……”
      刘雪蛟发出女王式的笑声,胃口大开。

      陈载远暗叹一声,心道:“早知道会这样,我不该带小周来这儿。”

      “雪蛟,吃完饭你就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陈载远说道,“昨天玩的有些累,今天我得休息一天。”
      “好。”刘雪蛟点头,“如果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吃完早饭,陈载远在周誉然的陪同下回到“畅思园”。
      林载扬一直在后面跟着,迷恋的目光始终放在周誉然身上。
      绚烂的阳光暖暖地照着三人,欢快的鸟儿不时扑扇着翅膀从蓝天飞过。

      进屋落座之后,周誉然犹豫再三,终于忍不住开口。
      “陈先生……我想向您请假。”
      “你不是30号走吗?”陈载远问道。
      “我想现在就走。”
      “是因为雪蛟吗?”陈载远蹙起眉头。

      周誉然垂着头,没吭声。

      “雪蛟的玩笑,确实有些过了。”陈载远轻叹一声,“不过,她对你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周誉然腹诽道,“那个女人,太没分寸了!”

      陈载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载扬,你今天要回城吧?”
      “嗯。”林载扬点头。
      “你帮我送一下小周。”

      “好。”
      林载扬爽快地答应,心中窃喜不已。
      “太好了,总算可以甩开你这个碍事的家伙了!”

      “誉然,我们现在就走吧。”
      林载扬站起身,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兴奋。

      周誉然抬头看着林载扬,见后者一脸喜气洋洋、完全没有昨晚的哀伤之色,心里舒服了不少。
      “好。”周誉然点头,“我去收拾行李,请稍等。”

      林载扬回“云泽园”拿了洗净的内裤和泳裤,迫不及待地回到“畅思园”。
      见周誉然拖着行李箱来到客厅,他主动上前帮忙。

      “陈先生,您的衣服都挂在衣橱里,内衣在抽屉里。”周誉然向陈载远辞行,“我走了。”
      “好。”陈载远点头,说道,“8号你直接去家里就行。”
      “嗯。”周誉然祝福道,“陈先生,提前祝您国庆节快乐、中秋节快乐!”
      “谢谢。”陈载远微微一笑,答道,“我也祝你快乐。帮我向你的家人问好。”
      “谢谢。”

      周誉然恋恋不舍地望了陈载远一眼,跟着拖着行李箱的林载扬快步离开。

      听着二人快速远去的急切脚步声,陈载远无奈地叹了口气,嘀咕道:“刘雪蛟,瞧你干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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