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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吃酒闹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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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坊间酒肆热闹非凡。尤为出名的极乐坊更是如此。不过刚到酉时,里头就已人满为患。
“殿下!大氅还没穿呢!您慢些走!”玲珑抱着衣服快步往前赶 。
“谁要穿那厚重的衣裳?”李修筠生的身高腿长,几步就甩掉身边的侍女,留下一句“你在外头等着我!”转身就进了极乐坊。
玲珑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贸然跟进屋,只得在外头侯着。
楼里的小二见了李修筠,忙热情招呼着:“殿下来了?梁公子他们正在楼上侯着呢!”说着就将人引入二楼厢房。
梁东旭见人入屋,忙起身去迎“成王殿下来了?小二快快送好酒来吃!”
“这次玩什么?”李修筠在几人的簇拥下落座。
杨蓁哈哈大笑,说:“成王殿下不必着急,人这就来了!”他拍拍手,几个舞姬出了屏风,向李修筠欠身行礼。
“又是看舞姬跳舞?也太没新意了些!”李修筠咽下一口酒,不免有些失落。
“只是看人跳舞当然没意思了,这些个舞娘都是些胡人,模样一等一的好!而且除了舞跳的好,她们身上还有些更好玩的!”
梁东旭顿时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好玩的?”
杨蓁摆了摆手。
几个侍从取了鞭子,随意抽中一个舞娘甩过去。
鞭子打在那些女子身上,顿时绽开血花,梁东旭最是怜香惜玉,忙劝道:“这些小女子生的这般模样,用来鞭打也太……”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些女子身上现出红艳艳的梅荷花图案,侍从越是用力抽打,那些荷花便越娇艳。
这!这!梁东旭一时看迷住了。
“这就叫春日赏荷!”杨蓁笑吟吟解释道。
一人小声道:“我记得成王殿下的生母好像就是胡人……当年被圣上宠幸就是献了春日赏荷的舞……”
众人皆面面相觑,都见李修筠冷了脸色。
杨蓁还未意识到什么,他看得尽兴,喊了声:“奏乐!”
琴音刚起,瓷片破碎的声音在人们耳边炸起!
摔碎瓷碗的正是李修筠。
众人看去,李修筠勾起唇角,眼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他见众人噤了声,轻轻松松的站起身,一把将身前的小案掀开,吓得梁东旭忙起身拦他:“殿下不喜欢这个,咱们就换个玩的!何必动气!”
李修筠轻轻扫了一眼那人,只说了句:“让开!”
梁东旭心底暗叫不好,这成王殿下向来待人随和,但就一点:不可在他面前提那胡人女子,而杨蓁却丝毫不顾及,竟是叫人来看这个!这不是找死吗?
李修筠迈步上前,几下夺过鞭子走向杨蓁。
杨蓁还不解的问道:“这春日赏荷,殿下不喜欢?”
李修筠不语,当即一鞭子抽过去。
杨蓁躲闪不及,脸上即得了一道血痕。痛的他惨叫出声。
众人忙去拦。
杨蓁还想趁机逃跑,就被李修筠一把揪住后脖颈拖了过去。
李修筠大声喝道:“谁敢拦我!我就让他今天横着出门!”
鞭子不长眼,一下扫过去。没人敢上前拉架。
极乐坊顿时乱成一锅粥。
极乐坊外,一人下了轿子,直奔楼上。
那人取出佩剑,只一下,鞭子便断为两节。
“还请殿下手下留情。”说这话的人披着斗篷拦下李修筠。
“什么人?”
李修筠怒火攻心,干脆也抽了佩剑击过去。
两人干脆就在堂中打了起来,李修筠一剑挑过去,扯了人的斗篷。
斗篷之下,是一张俊秀的脸,那人五官端正,一双丹凤眼正盯着李修筠。
李修筠愣神之时,后头乌泱泱跪了一堆人。
“见过摄政王!”
这人居然就是当朝摄政王柳暮时?
“救我啊摄政王!” 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杨蓁当即像见了救世主一样扑过去。
柳暮时却如见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动声色的甩开衣袖。
扑空了的杨蓁摔在地上,血滴打在上面,杨蓁匍匐着靠近柳暮时,也不顾手上沾着脏污就捏住对方衣裳下摆,以求庇护。
李修筠冷冷看着来人。
柳暮时就这么挡在那个羞辱他的混账前面,当真是欺负他没人维护吗?好在他本来也就是个混账,谁怕谁啊?
李修筠气极反笑,抬脚迈步靠近柳暮时,剑尖在地毯上划过,很快就移到了杨蓁面前,吓得那厮就差哭着喊娘,“摄政王救我!摄政王救我!”
柳暮时不由得皱眉道:“殿下,收手吧?”
一旁的梁东旭忙劝道:“好殿下,把剑收了吧!有话好好说嘛!”
李修筠将剑入鞘,随手抛给梁东旭,而后疑惑的问:“摄政王是想替圣上管教我么?”
柳暮时反倒问他:“对世家子弟滥用私刑,赏听禁曲,又该不该管?”
“送杨公子回府疗伤!”柳暮时招来侍从,好生将杨蓁送上轿子。
“你!”
梁东旭趁机插话:“摄政王殿下这可就误会我等了,分明就是那厮哄我们来听的,再说,我们不过是小打小闹……”
“闭嘴!”
二人异口同声。
梁东旭悻悻的闭上了嘴。
“其余公子请回府思过,禁足五日。至于殿下,”柳暮时冷冰冰的丢出一句话:“还请好自珍重。”
说罢,柳暮时便转身离开。
梁东旭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李修筠,却见那人已然出神许久。
“殿下?”梁东旭伸手在他眼前晃悠,“殿下!”梁东旭提高声音又喊了一遍。
李修筠恼道:“拿开你那爪子!”
“我还以为殿下的魂跟着人一起跑了呢……”梁东旭咋舌,“你说说,那么好看一个人,偏偏是个犟脾气的!”
李修筠笑骂:“几句话功夫就看上人了?不如我帮你裹好被子直接抬进王府?”
守在门口的玲珑见二人走下楼,忙迎上去。
“殿下,您可吓死我了!幸好摄政王殿下来的及时,不然……”她一边说着一边捂紧心口,像是怕极了。
“等会儿!”李修筠止住她的话头,说:“那柳暮时是你喊来的?”
玲珑懵懵懂懂的点点头,接着说:“奴婢看楼里乱糟糟的,还听见了惨叫声!心里害怕您受了委屈,又不敢惊动皇后娘娘,就……”
“玲珑本事很大啊!”李修筠咬着后槽牙说,“还不快走?”
“成王殿下!”一个小宦官紧赶慢赶追上几人,见礼后便低声道:“摄政王让您准备准备,明日觐见圣上!”
合着这姓柳的,还查了他的实录!
李修筠脸色变了变,想起柳暮时离开前深深看他的那一眼。顿觉一阵恶寒,像是被毒蛇盯上了。
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翻了一只天青釉洗。
梁东旭心痛至极:“祖宗诶!你也看着点砸啊?方才坊主就与我说了,您这次砸了不少东西,还一个顶一个的名贵!”
李修筠还不在意,道:“我赔啊!”
“这是赔不赔的问题吗?”
梁东旭抱着那只天青釉洗*,心疼个没完。
李修筠一把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伸手往袖袋里摸。
梁东旭见他犯难,又见满楼狼藉,心中更哀,就要接着抱着宝贝疙瘩痛哭流涕。
终于,李修筠从袋里摸出十两*银子。
“殿下,您这是打发叫花子呢?”梁东旭生于富商之家,从小到大多少银子没见过?但他还是头一回瞧见亲王手里凑不出百十块银子的。
再说,这极乐坊所属秦家,全权归秦家二少去管。李修筠砸的东西个个都是珍稀物件。这时候不赔清楚,往小了说是拖欠酒钱,往大了说就是伤了忠君之心。
还有,几家公子聚在一处宴饮,挑选去处的正是梁东旭,这下好了,事情闹大了,梁东旭简直是那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梁东旭越想越心灰意冷……
看着颓丧的好友,李修筠也不顾着说风凉话损对方了,抬脚便走。
“殿下!你不管我了吗?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这厮又狗叫什么?
李修筠顾不上管他,边走边思量:自己不过一介闲王,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他柳暮时凭什么要来替自己解围?
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替自己解围,而是为了攀附皇后的旁系杨家……
李修筠把此事的前因后果都梳理清晰后,缓缓抬眸,目光正对上急匆匆追上自己的梁东旭。
梁东旭被他盯得心惊胆寒,话也说得结结巴巴:“我的祖宗,你,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
次日清晨,李修筠便带着两眼红血丝,穿着常服入了宫。
几道弯弯绕绕的路行过。李修筠才到了乾清宫。
随即他由宦官引去了里室,刚迈过门槛儿,就听:“筠儿来了?来,坐朕身边。”
皇帝亲热的招呼着他。
皇帝久卧病榻,已有三月余,期间除了秦贵妃能入御前伺候外,其余人接触是非诏不得入内。
李修筠一改往日纨绔,进了殿内抬眼看都不看便跪下,规规矩矩行了大礼,山呼万岁。
皇帝伸出手来,要拉他起身,却见这孩子低垂着头,声音发颤:“儿臣有罪,已然无颜见父皇了!”
皇帝听此话不由得一惊“好孩子,有什么委屈尽管与父皇说,父皇替你解决。”
“儿臣不该与杨家公子斗殴,不该如此丢了父皇的颜面……”李修筠抬起头,“可那厮公然要听那禁曲,儿臣劝了几句便与那人打了起来……儿臣枉为人啊!求父皇责罚!”
李修筠说着便又一次俯首。
皇帝本不知缘由,听他这般一说,更是对他这幼子生出怜悯之心。
“咳咳!”一旁传来男子的声音。
李修筠猛地抬首,往榻边一看,竟然是柳暮时!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