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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揭穿老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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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别说了!!!我的错,我的错!”暮爱冬突然尖声高叫,五指屈起狠劲的抓头发,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一暴露在众人眼前,眼袋乌青神情崩溃之下藏着阴毒,随着声音越来越低,淬毒的眼神锐利的看着那几个贵妇。“你还想怎么样!逼急我,什么都干的出来!”
容夫人拍着胸脯大声笑。“真是好笑,丧家狗我还怕你!”
关文娟骤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憋红着的脸膛目欲裂,喘着气一步步走来。几个年轻的连忙摁住她,婶子好声好气的开口。“关婶娘透透气,透透气,就听听她们说什么鬼话,不对我们一起将他们打出去!”
“我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我多的是证据。”容夫人从爱马仕包包里拿出手机,手指滑动屏幕,一边开口。“我老公是在六年前一个酒局认识她的,可风骚了!就没见过那个婊子在我面前撒野,我还记得六年前的时候挺漂亮的,穿着时尚又大胆,有身材有样貌,我当时还好声好气劝,结果,哼,教嗦我老公要和我离婚,那时候我的大儿子争气,他没离,但是呢,我两公婆一见面就吵,也就是两年前我老公突然又回归家庭,各种讨好感情才有所好转,后来我才知道我儿子已经将他和这个贱人架空了,这个贱人不仅教嗦我老公离婚还想霸我家产!也是后来越来越没用,我老公才清醒。”容夫人说的也是咬牙切齿,食指直戳戳的指向暮爱冬。“然后我去调查她一下。”
容夫人仿佛看一条蛆,恶心又反胃的继续说。“我还以为是个小三专业户,调查结果简直让我恶心到死,她是光明企业的前身光明砖场里做销售,有男朋友,但是在和男朋友在一起时老是出去偷汉子,被男方知道后又把光明砖厂的客源全拉我老公厂里,就没见过怎么狠的,直接想让老东家破产!我老公说了,当年不过是给一个三万五的包就直接可以上她,啧啧啧,那时候可风骚,床技老辣,伺候的我老公很舒服,两年前却已经没有什么欲望,一个月也不上床一次,最多叫她用口,以前康灿还没有发展起来,认识她的男人不少,几乎个个都体验过,我把调查结果告诉我老公,她就是个给钱就可以上的鸡,两年前我老公就去医院查查有没有病,富贵酒店307就是她的专属VIP,啧啧啧,那些照片恶心的我吃不下饭,七年前男人都叫她金发老师,心照不宣的说她治阳痿,不过是一个鸡!身边那群所谓的好闺蜜上流名媛,全是鸡!”
随着容夫人接二连三的话,暮爱冬浑身血液一寸一寸凝固,就像患癌病人推上手术室,灯光大亮,医生手持着锋利的手术刀看着鲜血淋淋的剖口里的肿瘤,手速利索毫不留情的将它剔出,敞开在灯光下。
容夫人声音清晰,一句句掷地有声。“就是个有男朋友,也不会安分的女人。给我老公打过三次胎,已经很难怀孕。我有她开房上床和堕胎的证据,我老公亲口的承认。”
随着容夫人最后的总结,宗祠里风过清晰可闻,就只有暮光紧抱暮程秀下巴贴着他的项颈,冲着耳朵呼热气。“老婆,现在消气了。”
容夫人好整以暇的看着所有人,低头看一眼脚下蹭的高跟鞋。“需要听语音和看图片吗?半个月前给教训才剥她衣服,没想到这么快就贴上有钱人。”
祖祠里的人震惊得脸绿的发青,婶子忍不住侧脸看向暮爱冬,哑着嗓子颤颤巍巍的开口。“你有什么证据?”
“要看照片吗?”容夫人反问。
宗祠里沉寂下来。
暮肖也震惊的扩大眼睛,他也只是想到暮爱冬做了小三,没想到她是做妓女。
恶心,反胃,不敢置信,厌恶,嫌恶,冷漠,鄙夷…………各种乱七八糟的眼神比刀刃还尖,刺得她浑身麻木。
暮爱冬泛青的脸上是豁出去的表情,一双眼睛盯着容夫人比深夜的饿鬼还要饥肠辘辘,凶狠的恨不得噬肉,内心的火焰熊熊燃烧。人被逼到极致反而什么都不怕,全身上下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孤勇。
但是还不等她有什么反应,关文娟急促喘息,胸脯上下起伏,双眼睛瞪出不大的眼眶里,面目因为压抑的愤怒后骤然一空而扭曲,不过一会颜色就转变成红紫,呼吸极难调顺。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花你说说,娘……娘只听你的。”中气不足,声气渐弱。
“爱冬,你娘…………”婶子一声惊呼划破祖祠内的肃然,关文娟身体已经急促抽搐,筋脉凸起但还是没有晕,暮爱冬狠毒的眼神被慌里慌张掩盖,连忙撑起麻木的身体,摇摇欲坠的走过来,半搂着关文娟。“娘,你怎么样!”
“说,你有没有!”关文娟瞪着眼,眼角被极大的撕裂开来,红血丝蔓延整个眼部。她操劳一生的手,粗糙干燥,起皮满是皱纹,指甲盖也是黄黑色的,正死死扣紧暮爱冬的白皙手臂上。
“我…………”仅仅一分钟,暮爱冬没能张嘴说出一句话,他也瞪着眼睛和关文娟对视,仿佛明白过来,悔恨又绝望的闭上眼睛。
不过仅仅一霎间关文娟立刻被人背着匆匆走出祠堂。
“我怎么就没有料想得到呢,六年不回来,那回来就不会有好事!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娘呢,现在你娘一个人扛下来,你有没有良心啊!好菜好饭养出你这个不要脸的。”婶子语速极其快,说完就匆匆走。
“呜!好戏散场了。”容夫人越过暮爱冬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冲着牌位鞠了个躬。“多有冒犯,多有冒犯。”
祠堂里的人都走散后,响午的阳光照在他煞白的脸上,暮爱冬慢慢蹲下来,一点点将脑袋埋进臂弯里,慢慢的哭声渐渐大起,在祖宗牌位前显得那样荒唐又讽刺。
因为这件事,暮雨村家里说的上事的男人都聚在祠堂里,低声商量着。
“这事可不能传扬出去。”老公爹手里夹着烟上下挥霍,他也不吸仅仅放在鼻子下嗅嗅。“她的事要是被捅出去,咱们村里的姑娘只能远嫁!”
“嗯,真是个麻烦事,暮肖你给那几个婆娘说说,这事可不能大嘴巴子的传出去。”四堂哥翘着腿坐在雕花木椅上。
暮肖也也不知道说什么,想这件事头疼的只想吸两口烟,他默不作声,没有应答。
“三堂叔你看这事怎么算?”暮爱冬那一支族已经彻底萎下去,说话都得小心翼翼的斟酌。
三叔也不知道,他看着红晃晃的祖宗牌位,昂头思忖又低头。“这个事,暮光你怎么看?”
“最好是不结婚,就让她在村里呆一辈子。”暮光开口。“肯定是捂不住那几个婆娘的嘴,家里有女儿的,自己撇清关系,对外只说她被骗了,已经五六年没有回来,和村子里的姑娘不熟悉。”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顶心撑哦,捅出这么大个篓子。”说话的村里人自己家里有个还未满18的女儿。
“我怕她在村子里也不得安分,年纪小小的就歪成这个样子,没得救。”
“要不把她驱逐出去,眼不见心不烦,村里姑娘的名声也保住了。”
“是啊!万一用什么办法把村里男丁搞得乌烟瘴气,到时候就不知道怎么收拾。”
“暮光,三阿公你们说句话啊!到底怎么个说法?”
“留在村,不得出去,让村里的婶子娘们看着她。”暮光并不受影响,在夜幕降临的晩昏里,冰冻的侧脸如刀锋俊朗。开口后还是重复刚才的话。
“嗯,就这样吧。”三叔点头。
“不成,老祖宗的规矩,有败家族风俗不得入族谱,把她在族谱上除名,我们一族不承认,我看她也不像个安份的,到时候乡里闲言碎语,保不齐闹出什么跳河上吊,还是让她出去,过个三五十年再回来。”暮爱冬的二公爷好不容易从儿子遮遮掩掩的话中听明白,干脆利落的直说。“这娃从心根儿就坏掉,嗦使她那娘全乡里疯言疯语,是个不知事态严重的丫头。”
四周沉默二十分钟后。
“应该也掀不起大浪吧,也不用逐出去这么厉害,也不能不嫁人,找个家里相同或者有点问题的嫁出去也是可以的。”四堂哥这番话也是委婉的将她驱出去了,只不过说法更加温和。
让人值得讽刺的一幕出现,暮光一族还在为她着想,自己本族却恨不得断个干净。
“就这样吧,叫乡里的媒人,找个过日子的嫁出去。”三叔已经皱纹满面的脸,严肃的绷直。
“好,也能接受。”男人们整齐划一的点头,椅子推开的吱拉声接连不断响起,人人站起身往外走。
很快空旷的祠堂里就只剩下零星几个人,暮肖还是觉得心口胀的疼,没想到,暮爱冬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曾经满腹的仇恨,也不过化作胀胀的酸涩。
跨出祖宗祠堂朱红漆门槛,暮肖昂头望天,碧蓝天空上,云朵缓慢漂浮,像迎风吹散的棉花糖,凑成千奇百怪的样子,又柔软的与另一片相互交洽,云朵够洁白纯净无瑕,碧蓝的天空足够光明剔透,但也掩盖不了时不时的阴天下雨,阴云密布,就像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不能只看表面虚掩的笑容。但是要相信雨天过后大地洒下金光。
那是一切好的开始。
好像真的放下了,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暮肖低头,慢慢走着这条熟悉无比的回家路。
八卦就像四处散养的鸽子,扑着翅膀四处传送。很快流言就一边倒,见过和没见过的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些版本通过夸张的扭曲和篡改,朝着无法控制的方向去蓬勃胀大。
关文娟回到家,暮爱冬手脚麻利的给她呈上一碗肉末粥,关文娟默不作声,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热气蒸腾的粥面,呆滞的眼神才微微转动。“阿花,你让我怎么办啊?”
暮爱冬又歪歪扭扭的笑起来,只是双手颤抖的摸着碗边。“娘,我会老实下来的。”
“吃粥吧,熬许久了,米都已经化开。”暮爱冬小心嘱咐。“房间里的被子衣服洗过一遍,吃完你就睡一觉。”
关文娟盯着她看,骤然抬起手臂抓着她的手腕,用力的让暮爱冬吃疼,手撞击桌沿,桌上的粥晃荡开来,成扇形波洒在桌面。
“阿花,你告诉娘,敢不敢在祖祠里受罚,这是我们娘俩最后的机会。”关文娟紧紧看着她,一双眼睛渴望期盼而又坚定,眼白部分的红血丝还没降下去,显得整个人疲惫又憔悴,完全看不出平时的精明厉害。“我问了,也就50鞭,以前事都过去往后咱抬起头见人。”
“我不想再闹出事儿了,娘你吃完进房间休息一会吧。”暮爱冬垂下眼径直走回灶台,把灶里的炭取出来放入瓦罐里,然后盖上,站起身来继续盛上一碗肉末粥,全程关文娟的视线如同炙日一直盯着她的后背,可也不见得她丝毫回过头来。
关文娟看他畏缩懦弱逃避现实,没有骨气的样子,心灰意冷的起身踢开凳子,一边朝房间走一边语气冷漠。“他们说把你嫁给长莺那个张三汉,我已经答应下来。”
暮爱冬怔住,待她回过神来连忙着急的走向关文娟,结果房门在她眼前砰的一下关上,咔哒一声,落锁的声音绝情的响起。
暮爱冬大脑如同平地一声惊雷,震得嗡嗡直响,她连忙跑到前推着门板。
“娘!你怎么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已经吃够教训!他们还想怎么样!娘,娘,你不能这样对我,为什么连你都这样?娘!开门!娘,我不嫁!我不嫁他,你要是把我嫁去长莺,我就吊死在婚房里!”暮爱冬哭的涕泪横飞,砸着门板哐哐直响,最后撕心裂肺的叫出来。“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想!是不是拿了他的钱!你怎么可以把我买了!!!”
关文娟躺在床上静静的回想,已经不止一次陷入回忆里,在宗祠,在去医院的路上,在医院,在医院回家的路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把女儿养成只为蝇头小利就不断踩低底线,暮爱冬叫累后只剩喃喃自语,关文娟扭动僵硬的身体,侧身面对墙壁。
好久没想起那个烂醉如泥,赌博如命,一输就拿她出气的男人了,刚嫁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有,日子过的还算有滋有味,人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命又好,她也是这么觉得的,结果呢这个男人在二年后沾上赌,赌得家徒四壁后离开暮雨,她独自一个人拉扯暮爱冬,各种酸苦辣全都吃尽,感觉到甜都是暮爱冬三岁以下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很漂亮,年纪轻轻就成寡妇,是还有好人家要她的,可别人不要肚子里的货,她为了在肚子里三个月的暮爱冬还是拒绝,结果往后人生全都是辛楚,渐渐身材不再苗条人也变得粗糙,成了个随地吐痰的彪悍中年妇女。
那时候她可是比轻淑还要漂亮,嫁的也比她好,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像娇花一样的人。
怎么最后越过越糊涂,活着不如一个死人来的舒坦。
想着想着也渐渐流下后悔的眼泪。
高昂尖锐的撕声尖骂盘旋在村头顶,激得白鸽扑着翅膀落在暮程秀眼前,他抬起眼眸,捋顺白鸽洁白的羽毛,手中的书本无声翻动页面,那是微风袭来的寒冷。
暮光伸手将窗户掩上。“没什么好听的,也不过是个疯婆娘。”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暮程秀灵动的眼睛对上白鸽黝黑的瞳孔,瞳孔倒映他面无表情的脸蛋。
“两个选择,不过看来她是选择嫁出去。”
“好了,吃饭吧。”暮光一把抱起他,看着已经到后脊的柔软黑发,忍不住用下巴在上面摩挲。
“另一个选择是什么?”暮程秀低头叉了一块年糕。
“在宗祠里受罚。”暮光轻描淡写的说,然后把又肥又大的澄阳湖蟹放进他碗里,斩开的刀面涂上面粉被炸的金黄,锁住里面的蟹黄。“甜甜辣辣的,你尝尝,很好吃。”
宗祠受罚最低也得30鞭,那鞭子浸过高浓度的竹子酒,打在人身上后劲特别厉害,基本躺床一个月不能下来。暮爱冬那样惜命又狡猾的人怎么会答应,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
吃完饭后,暮光下楼洗碗碟,跌跌撞撞,纷沓杂乱的脚步声在巷子口里沉重又匆忙。
院子大门瞬间被推开,砰的一声撞在两旁的黄泥墙,掀起一层薄薄的黄雾,暮爱冬长发披散面容狼狈,站在他面前才终于觉得羞耻,慌慌忙忙的整理一下衣裙,怯生生的开口。“光哥,我娘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