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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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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嬷嬷年轻时是医女,虽比不上正经御医,但清创包扎这点小事还是不在话下的,她麻利地给灵希上了药,裹上伤布。
灵希看着被包成毛毛虫的手指,哭笑不得道:“就是个小伤口,不至于这样。”
长公主道:“可得注意着,万一留下疤怎么办,女儿家的手可是第二张脸。”
灵希敷衍地笑笑,若是如此,她这第二张脸可不怎么样。
她自小养马驯马干活,手掌有茧子,手背又粗糙,也就是肤色白手指长,才勉强不在诸多精细保养的柔荑中丑得惹眼。
灵希不在意地活动了下手腕,余光扫见孙玦。
刚刚长公主和毛嬷嬷围过来,他就悄无声息地起了身,退到一边去了,此时他垂着眸子,目光又落在灵希的手上,不知在想什么。
孙玦刚才的样子实属反常,灵希有些疑惑,但还未来得及细想,丫鬟便进来通报说饭菜已好。
厅堂内一片紧张压抑的气氛,长公主正不知如何是好,听到酒席已备好,连忙催促众人入席。
众人移步花厅,红木大圆桌上主菜已上好,有火腿炖肘子,牛乳蒸羊羔,烤鹿肉,火腿鲜笋汤,胭脂鹅脯,莲叶羹,炸鹌鹑,小炒时蔬,红烧大虾,螃蟹小饺,翠玉花菜等等,各色佳肴色香味俱全,灵希看得口水直流,长辈入座后,灵希从善如流地坐下,跟着长辈动起筷子来。
顾秋瞿还没从刚才的事中缓过来,见灵希没事人一样吃得喷香,张嘴就想训斥她。
可是训斥什么呢,说她仪态不佳?灵希既没有狼吞虎咽,也没有姿势不雅,不过就是嘴里不停,吃完一个就示意布菜嬷嬷给她夹下一个,嘴里和碗里一直保持有吃的状态。
顾秋瞿想来想去,只好长叹一声,去和孙玦聊天。
一顿饭下来,大家心思各异,只有灵希真正吃了不少。
饭后众人聚在一起聊了一会,便到了告辞的时间。长公主送灵希出门,回想起刚刚灵希受伤孙玦紧张地跪地查看,脸上露出笑意,对灵希道:“看世子这么在意你,娘亲也就放心了。”
灵希:“.......”
不,母亲你不要放心,这都是假象。
灵希敷衍地笑笑,拉着母亲的走向前院大门。
幼嫣眼神落在长公主和灵希交握的手上,露出妒恨的神色。
她瞧了眼一旁正在斗蛐蛐的锦晏,心生一计,对他耳语了一番。
锦晏听后,眼睛发光地问道:“当真?”
幼嫣道:“你要能做到,我自然说话算数。”
锦晏把草杆一扔,蹑手蹑脚地溜出抱厦,朝大门方向跑去。
幼嫣倚着柱子看着,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公主府上下都知道,灵希被孙玦迷得神魂颠倒,每每有孙玦出现的场合,都十二分注意,穿什么衣服配什么首饰至少要考虑一个时辰才做决定。
既然她这么在意自己在孙玦眼中的形象,那她就偏要灵希在孙玦面前出丑。
长公主和灵希说完了话,又很是满意地嘱咐起孙玦来。灵希跟在后面,迈上台阶,她心里想着一会去见孟添的事,根本没发现后面有个影子渐渐逼近。
锦晏悄声接近灵希,见灵希丝毫未察觉,心中窃喜。
刚刚幼嫣答应,只要他当着孙玦的面给灵希踹个大马趴,就给他三百两银子。三百两在平常不算事,可上次给先生茶碗里下蜘蛛后,长公主便把他的零花钱扣了,现在他手头紧,正缺银子。只要照着灵希腿弯来一脚,马上就有三百两进账,而后果顶多是被长公主骂几句,这等好事,哪有不做的?
想到这,锦晏露出邪恶的笑容,猛地向灵希膝窝踹去。
奇怪的是,灵希像是有感应一般,在他伸腿的同时,快速先前跨了几大步,正好躲了过去,而锦晏这一踹用了十成力,根本收不回来,一脚猛地踏空,身体失衡,以狗啃屎的姿势摔在了台阶上。
灵希莫名其妙地被孙玦一拉,猛地跌入了他的胸膛。清淡的香气袭来,她的脸颊贴在孙玦的胸口,能听见他急速的心跳。
灵希浑身一僵,正要把孙玦推开,忽然听见后面“诶呦”一声,她回首一看,竟是锦晏趴在台阶上捂嘴哀嚎。
灵希知道锦晏没干好事,她看向孙玦,孙玦松手后退,百无聊赖地看向一边。
灵希:“......”
前世也是这样,孙玦偶尔也会干点人事,一码归一码,灵希向孙玦点点头,轻声道:“多谢了。”
孙玦嗤了一声没说话,嫌脏一般弹了弹灵希刚刚撞上的衣服。
灵希登时有些后悔道谢了。
这一幕自是没被长公主看见,她火冒三丈,见儿子嘴后磕出了血又心疼,又气又急也顾不上灵希了,匆忙道:“你且先同世子回去,反正离得近,随时可以回来。”
灵希瞧着锦晏就是嘴唇磕出了血,无甚大碍,便点点头,迈出了大门。
幼嫣躲在柱子后看好戏,见锦晏偷鸡不成蚀把米,大失所望,她瞪着灵希的背影,恨得直跺脚。
这时,一道挺拔的身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孙玦跟在灵希身后迈出府门,离去之前忽然转头,冷冷地看向远处的幼嫣。
春风和煦,院内暖意融融,可孙玦的目光却如同寒刃,让人如坠冰窖。
幼嫣浑身一抖,啊地后退一步,待她反应过来想要发作时,孙玦和灵希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大门外。
*
出了公主府大门,马车缓缓向西琼王府驶去,灵希撩开车帘看着街景,在车驶到一交叉路口时叫了停。
孙玦正靠着厢板假寐,听灵希叫停,不耐烦地睁开一只眼睛看她。
“我要去逛街,你先回府吧。”
孙玦睁开双目看着灵希。
她不喜欢逛街。
脑海里又浮现出这没来由的一句话。
心底涌出烦躁感,孙玦闭上眼睛,不在意道:“随你。”
灵希跳下车,孙玦睁开眼睛,闲散地换了个姿势,视线投向车帘缝隙。
那姑娘闲适地东瞅瞅西望望,果然逛起街来。
马车继续行驶,灵希的身影很快被甩到后面,孙玦抱着胸阖目继续假寐。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车厢。
车外的飞廉悄无声息地凑近,隔着帘子等待吩咐。
“跟着世子妃。”
灵希见马车消失在街道尽头,马上不再假装逛街,快走几步,拐入一个巷子。
进了巷子又左拐右拐,越往前走路就越窄,环境也越差,沟渠间是发臭淤泥,冷不防地忽然有人将窗子打开,哗地泼了污水出来。
桃姜险些污水泼中,她心疼刚换上的春衫,边仔细检查边骂道:“长没长眼睛?!”
窗内的妇人也是个厉害的,立即扯着嗓子叫道:“那你又长没长脚?躲都不会!?”
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翠竹赶紧捂住了桃姜的嘴,推着她走开。
往前走没多远,云梨在一个破落小门前停下。
“姑娘,就是这里。”
灵希点点头,刚要敲门,门却“砰”地一声开了,里面气势汹汹地冲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幸亏广安及时拉了灵希一把,她才没被那大汉撞飞。
那大汉脸上有三道抓痕,一脸凶相地抓着个绣工精湛的荷包,出门差点没撞到人不仅不道歉,还骂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广安和桃姜气得不行,要和那人理论,灵希将二人拦下,静静地让开路。
“算你识相!”大汗瞧了灵希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大汉没走多远,门内又冲出来个鼻青脸肿的女子,扒着门框大叫道:“天杀的孽障,还有没有点良心了?!娘的救命钱也抢,你怎么不被雷劈死啊?!”
那大汉停住脚步,眯起眼睛,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灵希心道不好,果不其然,下一刻,大汉满面狰狞地大步跑来。
那人长得过于魁梧,灵希毫不怀疑他一拳头能打死一只小马驹,她惊慌之下一头扎进了门,待人都进来后又赶紧将门栓死死插上,又命广安把一旁的石磨搬来抵住门。
这些动作于顷刻间一气呵成,不一会便传来砰砰砸门声和咒骂声,不过那大汉只是威胁了几句,见人都认怂了,骂了一就走了。
灵希出了一身冷汗,连广安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惊魂未定。
这时,身边响起一道声音:“这位小姐可是来寻奴家买绣品的?”
灵希一怔,向身旁看去,只见那鼻青脸肿的女子熟稔地道:“那您可真是找对人了,奴家的绣品,在整个京城也是排得上号的!”
说罢,她万分热情地将灵希请进屋,神态热络得丝毫不像感刚刚才被人威胁打骂过。她从一个快散架子的五斗橱里拿出几张手帕,边给灵希展示边道:“你看,这些都是最新的图案。”
灵希上辈子为讨孙玦欢心,也钻研过一段绣工,大概也知道上成的绣品是什么样,孟添绣的这些帕子一眼过去还行,实际针脚并不细腻,技术怎么样不说,工夫上绝对是偷工减料了。
孟添介绍得很是热情,灵希想着总归要要谈生意的,先花几个铜板卖她个面子也不算什么,便随意挑了几张帕子,示意翠竹掏钱。
“这些统共多少银子?”翠竹取下荷包。
孟添见灵希挑了五张帕子,喜笑颜开道:“姑娘一看就是爽利人,罢了,知己难遇,我就要姑娘个成本价——”
“五十两银子。”
灵希:“.........”
这买的是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