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结局改编]杨戬 -- 生死不欠》二郎戬

54、52 - 三界篇 君莫思归

　　形势因为归邪的到来而改变了，目前他正作为战斗的第三方，与王母娘娘对峙着。
　　杨戬杀回众人的身旁，却并未停止关注归邪的行动，他仍旧对那人保有怀疑，还是再观察一番比较好。
　　“二哥，他是……”三圣母站在杨戬身后，微微有些气喘吁吁，好久未使用强度的法力，有些不堪道法的重负。杨戬缓缓摇了摇头，并未吐露一字一句，那人和王母似是旧识，如今在此变成了对头。枪杆划出墨色的弧线，扫开了周围的大片天兵，额前的神目仍旧一闪一闪，在眉心显现出点点金光。杨戬脸上的表情不变，招式仍旧行云流水，虽然未伤一兵一卒，却也让他们无法接近。归邪在半空中遥望一眼，微微露出了一点笑容，杨戬本就是另外一个自己，或许自己的生命要由他来延续。
　　“我此一生，已无回头之路，”在无忧天过了数万年，他早已分不清自己是死了还是活着，“为前人所不能为之事，此生不枉，不枉……”
　　归邪缓缓阖上眼眸，单手持起墨色长枪，有法力自他的体内溢出，似惊涛骇浪般激荡在四周！
　　“嘘为云雨，嘻为雷霆。通天彻地，出幽入明，千变万化，何者非我！！”
　　归邪将长枪横于身前，口中默默念动咒语，那道法有如一道烈火的屏障，将他整个包围在半空。红光散射，狂风涌起，天地又隐隐暗了半分；虎啸猿啼，熊咆鹰飞，四周百兽皆奔走望尘。乌云蔽天，乾坤隐没，旋风阵阵，电闪雷鸣，似有大劫当头之象，灾祸也将如期而至。归邪单手指在额前，缓缓开启邪气之源，周围气氛骤然改变，一种浓烈的压迫感席卷而来。
　　“二爷，你看！”梅山老四话音未落，便看到那王母有了动作。只见她对着兵符念动咒语，只是一声令下，所有的麒麟军便听其指令，弃了众人向半空而去。众人复又转向归邪，见他被天兵团团围住，随即他缓缓张开眼眸，露出已然变得血红的双瞳。此人必不是等闲之辈，实力必然在杨戬之上，否则以王母娘娘的手段，她不可能轻易放过他们。杨戬虽然不动声色，内心之中却澎湃万千，神目的感应越来越强烈，似乎有什么记忆将要苏醒。
　　“你死了这条心吧，归邪！”王母在云端大声叫嚣，“你若顺我，还不至落得如此下场！”
　　“……”归邪并无半点动作，内心里却暗道不好，这身体毕竟不是他的，操控起来并不顺利。妖族的道法与神仙不同，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而荒尘已然负担太重，只怕随时会粉身碎骨。他转眼打量一下四周，看一眼身旁的诸多天兵，停止了不断提升的道法，打算就此一决胜负。他赔上自己的性命便好，不可再搭上荒尘的性命，那人其实万般无辜，被卷入了深渊无法自拔。若不是凤曦太过张狂，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如今他的法力仅有五成，便赌下命数拼上一拼。王母冷笑着看他一眼，唇齿微张念动咒语，她要在开场便扳倒归邪，除掉这个难缠的程咬金。归邪的速度却超出她的想象，他单手执起墨色长枪，枪尖划出完美的弧线，道法引来雷电万丈，有如诡秘的魅影一般。归邪顺势将枪杆一扫，枪尖忽地指向了半空，随即猛地向地面一横，血红的雾气立马升腾。王母的目光稍稍抖动，她知道那是“魔魇之舞”，能将敌人置于乱境之中，不分敌友，见人就杀。千万年前的仙妖大战，女娲就吃了这样的苦头，被归邪毁灭了大半战力，导致最终结局失控。可如今局势大不相同，归邪未能完全恢复，而王母心中早有打算，绝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麒麟军人数至少十万，归邪不可能单独挑战，只要耐心拖延时间，总会将他一举击溃。杨戬转向身后众人，命他们即刻回到华山，虽然王母如今无暇顾及，可难免遭受池鱼之殃。众人齐齐望着杨戬，见他的表情很是严峻，尤其他额间一闪一闪，实在让他们倍感心惊。杨戬看了他们一眼，厉声让他们赶紧回去，若是他们长留在此，只会引发更大的阻碍。梅山老大叹了一声，让兄弟们带领众人回到华山，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三圣母与沉香在人群之中，面有惊惶，一步三回头。
　　王母见众人趁机逃离，不语暗暗眯起了眼睛，她对杨莲等人并无兴趣，她想要的只是杨戬的性命。如今累赘都已除去，只剩下眼前顽抗的归邪，只要将此二人扳倒，至尊的宝座就仅剩一步之遥。杨戬目前孑然一身，自然可以放手一搏，他将手中长枪一甩，腾身而起立于半空。归邪看了杨戬一眼，转头使出一招燎天火，不少天兵在烈火中消失，变成流光回到麒麟印中。“你少在那里做无用功了！”王母对归邪笑了两笑，“麒麟军乃神元所化，由咒语所控，不泯不灭，你的法力对于他们，自然是没有用处的。”归邪的脸上毫无表情，身形却隐隐颤抖不已，这个肉身已然无法操控，只怕快要到极限了。
　　“我不知你们究竟为了什么，”杨戬在一旁抱着手臂道，“你们两人之间的恩怨，杨戬暂时不想理会，只是娘娘先前的目的，却是为了杨戬而来吧？”这两人自顾自地打架，倒是忽略了他这个正主，杨戬自是无心观战，只想弄清事情的原委。
　　“正好你舍得留下来，也省得我日后去找你，”王母看着他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都在这里，这账便可以一起清算！”
　　“哼……”归邪单手握紧了长枪，掌心渗出了些许汗珠，杨戬打量了归邪一眼，目光暗暗有些深邃。
　　“娘娘如此兴师动众，杨戬真是受宠若惊，”杨戬微微眯起眼睛，眼神里带有不经意的狡黠，“杨戬一直倍受娘娘照顾，如今看来是要作个了结了。”
　　“不错！”王母露出了一丝假笑，“本宫就不信这么多人，还解决不掉你们两个！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一并统统作个了断！”
　　“……”杨戬隐隐蹙起了眉，看到众多天兵拿起了神弓，随即向着二人迫近，将他们团团包围在轴心之中。归邪的行动有些僵硬，身体仍旧不听指挥，而王母便想趁此机会，一举将他完全扳倒！
　　“……混账……别小看我……”归邪暗暗骂了一句，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的行动并不灵活，只好施展强劲的法术。只是他的弱点已然暴露，无法避开近处的攻击，若不迅速将攻势化解，他就只有被斩杀的份。大部分天兵使得弓箭，箭如急雨一般射来，杨戬自是以三尖刀抵挡，完全伤不了他分毫。他两步来到归邪身前，替他挡下部分的箭雨，手中的长枪万般灵巧，竟成了一道墨色的屏障。
　　“在我知道真相之前，你还不能死，”杨戬微微转过头去，看着归邪低声说道，“他的性命还在你手里，我自会与你将他讨回！”
　　“哼，我自是不会！”归邪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冷冷一笑握紧长枪，二人相背站在一起，与众多天兵互相对峙。归邪用道法，杨戬以武力，二人各守一片领域，抵挡四周进犯来袭。归邪自知撑不了多久，却依然没有丝毫放弃，他举起长枪杀出一条路来，竟是越发靠近了王母。王母自然会保全自己，不会让归邪伤到半分，她抬手捻起一个法诀，一道金光便向归邪打来。归邪身形猛地一颤，不由向后退了几步，他的行动变得越发僵硬，勉强才能稳住脚跟。还未等他回过神来，箭雨已然呼啸而至，从他的周身迅猛划过，留下无数尖锐的裂痕。荒尘本是神器所化，自然不会留下血迹，但这身体已然支撑不住，只怕当下便要致命。杨戬感到形势不好，心下之中暗生猜疑，荒尘与归邪互为一体，一方身死，二者皆亡。归邪之事还未清楚，荒尘还未出手救得，如今形势扑朔迷离，还是保住二人再做决定。
　　“你认命吧，归邪！”王母在云端大声笑道，“本宫知道你的弱点，你不用再垂死挣扎了！你的法力无法完全使出，再怎么反抗也是白费功夫！”
　　归邪被荒尘的肉身所绊，道法根本无法恢复，况且为保全荒尘的性命，他也无法以实力相抗。正待他冷眼怒视王母，还未开口回应之时，突然听见淡淡的话语，回响在他的耳畔边。

　　这个声音是……荒尘？！

　　归邪微微瞪大了眼睛，听着那个声音暗暗说道：“你且以五行放出道法，我以元神为你依托，全部法力，三招之下，局势必然大有逆转。”
　　“……五行之力？”归邪想想自身的道法，皆为火系相关的法术，“我仅习得火系道法，如何聚集五行之力？”
　　“你照我的咒法去做便是……”荒尘的声音虚无缥缈，“我自会以自身法力相助，集八方之力，获取五行！”
　　“你可知……”归邪稍稍迟疑片刻，随即缓缓传音应道，“若我放出全部道法，你的肉身便会崩裂，自是与我同归于尽，你可不惧？”
　　“有何惧？何所惧？”荒尘隐隐笑出了声，道，“你我皆已无法回头，怀刃浴血，君莫思归。”
　　“归邪归邪(xie)，归邪归邪(ye)？……”归邪喃念着自己的名字，沉默少许，随即微微一笑，道一声，“万劫无期，何时为归？寂难久长，不如不归！”
　　“如此，便好……”荒尘低声回应一句，随即开始念动咒语，“天地气神，四宇无禁，八方聚灵，五灵归宗！！”
　　乾坤钵好歹是上古神器，吸收过几万年的天地之灵，如今以他的道法为引，必当能够重聚五行。神力与妖力共存一体，归邪也是头一次尝试，他屏息打开邪气之源，将全部的道法尽然放出！
　　“雷风相薄，水火不射。乙木镇土，乾坤定矣。混沌化空，五灵归宗！！破！！”
　　荒尘低声念出咒语，随即归邪的眼眸大睁，原本充满血色的瞳仁，如今闪现出鎏金的光芒！
　　“……五行之力……莫非……？”杨戬感觉到瞬息的变化，归邪的力量突然增强，道法中融合了天地五灵，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做不到！

　　是荒尘？！是他觉醒了？！
　　可是使用这种道法，完全等同于同归于尽，当法力到达临界之时，他们二人将必死无疑！！

　　“水之润下，无孔不入；火之炎上，无物不焚；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风之肆拂，无阻不透；土之养化，无物不融！！”归邪额前的朱砂散射红光，与荒尘的道法融在一处，二人齐聚八方之力，齐齐念道：“五·灵·归·宗！！”
　　霎时间，有如破晓一般，日月于天边不再移动，风雷涌起静止了乾坤。归邪与荒尘在一体之内，同时发动最强的道法，神魔法力汇于一处，竟引得万物为之一震！！
　　“你竟然还能在这时苏醒，意志力真是让本宫佩服。”王母冷冷嗤笑一声，目光变得越发尖锐，“连你也要来反抗于我，真是白费我几千年来的苦心！”
　　“哼。”那人微微抬起眼来，鎏金的瞳仁闪烁着光芒，半边脸颊有火一般的纹路，话语里仍旧语气淡淡，“万物皆有私心，荒尘亦然。娘娘先前之举不得人心，并有意控制加害于我，荒尘自然会前来此处，寻个说法讨个公道。”
　　“你背叛本宫在前，还想来讨回公道？！”王母本就对他恨之入骨，此刻更加怒火万丈，“你们三人皆是同一个魂魄，也难怪你们与本宫作对！今日本宫就在此地，将你们三个统统灭绝！！”
　　麒麟军的最大特点，就是毁之不尽，杀之不绝。他们本身就以一敌十，拥有高强的战斗能力，若是不慎被道法击中，便会回到麒麟印中，再度复原，重新作战。眼下麒麟军总数十万，普通的战法只怕不敌，或许只有用极端的办法，才能一举取得胜利。荒尘回头看着杨戬，见他的脸上面无表情，于是默默转回眼来，目光里带有些许的凄凉。

　　“大哥，你退后。”
　　“你想做什么？”
　　“……你退后便是。”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

　　荒尘听他语气严厉，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而王母在对面冷眼旁观，随时准备下令动手。
　　“大哥，应你之事，荒尘也算是完成了。”
　　“留与荒尘的时间不多，在此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
　　“慢着，你等等，让本座来跟他说。”

　　荒尘的表情转瞬消失，随即出现的是归邪的脸。
　　“杨戬，你听着，以后的事情就交与你了。”
　　“我与凤曦之间的恩怨，你也马上就会知道。”
　　“一切既然是因我而生，我便有义务对一切负责。”
　　“只是我已于心无力。交给你了，杨戬。”

　　一道火红的流光飘飞出来，忽地钻入杨戬的额首间。杨戬只感觉眉心火热，神目好像要爆裂开来。转瞬之间，头痛欲裂，似乎有幻影在面前显现，随即满天飞舞的火雨流星，好似冥河之边的彼岸花般，随风而荡，渐渐飘落，缓缓消失在视线之中……

　　归邪？归邪？君莫思归，君莫思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