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53 - 三界篇 亡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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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肆拂，无阻不透；水之润下，无孔不入！委身化影，雪舞冰封！！”
“火之炎上，无物不焚；土之养化，无物不融！神光映幽，星沉地动！！”
“雷之肃敛，无坚不摧；雷鸣电闪，乾坤一掷！万灵悉来，雷恸九天！！”
五行的道法加上魔炎的法力，竟然冲破了九重凌霄，天地似乎震了一震，随即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杨戬见状猛一咬牙，握紧手中的两刃长枪，不等烟云完全散尽，便去寻找那两人的身影。麒麟军已被消灭殆尽，纷纷化作银色流光，仍旧留存的仅剩少数，凌乱地排列在天地之间。荒尘默默站在正中，已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归邪的灵智逐渐丧失，没有任何复活的余地。手中的银龙摇摇欲坠，终于从半空陡然落下，枪尖猛地扎进了地面，在风中发出呜呜的轰鸣。他看着面容冷漠的王母，眼神仍旧淡然如初，随即他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点释然的微笑。
“王母娘娘，你输了，”他缓缓阖上了眼眸，道一句，“难道你还没有发现么？”
他的话音刚刚出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他的本体已然支离破碎，很快就要崩裂瓦解了。
“你死到临头，还在说什么傻话！”王母冷冷一挥手臂，对着他露出一丝嘲讽，“你以为你们能反抗本宫？本宫不可能输，也不会输！”
“哼！”杨戬此时冷哼一声，表情里带有些许怒意，“杨戬如今才算懂得，你们之间的各种恩怨，你一直想要取得高位，可这方法实在是大错特错！”
“你……”王母闻言略有一惊，她转头看了一眼杨戬，那表情之中万般不屑，竟然像极了以往的归邪，“你到底是谁？”她不打算轻举妄动，只是暗中打探起来。
“我此一生，只是杨戬，”他隐隐露出了一丝假笑，“娘娘已然不是当时的凤曦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事到如今，我怎能放弃？！”距离终点只差一步，王母自然不会放松，“归邪看来已经死了，在此之前，我便先除掉你们两个！”
“……”荒尘突然眼前一黑，身体猛然不受控制，魂魄好似要夺窍而出，不自主地向地面坠去。杨戬眼见情况不好，从背后一把扶住了他，可荒尘已然奄奄一息，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了。
“王母娘娘，你做的好事！！”杨戬的眼中闪现火花，将指尖握得吱嘎作响，若不是王母一意孤行，荒尘怎会落到这般田地！他的前世是归邪也好，他的今生是杨戬也罢，这与荒尘毫无干系，怎然也因此丧失性命！他不禁有些后悔当初，让荒尘替他上天司法，只怕以后他杨戬的心里，又会徒增一分愧疚！
“你为了谋取你的高位，害了多少人的性命！有什么事你就冲着杨戬，莫要再连累其他人！！”
“你到了现在还护着他？真不愧是他的好兄弟，”王母冷冷挑眉一笑，面带狡黠看着他道，“你放心，杨戬，本宫自然会送你们下地狱！既然你们二人情同手足，就继续在地府里面叙旧吧！”
“你休想！”杨戬单手握紧长枪，枪尖闪烁尖锐的光芒，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荒尘，至少要让自己问心无愧！
“唉哟，我说娘娘啊，”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天外响起，“朕这一觉睡得正沉，你怎么又跟杨戬干起架来了……”
杨戬朝九霄望了一眼，他自然知道来者是谁，他已然找回了归邪的记忆，故而并不为他所动。王母却有少许不安，玉帝竟然会出现在此，他明明应该在瑶池才对，莫非是回梦散不起作用？她仍旧想要蒙混过关，不让玉帝发现她的企图，只要玉帝全然不知，她照样可以实行计划。
“陛下，司法天神盗取麒麟印，并设计污蔑托塔天王，实则想要犯上作乱，如此心计，不得不防。而杨戬与本宫实属冤家，时时想要给本宫难堪，本宫若是不施以教训，只怕再无安宁之日！”
“哦？”天上的声音顿了一顿，随后继续慢悠悠地说道，“朕看眼下胜负已分，双方皆是伤亡惨重，既然司法天神已然重伤，娘娘还是不要再费心了罢！”
“陛下自是为了天庭大计，而本宫也是为了一己之心。”王母暗暗眯起眼睛，看一眼毫无知觉的荒尘，在心里冷冷哼了一声，重新捏起了一道法咒，“那荒尘本就是我的属下，各司其主，并无差错，如今他跟随外人对抗与我，我自会有办法教训他！”
玉帝那边还未回话，荒尘却已然有了感应，杨戬闻言回头一看，不由惊诧地瞪大了眼。荒尘是手指指尖部分，竟然变成了细细的流沙，而他整个肉身也随着法咒，化成流沙随风而去！！
怎么会这样？！杨戬猛地瞪向王母，而王母回报以轻蔑的眼神：杨戬，本宫说过，你与他之间必有一战，如果此番他杀不了你，那就让他死在你的面前！！
王母曾在密室之中，为乾坤钵补全伤口的裂隙，顺带加了一道禁咒，在他不为所用时杀人灭口。这道禁咒仅限于法器，能在瞬间将其毁灭，而荒尘周身伤痕累累，更是加速了他的灭亡。荒尘的眼里透着迷茫，愣愣地看着已然风化的手臂，他只来得及与杨戬对视一眼，随即整个人消失在绵延的风里。
插在地面的银龙枪，突然咆哮一声，现出原形，杨戬的手心留有细碎的残沙，在恍然之间，随风而逝。
这是自十日凌空之后，第三个人在他面前消失，归邪早已形神俱损，默默消亡不见了踪影。杨戬缓缓转向了王母，脸上的表情异常狰狞，而银龙在旁边仰天长啸，引得星河倒转，地动山摇。
“混账……混账！！”杨戬狠狠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怒无可复加，他总是保不住身边的人，无论现在，还是千年以前。母亲之死，华山之变，已然让他万分小心，所以他才忍辱负重，不让更多人牵扯进来。可谁知结局如此混乱，荒尘与归邪从半路杀出，与王母娘娘狭路相逢，最终身死神殁，肉身不保。慢着，等等，荒尘的魂魄？若是能找到合适的宿体，荒尘便能够苏醒了吧？想当初哪吒自刎身死，便是用莲花重组了魂魄，若是留住了荒尘的魂魄，复活必有成功之路！
只是，他的魂魄呢？杨戬仔细想想方才，并没有看见荒尘的魂魄，而王母娘娘的法咒之一，便是瞬间将物体移形换影。莫非……？杨戬转头去寻王母，却发现四周空空如也，不仅是玉帝还有王母，连麒麟军也一起走了个干净。一群混账，跑得倒挺快，荒尘必定在王母手里，毋庸置疑！！杨戬召来了身边的银龙，准备直捣王母的行宫，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荒尘活着，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
只是……
“慢着！”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话语里带有一点清冷，“你要去哪里？”
“师傅？”杨戬一惊，立马循声转回头去，果然是那身披白衣的道人，后面还跟着那太上老君。玉鼎与老君在兜率宫内，方才腾云来到下界，刚刚找到杨戬其人，却发现他正要直上九霄。杨戬只好忍住火气，将情况一一说与他听，本以为师傅会放任自己，玉鼎却当即拂袖拒绝。杨戬见状很是不解，以为玉鼎要弃荒尘于不顾，而老君随后给出的解释，让他的心里又是一惊。
“痴儿啊，你听着，你现在什么地方也别去，”老君手中握着拂尘，表情严肃地看着杨戬，道，“你如今能恢复往常，全都凭着你师傅的斩仙剑，但斩仙剑毕竟至阴至寒，无法长久巩固你的肉身。如今最稳妥的方法，便是随我回兜率宫去，让老道想个妥帖的法子，来逼出你体内残留的法咒。你可不要随便乱跑，否则连老道也帮不了你，斩仙剑随时会吞噬你的法力，千万不要因此丢了性命。”
“……丢了性命？”杨戬不由苦笑一声，心中有些淡淡的苦涩，“荒尘因我而落入险境，我如今却弃他于不顾？他当下被拘于王母的行宫，我如何忍心放任他不管？”
“王母自是以荒尘为饵，设下陷阱等你上钩，你此去必然凶多吉少，叫为师如何放得下心？”玉鼎微微竖起柳眉，目光隐隐有些尖锐，话语虽然平淡无奇，却平添一种逼人的气势。杨戬自然懂得玉鼎苦心，玉鼎不忍，他亦不忍，玉鼎视他为疼爱弟子，他却视荒尘为手足兄弟。放着兄弟之命来保全自己，杨戬断不会如此自私，更何况荒尘助他良多，他不可能忘恩负义。玉鼎见杨戬犹豫不决，自己又何尝难以决断，荒尘算是他半个弟子，他自然不愿让他困于险境。只是杨戬更为重要，不能因为荒尘而放弃了他，于是他只好狠下心肠，阻止杨戬带回荒尘的魂魄。
“你独当一面，自主决断，连为师的话都不肯听了？”玉鼎仍旧面如冰霜，打算以师威强迫杨戬，但他觉得杨戬一定会拒绝，毕竟他最了解杨戬的心思。
“……”杨戬抬首望望天空，默默算着剩余的时间，他必须赶快将荒尘带回，否则荒尘就必死无疑。为了情谊，为了道义，他不得不违抗师命，就算师傅要责罚与他，他也必须先将此事了结。
“师傅，徒儿不肖，此番必往天庭一行。”杨戬的语调很是低沉，其间满含着无奈与坚定，“徒儿自诩重情重义，兄弟有难，徒儿必当相助，何况荒尘助我良多，我绝不能看他落难不管。徒儿不敢违逆师傅，只是这情形实在特殊，若是师傅责问与我，徒儿也只有随后应答。”杨戬望一眼身边的银龙，它正眼巴巴地望着玉鼎，要不是身形略显庞大，早就惹人倍生怜爱了。
“痴儿，你总是不听劝！”太上老君甩动拂尘，对着杨戬连连摇头，“你师傅也是为你着想，若你出了什么差池，他岂不是又要救你一次？老道可没耐心再帮你一着！”不是他们铁石心肠，而是这痴儿总是受累太多，就凭他这个虐到底的性子，不整出点状况他就不开心。
“师伯祖，杨戬并无此意，只是……”
“罢了！！”一声断喝，杨戬与老君都止住了嘴。玉鼎猛地将袍袖一甩，背对杨戬不再看他。杨戬发觉玉鼎生气，正想上前加以解释，却见玉鼎斜转过头来，冷眼看他，目光如钉。
“你若一意孤行要去，我也绝对不阻拦你。不过你要给我记着，你所有的行动我概不负责。若是你再惹出什么状况，就当我玉鼎从未收过你这个徒弟，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干！”玉鼎复又转回身去，背对着杨戬忿然说道，“要说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要去要留，你自便吧！我玉鼎没有这种徒弟，从来不好好珍惜自己！！”
“玉鼎啊，你……”老君知道他急火攻心，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番话来，他看看玉鼎，再看看杨戬，将拂尘上下甩了一甩，大叹一声道，“唉！罢了罢了，你去罢，你去罢！你们师徒两个人，真是死心眼到一处，偏偏谁也不让谁，真是折腾煞了老道啊~~”
“……”杨戬微微叹息一声，表情已然万般无奈。他眉宇隐隐闪烁一阵，终究还是上前几步，轻撩袍袖跪于玉鼎身后，低眉拱手拜了一拜。
“……师傅，徒儿先走了。”
“师傅，您保重。”
杨戬默默撩袍起身，唤过身边苦等的银龙，再回首看了玉鼎一眼，随后腾空向九霄而去。
“……”
就在杨戬离开的同时，玉鼎却猛然转回身来，目光透过雪色的丝发，跟随那个身影去向远方。
……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53 - 三界篇 亡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