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无声处》蛋黄派不吃鱼

3、第 3 章

　　宋存醒来的时候，林在还睡着。

　　离开了被子的保护后，冷空气就立刻趁势而入，给宋存扎扎实实地来了一脚，他弯下腰去哆哆嗦嗦地给林在把被角掖好，然后披上昨天林在不知从哪儿给他翻出来的一件破羽绒服，衣服上的气味撞进他的鼻腔里，他被呛的干呕出来。这些足矣证明，这件衣服的前主人是一个汗腺发达的家伙。

　　他昨天将这件屋子里里外外都翻看了一遍，能确定这是一个废弃的科考站，他从这里翻出来了一些汽油，打火机和可燃物，各种各样的工具，几根铅笔，一些卷了边儿的纸——分为两摞，一摞是空白的，一摞是密密麻麻的，上面记载地应该是科考所留下来的数据。

　　当然，还有他最关注的食物。

　　外包装告诉他，它们产自国外，看了眼生产日期和保质期——倒是还没有过期，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宋存粗略的计算了一下，这些食品可以供他们两个人吃五天，他想不明白林在之前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是说在这之前食物还有很多，他吃得只剩这么点儿？

　　宋存想不明白。

　　那就不去想了，干嘛闲得没事干要给自己添堵。

　　他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一间有人的科考站把他们送出去，当然，国内的最好，在林在醒来以后他表达了自己这个观点，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亦或是他对于宋存的话听不太懂，林在打了个哈欠，眼角的雾气告诉了宋存他此刻的茫然。

　　宋存把这些句子掰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他听，然后配合着肢体语言，这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在教小朋友的错觉。

　　“你、想、出、去？”林在艰难的把这几个字从嘴里送出来。

　　“对啊，难道你不想吗？”宋存见他听懂了，兴奋地扑上去用两只手扶住他的肩，他的肩膀很薄很瘦，让宋存觉得自己握住的是一片白纸。

　　“不、走，”林在摇了摇头。

　　尽管这句话没有主语，但宋存还是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林在不离开这里。

　　是不想走，还是不能走？

　　“为什么？”

　　林在不再说话。

　　你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宋存也没有办法让一个装作听不懂的人开口说话，当他放弃了要探究谜底的时候，林在却张了口：“七、天、以、后，送、你、出、去。”

　　八个字确实把他难为坏了，他说完以后就歪倒在被子上。

　　“你呢，你怎么办？”

　　为什么是七天后，林在要怎么把他送出去？——这才是宋存心里真正想要问得，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话到了嘴边，就全变了。

　　似乎从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和林在之间建立了一种联系。

　　林在摇头，神色就像是新生儿在无意识之间达成了开口说话的成就，父母长辈都欣喜万分的时候，当事人流着涎水一脸茫然。

　　不得不说的是，他这个比喻，不算恰当，甚至有占便宜的成分在里面。

　　“那就吃饭吧，”宋存避开了刚刚的话题，因为他知道这样僵持下去，对两个人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他自然不会冲动到揪着林在揍他一顿然后逼他说出来。

　　首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够打得过林在，毕竟林在能够一个人从海里面把他捞出来再带回来，其力量不容小觑；其次，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的关系可能会是伙伴，可能会是好朋友，甚至可能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是敌人。

　　他清楚这一点。

　　林在摇了摇头说：“我、不。”

　　“你这孩子还跟我耍脾气是吧，”宋存素日里便不是个很有耐心的，这种不知处境，不知未来，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本来就让他心里憋闷着一口气，再被这么一刺激，就好像被点了捻子的“雷王”，登时火就一下子冒了起来，还没等发作，便被浇灭了。

　　因为他对上了林在的眼睛。

　　他的眼神似水般澄澈平静，里面带着的温柔和无辜让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既然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我也不逼你，但是，饭还是要吃的。”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又为什么突然不生气，林在还是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饱。”

　　从昨天到今天林在并没有进过食，这一点宋存是肯定的，就算是真的不饿也不会到饱的程度，所以他怀疑——林在在说谎。

　　说谎的原因也很明显，就是想把食物都给他。

　　在这里，食物与生命直接联系，除去一些外在因素，就算是划等号也不为过。

　　林在给他的，不仅是食物，还是生的希望。

　　他明白自己不能这么自私，所以打开一个罐头，没等林在反应过来就用勺子挖了一小口塞到他嘴里，林在立刻吐出来，趴在床边儿上咳嗽和干呕，宋存给他顺着背，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在退回到床里面，脸色苍白，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像是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的小孩儿，平白无故地就挨了顿打。

　　宋存一时手足无措，此时肢体语言更能直接地表达他的心境，他将他抱在怀里，林在挣扎了几下，然后带着哭腔地在他耳边说：“吃、不、了。”

　　宋存在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和“知道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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