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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春江花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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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想到何处,温离渊思绪中哼笑了下,“短命鬼。”
南锦凛听状,猜疑道:“这镰刀折寿不成?”
陆发财扇骨抵颚,含糊道:“差不多吧”
灵器大师陆为之见多识广 ,听得过些只言片语,没藏着掖着道:“听闻月曜镰是由它自己寻主传承。”
“生有器灵?”
陆为之点了点头。
南锦凛神情微动,传说高阶灵器方有可能孕育出器灵,有了器灵才会有自主意识选择器主。
他的魏云和小温子的泽雾是有百年传承的名剑,都生不出一点机灵在里头,称月曜镰为神器并不言过其实。
“这月曜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器灵本应护主,可这大镰听着却像是会反噬一般。
“这就说来话长了。”陆为之道:“月曜镰自婴孩出世时就选中为器主,人与器灵缔结契约那刻起,会变得与耄耋老者无异,六腑衰竭,耳目失聪,说是只差一口气踏棺材板都不为过。”
温离渊开了口,淡道:“死不了。”
南锦凛问道:“为何?”
“此灵器是极为特殊的成长兵器,随器主年岁增长,威力逐步增高。”
然而宝物逆天,世间未广为流传赫赫威名,不见器主响当名号,定然是有原因在里头。
南锦凛心念一转,抬眼道:“近乎神器……它有能影响到最终成级的致命缺欠不成?”
陆为之略略欠身,颔首道:“两者相辅相成,仿佛是相互成就一般,月曜镰威力无穷睥睨百家兵器,器主返老还童,也变得青壮有力似能叱咤方圆千里,到此看来,世间即将诞生名扬天下的一代宗师不足奇也。”
南锦凛道:“荆方作为术明堂长老,少有出席露面,行踪向来低调,他有忌惮之事。”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问题正是出在了月曜镰身上。”
陆为之接道:“此兵器吞噬器主阳寿,驱策它是以消耗器主寿命为条件,待器主重返童子之躯,便是气绝身亡之日,故历任器主非轻易时刻,不会主动出手应事。”
“术明堂是他的庇护所,月曜镰的持有者会随身体状况逐渐趋向孩童思维。”陆发财把开扇骨掩面,意有所指道:“传说有个缥缈灵族,他们族里的大巫卜卦请神也似这般。”
南锦凛权当听不懂,微微笑道:“但荆方包庇罪犯,追究不得了?”
这人一看平时就是当佛供着,留着大仗势撑场子,给人撑腰的,若有心包庇凡人,堂里指不定是睁只眼闭只眼和稀泥算了。
“听闻有三位四角银鹿亲和天家,老龙身体不好,均给了二子一点人练手。”陆发财眼睛眯缝,微妙道:“这亲当真是没白和。”
雪盛平他娘三公主当初便是与术明堂的二角褐鹿雪礼剑结亲,如今那新郎官也在术明堂里占得了四角银鹿一座席位。
荆方不一定归属二皇子阵营,只是二子掌代理,不看僧面看佛面,若人请他出面,当真不好推诿。
南锦凛慢慢开了口,吐字道:“欺负小孩,真是惹人讨厌。”
陆发财耸了耸肩表示现实就是如此,陆为之发出烟花弹召集人手,十分看开道:“南兄弟莫愁,莱凉夫人虽会避风头去,但她多年给那人办事,总归有再逮住她的机会。”
玄武载走陆家老爷,小陆少爷指挥不断从远地赶来的家仆捉拿青楼暗卫,许多死侍当场服毒毙命,晕头来不及清醒的则一一卸了下颚,五花大绑带走了。
现场战后一片狼藉,陆为之手指拨着算盘,铁青着脸气急败坏连连骂人头秃谢顶,幕后黑手八百年不长一根头发。
南锦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梢,笑嘻嘻道:“好生歹毒的咒言。”
天边破晓于昏暗中缓缓透出蒙蒙光亮,温离渊垂眸替他理正发冠,方才混乱斗争将他鬓边发都吹散披肩垂落。
“接下来想去往何处?”他语气轻淡,气定神闲颇有种天高海阔任君游的豪迈。
距离冬至祭礼还有二月,若肯下血本开启传送阵,哪怕想跑回金鬥南家都来得及。
南锦凛心思斗转低头,手心翻转张开乾乌山河舆图,离家第一天便交给他的图纸基本都印刻于脑海之中。
原以为是墨汁污染的纸边缘处,一团碍眼的黑墨底下覆盖的是埋葬了他族八百余忠骨,长眠天地的丛冢之位。
指尖摩挲轻抚而过,南锦凛抬眼道:“我想过去看看。”
愤恨也好,仇视也罢,这群常年看不惯自己的人,在危难时刻终究是将自己托举进了一条名为生路的康坦大道。
温离渊不置可否颔首一点,当下就去找人辞行。
“这么快就要离开碧华?”陆为之叉腰诧异道:“碧华损毁的不多,可以移步府上歇息整顿两天也好。”
比起让犼拆个七七八八的金乌,碧华这里今夜的损失,都不及那座城池损失的零头,最多受点越聚越多的流民压力。
陆为之嘚吧嘚吧拨动白玉珠子一番后,又有条不紊安排人手帮忙。
至于流民安置问题,陆发财都抽空来一趟了,便也无需他们操心。
南锦凛婉拒了陆为之的好意,“有些琐事要办,多待两天,怕赶不及与阳道长的邀约。”
“行吧,不过一月后有空闲不?”陆为之眨了眨眼,突然娇羞算盘掩面,手在衣袖里一通乱翻,“我与多多成亲之日的喜酒,二位可一定要来喝啊。”
请柬红封鎏金烫字,日子定在了下个月的中旬,南锦凛粗算时候也差不多是回程的日子,紧赶能赶上,“好。”
“不过……”陆为之又犹豫道:“你们是否清楚正一下落?前段时间突然没了踪影,他的请帖我还没重新送去。”
南锦凛啊了声,答道:“他找到他娘了,这两天变成了狐狸原型确实找不到人影。”
“正一他找到家人了?”陆为之欣喜笑道:“那这是好事,他找了好多年了,别打扰他。”
南锦凛告知了下榻位置,让人好找着地方。之后想了想,招手起符,在上头写了写送出去。
竹桃终于瞅到人空闲了,才凑上前,“少爷,你们要去哪?”
“夜来风雨山。”南锦凛没打算隐瞒道:“我爹和娘亲,最后是葬在了那里?”
听温离渊讲述,那段时间各处纷乱不宁,最后是由涳氏结集了一批死侍,在各方关系私底下联合运作后,才将双亲尸首置换偷运而出,秘密埋葬回了山里。
竹桃没吭声,低低埋着头道:“芸巫其实并不赞同回到故地。”
“可是我想娘亲他们了。”南锦凛歪头微微一笑,平静道:“我就去看两眼,十年糊涂未曾祭拜过,既然知晓了真相,哪有还不去见面的理。”
竹桃知他性子,多劝也是徒费口舌,只得抬眼叮嘱道:“非去不可的话,少爷您千万莫进山林深处。”
“为何?”南锦凛道。
温离渊显然了解,淡道:“林中深处有瘴气,湿毒之下遍布毒虺虿虫。”
夜来风雨山钟灵毓秀,汇聚天地灵气,莫说是人间仙境,也不该是绝命险地。
南锦凛意外道:“怎么会变得如此?”
“当年那些人虽放火焚山,但族老们早有预料。”
竹桃缓缓道:“为保族地专门咒下毒障,入林者不出三日便会肤痒溃烂,畏光畏水,且日日受五脏六腑疼痛折磨,不出五天数便七窍流血暴毙而死,因此十年来无人能闯上山。”
“好生阴狠的毒咒。”南锦凛可惜当年的族人有仇当场报,听这威力活不了几个兵,冷冷嘲讽道:“那屠葛的人损失不小啊。”
至于偷了方婆婆秘术的宣听阁,估计也是吃了闷亏。
本着速去速回的打算,南锦凛招手喊竹桃近身,在她耳边附语几句,听得人连连点头,最后道:“放心吧少爷,人定给你完好接来。”
南锦凛拍拍她肩托付道:“那就拜托你了,竹桃。”
估摸事都安排好的南锦凛伸了个懒腰,哼着小调脚底转个方向,猛然与骨寄鱼幽怨的眼珠来了个眼对眼,脸对脸。
任劳任怨被当牛使唤骨寄鱼:“……”
南锦凛依稀记起自己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当萝卜骗人,“啊……舅舅。”
差点让人丢下的骨寄鱼抱手,哀怨目光谴责难掩。
“来来来,侄子跟你悄悄的说。”南锦凛小跑上前,也在他耳边嘀咕几句,骨寄鱼连连点头,“是嘛,确定了?事成了就有你好果子吃。”
南锦凛咧嘴一笑,拍拍他肩肯定道:“那就拜托你了,骨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