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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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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叶猊带着孩子住进村子里,村里人对他们的谈论就没停歇过,对言莳与他们关系的猜测,也是有几个版本了。
不过既不敢说的太过,也不敢传到言莳的耳朵里。除了知道言莳的厉害外,也是因为短短几天里,外头关于“五王之乱”的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他们这些小民是没有知道真相的渠道的,所以心中就没有底。这个时候,谁能不巴结着一点有本事的言莳?
——现如今村里的长舌妇们,在自家里都不敢念叨言莳嫁不出去这种话了。虽然言莳还请人做饭,一看就不会过日子,但是她有护住全家的本事啊。
就目前而言,有不少人家觉得,娶了她来做媳妇,也不是不行。
言莳不知道他们的打算,她只稍微注意了一下叶猊他们的动向,知道他们住下后,凭借着向村中人买各种必需品,而跟村里人“相处”的不错之后,她就没再太过在意。
直到采到了叶猊他们要的药材,言莳前来送药。
——毕竟是给了钱的,哪有钱不赚的道理?至于要走远点才能找到叶猊他们要的药材?这对言莳来说,又算什么大事儿呢?
但凡言莳愿意,以她的灵力来给叶猊他们治疗,虽只过去短短两天功夫,叶猊他们那点伤也是早就能好了。
可言莳凭什么费这个劲呢?
拎着一大堆新鲜草药,言莳前往叶猊他们暂住的地方,却正好在路上遇上叶猊,他不知道出去做什么。
叶猊到是想好了解释,言莳却根本没什么兴趣问。只是叶猊出来却没带着银子,言莳也只好在跟着走一趟,好在也是不远。
不时有路过的村民看到,但对上言莳的目光时,又笑一笑,赶紧加快脚步离开。
——其实虽只短短两天,言莳和叶猊的接触还少,但背地里,已经有不少人谈论两人的感情问题了。
临到门口,言莳却拦住要推开虚掩的门的叶猊。
以言莳的耳力,早早就听到了院子里石坤和石巍的谈论内容是自己,但是她有什么可在乎的?
他们不过议论几句,对她而言有什么损失吗?
可是,临进门前,却听到那石巍说起:“主人会不会带言姑娘一同回去?”
——他还是记得,不要暴露他们的身份,所以即便是在院子里同自己说法,也记得隐去地名等信息。
“言姑娘虽是山野女子,却很有本事,又于我们有恩,主子应当不会亏待言姑娘的吧?”石巍又说。
以叶猊的耳力,凑的这样近了,也是听得清楚石巍他们的谈论。他本觉得背后议论人不好,哪怕没有说坏话,所以才想打开门。
可是言莳拦住了他,甚至眼神有些过于沉静,让他一时都不便弄出点动静,提醒院子里的两人。
——他们一路行来沉默寡言,还都是高手,院子里的人还真没听到动静。
院子里石坤听到石巍这般说,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说道:“主子要怎么做,自然有主子的考量,这些事情不是你该考虑的。”
石坤是石巍的叔叔,大事儿上十分严厉,但石巍偶尔也敢跟叔叔歪缠。这会儿就是讨好的笑笑,说自己只是多想一些。
“言姑娘毕竟咱们的恩人,我想着,她若是跟着主人回去了,日后定然是吃香喝辣、荣华一生了。”
“咱们夫人也是和善人,也不可能磋磨言姑娘,定然是能相处的来的。”
石坤其实不觉得石巍说的是错的,毕竟在他的意识里,哪个女人不想有这样安稳的一生?
他蹙着眉头,甚至呵斥石巍的点,是在于他们身为护卫、下属、甚至是奴仆,是不该背后妄议主人的。
哪怕主人家和善,哪怕他们在主人面前有些脸面。但也不该僭越。
他正要制止石巍,就听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当然,说是被踹开,可其实门只是虚掩着,其实也不用多大的力气。
只是他们毕竟在“背后说人”,又自恃有些本事,哪能被人接近到这个地步还好无所觉?
所以都是悚然一惊。
然后就看到了言莳的脸,以及她身后的主子。
哪怕两人都没什么脸色变化,可就冲刚才门被踢开的动静,两人心头就不免是一跳,他们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过石坤和石巍也不是没经过事的人,眼中的震惊很快被压了上去,凑上来见礼,石巍还要接过言莳手里的背篓,嘴上道着谢。
“我可当不起你的谢。”言莳虽然放开了背篓,可话却说的冷硬。
一瞬间就让被石坤和石巍活跃起来的氛围,再次沉凝。
言莳一句话让石坤和石巍两人脸色微变,但她又转而冲着叶猊道:“我从一开始就说对你们没什么恩,你们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是吗?”
“给我扣了一个恩人的帽子就算了,还打算恩将仇报?”
石坤和石巍背后议论言莳,哪怕自觉说的不是坏话,被人听到了,也觉得赧然。
可却没想到被言莳这般质问,这可让他们费解了,他们哪里就恩将仇报了?
不过主人正在眼前,石巍心底有不忿,也不好质问主人的客人。
但没控制好的神色,却叫言莳看的清清楚楚。
——其实言莳的感知多敏锐啊,就算是叶猊的自控力很好,言莳也能将他的反应看清。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你口中那位和善的夫人,也是倒了血霉对你和善,你出门在外还惦记着找人回去分享她的丈夫。”
言莳言辞犀利,在察觉叶猊要开口的时候,又转头看他:“倒了十八辈子霉嫁你吧?”
“我听有个孩子叫你爹,是你这位夫人生的吗?又为你持家,又为你生子,换来的是什么?”
“别说是你护卫胡言乱语,一个护卫都管不好,你当什么主子?”
叶猊刚好出口的致歉,顿时被堵了回去。
或许言莳的话,只是她听了石巍的“只言片语”,对他的判断很武断,可是,“管不好护卫”的这个事情,却是真的。
若他行得端坐得正、御下有方,他的护卫也不会在人背后嚼舌根。
言莳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生气、歉疚、赧然的都是护卫的背后议论,而不是护卫议论的这个事儿,有什么不对。
在他们的意识里,他们之间这场“美救英雄”的相遇,是一场“相识、相知、相许”的佳话。
“我最后再说一遍,我对你们没什么救命之恩,要是再让我知道你们想什么恩将仇报的事儿……”言莳的话没有说全,但那一刻,在场的人都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意,彷佛咽喉也被人扼住。
这种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言莳伸出手来,冷声说道:“药钱。”
叶猊三人才觉得身上的压力顷刻消散。
只是脸色一时恢复不过来,脊背上更是已经湿了一大片。
石坤连忙从怀中掏出之前说好的银钱,放到了言莳的手中。
言莳转身就走,没再多看三人一眼,倒是叶猊的目光虚虚落在言莳的身上,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怕自己看实了,会惹到言莳。但又没法儿让自己不看。
石巍身上一片冰凉,却不敢擦拭,忙跪下来请罪。
是自己言语无状,惹恼了人,还连累了主子,简直罪该万死。
哪怕他还是想不明白,言莳为什么要说他说的那些话是“恩将仇报”,她若是不愿跟主子回去,就说不愿就是,主子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
面对跪下请罪的石坤和石巍,叶猊没有表露出怒火滔滔,甚至声音还很轻:“你知道错在何处了吗?”
石巍说他不该言语无状,惹恼了言莳,还叫主人受到牵连、责难。
叶猊却轻笑了一声,在听到石巍说那些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给言莳一世荣华,是对她救命之恩的报偿。
——当然,他并没有对言莳起什么旖旎心思。他的报恩,与言莳是何性别无关。
只是言莳帮了他,他理应给她回报。当然,这其中或多或少带着几分“恩赏”的意味,毕竟他的身份在那里,这样的事情做习惯了。
所以当言莳脸色不好,说出“恩将仇报”这话的时候,他也有一瞬的不理解,甚至是被冤枉的不忿,想要辩解。
可等言莳不过是一个眼神,就将他们全都震慑住时,他才察觉到他们的冒犯。
他自持身份,面对言莳的“言语不敬”时,还想着自己大度,不与乡野之人计较,容忍了她的一时冒犯。
可转瞬,身份上的鸿沟,就被实力的差距所抹平。
那这样的言莳,觉得入他后宅是一种冒犯,又有何不对?
——其实他这个“觉悟”还是没有触及根本。难不成言莳没有将他们震慑的本领,他们这样的话语就不是冒犯了吗?
还是说,只有有本事的人,才有被冒犯的资格,而那些没本事的人,任人践踏也不该有一丝一毫的反抗?
叶猊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带歪,细思言莳的本事,最终只道:“现下要用人,回去之后领罚。”
他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日后回去,叶猊与夫人谈论起此次遇险之事,对这一段没有隐瞒,听了言莳话的国舅夫人,在那一刻觉得双眼发热。
虽然国舅府里,除了她这个正夫人暂且没旁的女人,可自小看到的、受到的教育,都告诉她将要有那么一天,她如何没有担忧过?
若是言莳真跟叶猊回来了,她自然也不会为难。但言莳没有来,甚至还说出这样一番话,让国舅夫人觉得不曾见过这个女子,眼前却依稀有了她恣意飞扬的、令人羡慕的模样。
然后在时局平稳后,在叶猊想着该给言莳怎样一份报答的时候,国舅夫人没忍住出了一把力。
那样恣意的女子,内心一定有着强大的力量,但外界的流言蜚语也必然更是甚嚣尘上,如果她能为她的自由出一份力,是不是她的心里,也能油然而生一份,面对日后生活的勇气?
言莳此刻并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在知道叶猊他们终于走了之后,不说松一口气吧,但至少没那么烦了。
生活轨迹也恢复到往日的规律与平静。
直到大丫逮到方婶子在外嚼舌根,气的直跳脚也说不过这些经验丰富的婶子们。
“你个小丫头,不要乱讲,我哪有说什么,就是闲话几句。”方婶子脸色有些不自然,但说着说着,又全部敛去,一脸平静,仿佛是已经将自己说服。
但,言莳凭什么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