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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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莳回到家的时候，就察觉到赵氏的脸色不太好。
——虽说她安慰人不行，但“不看别人脸色”不代表她完全不懂。只是大部分人的脸色，她不用在乎罢了。
而赵氏的脸色，让言莳忍不住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想了想道：“今天挖药材耽误了一点时间，下次我会早点回来的。”
虽然她有绝对自保的实力，但也不能抵消赵氏的担心。
赵氏这才像是被惊到了一样，反应过来后，看了一眼言莳，伸手示意人过去，她拉住言莳的手，将她上下一顿打量，这才安心一样长出一口气。
这样子，倒是显然没把言莳刚才的话听进去。
言莳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是刚才就在门口等言莳的大丫，见到她回来，跳起来就去给她打了一盆水来。
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好些天，言莳的大抵习惯她都知道的。阿姐爱干净，哪怕看上去依旧干干净净，可毕竟是从山上下来，还是带着猎物、草药，肯定是要洗手、擦脸才愿意上桌吃饭的。
但除了端水、送水时大丫灵动依旧，等言莳洗漱的时候，她也低垂着头，不知在琢磨什么，整个人有些呆呆地。
言莳轻声喊了两声，大丫也没有给回应。
等言莳自己将水盆端出去，泼水的声音这才惊醒了大丫，她紧追两步出了堂屋的门，就见言莳已经放好了盆，回来吃晚饭。
方婶子还在她家做事，不论是伙食还是工钱上，言莳也不曾亏待，但她跟大丫在做事上，越发有点“你争我夺”的意思。
大丫本不想多说这些，但是这几日她因为言莳教全村人练功的事情，跟不少孩子混熟，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
也就听到了一些流言蜚语。
都是一些从方婶子口中散出去的，对言家三人的一些议论。
但大丫到底年岁不大，一时也不知道拿这些事情怎么办，特别是在大多数大人，都在说可能来临的战乱这件大事的阴影之下，她就更不知道该不该跟家里说这个事情。
这么一犹疑，就到了今天，在她觉得方婶子越发过分的时候，忍不住想跟阿姐说的时候——凭什么一边从阿姐手里赚钱，一边还要说他们家不好？
却偏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了她……爹。
就是赵柱子。
大丫觉得自己对那个男人的情感，比对方婶子这件事情的感觉还要复杂。
听到他的名字，都让他等不住抖一抖好不容易由姑姑和阿姐养出一点肉的身子。
她不是没有过“恨不得没有这个爹”的想法。
毕竟有时候她娘被打了，哭着、低声咒骂的时候，是说了恨不得赵柱子死在外面的话。
大丫或许一开始不理解这话的意义，更不理解明明说过这话的娘亲，为什么在赵柱子回来的时候，还挂上笑脸相迎。
但等到被赵柱子打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想过，为什么她娘许的愿，没有实现呢？如果天上有哪位神仙听到她娘的愿望该多好？
如果娘一个人的声音不够大，或者刚好没被听见，那加上她的声音，或者她在心里多念几遍，是不是就有机会被听见？
所以在听到赵柱子的死讯时，懵懂与不可置信退却之后，大丫想的就是，哪位神仙听到了她的声音？
继而又反应过来，觉得不对，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过这些了。
因为姑姑的爱护，阿姐的保护，她渐渐相信，赵柱子并不能再欺负她了。
阿姐还说了，会教她练武，只要她认真练下去，以后就能保护自己，甚至保护姑姑和阿姐，还有姑姑肚子里的弟弟妹妹。
哪怕最后赵柱子的尸体真的被人抬过来了，大丫都觉得有些不真切。
赵氏没在吃饭前说起赵柱子被人发现在林子里的事情，只等吃过饭，示意大丫帮忙收拾、洗碗去，这才跟言莳说起。
——收拾、洗碗这些事情，寻常大丫虽是抢着做，但言莳哪怕做的还不如大丫好，却也不能干看着一个孩子做。
但是这次赵氏有话跟言莳说，她自然也就在桌边坐着。
赵氏喝下一口温糖水润喉，才开口道：“大丫她爹，被人发现在村道外三里的林子里。”
“会看的人说，是跌死。”
但具体是从哪里跌死的，他们这边就没那么厉害的人，会看什么第一现场了。
只知道，赵柱子不知道在哪里跌断了腿脚和一条胳膊，身上还划伤了好几个口子，然后一直往前爬。
大抵是想爬到村道边求救的，但不知道是伤的过重还是天黑之类的原因，他找错了方向，顺延着村道的方向爬，也就一直没有出林子。
发现赵柱子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山崖、高坡。他们沿着痕迹往回找了一段路，也没什么有用的结论。
只能把人抬到了村里，找人通知了赵氏。毕竟，赵氏是赵柱子的姐姐，赵柱子也只剩下赵氏和大丫这两个亲人。
哪怕赵氏是个孕妇，本不应冲撞，但也要去认一下尸，然后商量一下赵柱子的丧事。村里的人可以看在言莳和赵氏情面上帮忙，但是赵氏也不可能不出面。
那叫什么话？
“这几天，城里虽然还没有乱起来，但是大家都越发的紧张，按村长的意思，在各处定下巡逻的点。”
这一点，村长也跟言莳商量过，虽然具体的巡逻定点没有提起。村子周围的环境，还是村长更为熟悉，他与言莳商量的，主要还是人手分配等方面。
也是这样，他们先发现了赵柱子的尸体。
言莳一直安静听着，只等赵氏又喝了一口温水，没有下一句，这才道：“那阿娘准备多少银钱给他治丧？”
“阿娘有孕在身，我不得空闲，大丫年岁还小也不顶事。”
“这事儿托给村里办，不行的话，咱们多出点银子可行？”
已经说到了治丧的事情，言莳就不过多询问村里对这人的死因的定论——现在不只是落花村的村民精神紧绷，得到消息的人越来越多，好些村子都恨不得将村子围起来。
这个时候死一两个人，还是平日里很不得大部分人喜欢的人，那是真的不会有什么人在意。
赵柱子是半中午的时候被发现的，午后就有人议论起，他怕是被那些追债的撵上了，说是跌伤的，那哪知道是自己跌的，还是被人推的？
赵氏对这个弟弟也是心冷多年——虽然知道人就这么死了，还是有些不舒服，但要说多强烈，那是真没有。
见言莳这么说，赵氏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这一切，要说顾念着姐弟情义，还不如说是看在大丫这个孩子的情面上。
而手脚向来麻利的大丫，等洗干净锅碗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干活干的太快，现在又能去干什么呢？
她心中一团乱麻，下意识地走向了堂屋，等听到言莳和赵氏的交谈下，忍不住脚步一顿，小小地身影靠在了墙壁上。
姑姑和阿姐在说丧事。
现在能说的，还能是谁的丧事？
赵柱子真的死了的消息，这才越发的真实，但是大丫反复的想，也竟然没有一点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可怜的孩子的感觉。
她娘死去的时候，夜深人静时，她还是忍不住呜咽的。
可此刻，她摸着自己的心口、眼角，心口没有揪紧的感觉，眼角也依旧是干净的。
不过，不等大丫再思索，门被人敲响，还带着几分焦急。
大丫一惊，下意识去看起身的言莳，连忙一边往大门口走去，一边扬声喊：“是谁呀？”
——虽然说不清楚为什么，但是她下意思的不想让言莳知道她刚才在墙边“偷听”，虽然不是她有意的。
有言莳在，大丫也不怕门外有什么坏人。
但一拉开人，她还是吓了一跳。
明明门外应声的就是村里人，但是一开门，还是看到了陌生人，还有些凶神恶煞感觉的陌生人。
大丫脸色僵了僵，小声喊了一句大伯。
是老村长家的大儿子。
言莳冷眼看着门口的石坤，她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人怎么还找上来？
当时叶猊喊住她，向她诚挚道歉与道谢，再请求她带领他们下山。
——毕竟小的小，伤的伤，留在山上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言莳虽然也烦他们——毕竟是给她带来一点麻烦了，哪怕他们态度看上去比黑衣人更好，言莳也不想“原谅”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
但是叶猊真要跟着走，言莳除非将人都打晕，不然也没有别的办法。
——言莳虽然积极修行，但到底有个过程，现在还做不到来无影、去无踪，缩地成寸。
但叶猊请她帮忙找个住所之类的事情，言莳一概没有答应，只给他指了一下村长家的位置。
“村里的事情都问村长，愿不愿意你们留下休整，看村里人的意见。”
“要想再村里闹事，先想清楚后果。”
这话的意思，就是言莳会护着村子。
扔下这两句话，言莳就自顾自回了自己家。
却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叶猊还有事情找自己。
石坤冲着言莳一抱拳：“言姑娘。”
“听闻村长说，言姑娘能辩药草，也时常采药，不知可否卖给我们一些？”
“另外，我们还需要的一些药草，若是言姑娘手中没有，不知可否雇请姑娘帮我们采药？”
身在山村，能找的也只有赤脚大夫，要说医术，那也没多精湛。不过好在不论是叶猊还是石坤、石巍，受的都是不算严重的皮外伤。
——就他们那身装扮与刀剑伤势，也不知道怎么说服的村长，让他们留在村子里，还帮忙找大夫。
但是既然村长答应了，言莳才懒得多管。
只要叶猊他们不找村里麻烦就行。
要是让言莳好好的安稳日子没的过，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言莳不知道的是，在这件事情，叶猊正是打了一个言莳和村长没有交流的信息差。毕竟他现在算得上是人手尽损，为了护着孩子，他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去镇上采买药材，而是来求言莳，也有不暴露行踪的考虑。
石坤还在这边求言莳，村长那边已经帮叶猊一行安排了一间屋子暂住。
不是在他们家，他们家虽然不算小，但是人也多，再加上这三大两小，那是肯定住不下的。
而是在村里找了一家人口不多的人家，把叶猊给的银钱都给了对方，让他们一家在村里亲戚家借助几日。
看似安排的有条不紊，但等村长与叶猊等人分开，原本满脸的和善，也是瞬间消散，愁眉紧锁，连牙关都咬紧了。
这一行人一看就不得了，话里话外还遮掩行踪。
虽是多番夸赞言莳的本事，可也透露了他们有仇家的事实，这难道不会给村里人带来危险吗？
可是人又是言莳救下的。
村长也不清楚言莳是有什么想法，还是仅仅是善良。
——虽说言莳在村中表现的越发冷淡，可村长请她帮忙的一些事情，言莳基本没有推脱，所以村长还是觉得言莳是个外冷内热的好孩子。
所以看到叶猊带着两个孩子被人追杀，言莳又有本事的情况下出手相救，实在是再合理不过。
当然，现在他也不能去找言莳商量。倒不是什么夜深了，男女大防，他跟言莳之间都差着两辈呢，也防不到这种地步。
而是他现在去了，指定要装上叶猊的人，那得多尴尬？
言莳就算有什么实话也不好说了。
——其实这完全就是村长想的多了，言莳怎么可能不好说？
但凡村长将叶猊的话给复述一遍，知道他耍心眼儿的事儿的言莳，现在就得把人扔出去。
虽然叶猊这小心眼的出发点是为了他们一行的平安，虽说要仔细说来，还有点对村里人的回护，因为只有知道的少且不外传，对村里来说才是安全的。
但是，言莳就是不喜欢被算计。
至于叶猊的仇人知道言莳帮了忙，来跟她秋后算账？
就像叶猊一再道谢时，言莳说的那样，她动手不是要救叶猊，她到现在依旧不知道叶猊和黑衣人两方到底谁好谁坏，也没兴趣知道。
她动手是因为黑衣人要冲她动手，仅此而已。
叶猊也不必那么“感恩戴德”。
而那些人要是敢来找麻烦，言莳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但是这些，村长都不清楚，回到家的老村长想着，言莳是个很稳妥的孩子，既然把人带来了，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再者，叶猊带着来孩子，也确实是怪可怜的，也不过是三五日的时间。
第二日一早，关于叶猊一家子的事情，全村人都知道了。
——只不过是知道的是一家子逃难来的，其他的都不甚清楚。
“村长不是说不能收留流民吗？”有村民说，当然是带着些不满的。
毕竟收留流民会带来什么后果，村长也是给他们反复交代过的。
还不等知道一些内情的人替村长分辨几句，就有人道：“哪是村长让的，听说人是十娘救来的。”
这人的神情、眼神，就带着一种“十娘要村长留人，村长哪里敢不留”的意思。
看的不少人皱着眉头，当然，皱眉的原因那是各不相同。
有想到后面可能的麻烦的，也有人是觉得这人胡说八道的。
“十娘还能做的了村长的主，你可别胡说八道了。”
“人家说是逃难的，但也不是流民，是贵人，住了老七家的房子，那是给了钱的。”
这就是跟这“老七”家沾亲带故的了，虽然并不知道具体多少钱。
一说到给了钱，大家的眼神都亮了亮。
这时，就见石巍朝着他们走过来。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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