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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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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仲镇有一街名曰了缘街,街北有一破屋名曰断思堂,堂门口蹲着两个吃包子的人。
“草草,吃包子不用来这种地方吧?”包子昌着热气,我后背刮过凉风,吹起千万汗毛。
“小雄儿,这里……僻静,无……人打扰。”苏芙蓉慢条斯理的吃,慢条斯理的说。
我打量着身后门残窗损的房子道:“草草,断思堂是……?”
苏芙蓉把余下的包子收好,用袖子擦下嘴,开口道:“此乃无亲……之人死……后停尸之所。”
“草草,为何来此?”我开始上牙打下牙。
苏芙蓉抻胳膊笑道:“今晚我们要在……此过夜。”
我跳起来:“在这儿?”
“小雄儿,有……何不可?”
“没有,没有,好的很。”话说回来,我也算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鬼,有皮的鬼还怕没皮的鬼不成?
“草草,时辰还早,我们四处走走可好,晚些再回来?”
“也好,不过……小雄儿先……把这个抹于脚上……可缓疼,听卖药的……老先生说此药……颇管用。”苏芙蓉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小瓷瓶。
“哦。”我接过瓶子,依他所说把药涂在脚掌的血泡上。
“可觉好些?”他蹲在我面前问道。
我穿上鞋抽着凉风笑道:“不大疼了。”不疼?这他娘谁卖的药!
他松口气,“还好,还好。”
“草草。”
“嗯?”
“你身上有肉包子味,我想多闻会儿。”我把头钻进苏芙蓉怀里。
“小雄儿?”
“让我再闻会儿。”
“小雄儿,你后面……站个人。”苏芙蓉的声音透着古怪。
我一激灵蹦起多高,眼睛四处乱瞄,嘴抖问道:“草草,人在哪?哪有人?”
苏芙蓉笑弯眼站起来不紧不慢道:“小雄儿,我……骗你。”
“苏草草!”
我脚跟着地和苏芙蓉走出了缘街,大有重回人间之感。
“草草,这镇上可有当铺?”
“有。”
“医馆?”
“有。”
“打铁铺?”
“有。”
“客栈?”
“有。”
“太好了。”
……
我找了家门面最大的当铺进去。
“老板金豆换银子可换?”
“换。”
多余话没说,倒出个金豆换了十块不大的碎银。我终于可以拿着银子在唐朝消费了,“草草,想吃什么,晚上我请。”还未踏出当铺的门,我便豪情万丈的说道。
“何来……的金豆?”
“当然是我的随身之物,草草,我们晚上住客栈可否。”
“否。”
“草草,为何否?”
“费银子。”
“住客栈花我的银子。”
“不行。”
“苏草草!”
……
我找了家匾额最旧的打铁铺进去。
“师傅,给我打一个两尺长一尺宽的铁板、两个一尺长宽两寸高的铁匣要加锁的那种,再打一双铁筷子,这是定钱,我过几日来取。”我拿出最小的一块碎银小心放在门口要撒架的条桌上。
“客官,不知你几日后来取。”被炉火烤红脸的男人笑呤呤问道。
“几日未定,但越快越好。”
“客官尽管放心。”
苏芙蓉站在铺门口未搭言。
……
我找了家名头最响的医馆进去。
“你这是活命医馆?”我对端坐在桌后长的像茄干的人问道。
“正是。”
“你是大夫?”
“不才正是。”
我大摇大摆坐到他对面,“老先生,在下月前喝了几付安胎药,您老瞧瞧我如今的脉像如何。”
茄干搭上我的脉,不刻便收手提笔,一阵手腕翻飞后,一页纸飘到我眼前,“先生,请问你能否用行书来写?”我指着满纸的大龙小蛇道。
“不可,为医者必写草书,若用了行书便是坏了祖宗的规矩。”他说的义正词严。
“好规矩,老先生可否相告开的是何药?”
“此方有安乐散、富贵丸、如飞膏、……。”
“老先生,在下只是错吃了安胎药,用得着这些药,那个安乐散是何物?”我敲桌子问道。
“安乐散……和蒙汗药差……不多。”站在我身后的苏芙蓉终于开口说话。
“那富贵丸?”
“安胎药的……一种。”
“如飞膏?”
“小雄儿……先前抹在脚上之物。”
“好,很好。”我一把揪住茄干的脖领子,“老小子看我长的胖好骗是吧?别以为上了岁数我就不敢把你如何。”
“好汉饶命饶命,这些药你以后可备不时之需,在下也是混口饭吃。”茄干全身抖若筛糠。
“今天先放过你,把你那个安乐散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我的手还在他领子上。
“好,好。”他哆嗦着从里怀拿出一纸包,我抢过放入自家衣内,松手为他整整领子。
“老先生,你把……我的几文钱……也还了吧。”苏芙蓉绕过桌子站到茄干身边,茄干哭丧着脸照办。
出了医馆,我拍拍苏芙蓉说道:“天下好大夫还是有的,像这样的没几个。”
办完了三件事,天见黑,我极不情愿的和苏芙蓉回到了断思堂。
断恩堂前已有人先我们而来。
“老兄,有缘啊。”堂前台阶上躺着的正是白天所遇的乞丐。
“兄弟,没想到又碰面,真是缘份。”他的女人扶他坐起来,“这位小兄弟是……。”他指着苏芙蓉问道。
“我在乎的人。”我笑着坐到台阶上,苏芙蓉向乞丐一拱手。
“兄弟,哈哈。”乞丐笑着用棍子碰下我的肩。
左脸已毁的女人轻靠在男人的身上低头垂眼,细瞧下发现她的左手已残,“老兄,夫人的伤何来?”我忍不住问道。
“被火烧的。”他抚着女人的左脸,眼里满是柔情,“五年前,我无意间捡到小幻时,她伤重将死,我千方百计救活她,遗憾的是保不住她腹中的胎儿,也许是上天可怜她忘了所有的过往。”他拉过女人扭曲变形的手握在掌心,“如今她只对我一人说话,我也只真心对她一人,我真的再无所求。”女人伸出右手轻缓摸着男人的断腿,清而淡的月光洒在相依的两人身上。
我静静的退到一边,贴苏芙蓉坐下,“草草,晚上要是冷,还有我。”
“小雄儿,你若冷有我。”
半夜醒来睡意全无,我靠墙角坐起,台阶上的女人动下身自袖中掉下一物,夜风吹起刮到眼前,原是揉成一团的旧纸,展开抹平是一幅下书几行字的画像--很脏破却也看得清。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芙蓉你早知我是谁了吧。”我看后低喃,秋风陪我无眠到天明。
我和苏芙蓉离开时,台阶上的两人还在梦中,我拿出一块银子放在男人的手边,苏芙蓉把余下的包子留下。快要拐出了缘街时,我回过头,却已看不清断思堂前执手而眠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