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木槿篱》小小牧童呀

5、你该不是做梦了吧

　　晚膳时，晋斜一直撅着个嘴，眼前这个傻姑娘自打和冒依顿骑马回来，嘴巴都要裂到耳朵根上了。

　　他故意将切肉的刀敲在一旁的餐具上，铛铛作响，咀嚼声也比往日大上了十倍。

　　乌氏不明所以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一个满腔愤怒，却只敢对羊肉使劲；另一个45度仰望天空，口水流出来都浑然不知。

　　“晋斜！”乌氏终于没了耐性，“你要做什么？”

　　“我······”

　　回过神来的姚木槿这才发现，满嘴都是肉的晋斜都要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这是怎么了？”

　　“哼！”晋斜用袖子捂住脸，还不忘用鼻音来表示对姚木槿的不满。

　　“娜仁，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晚膳前头额曼已经派人传过话，晚上宿在新纳的侧妃处。本来就一肚子火的阏氏，此刻像是要吃人。

　　“我不知道！”姚木槿一脸委屈。

　　或许是因为今日咬了他的千里马驹？想到这，她眼神顿时慌乱起来。

　　素日，母妃就偏爱晋斜，如若知道是自己惹哭了这个爱哭鬼，那岂不是又要挨罚。

　　“快说，什么事情？”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她的慌乱没能逃过乌氏的眼睛。

　　“也许······我是说也许，也许是因为我咬了他的马？”姚木槿低头垂泪，“它一直不肯停下，我才咬的。”

　　“才不是！”晋斜见姚木槿落泪，自己索性哭出声来，“今日你见了冒依顿阿兄，就把我忘了，你俩去山坡上骑马，也不管我！呜呜呜——”

　　“就为这个？”姚木槿倒是松了一口气，“是你不肯跟上来，也不肯与我们坐在一起。现在倒是埋怨起我来了？”

　　“冒依顿？骑马？怎么回事？”乌氏神色紧张，一把拉过姚木槿厉声问道：“你怎么会跟冒依顿去骑马？”

　　刚还以为逃过一劫的姚木槿被乌氏眼里的怒火和不安吓得浑身发抖：“母妃，疼，你把我抓疼了！”

　　“赶紧说！”那双手并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呜呜——”姚木槿从未见过乌氏如此，已经吓得七窍冒烟，哪里还记得要说什么，“我疼，疼——”

　　“母妃！”还是晋斜最先冷静下来，上前救出已经脸色发白的姚木槿，“是父王说让冒依顿阿兄教我们骑马射箭。”

　　“是王？”

　　“对，是父王。”晋斜把姚木槿藏在自己身后，“不关娜仁的事，我只是不喜欢冒依顿阿兄。”

　　思忖片刻，乌氏淡漠地扫了一眼两个人，冷冷说道：“我知道了，你们俩都下去吧。”

　　走在路上的姚木槿还是惊魂未定，一直打哆嗦。晋斜把自己的皮袄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拿开！”还在气头上的姚木槿把外套扔出去几丈远，“少在这假惺惺，今天都怪你！”

　　晋斜怔在原地，皮袄领口处的毛发此刻正在风中起舞。夜晚的草原冷得要命，晋斜只穿着一件单衣，不知是生气还是寒冷，整个人也剧烈地抖了起来。

　　“如果是冒依顿阿兄给你，你一定会穿！”

　　“又来······，”姚木槿转身急欲辩驳却没看到人，她急忙捡起皮袄，冲着远去的背影大喊：“等一下！太冷了，你快穿上衣服！”可是那人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冻坏了，母妃又要罚我！”姚木槿嘟囔着将皮袄披在身上，果真暖和了许多。只是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晋斜的护送，她最怕独自走夜路。

　　“该死的晋斜，整个草原就属他最小气。”好不容易望见了自己帐篷外的篝火，却差点被突然跳出来的“怪物”吓死。

　　她浑身包裹着破烂布条，脸上涂着五彩的染料，在黑夜中像极了某种地狱来客。

　　“啊——你是谁？”姚木槿透过手指的缝隙，借着远处篝火的光看清了眼前人：“我认得你。上次我病了的时候，是你救了我。”

　　“公主，让我来告诉你。”

　　“告诉我······”不由她说完，巫师已经来到眼前，两人鼻尖几乎就要碰触在一起。姚木槿只感觉眼前一黑，身边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一个孩童从满是鲜血的地上爬起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衣裳，脸上流下来的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母妃——”时空转换，月光下，孩童伏在一个女人的胸口哭得撕心裂肺，三尺白绫黑夜中格外扎眼。

　　“你是谁？”姚木槿怯生生地朝他走去，他是多么无助，背因为悲伤在不停抖动。

　　姚木槿忘记了害怕，她伸手想去拥抱这个无助的孩童。

　　“啊——”她的手猛地缩了回来，他浑身冰冷，刚刚碰触的手指差点要冻僵。

　　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存在，孩童幽幽转身，眼里的寒气直冲姚木槿的心。

　　“太子？”姚木槿猛地从塌上坐起，把身旁的阿兰朵吓了一跳。

　　“娜仁，怎么了？”

　　姚木槿不可置信地环视周围的一切：“巫师呢？”

　　“巫师？”阿兰朵一脸疑惑，“巫师无事从不来营区，你该不是做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