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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圣人与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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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大蛇同人,奇妙友情组,曹丕穿越日本战国遇到石田三成的if线,考据稀烂,虽说是无双大蛇同人,但写到这里已经变成各种缝合怪了……原创部分的脑洞真的挺难,还能挤出来真的要感谢君君太太和我一起脑……
义士虽有许多苦难,但耶和华搭救他脱离这一切。
1587年,太阁颁布了伴天连追放令,限制基督教传教,并且要求信仰切支丹的大名弃教,违令者,将被没收所有领地和财产,并且遭到处决。
高山右近是最早接到这个命令的人之一。
“我不会要求你丢弃内心的信仰,只不过,至少表面上……就依照太阁的命令。拜托你。”
那天,石田治部到他府上请求他表面上服从命令,以保全性命,然而,右近却拒绝了这个提议。
“回去之后,替我转达殿下……我右近对于自己的信仰没有任何的疑虑。因此无法接受殿下的命令。要我失去所有的一切,我不会觉得可惜。就算被处刑也不会觉得痛苦。只是,如果我做出欺骗自己的事,我会生不如死。”
一个若赢得世界,却失去自己的灵魂,即自己的良心,对他而言又有何用。
高山右近一直相信,自己所经历的磨难都是上帝给自己的考验。失去大名的身份也好,失去领地也好,像个罪人一样被流放也好,他也绝不会屈从于权力而放弃自己的信仰。
他曾以为,奥古斯都(小西行长)也会选择和自己一样的道路,和自己一起反抗。但他的挚友却听从了太阁的命令……成了他们当中最先弃教的那个人。
右近并没有责怪弃教的同僚。他知道,比起武士出身的自己,奥古斯都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代价才争取到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所背负的,所要守护的东西和自己不同。
当奥古斯都冒着杀头的风险把右近带到小豆岛,暗中庇护起来的时候,右近意识到,虽然奥古斯都嘴上说着弃教,但心里却从未真正的屈服过。
奥古斯都是个聪明人,作为商人的经历让他懂得审时度势,权衡利弊,更懂得如何圆滑处事,左右逢源,好在这乱世的夹缝中生存。
没过多久,肥后国发生一揆,佐佐成政治理不力遭到治罪,而奥古斯都则因功得到肥后南半国宇土郡、益城郡、八代郡二十四万石领地……之后,他将领地治理得井井有条,还大力建设教堂,援助切支丹的教众,设置孤儿院和施疗院。宇土城近乎变成了切支丹的庇护所。
右近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奥古斯都的庇护,肥后成千上万的切支丹会是怎样的处境。
右近不是不知道,那二十四万石的俸禄能让奥古斯都收养多少无家可归的孤儿,兴建多少教堂。
右近不是不知道……自己那些无处可去的家臣都在奥古斯都身边得到了善待。
但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对当权者虚与委蛇,更无法用信仰去交换别的东西,哪怕仅仅是表面上的服从。
一位义士所有的虽少,强过许多恶人的富馀。
这样狡猾的生存方式……右近自己果然还是做不到。
奥古斯都缺乏反抗太阁的勇气,但这不是他的错。
在奥古斯都的“罪状”被公诸于世前,高山右近曾是这么想的。
右近曾一直以为,奥古斯都放弃信仰,是因为畏惧于太阁的力量……
直到看见那篇问罪于奥古斯都的诉状他才明白,那个昔日冒着杀头的风险欺骗太阁,庇护自己的人……在文禄、庆长为了能早日结束那场无谓的战争,赌上身家性命,设下了一个更大的骗局。
右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眼中那位精于算计的商人,其实才是他们当中最敢作敢为的疯子。
奥古斯都从未畏惧过太阁。
不……他或许畏惧过,但还是一次又一次顶着心头这份恐惧,选择去做了正确的事。
读完那篇诉状后,右近颤抖地跪倒在了圣像前。他想起了《马太福音》中的话……
耶稣曾经说过,“为什么看见你弟兄眼中有刺,却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呢?你不见自己眼中有梁木,怎能对你弟兄说:‘容我去掉你眼中的刺’呢?你这假冒为善的人!先去掉自己眼中的梁木,然后才能看得清楚,去掉你弟兄眼中的刺。”
他又何尝不是……被自己眼中的梁木所蒙蔽,却一直以为自己的弟兄眼中有刺呢?
“主啊……是我错了。请原谅我的傲慢和无知吧。奥古斯都,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勇敢的人,而我……才是那个伪善的家伙。”
像个圣人一样独善其身的这些年里,右近从未想过,自己毫无负担的心境,正是奥古斯都负重前行换来的。
放着信仰切支丹的家臣和领民不管,将这些烂摊子都抛掷脑后,九州的洪水滔天,切支丹信徒遭受的磨难,都由奥古斯都一人应对。所有的脏水和骂名也都由他一人承担……
这些年,高山右近被视作殉教的圣人,而小西行长却被视作叛教的小人。
如果所有切支丹都像他右近这样一味地明哲保身……奥古斯都这样为众人抱薪的人只会冻毙于风雪。
从南蛮町走出来的时候,右近下定了决心。
他不能再这样无作为下去了。
几日后,前田利长收到了高山右近的信……他试图以石田治部在大阪审判中为前田家洗冤,以及事后试图营救阿松夫人的事说服前田家支持西军。这样的想法与利长的弟弟前田利政以及许多本就亲近西军的家臣不谋而合。
由于右近的人德广为人知,加上他在切支丹当中的影响力,加贺地区支持西军,坚信小西行长无罪的呼声也日渐高涨。这股影响力很快就扩散到了加贺地区以外,近畿的切支丹团体也开始为小西行长鸣冤,再后来,连堺、大阪也出现了这样的声音。
因为母亲阿松夫人在江户为质而不得不屈从于东军的前田利长本就不是心甘情愿为德川内府效力,此番官兵卫打着为丰臣清君侧的名义占领大阪,是以第三方势力的身份自居,前田家并没有不得不站在黑田官兵卫这边的理由。
然而……阿松夫人目前还在江户,加之占领大阪的官兵卫如今占的了大义的名分。现在的西军,因为小西行长通敌叛国的控告随时可能被宣为朝敌……前田家真的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改变立场吗?
得知前田利长仍在犹豫,高山右近决定亲自去说服他。然而,也正是在右近去拜见利长的路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像是早已预料到他会亲自去说服利长,一群刺客埋伏在了路上。
或许饱受苦难的义士真的是会受到上帝的眷顾,就在此时,另一波人也正在赶来加贺的路上。
“茱莉亚的上帝啊……你可得保佑我,一定要救下摄津大人的朋友。”
高山右近在加贺遇刺,生死未卜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关于刺杀他的人是谁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前田利长忌惮高山右近的影响力,所以提前埋伏暗杀了他。有人说,他公然支持西军的行为遭到了一些立场倾向于德川内府的人所忌惮。也有人说……黑田家早就将手伸到前田家的领地,铲除高山右近的人正是他曾经的教友——黑田如水。
虽然人们对于暗杀右近的势力有诸多揣测,但右近暗杀事件后,切支丹团体,以及所有因为右近的人德而欣赏他,崇敬他的人都对东军以及黑田家这两方势力,乃至是前田家都产生了憎恶。
渐渐地,京都、大阪一带甚至出现了讽刺黑田如水的戏剧,将他比作出卖耶稣的犹大……
黑田如水并非没有忌惮过高山右近在切支丹中的影响。
然而……正因为自己曾经是切支丹,如水十分清楚这个宗教的信仰和力量。
“松寿,是你干的吗?”
如水看着和自己一样曾经信仰过切支丹,尔后弃教的儿子。黑田长政不置可否的表情让如水得到了答案。如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同样学习过切支丹教义的长政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难道要继续坐视右近利用自己在切支丹当中的影响力对我们不利吗?”
“如果要铲除一个圣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身败名裂。但现在,右近遭到暗杀却让他成为了永远的圣人!”
如果右近成了殉道的圣人,那么……害死他的人就会成为所有切支丹的仇敌。
昔日的太阁,正是因为这一点,才纵容了小西行长对右近的包庇,也默许了前田利家对右近的扶持。
现在……自己这位自作聪明的儿子……用自己的恶行,成就了一个圣人。
然后他们很快便为迫害圣人而付出了代价。
本就受到西军回复大阪的那篇檄文煽动的九州百姓,有很大一部分也是切支丹……随着高山右近因为支持西军而遭到暗杀,一股悲愤的情绪在九州蔓延。
如果说,回大阪檄文只是激起了九州百姓心中的怨气,让九州变成了一个随时会炸的火药库,那么右近被暗杀便是点燃了导火索……
岛原、天草一带,对丰臣家积怨已久的百姓爆发了一揆……这场一揆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烧遍了整个北九州。
坐拥大阪城的黑田如水不得不停止继续东进攻略尾张的计划,优先稳住后方局势,并且多次写信给岛津义久,希望对方能有所行动。
由切支丹和农民组成的团体一路从岛原、天草杀至肥后,自发援助起宇土城,而此时在九州实力最为雄厚的岛津义久不但没有试图压制一揆,反而解除了对宇土的围攻。
关于岛津义久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策也是众说纷纭……
文禄庆长之役,九州的大名出力最多,也最清楚九州百姓在此战中承受了多少。或许,作为曾经的九州霸主,义久并不希望再和九州的百姓交恶。
此外,露梁海战后,岛津家也是元气大伤,如果要强行镇压一揆,稍有不慎不仅会人心尽失,还可能让岛津家就此一蹶不振。
当然……也有人认为,岛津义久本就没有与小西家交恶的想法,此次撤出肥后不过是趁着一揆之事借坡下驴。
岛津义久停止围攻宇土城后,一揆的百姓迅速涌去了加藤清正的老家——熊本城……这个在大阪状告小西行长的家伙很快也体会到了后院失火的滋味。
然而,得知宇土城竟是因为这种原因解围,小西行长并没有感到一丝庆幸。
“右近……是为了帮我才遭此劫难。”
简直就像是诅咒一样。
所有想要帮他的人都会遭到不幸。
这个诅咒现在又在右近身上应验了。
就连右近这样高洁的圣人也没有幸免……
“九郎又在胡思乱想了吧。”
少主的手心很温暖。从九郎知道右近遇刺的消息后,少主就一直这样握着他的手。
“右近他不是被拖累的,而是在理解你以后选择站在你这边。他认可了你的做法……也做好了觉悟。就像你认可治部的理想,愿意和他一起赌上性命一样。我们所有人都是因为相同的信念才选择了现在的立场,所以……不要再像那时一样,一个人背负所有的东西,好吗?”
或许是因为近日发生的这些糟心事,亦或是庭院内的月光太过清冷,九郎的神情似乎又变得憔悴了一些,像极了文禄、庆长的时候。这让秀家感到害怕。像是为了防止行长把手抽走,握在他手上的力道又加强了一些。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要一起面对。这不是我们早就约好的事吗。”
九郎转过头,静静地注视着少主的眼睛,良久,他竟感慨了起来,
“少主你……越来越有担当了。”
接下来,西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被传至镰仓。
由于官兵卫从九州攻至大阪的速度过快,中国地方的领土本就不稳,一揆扩展至整个九州后又影响到了长门、周防一带。
官兵卫被彻底钉在了西国。别说是攻略尾张,就连大阪也快要坐不稳了。
此时,留在岐阜的大谷吉继却并未趁着一揆攻打近畿,而是整军备战,布下防线,并且致力于游说周边那些尚在摇摆的大名。目前为止,富田家、筒井家这些大阪周边的大名已经归顺大阪方,但加贺前田家的立场依旧摇摆不定。
为此,宇喜多秀家借着自己前田利家女婿的身份向前田利长修书一封,软硬兼施地向他说明了眼下的情况,简而言之就是文明地说出几句话:
东军和大阪方都靠不住。德川内府诬陷利长刺杀,用肮脏的手段威逼阿松夫人为质,颠倒黑白,让前田家白白背负污名;黑田如水派刺客跑到前田家的领地刺杀前田家的家臣,无异于已经骑到了前田家的脸上抽他大耳刮子。
这两方势力前田家就算俯首帖耳去讨好也不会有好下场,如果这种骑脸的羞辱前田家都要吞下去,以后任何人都会觉得前田家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
自己的岳父前田利家是个仗义的人,所以得道多助。前田家之所以受人尊敬也正是岳父的义气,所以石田治部在大阪审判中即便自身难保,还不忘为前田家洗冤。现在,太阁的幼子被黑田如水挟持,前田家要是还无动于衷,如此薄情寡义,以后前田家蒙难也不会有人再施以援手。
如果前田家执意要不顾廉耻和道义去舔东军或者黑田军,那就当治部眼瞎,也当你妹夫我眼瞎,到时候西军杀回来了还请大舅哥好自为之……
就在这位卖娘的大舅哥还在思考如何站队的时候,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江户城内,德川家康对西国的巨变仍一无所知。他得到的最新消息还是小西行长被状告的事。他派使者向石田三成送出信件,信里得意洋洋地表示如果三成此时同意和谈,自己可以保证,三成撤军回大阪时自己将不会追击。
没过多久,德川家康就收到了一封回信。
那封回信中简洁明了地统计了有关三河、远江、骏河一带,以及关东的检地资料,每个郡县能收取的粮米和税金,供给多少兵马,其精确的程度连德川家康自己也难以置信。
仅仅是去思索石田三成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摸清了自己领地内的底细,并且整合自己领地内的所有资源就令家康不寒而栗。
早在太阁实行全国检地之时,他们的家底就已经被掌握在了太阁手里。
只怕现在的江户城有多少粮,多少米,三成也已经根据每个郡县的产出和征收的额度推算了出来。
三成或许并非最能征善战之人。如果说黑田如水是今张良,那么三成的才能更像萧何。与兵贵神速的官兵卫不同,三成在攻略东海道之时就已经想好了该如何消化吸收夺取的领土,并且整合这其中的资源,为己所用。
治理佐和山的时候,石田三成便通过推行九箇条掟书等政策试验了严谨、公正且有效的治理方式。减小国人众的影响力,避免层层剥削,政策直达底层百姓。现在,他已经在新占领的领地将征收和纳粮的条例推广开来……在官兵卫占领西国的时候,德川的领地都变成了这些西军大名们的补给。
石田三成并没有大返还的打算。
他打算把江户城变成第二个小田原。
但是……是什么给了他可以在关东与自己长期对峙的底气呢?
一想到这里,家康心中就越发焦躁不安。
这种焦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真田昌幸作为和谈的使者来到江户城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