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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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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导,你快来,爷要回家烧饭了。”王宇一边面色紧张地盯着牌面,一边又催促着门口的周怀川,“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接完电话的周怀川,脸色更加阴沉了。用林涧的话来说,他现在这难看神色,就像是有人在他头上拉了一泡屎似的,一言难尽。
王宇在手机铃响的那一刻,马上起身把人拽过来,摁在了座位上,“我老婆催,先撤了。”
“周怀川,轮到你出牌了。”沈季出声提醒了一句,发现他还没回神,又伸脚碰了碰他的椅子。
林涧也发现这人,不太对劲。感觉从回来的那天开始,周怀川整个人就不在状态了。
头一天在他们家喝到酩酊大醉,窝在沙发上过了一夜。婚宴上,周怀川也总在走神,心不在焉的,不知道遇上什么事了。
王宇走了之后,他们又来了两圈,就结束了麻将局。许轻白不太熟练,周怀川兴致缺缺,沈季也不像王宇那么热衷麻将。
“你最近怎么回事?”林涧避开大家的视线,悄悄把周怀川拉到了书房,“整天魂不守舍的,脸臭得像坨大便,我们这儿谁惹你了?”
“没事。”周怀川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轻皱着眉头,仍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林涧伸手就是一巴掌,从他脑门儿后呼了过去,没好气地骂道,“你小子我还不了解?少在这儿装啊,有什么话和我还不能说吗?”
周怀川少见地没有还手,只是扭过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眼里没有太多情绪,看得林涧背脊都有些发凉了。
“我被绿了。”
“……”
他终于知道,周怀川每天脸色阴沉的原因了。
林涧一时间也有些语塞,大脑飞速运转,跑了这二十几年学过的文学知识,愣是没组织出一句合适的话,能够安慰周怀川。
最后,林涧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
“滚。”周怀川甩开了他的手,看似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我也没那么喜欢她。”
“那就行,那就行。”林涧憨笑着搭住他肩膀,“走,今晚哥带你老地方,不醉不归。”
“得了吧。你个已婚男人,少去外面瞎混。我先回去了,还有事。”
“什么事啊?大过年的不都是在家里闲待着嘛。”
“孙佳佳刚打电话,说要来看我爸妈。”
“我靠!这女人,还要脸吗?她还好意思来?”
“继续演呗。”
周怀川说完直接就离开了林家。他没打算公开这个事情,为了避免他爸妈着急上火,也决定再和孙佳佳演一场戏,好聚好散。
“怎么了?”许轻白刚才就注意到,周怀川和林涧在书房单独聊了很久,感觉好像他有什么大事藏着。
“没什么,老周有事先回去了。”林涧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一脸好奇的许轻白,又想到周怀川那糟心事,还是选择替他保留颜面,没有说出来。
毕竟男人都还是好面子的。特别是浪荡惯了的周怀川,居然被别人摆了这么一道,估计没个几十年都咽不下这口气。
晚上,许轻白难得在家下了一回厨房。她把从江淮带回来的烘焙食材,都整理了出来。
许轻白先和好了面团,等着晚上发酵好,第二天早晨可以直接烤欧包。接着,又做了个红茶蛋糕,当作晚饭的餐后甜点。
她的职业是甜点师,准确一点来说是甜点设计师。但在家里很少做甜点,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画稿了。
许轻白本科学的是室内设计,和甜品这个行业毫不沾边。要真说有什么关系,也就是她爱吃甜食,还算有点烘焙天赋。
“哎哟,果然还得是我们家阿妧的手艺好啊。”林涧嘴里塞满了奶油蛋糕,一边竖起了大拇指,一边表情特别夸张地赞美道,“不愧是我们家的大师傅。”
他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囫囵吞下了两块蛋糕。林涧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还剩下了一半的蛋糕,便从橱柜里拿出盒子,简单地打包了一下。
“剩下的,我拿去给周导尝尝。”说完,他端着蛋糕盒就走了出去,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许轻白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事要商量。
“别管他们,估计又是老地方喝去了。”方仪拉着许轻白去了他们的卧室,翻出了几套新衣服,“你快帮我看看,后天我穿哪身好看?”
……
“老周,尝尝伯爵红茶蛋糕。”林涧把大半块蛋糕,摆到了周怀川面前,“知道你小子心里苦,来点甜的。”
周怀川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心想着自己都这样了,这家伙还在“剥削”他,“给我吃剩的?”
“妈的,你想什么呢?”林涧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顺手点了一堆烧烤,还有几听啤酒,“这可是我妹亲手做的,我家大师傅的手艺,你能尝到一口就知足吧。”
“德性。”周怀川挖了一勺蛋糕,塞进了嘴里,不会太甜腻,还有红茶的醇香,确实比外面卖的蛋糕好吃太多。
但他还是看不惯,林涧这幅得意的样子,忍不住就嘴贱了一句,“你妹是天上的仙女不成?天天跟我在这儿炫耀。”
“周怀川,注意你的态度。”林涧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把吃剩的花生壳扔了过去,“要不是看你现在有点惨,我肯定削你一顿。说吧,怎么回事?”
他猛吃了两口蛋糕,感觉有点噎了,又猛干了一杯冰啤酒。
酒精混合着奶油味道,让他忍不住有点反胃。特别是话到嘴边,又想到那个女人,此时的周怀川有些生理性厌恶。
“别糟蹋东西。”林涧把蛋糕从他手里抢走,又塞给了他一串刚烤好的羊肉,“吃这个。”
周怀川连吃了好几串烧烤,在几听啤酒下肚了之后,脑子有些混沌了,才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说我到底哪儿不好?”
“嘿哟,多新鲜。”林涧算是体会到,浪子被摆一道的威力了,周怀川居然还会开始自我反思了,“你吧,好的地方不多。但人家想绿就绿,哪里会挑什么理由。”
“都三年了,她要什么我给什么,到底哪里不满足她了?”周怀川已经有些怀疑人生了,按照他过去的作派,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里会想到有今天,居然被别人绿了。
林涧拉过他,悄悄地问了一句,“老周,你那方面,是不是……”
“滚。”周怀川直接向他后脑勺,呼了一巴掌,“纯正的健康男人,OK?”
“那我也想不通了。你也算是年轻有为,各方面条件也不差。帅气虽然比我差了那么一丝,但综合来看也过得去。这孙佳佳,是找了个什么小鲜肉,不要你了?”
“十八线小男模,二十出头,确实鲜得很。”
“卧槽,没看出来啊,孙佳佳平时温婉可人,私底下这么会玩啊。老周,看来你还差点道行。”
林涧忍不住磕起了瓜子,眼里燃起了八卦之火,但还是尽量保持了一点人性,“这孙佳佳,也太缺德了,简直是丧心病狂……”
“少来,”周怀川打开了第六罐啤酒,“你就差把八卦俩字写脸上了。”
在他们准备再点一打啤酒的时候,周怀川的电话响了,是孙佳佳来电。
他犹豫了一下,正打算挂掉,就被林涧抢过去,直接摁免提,接了起来。
“怀川,和你说过很多次了,我和他只是朋友,那天我们只是对台词,你如果进房间看看,就知道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少来这套,别又当又立的,要点脸行吗?孙佳佳,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人这么爱演呢?演得这么好,怎么不拿奥斯卡啊?别整天在这儿装柔弱,周怀川当初看上你,真是猪油蒙了心,瞎了眼!”
“林涧,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话注意点。好啊,周怀川,你还到处污蔑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孙佳佳,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你少攀扯周怀川,他都给你留面子了,别给脸不要脸。”
“你他妈闭嘴……”
在孙佳佳骂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周怀川上前挂断了电话,直接把人拉黑,又把手机关了机,才继续喝起了酒。
“我还没骂完呢。”林涧有点不服气,想到那女人不要脸的说辞,就忍不住上火,又觉得自己刚刚没发挥好,还想再骂一回。
“狗咬你,你还咬回去?”
“得,您周导心宽,不和她一般见识。”
林涧和他又干了两杯啤酒,突然想起来下午周怀川不是还打算,和孙佳佳继续演一出戏。
“看这架势,这女人是不打算装了?”
“大不了就和我爸妈摊牌呗。反正出轨的又不是我。”
“确实,这种人多看一眼,我都嫌恶心。你还是趁早和你爸妈说吧。别老人家还满心期待,等这么一糟心玩意儿。”
“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小时候那些琐碎小事,到未来的人生规划,毫无边际地闲扯着。一直把烧烤店吃到了快关门,凌晨三点多被老板赶着回家了。
他们一起晃晃悠悠地走到了林家,周怀川被拉着进了家门,“你就在这儿歇了吧。喝这么多,路灯都灭了,我怕你走回去掉坑里。”
“嗯……”周怀川也没拒绝。林涧和他一人一头,直接栽倒在了沙发上,开始昏昏大睡,两人都彻底断片了。
……
第二天早上,许轻白因为要烤面包,早早就起了床。一下楼,她就看到俩男人,两摊烂泥似的,窝在沙发里。
得亏家里暖气足,这大冬天什么也不盖,在沙发上睡一晚上,估计都得冻感冒了。许轻白着实没想明白,他俩怎么就喝成这样了。
她找了两块毛毯,盖在了他们身上。酒气熏得她直皱眉头,转身就进了厨房。等烤箱预热完成,许轻白把发酵好的面团,揉捏切块分好,放了进去。
接着,许轻白榨了一大壶橙汁,但又想到了沙发上那两位。她还是洗了一杯米,准备熬一点米汤,能缓解宿醉的不适。
周怀川是在面包香中醒来的,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厨房里,就看到了正在煮米汤的人,声音嘶哑地来了一句,“早。”
“你醒了,”许轻白回头看了一眼,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人,肩上随意挂着一块毛毯,可真像个流浪汉,“喝碗米汤,暖暖胃。”
说着,她盛了一碗热乎的米汤,给他放在了一旁的桌台上,“面包也好了,吃点吧。”
许轻白也不管他吃不吃,就戴上手套,取出了烤箱里的面包。切了两片放在盘子里,又给他配了两片培根和一个鸡蛋。
“有黄油吗?”周怀川先喝完了一碗热米汤,感觉整个人都舒畅了,看到新鲜出炉的面包,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许轻白给他切了一小块黄油,放到碟子上,又递给他一杯橙汁,“别噎着。”
收拾完台面,许轻白给自己也切了两片面包,上一旁去吃早餐了。没有继续和周怀川,一起待在厨房里。
热乎的新鲜面包,搭配着浓香的黄油,还有流心的煎蛋,和滋滋冒油的培根。虽然算不上什么绝顶美食,却让周怀川一扫连日来的阴郁。
他望着许轻白离开的背影,脑海里回放起了小时候那些琐碎日常,耳边自动响起林涧炫耀的声音,“这是我妹妹,她绝对的天下第一好。不是我和你吹牛……”
周怀川忍不住想:林涧这妹妹确实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