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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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这是在哪见到她的？”沈佳禾赶紧问道。
她原以为卿荷因为那些流言，暂时离了苏府，只是消息堵塞，她一直不知卿荷去处。
没想到对方还在苏府，哪为何一直不回来？沈佳禾有些想不明白了。
“来时便看见有小厮领着她往外面走。”苏许氏回道：“说是外院来了人，要带她回去。怎么？夫人还不知晓么？”
回去？回去哪？乐坊？还是江霖期要带她回上京？
沈佳禾坐不住了，她起身便往外跑。
可外面正下着雨，送茶来的帛槐瞧着沈佳禾就要往雨里奔，赶忙把茶水递给出来的苏许氏，捡起地上的伞朝沈佳禾追去。
“夫人夫人，这么大的雨，你干嘛去啊。”
沈佳禾看着被帛槐拉住的胳膊，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放手。”
可帛槐反而抓得更紧了。
沈佳禾又重复一遍：“放手，帛槐，卿荷今天离开，我要去见她！”
“夫人……”帛槐依旧没放开，只是用一种哀求地眼光注视着她，低声唤她：“您还是别去了。”
见对方丝毫不吃惊，沈佳禾这才恍然过来，她反问道：“你知道？你知道卿荷今天要走，是吗？”
帛槐咬着下嘴唇，沉默不语。
沈佳禾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她质问眼前这个从小陪她到大的女孩：“为何不告诉我？只有我不知道？还是说，是苏嘉韫让你瞒着我的？”
“夫人！瞒着您是帛槐的错，但是奴不能看着您去做傻事，奴不能让你被旁人指责，被外人拿来当话柄，你和卿荷不一样啊，夫人，你没有听见外面那些人说的多脏，奴实在不忍心让你再像那样，被人践骂！”帛槐她得都要哭出来了，但她仍将沈佳禾的手抓得紧紧，而另一只手把控着雨伞向沈佳禾这边倾斜，她自己的身上却被打湿了大半。
“夫人，随奴回去罢，别去了。”
雨声不小，噼里啪啦打在雨伞上，站在屋檐下的苏许氏并未听见两人的讲话，只远看着雨里的两人，唤道：“雨这么大，二夫人还是回来躲会吧。”
沈佳禾恍惚了片刻，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打在了腰间的香囊上。
原本暗淡下去的眼睛徒然一亮，她迅速解开香囊，望向檐下那几盆开的正好的茉莉，淋着雨便跑了过去。
苏许氏下意识抬手想为跑回来的沈佳禾挡雨，她眼见着，沈佳禾在那茉莉花前，弯着腰，把香囊中碾碎的香粉末全倒在了花盆中。
“二夫人？你这是？”苏许氏有些不理解。
沈佳禾依旧不停手中动作，她随意掐了几朵带雨的茉莉放入香囊，思考片刻，又从袖中掏了一些碎银，一并放在香囊中。
帛槐此时也收了雨伞回来了。
做完这些，她才直起身，捏着香囊，递向苏许氏，请求道：“许姨娘，卿荷今日就要离府了，她是我最喜欢的，丫鬟，无奈我现在不方便出去，可否请你带我把这个交给她？”
苏许氏愣住了，半晌才接过那装着银两的香囊，既是二夫人开口，她也不好拒绝。
“这点银子权当做给她出去的保障了，好歹陪了我这么久。”沈佳禾再解释道。
苏许氏不再问其他，只是莞尔一笑，应了句：“好，我待会回去，便让门房送去外院交给她，二夫人且放心。”
“多谢。”沈佳禾感激地看着她，她思考一瞬，这次没再唤她姨娘，而是感激地唤出了对方的名字：“许漪，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日后若是有何需要，你也尽管同我说。”
许漪将香囊收好，又接过帛槐手中的伞，轻声回道：“既是二夫人开口，便不必谈什么人情，倒是我，先前借了二夫人好些书籍，日后恐还会再来叨扰夫人，夫人莫嫌烦才是。”
“怎会，你尽管来就好。”
许漪颔首，撑开伞走进雨中。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想必卿荷娘子那也赶得急，顺路把香囊送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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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前院
乐坊的人昨日下了拜贴，今日便来了苏府。
来的还是乐坊掌柜，明着说是来同苏家商会谈酒水生意，实际上是来带回卿荷的。
苏嘉韫在那方同乐坊掌柜周旋，而卿荷则站在苏嘉韫身侧。
这时，厅旁的小门来了个小厮，他站在门槛外，小声将卿荷唤了过去，又将一枚香囊塞给卿荷。
门槛里外有高度差，两人一里一外，卿荷拇指蹭了蹭香囊上的绣花，侧头俯视着问他：“谁送来的？”
小厮规矩地低着头，眼睛也规矩地看着地上，只答曰：“是内院的许姨娘，托我给娘子送来的。”
内院那些姨娘独一位姓许，卿荷想起来方才来时，她瞧着许姨娘怀里是抱着书的，当下便猜到了真正送来这香囊的人。
她拆了香囊，里面倒出一捧碎银，夹着几朵带水的茉莉。
卿荷望着茉莉，心中顿然一滞。
去年茉莉开时，沈佳禾还未入苏府，卿荷曾给她讲过一桩轶事。
说上京有位公子，自幼便被爹娘安排了一桩婚事，可那公子生性放浪，不喜门当户对的美娇娘，却喜欢寒门一盲女。
公子问心上人，若他放弃家族放弃高官爵位，盲女可愿同他远走他乡。
公子说，若盲女愿意，便差人送来茉莉几朵，意为不离不弃，若是不愿，便不必送任何，他自不会再来纠缠。
而故事的最后，盲女送来了一粗布囊，装了一枚铜钱和几朵茉莉。
“意为，不问贫富，生死不弃不离。”
没想到，那朵茉莉，终有一日会送到了卿荷手中。
这便是那日的回答吗？
卿荷心中悸动万分，却不明于面上，只默默将茉莉窝在掌心，又将香囊同银两递给小厮。
“姨娘的好意我知晓了，这香囊和银两便麻烦你送还给她吧。”
苏嘉韫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转头沉声问：“怎么了？”
“无甚，是大公子的许姨娘，怜惜我将要离府，托人赏了我些新两。”
苏嘉韫远远看见卿荷手中的香囊，“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着：“你和许氏还有交情？”
“还算交好。”卿荷敷衍道。
“那便收着吧。”苏嘉韫淡淡说完，又转回去继续同乐坊掌柜讲话了。
近至午时，雨也小了。
乐坊掌柜便也带着卿荷回了乐坊。
那方掌柜同苏嘉韫拱手道别，这边卿荷早就自顾自地先上了马车。
马车很小，待掌柜上来后，两人只是相对而坐，马车的空间便所剩无几了。
“你倒是出息，居然敢逃了大半年，躲在苏府，要不是最近流言传的厉害，我们还找不到你呢！。”
乐坊掌柜冷哼一声，语气中的轻蔑丝毫没有保留之意。
卿荷余光扫了对面年过半百的老头，也懒得理睬，脑袋靠在墙壁假寐。
对方说是乐坊掌柜，其实说白了不过是乐坊的账房，乐坊的老板是个妇人，平日一些交易应酬不方便出面，便多让他代劳。
一来二去，他便真拿自己当掌柜了。
半百老头，还是个死了妻子的鳏夫，可越老色心越大，仗着掌柜的便宜，平日里没少对乐坊新来的娘子们动手动脚。
卿荷向来看他不起。
“听苏二公子说，二少夫人是看你受伤才收你入府的？”
苏嘉韫同乐坊掌柜瞎编的理由，说沈佳禾出府时，偶然碰见伤了腿的卿荷，便可怜她把她带了回来当做府里的丫鬟，没想到却被外面毫无根据的流言中伤。
是个好理由。
卿荷便也顺着这理由胡说下去：“嗯，从城楼摔下去的。”
“怎么这么想不开，让我看看，可有伤疤，莫要影响接客才是。”乐坊掌柜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卿荷便听见一阵衣物挪动的声响，再一睁开眼，就看见那老头朝她伸来手，正要碰她的腿，笨拙僵硬的身体向前佝偻着，显得可笑又恶心。
卿荷双手环胸，抬脚踢开那干巴巴如同树皮般的手，睨睥着对方：“少动手动脚，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
“嘁。”掌柜悻悻地收回手，假装拍了拍袖子，冷冷道：“现在还给老子装什么，要不是那江通判还惦记着你，谁还会来接你？”
“咱们乐坊，也不缺你这一个头牌，还是个偷跑了大半年的女人，我说卿荷，你不会还当自己是之前那个红人吧，实话告诉你，如今我们怀月坊最当红的可是覆娘子，恰好，人家也才来半年。”
掌柜老头哼哼唧唧地翘起二郎腿，不知道得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当红头牌，他余光瞥着卿荷，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你啊，若是识趣点，讨好江通判，说不定还有口饭吃，若是不识趣，将来你巴巴着来舔老子的鞋，爷都看不上。”
“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还是个不知趣的主儿，哼。”
“舔你这种畜生的鞋，呵，看来狗当人当久了，便真当自己是个人了。”卿荷说话也毫不客气。
若说是乐坊正头老板，她说不定还会客气些，可偏偏现在在她眼前的是不当人的畜生掌柜。
想当初她才入乐坊时，这老头也曾对她图谋不轨，卿荷虽是女子，但好歹出身将门，学过点防身本事，最后没忍住气，便将这老头打了一顿。
“你说什么！”掌柜老头顿时怒了，抬起巴掌就准备扇下去，但看到卿荷犀利的目光，还是怂了。
毕竟两年前那次挨打，他也算是吃了大亏，平白当着全乐坊的娘子们丢了脸面不说，就连老板知道了，也没替他出气，还挨得他在家要死要活地疼了好几天。
卿荷依旧蜷在马车一角，见老头乖乖放下手，便再懒得看他了。
“至于江霖期，哦不，江通判，谁说我不待见他，我不仅要见，而且明天就要见。”
老头听见卿荷吐出通判名讳时，先是一惊，但后来听见她愿意见江通判了，便更是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