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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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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苏家二公子?”两人有些心虚了。
苏嘉韫看着两人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对其的厌恶难以抑制,他吞了杯中剩下的酒水。
“鄙店招待不周,都不知道给二位预备个隔音的雅间,这顿饭,便算是在下请了。”
话说的好听,可语气却丝毫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好歹我们也是客人。“男人被这不冷不热的语气惹恼了。
苏嘉韫不再理睬他们,转身离开了,同时对一旁的伙计说道:“送客。”
原本还得去布庄预备货物,苏嘉韫也不去了,转身便回了府。
彼时,齐芸还在沈佳禾的院子里盘查下人,俨然一副调查犯人的架势。
“外面流言重,我是信你的,无奈婆婆她老人家,可不就是听风就是雨,我不敢顶嘴,只能过来做做样子罢了,你也莫要生气。”
苏嘉韫走到门口,便听见院内齐芸的声音,她说的话倒是没什么,只是语气不太客气,隐约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对于这位嫂嫂,苏嘉韫向来没什么意见,本就是循着父母之命来的婚事,齐芸管治苏家多年,也挑不出毛病,他说不上多喜欢,但也不算讨厌。
只是此刻,听着齐芸对沈佳禾那略显刻薄的态度,他竟有着反感对方了。
苏嘉韫没来得及进去,同样从别处回来的卿荷将他拦了下来。
卿荷把苏嘉韫带到后院的那处小仓库,这块人少,最适合说些私话。
因着在酒楼听得那些话,苏嘉韫原本心情就不大好,现在挖了他墙头的罪魁祸首就在对面,他对卿荷的脸色自然不好看。
若不是卿荷提了嘴“事关佳禾”,他根本就不会跟着来。
“嫂嫂带人就是来找你的吧。”苏嘉韫寻了块干净地,便坐了下来,他不愿看卿荷,语气也很冷淡:“有事就说吧。”
“二公子从外面赶回来,想必也听到那些传言了吧。”卿荷随意倚靠在墙边,她自然也不愿多看一眼对方。
相看两相厌,都心知肚明。
“嗯。”
“可能过不了几天,乐坊就该来人了。”卿荷说道。
苏嘉韫没搭腔,依旧等着卿荷的后话,他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但教养和礼数又很好地抑住了这股怒气。
至于他为何没直接把卿荷撵走或是打骂一顿,完全是他拿沈佳禾没辙,不然也不会好几日家也不回,全宿在了外面。
卿荷又道:“到时候还需劳烦公子亲自将我交出去,以全夫人的名声。”
苏嘉韫有些错愕,这才转头看她。
“你什么意思?”
“既然外面能传出这些话来,定然也是知道了些什么,瞒着不如索性闹出来,与其让他们自己瞎猜忌,不如给他们个合理的解释。”
“废话。”苏嘉韫冷哼一声,“倒不如你自己主动离府,回你的乐坊,落得干净。”
“离开我自会离开,但我也不想把佳禾交出去让人说闲话,她心思紧,是听不得这些流言污话的,亏你与她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竟一点不为她考虑吗?”卿荷后齿龃龉,侧身站到苏嘉韫对面,质问道。
“她是我的妻,这些事不需你说,我也会为她考虑。我只是后悔,竟亲手将你这种人放在佳禾身边……”
苏嘉韫面露愠色,他接着道:“至于你说的,我已知晓,若是没别的事,我就走了。”
说完,他已然拂袖起身准备离开。
“等等。”卿荷开口喊住他,“还有一事,那日切莫让佳禾出来见我。”
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反倒契合他的心意,苏嘉韫应允地点头,便离开小库房,往院子去了。
齐芸带着一溜丫鬟婆子离开了沈佳禾的住处,恰好与苏嘉韫擦肩过,她没搜出个罪魁祸首来,面上难掩地露出些愠色。
随行的嬷嬷走得快些,挡了她脚,便被她一手推到墙根,还挨了骂。
苏嘉韫别过齐芸,进了小院,便正坐在石阶上倚柱沉思的沈佳禾。
对方余光也瞧见了他,只是转了转眼珠,却不曾搭话。
倒也不是不愿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嘉韫心中叹息,他屏开下人,走到沈佳禾身边,问她:“嫂嫂可有为难你?”
“不曾。”沈佳禾摇摇头,眉中愁色不改,“只问我是不是少了个丫鬟,想来她是记得卿荷的。”
“她们打过照面?”苏嘉韫有些诧异。
沈佳禾有些难以启齿,“不止,卿荷年前得罪过嫂嫂,但庆幸只见过一眼。”
苏嘉韫便不再多问了,他伸手将沈佳禾拉起,又牵进屋内,让她坐下。
“最近你不要出门了,有些事,我需得处理干净了。”苏嘉韫又叮嘱她道。
想来说的是外面的那些流言。
她虽在意旁人的看法,但是没亲耳听到那些评论她的话,沈佳禾不觉有甚,便点头应下了苏嘉韫的嘱咐。
可她后知后觉,所谓的不要出门,竟是连院子门都不给出了。
还特地让帛槐看着她。
帛槐虽是她的人,可最近也因为旁的那些传言,变得更老婆子一样。
比如她还没踏出房门,帛槐就整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一边压着嗓子提醒她:“夫人就别出门了,流言杀死人,您可不能做错事了,太太和老夫人那都盯着您呢!”
诸如此类的话,来来回回一天得听不下十几次,听腻了,她便只好待在屋里。
那两天,卿荷也不知去了哪,苏嘉韫也很晚才回来,但仍同她宿在一处,只是搬了床被子,睡在了在外间。
整个院子都处于一种奇怪的氛围,卿荷莫名其妙不见了,院里的两个主子互相也不怎么搭话,比不得以前关系融洽,丫鬟们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干活,总想探讨出个什么有趣的结论,为此帛槐没少找人吵架。
沈佳禾卧在檐下的竹椅上,脚一下下地点着地,竹椅也跟着摇晃,她余光瞥见帛槐又在同其他的丫鬟斗嘴,可她却无心管辖,只是望着滴雨的屋檐,在思量卿荷那日所说的事。
一连两天,自从齐芸那次带人来以后,卿荷便一直没回来过了,也不知去哪,她也不方便出去找找,免不得又一阵心烦。
帛槐吵完架,叉着腰气势汹汹地走来,一边对沈佳禾抱怨:“最近她们真是少了管教,那嘴是越发没章法。”
她胳膊上挽着洗净取回来的衣衫,她从一层衣服里抽出封信来,递给正在发呆的沈佳禾。
“喏,这是给夫人的信,沈府差人送来的。”
沈佳禾慢吞吞接过信,瞥了眼署名,是母亲的,她这才坐起身拆开信。
帛槐拾起地上的琉璃香炉,里面香灰已然燃尽。最近恰逢梅雨天,总需焚些去湿气驱虫的香粉。
帛槐又低低骂了句,她“叮当”一声放了琉璃炉盖。
“一个屋子睡不出两种人,卿荷不知道跑哪去是一说,这玉笺儿也隔三差五找不到人,让她管着点熏香管着点熏香,嘚,又跑没影了!”帛槐拿起琉璃香炉,然后嘀嘀咕咕地像个老婆子一样进了屋。
沈佳禾展开信,可才看几行,便再看不下去了。
一封信三页纸,句句都在教诲劝诫她,大概是听了外面的传言,却好似她做了多出格又离经叛道的事。
闺中时,母亲尚是宠她的,结婚那天说的也是希望她喜乐幸福。
可如今,这一封信,除了最末处那一句“尔父康健,兄弟平安,家中安好,儿勿挂念”,其他的来来回回说的都是要她——循德守礼,严戒妇行,孝顺公婆,体贴丈夫……
若是字也有分量,那写封信大抵有些千斤万斤重,字字如铁锭、如枷锁。
沈佳禾右手撑着竹椅,一时间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她自觉心中委屈,想哭,可是眼睛红了,眼泪还是没哭出来,只是默默把信收好,放在袖中口袋深处。
若说这是母亲亲自写的信,她倒更想是父亲听信了外面的流言蜚语,顾着家族声誉,让母亲代笔写了这信。
这样,好歹她心里也能好受些。
檐下滴雨声渐大渐急促,沈佳禾仰面闭眼躺下。
帛槐手端着香炉,从屋内走出来,叹道:“怎么又下雨了。”
梅雨不断,天气也沉闷地透不过气,又被迫待在院子里,无人走动,百无聊赖,沈佳禾从没觉得,梅雨季何时这般难捱了。
齐芸从那日吃瘪回去后,也忙忙碌碌没再来了,至于苏母和老夫人那边,苏嘉韫亦去周旋过,也不曾来询问了。
倒是有一人还来了她院子。
还是踩着下雨的天来的。
玉笺儿掀开小帘一角,怯怯对屋内的沈佳禾道:“夫人,许姨娘来了。”
回了话,她又老实地放了帘子,乖顺地候在门口等吩咐。
苏许氏,来的便是苏筠吉的那位妾室。
前段时间她借书还书勤了,沈佳禾偶尔也会同她说上几句话。
“哦,让她把书就交给你吧。”沈佳禾懒懒地回了句,她伏趴在桌上,执笔写写画画。
可话音刚落,苏许氏便进来了。
她不像苏母那辈的几位姨娘,总勾着些坏心思,苏许氏是个规矩且柔静的女子,长得娇美,可总是垂眉,又带着一副只可远观的气质。
今日她一身鹅黄小衫配着淡绿的裙子,拥着书,站在门口朝沈佳禾一行礼。
“二夫人好,听闻夫人最近身体不适,我便想着来看看您的。”
所谓身体不适,只是苏嘉韫不让他出门对外宣得一个理由罢了。
沈佳禾看了看她,又低眸看见自己笔下的玩意,赶紧不着痕迹地将画着女子肖像的纸张翻转压在白纸之下,一边招呼苏许氏坐下。
“梅雨天闹得,没什么事。”
苏许氏款步走近,将两三本诗集话本放在桌边,她余光扫见桌上杂乱折叠的纸张,掩唇一笑。
“那便好事,我先前来时,二夫人身边不是有个模样俊俏的小丫鬟吗,今日她怎么要走了?”
“帛槐?”沈佳禾有些疑惑。
苏许氏在一旁的椅子落坐,闻言摇摇头,“帛槐我是知道名字的,我说的是另一个,她眉骨处还有一小痣,应是二夫人的梳头丫鬟?我一开始见她与二夫人关系甚好,还以为她才是夫人的大丫鬟呢!”
沈佳禾心中一惊。
这说的是,卿荷?她还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