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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温宜生辰 ...

  •   也许富察贵人与夏常在是难得地安安生生坐在一块,下人们瞧着烛火通明,都猜是说了一夜的知心话呢。
      回了屋子还在讨论,“桑儿姐姐,你说咱们主子和那位是不是面不和心和,私底下关系不错呢。”
      桑儿把发绳解开,按了按头皮,“好奇害死猫呀你,主子的事瞎说什么,还不换衣裳松快松快。”
      知书依言解着扣子,“我就是觉得,那位脾气已改了不少了,给主子做个伴也是好的。”
      “又不是她指着你鼻子骂的时候了?”桑儿背对着她叠衣裳,搭了一句。
      知书抿了抿嘴,“是去年的事了。”
      桑儿终于回过头,朝她笑了一下,“安心睡吧,我瞧着主子自己有主意。”
      果真隔日富察贵人为着她到皇后那求了情,说她已经改了,若是再犯下什么错,富察贵人这个做担保的,愿意一同受罚。
      宜修原本不喜欢富察贵人,她不是个安生人,心术也不是多正,敢做亏心事却又怕鬼敲门,难成事,不堪用。
      瞧着她在下方低头忐忑的样子,宜修有些恶劣的故意拿上位者的姿态去吓她,做了这么多年皇后,若要刻意彰显气势,自然很是威严,连声音也沉闷起来,听起来有些不愉。
      “本宫没听清。”
      富察贵人没多大的胆子,上一世余莺儿的事与她没甚干系,却直接被小允子扮鬼给吓晕了,醒来都还惊魂未定,这会儿被皇后一吓,手心立马潮湿起来,惴惴不安地微微抬起头。
      一鼓作气,再而衰,宜修还以为她要打退堂鼓了呢。
      不想她把心一横,咬着牙说“臣妾晓得娘娘是为了大局考虑,毕竟若真惹出乱子少不得要劳累娘娘耗神,宫中琐事积沙成塔,多忧多思难免损碍身体。”
      她想到那日淳儿叫自己替她求情,灵光一现,抬起头眼睛亮亮的,语气称得上谄媚地说道“臣妾也心疼娘娘,不是有心给娘娘添麻烦的。娘娘平日里对姐妹们的照顾一向面面俱到无微不至。”
      “都怪臣妾娇气,只当她与臣妾谴闷成不成?”
      宜修皱着眉头看着她,这等撒娇的情态是谁教与她的?
      她有些不适,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妙的满足,难道是因为她年纪已经可以当富察贵人的额娘了?
      不过本就是要磨一磨夏常在的性子,没打算关她一辈子,刚才也只是逗弄她一下罢了,既敢打包票,那正好顺了她的意。
      “夏常在的病既痊愈了,出来走动走动对身子也是好的。”
      富察贵人听见这话好像得刚到了一本绝世秘籍,随后就打通任督二脉的感觉。
      难怪淳儿说一招鲜吃遍天呢。
      宜修瞧见她眼睛骤然放光,好久不痛的头突然疼起来,连忙挥手叫她快走。
      淳儿的真传富察贵人尚未融会贯通,乖乖退出去了。
      直到她走到半路,突然一拍手,语气甚是遗憾“真是的!我合该给皇后娘娘按摩一番,太不晓事!”
      ·
      马上就是温宜的生辰了,皇上的意思是办的隆重些,将几位亲王及其女眷也请来。
      一来,笼络众亲王,以示亲近。
      二来,皇上疼爱温宜,这是他登基后头一个满周岁的孩子,在温宜出生前,府里几年没有新生儿,温宜一出生孩子就接二连三的来了,可见这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其实在温宜之前还有大公主淑和,可他忘了。
      欣贵人第一次听说皇上如此夸赞温宜时,背着人哭了一场,在人前却只说贵人多忘事。
      皇上这话要是说在六阿哥出生之前,宫里风言风语早就传得沸沸扬扬,狗眼看人低的人闻着味准寻过来,多亏有了弘暃,淑和才不必跟着她遭人冷脸。
      欣贵人在心里把胤禛骂了个狗血喷头。
      另一边曹贵人原想着在温宜生辰这几日带着公主出去转转,却得知皇上说出这话来,出门也不是,不出也不是,直把她气了个好歹。
      到了温宜生辰那日,开宴前大家都过去逗了逗温宜,随即挨个落了座。
      泠泠七弦上,静听松风寒。
      丝竹之声自湖中传来,别有一番雅趣。
      甄嬛悄声给陵容细说几位亲王,多知道些没什么坏处。
      皇上看见空位,数落十七不知道见了什么新鲜玩意不肯挪步,甄嬛恍惚了一下。
      有日子没想起他了,乍一提起,细细密密的思念就要流入眸中,即将清晰可见了,她闭了闭眼。
      是怎么忍住不去见一个早已死去的爱人的呢?
      是知道他正活生生的潇洒的过着自己的生活吗?
      是,但不全是。
      这一年多安稳啊,风平浪静,只要不去打破平衡,父母就不必站在风口浪尖,不必流放宁古塔,因苦寒而亏损身体,两鬓斑白,玉娆也不必那般辛苦,逼得不得不练出一副刚烈性子。
      这是她权衡过的结果,理智压抑着她,不被思念催动。
      知道他安稳,她就安心了。
      “姐姐,可是眼睛不舒服?”
      陵容关切的声音唤醒了她,她眼里有一些水光。
      “是,不知哪里吹来了沙子。”
      “湖上生风,这里不常动用,洒扫不干净也是有的,轻轻眨两下,不要揉。”
      “激出了眼泪,倒顺着流出来了。”甄嬛笑了一下。
      陵容察觉她有怅然之意,却不知缘故,暗暗忧心。
      “您是知道十七哥的,他是最随性自在的。”
      甄嬛缓缓舒展了眉头,这便很好。
      她目光落在说话的少年身上,男大也十八变,倒看不太出长大的样子了。
      甄嬛侧首,眼神示意浣碧往那看,浣碧打量了一番,茫然的回望过来,不知长姐是什么意思?
      她卖了个关子,微微一笑。
      那可能是你妹夫。
      能否再续前缘,看上天安排。
      甄嬛吃了几杯酒,觉着脸上有热意,神思放松,欣赏着殿上的美人。
      欣贵人带着大公主饮甜汤,母女住在一起,是越发亲密;端妃坐在前一排,只见侧脸,身体较之去年已是强太多,听说日日有女医来为她艾灸,效果明显;角落里夏冬春似欲张望,却又不敢,倒也规矩多了。
      若说相貌,她还是看眉姐姐最舒服。
      正巧与皇后对上了视线,遥遥碰了一杯。
      叫皇上看个正着,“你们二人偷偷吃酒,可是不地道。”
      宜修从容一笑,顺势道“臣妾敬皇上。”
      “臣妾也敬皇上。”
      “倒是狡猾。连饮数杯,朕也得歇歇,皇后的酒朕便喝了,熹贵人你自另挑一人替朕喝吧。”
      胤禛一口饮尽杯中酒,言语间很是随意。
      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什么人能够格做这个替呢?自然是亲爱之人。
      但甄嬛只是个贵人,瞧见她的容貌,更是不屑,不过是个相像的玩物罢了。
      若是华妃敬这一杯,这些王爷大抵才肯正眼看一眼。
      究竟是要抬举谁,还是轻侮他?
      眉庄眉头微蹙,有些心寒,即便皇上有敲打的心思,为何非得借嬛儿的手。
      华妃更是不满,齐妃对公主不敬皇上不愿理会也就罢了,为何又在温宜生辰宴上说这些似是而非的话,扰乱了好好的日子,也叫别人看轻了公主。
      此事化繁为简,只当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没必要为揣测他的心思而搭上自己。
      甄嬛笑容不变,丝毫不往对面席位看去,只又举杯看向皇后。
      娇俏地说道“若不是皇上醉了酒,臣妾也是不依的。可既然皇上发话,那臣妾就光明正大地请皇后娘娘再喝一杯了。”
      宜修摇头失笑“熹贵人只心疼皇上醉酒,便不管本宫了?”
      “娘娘原谅则个,臣妾好地道一回。”
      胤禛大笑,好似这个难题不是他丢来的,指着她无奈地说“你呀!一向好记性。”
      此时正有人进门,皇上示意她坐下,转头与进来的人说道“酒过三巡你才肯露面,是躲酒去了?”
      允礼问了万安,“臣弟来迟了,自罚三杯,皇兄可满意?”
      “得了便宜便悄声吃酒吧,少来卖乖。”
      以三杯顶三巡,可好意思。
      允礼回到座位低调的自斟自饮,抬头瞥见一张眼熟的面孔,轻轻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却正同甄嬛看来的视线错开。
      其实甄嬛的神色并不明显,是陵容一直在观察她。
      尽管她迅速敛去了情意,却仍窥见了眼底仅剩的一抹眷念。
      顺着视线看向所至,陵容指尖用力握着椅子扶手,十分心惊,难道前头姐姐不急着侍寝不只是因为染恙,而是神女有心?
      若不是扶手上包了一层皮子,只怕朱漆要被她指甲划坏。
      甄嬛见陵容似有些难安,想是孕期久坐疲累,便把手臂伸到了她腰后以作支撑,“往后靠一靠吧,有前面人挡着,松快一会。”
      陵容勉强却略带安抚地浅笑,她的确也累了,略靠了一会,腰间的悬空有了手臂的助力总算是觉得实撑了一些,好歹撑到了散席。
      眉庄与敬嫔先回去了,甄嬛与淳儿照顾着陵容慢慢走着,欣贵人母女二人被皇上召去与曹贵人和温宜一起说说话,喝醉了酒,他倒是想起女儿了。
      走至半路,隐约听见笛声,甄嬛暗暗叹了一口气,抵抗而期待的绕过了假山。
      “见过果郡王。”
      允礼听见有人过来便放下了笛子,一遇便是三位后妃,他正色许多。
      “不必多礼,小王随便寻了个僻静地方,不曾想打扰了三位。”
      “王爷精于音律,说是打扰实在可惜了笛声,反倒是我们扰了王爷雅兴,便先行告退了。”
      不是不想站的近些,不是不想说的多些,不是不想描摹面庞,只是有分寸些对谁都好。
      便是抛开一切不顾,他们其实还不认识呢,过多交谈也是冒犯。
      容貌的确是有五分相似,看了一眼前面般般入画的背影,允礼继续吹起了笛子,她的眼睛有些特别。
      其实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偶遇,客套几句便擦肩而过了。
      她尚有心思为淳儿擦额角的汗珠,陵容默不作声的走着。
      入了夜,陵容靠在床头,手中握着一本饮水词,云蒹坐在绣墩上拿着铜镊子夹米珠挨个黏在纽扣上,蓝色米珠是花瓣,黄色是花蕊,空白处都用白色米珠。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陵容呆滞的念着,握着书的手垂在薄被上。
      云蒹抬头望着她,“小主吃樱桃吗?傍晚时候熹贵人叫人把她那份送来了一半,够您敞开了吃。”
      陵容正在自己的思绪里伤怀呢,顿时有些进行不下去。
      “吃,要青花那个碗一整碗。”
      那是小厨房第二大的碗。
      “也不知道小主今儿为什么不高兴,都是一道回来的,熹贵人那忙活着吃冷淘,佩儿姐过来一趟忙不迭的回去了。”云葭疑惑地问道。
      “嗐。太医说了,怀孕就这样,上回因为海棠花不香,小主哭了一早晨,为了哄着小主高兴,眉庄小主都愿意送点心来了。”
      “怀孕可真辛苦。”
      云蒹忙着洗樱桃,“帮我拿一下碗架子里那个青花碗。”
      “啊?这么一大碗吃下去肚子准不舒服。”
      “没事,我在碗里倒扣一个小碗,然后再放樱桃。”
      小主近来爱吃零嘴,正餐时只吃那么一点点,云蒹常常得想办法克扣。
      陵容也想自律一些,大多时候她都是听得进去的,知道小心节制,可有时吃不着心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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