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风》松染

3、第 3 章

　　中午，季卫钟范四人终于找到位置，刚坐下季杭看着卫思齐面前那碗菌菇面因为放了不少醋而导致奶白清亮的面汤中间发黑，忍不住说：“这么喜欢吃醋啊。”
　　“还行，挺喜欢吃酸的，你也差不多啊，放那么多辣椒。”卫思齐笑着说。
　　“这个一点都不辣。”季杭边搅动面条边说。
　　“人菜瘾又大，爱吃辣又不太能吃。”钟虞吐槽道。
　　“小虞儿，你再说，我就快爱不起你了啊。”季杭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把牛肉面里的唯一两片肉放到钟虞碗里。
　　“嘴硬心软，杭杭啊，你还说爱不起了，这么会拿捏我。”钟虞有些傲娇地说。”
　　“快吃吧，面都坨了。”范泽边说边拿起钟虞的筷子帮她把面搅了一下。
　　“平时都是你们三个一起吃饭吗？”卫思齐冷不丁说道。
　　“不不不，今天是因为你在，季杭怕你和两个女孩吃饭会尴尬，特意让钟虞拉上我的。”范泽立马放下筷子摆手说道。
　　卫思齐心里流过一股暖流，笑着说：“谢谢你啊。”
　　“不客气啊，你不也还给我带早饭嘛。”
　　听这话，卫思齐眼里的笑意又浓了几分。
　　天色晦暗，暮山烟紫。
　　“同桌，明天见。”晚自习下课铃一响，季杭就迅速收拾好书包和钟虞向门外走去，离开座位前朝着卫思齐挥挥手说道。
　　“明天见，季杭。”卫思齐笑着说。
　　卫思齐一直盯着季杭的背影直到眼睛失焦。
　　“哎，别看了，人早走了。”范泽手在卫思齐眼前晃了晃。
　　“好。”卫思齐面上有些尴尬下意识回应道。
　　“怎么？喜欢季杭啊？”范泽笑问，语气里有种明知故问的意味。
　　卫思齐点点头，问道：“很明显吗？”
　　“就你这眼神，这还不够明显啊，不过看着季杭应该不知道，你不表白啊。”
　　卫思齐笑着摇摇头。不是不想表白，而是不敢，卫思齐还记得季杭拒绝张载的那段话，她心思不在谈恋爱上，自己怎么能打扰她呢？再等等吧，再等等吧，等高考完就表白，再等等吧，再等等吧，也就392天嘛。
　　“哎，季杭化学作业写完了啊！”范泽看着季杭桌子上的习题册说道。
　　卫思齐想起那天早上补作业的季杭，所以她那次是作业忘带了？卫思齐轻轻翻开老师布置的那一页，真好，果然忘带了。
　　“要不你帮她拿上吧，这俩不愧是好朋友，记性都差不多，钟虞作业也经常忘带，都是我给她送过去。”范泽说道。
　　卫思齐手鬼使神差般覆上了那本习题册，却没了动作，出声问道：“我这样私自拿上的话，她不会嫌我没有边界感吧？”
　　“放心吧，不会的，季杭桌子上的一些小零食钟虞平时都是随便拿着吃，她让我也随便拿，桌子上的没事。”范泽回道。
　　“那好，谢谢你。”卫思齐小心翼翼地把那本册子放到自己书包的最里面说。
　　回到家的季杭，写完其他作业，将书包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习题册，真好，果然又忘带了。
　　熟悉的铃声响起，季杭看了眼手机屏幕接通电话。
　　“同桌，怎么了？”
　　“季杭，你化学作业忘带了，我帮你拿上了，你不会嫌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呢？我刚写完其他作业，正发愁呢。”
　　“那我给你送过来吧，或者你明天早上再写，我给你买饭。”
　　“不不不，小笼包那么好吃，就应该堂食，我也不好意思老麻烦你，我来找你吧。”
　　“这天也黑了，你一女孩也不方便，你发个定位吧。”
　　“那我要不还是明天再写吧。”
　　“没事，我作业都写完了，刚吃完饭，正好散散步，消消食。”
　　“那也太麻烦你了，这周末我请你吃饭吧。”
　　“好，你就在家呆着，我到了给你发消息啊。”
　　挂断电话，季杭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悸动。穿好衣服拿上一袋酸奶打开房门，看着客厅里嗑瓜子追剧的妈妈，出声说：“妈，我有东西拉学校了，我同桌给我送过来了，我去楼下等他啊。”
　　“好，不过太麻烦人家了吧。”
　　“人家说正好散步消食，顺道过来。”
　　“好，那正好有我刚做的糖雪球，你拿上一袋。”季母下巴指向厨房。
　　季杭手里拿着酸奶和糖雪球在路灯下等着，片刻，卫思齐老远就看到季杭等在路灯下，笑了笑就跑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季杭等了多久，跑起来，少等一秒是一秒。
　　路灯照射范围不大，季杭没看到卫思齐，却看到了在卫思齐跑起来后也加快脚步的一个小个子女生，看着大概就是濒临小学毕业的样子，那女生穿着极度简单又保守，只有手部和脸部的皮肤裸露，双手死死抓着单肩包肩带，还不时微微侧头用余光撇着身后，离季杭越来越近时，小姑娘像是下定决心般用力往下拽了一下肩带，转换方向往拐角处走去，拐角深处没有丝毫光亮，哪怕露齿笑也会全然不见。
　　季杭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刚要出声时，听到一声极度清亮而明朗的“季杭”，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闻言，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力松了几分，但未完全放开，脚步也慢了些。
　　“给你，刚发什么呆呢？”卫思齐从怀里抽出那本习题册双手递给季杭。
　　“谢谢啊，这个给你，消食用。”季杭接过来以后，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卫思齐。
　　“给我的？谢谢啊。”卫思齐双手接过且喜形于色，季杭在楼下等他就够让他开心了，还给他带了吃的。
　　“同桌，你怕黑吗？晚上你身后有人会害怕吗？”季杭面色沉郁出声问道。
　　“我可能还好，女孩子可能会害怕吧，毕竟总有些男性思想龌龊，行为不端。”卫思齐看着季杭脸色不太好看瞬间收起脸上的笑意，又问道：“你没事吧，有事可以和我说，憋着不好，知道吗？”
　　季杭将所见悉数告知，看着卫思齐沉思的模样，出声道：“你先回去吧，我想送她回家。”
　　“不行，我和你一起，我一个人的话，我怕她会误会，行吗？”那句“不行”有些急躁，但而后语气又软了下来，这人怎么这么傻，只知道心疼别人，不知道心疼自己呢？
　　“好。”季杭说完轻轻拽起卫思齐的衣袖，向那小姑娘走去。
　　“对不起啊，刚刚我突然跑起来吓到你了吧，我没有什么恶意的，别怕啊。”卫思齐看着小姑娘因为自己和季杭走过来疑惑又惊魂未定的表情说道。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儿呢？？”季杭温柔地询问道。
　　“我妈给我的一百块资料费让我给弄丢了，我有点怕，她平时最心疼钱了。”小姑娘微微带着哭腔说道。
　　“没事啊，你别哭啊，哥哥有钱，哥哥给你，但不是白给的啊，这就算是你下一次考试考好的奖励，好不好？”卫思齐蹲下来一手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一手轻轻地拍着小姑娘的肩膀温柔地说道。
　　少年发丝被灯光镀上一层银光，面若冷玉，眉如远山，目若灿星，鼻胜峭峰，唇似丹霞，季杭看着卫思齐温柔的样子入了迷，心跳没来由地加快。
　　“好了，走吧。”季杭回过神来说道。
　　须臾，三人走到一小巷中。
　　“哎呀，你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着急啊！”小女孩妈妈一把用力地将小女孩拥入怀中带着哭腔说道。
　　“妈妈，是哥哥姐姐送我回来的。”小女孩小声说道。
　　“真的是太谢谢你们了，太谢谢你们了，谢谢……”小女孩的妈妈松开小女孩，双手紧紧地握着季杭和卫思齐的手激动地说道。
　　“没事的，阿姨，小事啊，您不用客气的。”季杭说道。
　　“阿姨，举手之劳啊，小姑娘可能还没吃饭呢，先去吃饭吧。“卫思齐轻揉了一下小姑娘的头说道。
　　一阵邀饭，婉拒、再邀请、再婉拒后，季杭和卫思齐离开了。
　　“看不出来你挺会哄小孩啊，你喜欢啊。”季杭打趣道。
　　“还可以吧，小孩一般都讨人喜欢，不过……”不过都没你讨喜，卫思齐心里暗暗想着，但还是没说出口。
　　“不过什么啊？”季杭眨着眼睛抬头问道
　　“不过不太喜欢熊孩子。”卫思齐侧头嘴角微扬说。
　　“哈哈，不过你以后有孩子的话，教成乖小孩还是熊孩子不都是你说了算嘛。”季杭笑着说。
　　卫思齐看了眼季杭笑着点点头。
　　“你家到了，快回去吧，写完作业就早点睡吧，酸奶和糖雪球我会都吃完的，谢谢你啊。”卫思齐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笑着说。
　　“应该我谢谢你才对，对了，别忘了周末稍微抽点时间出来，我请你吃饭啊。”
　　“好，你邀请我，总归是要抽出时间的昂。”卫思齐有些宠溺地说。
　　“回去吧，路上小心，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啊。”季杭娇俏地说。
　　“知道了，我会的啊，那，晚安，好梦。”卫思齐笑着说。
　　“嗯，晚安，同桌，明天见。”季杭挥挥手说。
　　“我看着你上去。”
　　“好。”
　　卫思齐看着季杭离去的背影，站在原地不动。
　　季杭跑上楼，回到房间，打开习题册，握着笔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起身走到窗边，想开窗透透气，就看到卫思齐还站在楼下抬头看着。
　　季杭笑着挥了挥手。
　　卫思齐也笑着挥了挥手，不过笑意似乎更甚。
　　卫思齐转身前行。
　　季杭依旧笑着，盯着卫思齐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他会回头。
　　卫思齐不知为何，猛地回头，就对上季杭的含着笑意的眼。
　　季杭心脏漏了一拍，呼吸都为之一屏。
　　卫思齐又笑着挥了挥手，转头低低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