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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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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悻和莫城回到R城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了。
他们是靠两条肉腿回到R城的。
夕阳光斜射在街道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真是奇怪,都走了这么久了,为什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桑子悻与莫城并排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上,桑子悻看着一路过来,别说人影了,就连自行车都没看见。
一向热热闹闹的R城,仿佛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座像无人村那样的空城。
莫城说:“这样不是很好么?不用担心意外出现一个奇怪物种。”
桑子悻点了下头,莫城说的没错,这样确实很好,不用担心走着走着半路就杀出来一个危险东西。
不过……桑子悻放缓脚步,偏头看了眼莫城。
他微微蹙了蹙眉,总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最近的莫城,好像比之前收敛了许多。
……可能是想多了吧。
桑子悻用余光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才一个星期而已,桑组长感觉眼前的这个小家伙又长高了不少。
接吻难道不仅可以帮忙缓解发烧,还能增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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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子悻整理了下面部表情,深呼吸一口气,追上莫城牵上他的手。莫城倒是一怔,没等他问出口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桑子悻就朝他微微一笑,说:“快走吧,回家。”
夕阳照在桑子悻的脸上,给他镀了一层光,莫城被他哥拉了好几十步才缓过神来:“好。”
等两人回到家门口,桑子悻发现他们走过来,真的就一路冷冷清清的,现在他们站在楼底下,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上来。
桑子悻一哆嗦,莫城很快瞥过头来,问他:“冷么?”
桑子悻摇摇头,他并不冷,甚至还有点热。
“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我就感觉哪里怪怪的,右眼皮还一直跳。”桑子悻看向莫城,“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说会不会……”
“不会。”没等桑子悻把话说完,莫城就开口打断了他哥的胡言乱语,“这种迷信不要相信。哥你就是太累了,没休息好,不要乱想那些。”
桑子悻嘀咕:“我也没往那些想,可能真的就是累了吧。”
“嗯。”莫城把桑子悻的手塞进自己口袋里,然后朝旁边的人一歪头,“进去吧,太阳下山了。”
“好。”
与此同时,在两人即将进门的时候,不远处的角落里隐隐约约伸出来一个凹凸不平的黑影。
“吼——”
莫城顿了下,而后很快警觉起来望了下周围,但是周围除了空气还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幻听?
莫城半信半疑。
这时,桑子悻回过来碰了碰他:“怎么了?”
莫城很快回过来,摇了下头,说了句“没事”,跟着桑子悻一起进去了。
上次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上次,现在他们再来这里,身份直接来了个360°螺旋升天大转变。
家门口,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进去,却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爸肯定又出去打麻将了。”桑子悻作为儿子,竟然说出了一种他才是爸爸的语气。
莫城听后没忍住笑了下,觉得桑子悻如果当父亲的话,肯定会很好玩。
父亲……
这两个字在莫城脑海里回荡了很久,他会有机会做父亲么?应该不会吧。
想到这里,莫城低下了头……好像耽误他了。
“莫城!莫城!”桑子悻连续叫了好几下都没见站在玄关处的人给个反应,哪怕眨下眼睛也是好的啊,可偏偏这个人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莫城才如梦初醒:“啊,什么?”
“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一进来就发呆啊?”桑子悻说着把手上的扫帚递给他,“过来帮我扫一下,桑秋明同志也真是,怎么都不打扫一下?这灰尘都显而易见了!”
莫城:“……好。”
两人又是先从厨房开始打扫,才几天没见,厨房里没用的东西又增加了,真不知道桑秋明老同志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瞎琢磨些什么东西。
“莫城。”桑子悻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负责打扫房间的莫城听见这一声叫唤,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跑出去。
“哥哥?”
莫城在厨房门口探出脑袋,就被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挡住了视线,随后,桑子悻的声音从这团黑乎乎的东西后面传过来:“帮我把垃圾扔一下,谢谢。”
“好。”莫城接过垃圾袋,换上鞋子往楼下走。
很快,莫城下楼扔个垃圾的功夫,房子就被桑子悻打扫好了。莫城上来的时候,桑子悻刚好把地拖完。
此刻,他正站在玄关处欣赏着自己劳动后的成果。
为了能让地板干的快一点,桑子悻干脆把整间房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莫城一上来,就被灌了一脖子的冷风。
莫城:“……”
“哥哥,其实开一点就好了,没必要把窗户都打开的。”莫城缩了缩脖子,而后伸手去摸桑子悻的脖子。
大家都是冷的。
“没事,反正一会儿就干了。”桑子悻说着转过来,就看见莫城的肩头上有一点半干不干的水渍,“外面下雨了?”
莫城摇了下头:“不是,外面下雪了。”
也是,现在都快临近一月份了,天气也随着越来越冷,下雪很正常。
莫城见桑子悻盯着他自己的肩头看了许久,而后兴奋地关上门,拉着他自己的手就往楼下走。
“哥哥,慢点。”莫城不知道桑子悻是想到了什么要把他自己带到楼下,可能是听说下雪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
但无论是什么,莫城总是高兴的。他终于有机会能和他哥哥过二人世界了。
莫城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天空就有一点要下雪的迹象了,现在他们再下来,就看见满天飞雪从天而降。
“莫城,快来。”桑子悻从草丛堆上捡起一点雪,但是雪很快就被他手掌的温度捂化了。
莫城跟上来,看见他哥被冻到通红的手,忍不住蹩了下眉。
“哥,别玩了,手会冻伤的。”
桑子悻哪里能听他的,就见他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哪里团起一点雪,往莫城身上扔了过去。
莫城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懵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终于在街道凸起来的石砖上寻到了一小堆雪。
他俯下身,迅速把石砖上的雪团成一团。莫城勾唇一笑,直起身往桑子悻那里扔了过去。
好歹我们的桑组长也是受过训练的,就这么被偷袭了,岂不很没面子?只见他迅速弯下腰,躲过对面的雪球,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旁边挖了一团雪在手上,往莫城那里砸去。
莫城也不是吃素的,他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反倒还接住了桑子悻扔过来的雪球。
雪球在他手里碎了一地,手掌已经被冰雪冻得通红,不过他们谁都没有去理,反倒是越玩越尽兴。
周遭好不容易积起来的雪堆很快被他们耗个干净,要不是其他地方还有一点,都快怀疑这是局部有雪了。
莫城手上还有最后一颗雪球,他掂量了下分量,觉得这是最重的一颗,于是毫不犹豫朝他哥脸上扔去。
雪球迎面而来,桑子悻后退一点,侧身堪堪躲开。
然而就在这时,塑料袋坠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
桑子悻脸上的笑容还挂着,接着他就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叫唤声。
“桑子悻!”是桑秋明。
“爸……爸!”
此时此刻,桑组长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桑子悻:“……”
两位年轻人在老同志的冷眼下收了场,而后一人提着塑料袋,一人搀扶着老同志进了大楼里。
桑秋明脸上的火气还没消,活像京剧里的红脸。
桑秋明一步跨上楼梯,没好气道:“你们自己看看多大了!啊?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说着,老同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顿了顿。
他看了眼莫城,觉得眼前这少年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叔叔好。”莫城非常有礼貌地朝他打了声招呼。
长辈们对于礼貌的孩子态度总是转变的很快的,就像桑子悻此时此刻感觉到自己的家庭地位不保。
于是我们的桑组长伸着脖子,像个王八似的轻声问道:“爸,你还记得他是谁么?”
桑秋明看自己儿子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个陷阱在等着他跳,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来这孩子是谁,反正就是很熟悉!
桑秋明同志带着半信半疑的眼神望向少年:“莫城?”
莫城:“啊?怎么了叔叔?”
桑秋明:我滴乖乖!这孩子他妈的是莫城???这……不是……还没……啊???
桑秋明老同志感觉这世界真奇妙,才多久没见,这孩子都比自己高了。
感叹生活水平的提高,一个两个都像是吃了增高药丸似的。
太奇妙了。
三人散步似的散到了家门口,桑秋明老同志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手刚准备把钥匙插进钥匙孔呢,就感觉到门口后一股强烈的冷风袭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是当我们的桑秋明老同志插上钥匙,开门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被寒风来了个惊喜似的欢迎光临。
老同志眉头以及眼尾上还残留着一丝雪渣,当冷风扑面而来的时候,老同志觉得自己似乎被浇了一桶冷水,而后又被冷风吹了个猝不及防,瞬间冻成一尊冰雕。
桑秋明老同志:“……”
身后的某个人似乎是意识到了危机感,赶忙把家门关上。
“那个……爸,刚刚……”
桑组长话没说完,桑秋明老同志就抬起了手,打断说话者:“行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快开门,你们还要不要吃晚饭了?”
这都给了一个台阶了,还不赶紧下?桑子悻连忙把家门打开,做了个标准的“请”。
桑秋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进去了。
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与厨房内抽油烟机的声音在整个屋子里起此彼伏,桑子悻听着厨房里听令哐啷的响声,忍不住想冲进去看看老同志到底在干嘛。但是每次他想要进去的时候,桑秋明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好好待在外面,很快就好。”
这让桑子悻很束手无策。
“哥哥,别担心,叔叔没事的。”电视机其实就是桑子悻给莫城开的,但是莫城的心压根儿就不在电视机上,他从坐下开始就一直在玩他哥的手指。
“不行!”桑子悻一激灵,侧对着莫城,“我还是要进去看看。”
桑子悻说着就站起来,而后厨房里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两人对视一眼,“嗖”地一下就窜到了厨房门口。
桑子悻拉开厨房的门,就看见他爸正弯着腰,准备捡地上的碎盘子。
“爸,别动!”桑子悻一声吼,差点让他爸就着姿势摔下去,莫城则是很配合地拿来扫帚和簸箕,桑子悻一把接过,跨进厨房打扫,“我来我来,您快让开。”
桑秋明站到一旁,刚才他不知道怎么了,手突然没了知觉,本来准备装菜的盘子就“啪叽”一下掉在了地上。
桑子悻把碎盘子倒进垃圾桶内,然后把他爸的手非常粗鲁地从身后拽了出来,检查有没有伤口。
还好,手没事。
“爸就是一不小心没拿稳,你今天怎么咋咋呼呼的?”
很奇怪,桑子悻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这么处于一个兴奋状态。
在雪天里冻傻了?
“……”桑子悻“呃”了好久,“这不是……什么东西糊了?”
桑秋明老同志跳了起来,一把推开桑子悻,而桑子悻则是被推进了莫城的怀里。两人对看一眼,然后就见桑秋明重新找来一个盘子,把糊了的鱼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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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悄然降临,一家子收拾了厨房,就干干嘛干嘛去了。桑子悻和莫城两人依旧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而我们的桑秋明老同志则是如坐针毡似的,额角时不时冒出几滴薄汗。
墙上的时钟转向八点,桑秋明突然站了起来,另一边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投过来目光,就听见桑秋明说:“爸困了,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老同志脚底抹油似的进了房间。
沙发上的两人在老同志走后不约而同地耸了下肩,然后对视一眼,关掉电视进了房间。
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月光从床边打进来,照在背靠在门背后的人影身上。桑秋明战战兢兢地抬起手,就看见带着厚厚老茧的手掌上,冒出了一个窟窿!
随着月光越来越明亮,指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坚硬,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刀。
老同志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了会儿,最后垂下手,开门偷偷溜进厨房。
他在厨房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把剪刀。他迎着皎白的月光,对准指甲就是一剪刀。
窗外皎白的月光周围泛起一丝粉红色的涟漪,神不知鬼不觉地在水面的倒影中把整个月亮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