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钟神秀 阴阳割昏晓》绕溪十里蔷薇花

20、真相

　　已经过了晌午了，庞统进了皇宫，直接去找皇上，开门见山地说道：“赵祯，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说出来吧，让本王也听一听。”
　　“庞统，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见了朕，也不行礼。”皇上的话带着些许愤怒，不过，更多的是高兴，他终究还是来找自己了，还是曾经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大宋最年轻的都指挥使和飞星将军。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赵元忠是被陷害的，你不会不知道，你把他打入大牢，无非就是为了混淆视听，是障眼法，你都查到了什么？”庞统一想到为了救赵元忠而躺在床上的赵钟灵，就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话。
　　“看来，你回去的这几天，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啊。朕的堂妹，居然成了你的软肋。”皇上语气中的怒气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竟有了一丝笑意。庞统没有出声，因为皇上的话直接戳中了他的内心。
　　皇上难得看到庞统语塞，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继续说道：“四个月前，包拯和小蛮回来了，说他们在双喜镇，听到很多边境往来的商人们抱怨，进出口的物价，突然之间，涨得特别厉害，经过他们两个人的不断打听，才知道，多出来的差价，通过层层官员，都入了户部。于是，朕就派他们以回庐州上任为借口，和公孙策等人暗中调查。直到前些天，才传来消息，幕后主使是张文田。正巧，大辽企图动荡朝局，朕就顺水推舟、将计就计，把赵元忠等人打入了大牢，造成和你表面不睦的假象，让敌人掉以轻心，希望能借此再多争取几天时间，稳固好后防。”
　　“赵祯，本王和你从来不睦，岂止表象。你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要用陷害忠良和伤害妹妹的卑鄙手段来巩固政权，简直是无能到了极点。”庞统骨子里的骄傲和自尊完全被激发了出来，根本没有让步的意思，怒气冲冲地回应。
　　“庞统，你身为夫君，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面对灵儿，你可有愧疚。”皇上针锋相对，和庞统打起了嘴仗。
　　“你……你……”庞统又一次被击中了软肋，一时片刻，竟无言以对。
　　“好了，庞统，情况已经明了，朕要你立刻集结兵力，保护好京城百姓的安全。时间太短，朕实在不知，京中的兵马有多少已经落入敌手，又有多少官员已经被策反。至于边境，朕相信你的部署，也相信你的部下。事到如今，能让朕托付后方的，就只有你中州王了。”皇上眉头紧锁，一脸凝重地说道。
　　“臣，庞统遵旨，必不负所托。”提到国家大事，庞统没有任何的怠慢和推脱，双手抱拳，郑重其事地立下了誓言。
　　“其实，当年，不是朕要你娶灵儿，而是朕……想让灵儿嫁给你。”交代完任务，皇上话锋一转，又提起了赵钟灵。
　　“此话怎讲？”庞统听到赵钟灵的名字，刚才凛冽的眼神不禁柔和了起来。
　　“朕刚登基时，去过一次侍郎府，无意间看到，这个堂妹正在后院给一只小兔子包扎伤口，朕的胞妹早亡，从此，就格外重视她。你被封为飞星将军那年，宫中设宴，散席后，皇后告诉朕，灵儿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你。当然了，朕也有私心，实在不想让你的势力再壮大了，就让这个单纯善良的堂妹占了中州王妃的位置吧，也算遂了她的心意，一举两得。”皇上的目光十分温暖，他看向庞统，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时至今日，朕才觉得，你和灵儿真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庞统听到后，立刻就想起了赵钟灵养在回廊下的那两只兔子，红红的眼睛、毛茸茸的身体，和她一样可爱。收起回忆，他没再理睬皇上，径直离开了皇宫。原来在婚事上，被摆了一道的，竟然是自己。庞统出宫后，骑着马，想快点儿回家，因为，他非常想念她。
　　赵钟灵在庞统走后，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她梦见了父亲对自己笑，也梦见了庞统让自己放心。睁开眼后，赵钟灵在碧落的搀扶下，下床吃了几块点心。从碧落的口中得知，是庞统把湿漉漉的自己抱回来的，又亲自给自己洗澡、喂自己吃药、照顾了自己一宿，还承诺会救自己的父亲。她也觉得，今天的庞统温柔体贴得不像话，和前几个月的冷酷无情完全不一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柳玉和他无关。
　　天刚刚擦黑，庞统就回来了，直接来到了赵钟灵的房间，看着她吃了饭、喝了药，又让下人们打来热水，要亲自给她洗澡。赵钟灵说什么也没同意，只是让庞统帮自己擦了擦手，就别过脸，不去看他。庞统明白她的抗拒，也没再强求，吩咐碧落进来伺候赵钟灵，就回自己的院子去了。他把写给四方将领的、刻着自己印章的书信交给飞云骑，开始布置任务。一是死守边境，绝对不允许敌人踏入国土半步；二是暗中调动京城周边的军队，让士兵们乔装打扮，分批次、连夜进城，埋伏在各个据点，以备不时之需；三是密切监视户部尚书府的一举一动和张文田的行踪，必要时刻，擒贼先擒王。庞统打理好了这一切，已经快戌时了，他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去了赵钟灵的房间。
　　赵钟灵在碧落的服侍下，已经洗漱好了，刚要上床，就看到庞统走了进来，想起身行礼。庞统快走了几步，直接就把赵钟灵拦腰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上。正在屋子里收拾的丫鬟们看到后，都低下了头，放下了手中忙活的事情，赶紧退下了。庞统吹熄了蜡烛，脱掉了外衣，躺在了赵钟灵的旁边，拉过被子，给两个人盖好。过了好久，两个人一动都没动，也都没睡着，庞统能清楚地感觉到赵钟灵浅浅的呼吸，带着紧张和疏离。月色入户，撒下一片银白，庞统的声音淡淡地传了过来，仿佛山谷中的潺潺流水声。
　　“灵儿，我当初同意这门婚事，确实有一个原因是你和玲儿同名，让我想起了过去。但更重要的一点是，那时的我，中意之人是小蛮郡主，而她早已心属包拯，于我而言，娶谁并无区别。后来，你对我千万般的好，那段日子，我真的很快乐。直到李宣出事，我心中慌乱，想到敌人也可能从我身旁之人下手，不如将计就计，让你误会，彻底远离我，哪知还是让你身陷险境，只能将你禁足。岳父是被大辽的兵马大元帅耶律文雄和户部尚书张文田联合陷害的，他们两个人狼狈为奸，正在谋权篡位。皇上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我们正在想办法，再加上包拯他们助力，一定会成功的。等到那时，岳父和侍郎府就会没事了。我前几天去大牢看过他，他很好，你放心吧。”庞统娓娓道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尽量简单地说了一遍之后，偏过头去看赵钟灵。赵钟灵听到庞统称自己的父亲为岳父，终于放下了戒备，侧过了身子，注视着庞统。
　　“灵儿，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有尽到为人夫君的责任，希望你能原谅我。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对待你，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借着月光，庞统看到，赵钟灵的眼睛里又有了些许的光彩和生机。他十分珍惜此刻来之不易的信任，郑重其事地说道。
　　赵钟灵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已经让庞统很开心了，他把赵钟灵搂在怀里，这种温暖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赵钟灵没有反抗，只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王爷，您可知道，奴婢是谁？”庞统听到她还在自称“奴婢”，知道她的心中还是介意，就凑到她的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云晓。”然后，就传来了赵钟灵隐忍的啜泣声。庞统心中一紧，柔声说道：“从此以后，我的心中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