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100、你是太阳

　　肖逸安一时间是真的没有说出话来，裴照清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说：“您什么时候回去。”
　　“我来这边开会，明天回。”孟玫夏回答了裴照清的问题，再一次把话题转到肖逸安身上：“你现在是在读警校？”
　　肖逸安抿唇，点头。
　　孟玫夏：“哪所大学？”
　　肖逸安：“临城公安大学。”

　　孟玫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说什么。
　　临城公安大学，虽然只是个二本，但却是最好的警校。
　　当年她和裴声还来这里学习过。
　　在那些不敢去回首的日子里，真的藏着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

　　孟玫夏走后，裴照清和肖逸安没急着离开咖啡店，而是在这里坐了很久。
　　“我以前真的挺恨她的，恨她冷血恨她无情恨她没有心。”裴照清苦笑，铺陈直述般讲述着自己的心情：“但是现在看来，她不是没有心，她是太爱了，把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都给了一个人，以至于后来谁都分不走半点。”
　　肖逸安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听裴照清又开口：“她真的好恋爱脑啊。”

　　“她当年改嫁纪家，我真的不能理解。她想要权，裴声留下了；她想要钱，裴家绝对不缺的；她想要爱情，裴声也毫无保留的给过她。”裴照清端起已经半冷的咖啡喝了一口，继续说：“后来她让我退役，我也不能理解，当年怕耽误我前途，可是后来我也站在KPL的顶峰了，她还是坚决的让我退役。”

　　“现在我懂了，她改嫁是为了给裴声报仇，也是为了成全她心中的家国大义，更是为了裴声口中的她的征途。让我退役是因为她怕她的计划失败了，承受这一切的会是我，而她更知道我的脾气，一旦离开莱城那个曾经承载着我无数荣耀的地方，我就会去一个很偏很偏的地方，惩罚自己，也惩罚她。这是她在最后的最后爱我的方式。”
　　“知子者，莫如母也。”

　　裴照清用短短的七个字，终结了这一段和孟玫夏相识相知的24年。
　　是儿子、是母亲。
　　更是仅限于认识的陌生人。
　　因为她把爱都给了那个年少时认识的人，所以再也分不出多余的一点点给她这个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儿子。
　　所以两个人最后也只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2026年冬冠前，华洛知去探望了一次纪书娴。
　　华洛知在GCC做教练其实比当职业选手要忙得多，但是他和纪书娴一直都没断了联系，就因为当初纪书娴的那一句“做姐姐的一点心意”。
　　但是尽管纪书娴在临城住了已经那么久，华洛知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她。

　　所以趁着这一点时间，华洛知想去看看她。
　　不管是她遇人不淑也好，还是她父亲做的那些腌臜事也好，和纪书娴都没有关系的。
　　她永远是小五的姐姐，那个永远贤淑、永远温柔的大家闺秀。

　　华洛知按了两次门铃，纪书娴才开了门。
　　华洛知看见纪书娴就笑着开口：“书娴姐。”
　　纪书娴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是惊喜：“知知？！”
　　华洛知笑，纪书娴闪开门口：“快进来快进来。”

　　华洛知刚进客厅，就看见了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的华烨升。
　　华洛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华烨升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华洛知果断闭上了嘴。
　　纪书娴给华洛知倒了杯水，笑着说：“刚好烨升哥也过来了，知知中午一起留下吃饭吧。”
　　华洛知点头：“好啊。”

　　2026年王者荣耀冬季冠军杯是华洛知任教临城GCC之后的第一场比赛。
　　华洛知和以前的纪声瀛一样，在后台休息室看他们打比赛。
　　在华洛知不知道的地方，裴照清也去看了冬冠的总决赛。
　　没有买包厢票的裴照清，在场内观众席的最后一排，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裴照清看着旁边带着口罩，拿着手机看消息的人，笑着问：“你是来看春神的？”
　　“是啊。”旁边殷则染笑着点头：“这些年，我没有缺席过他的任何一场比赛。尽管他不是首发了，也不会再上台了。”
　　“可是在我眼里，他永远是最好的Spring，也永远是最好的春神。”

　　裴照清抿唇点头，“嗯。”
　　殷则染抬头看了一眼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临时被换上台的GCC教练华洛知，镜头里，给GCC队员讲BP的华洛知眉眼认真，在这一刻，他和场内场外所有粉丝一样，看见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殷则染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了句：“真的挺可惜的。”

　　但是裴照清听到了，不解：“嗯？什么？”
　　殷则染很轻的摇摇头说：“没事，比赛要开了。”
　　裴照清点头，感叹道：“总决赛又是临城GCC和海城HCK啊。”
　　殷则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Know、山山……都退役了，估计和你们一起来KPL的启明星、重逢、越可这个老人也快了。”
　　裴照清：“果然，最是人间留不住。”

　　BO7最后一场结束，临城GCC直接被海城HCK 4:0 打爆。
　　下场的时候，海城HCK首发的五个人和临城GCC首发五个人拥抱过后，启明星突然转身回来，和作为教练的华洛知拥抱了很久。
　　曾经他们在赛场上的每一次拥抱都是赤焰红和湖水蓝。
　　可是这一次，是湖水蓝和黑色西装。
　　这就是KPL的遗憾啊，每一个少年最后的结果都是殊途。

　　等他们都下台了，HCK在中场接受采访，华洛知走之前，转头看了一眼人山人海的观众席。
　　只是他一眼就看到了观众席最前面的那个GCC的替补席，那几个小小少年。
　　他们眼里有渴望，有梦想，替补席暗淡的灯光掩盖不住他们眼里炽烈的光。

　　裴照清在赛场里看HCK五个人接受采访，看启明星这一路走来十年一冠的不易。
　　准备拿手机拍张照的时候，突然看到朋友圈的更新提醒。
　　顺手点进去，是华洛知刚刚发的。

　　[花落知多少]：替补席的灯光有多暗，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图片）
　　配图是华洛知在台上那个角度，拍的台下替补席里GCC的少年。
　　裴照清知道，华洛知这是又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那个意气风发却被按在替补席的天才少年，不管过去多久，那一年多都是后来拿了无数冠军的Know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冬冠结束，启明星喊了华洛知、裴照清、祁幸会、余沪生、蒲承泽以及HCK首发的几个人一起吃饭。
　　如裴照清所料，他说了他要退役的事。
　　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算是KPL的老人了。就像殷则染说的，从裴照清和华洛知开始，他们这些人就要陆陆续续的和这个舞台告别了。
　　这次真的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总有新人要成长，总有少年要来。
　　所以他们这些老将也总要给新人留下位置的。
　　这不是谁的遗憾，这是KPL的明天。
　　是每一个人都心甘情愿为了日后的辉煌铸就的明天。

　　启明星说他这一生最有幸的事情，就是遇到了KPL舞台上的以一群少年，一起成长一起见证时代的开启和落幕。
　　就像赤焰红和湖水蓝的相遇总是那么和谐，休闲装和西装的相遇就会显得突兀。
　　这个舞台上真的不缺少年，他们真的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如果有万般不舍，那就让他们全都随风散去。

　　散场之后，他们还是连夜各回各家。
　　天南地北，再见还是朋友，只是朋友。

　　肖逸安在半个小时前给裴照清发消息，问他用不用来接他。
　　裴照清难得的撒了次娇，说：“要。”
　　他们吃饭的地方离锦陵不远，肖逸安直接走过来的。
　　裴照清喝了点酒，没醉，但是被回忆熏陶的有些晕。

　　肖逸安身上还穿着白天上课的那身作训服，站在裴照清身边，不像男朋友，更像送迷路的小孩子回家的警察。
　　他们就沿着那条完全被路灯照亮的柏油路走着，裴照清双手插兜，走出了当年在KPL舞台上的风范。
　　肖逸安稍稍往后退了一步，在他身后看他耍帅。

　　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吹来一阵风。
　　大概是真的感觉到冷了，裴照清往自己的羽绒服里缩了缩。
　　肖逸安快走了两步，不动声色的站在风来的地方，给裴照清挡风。
　　他听见裴照清嘀咕了句什么，但是没太听清，侧了侧头，问：“你说什么？”
　　裴照清又嘀咕了一遍：“我说过的，我也遇到像孟警官爱裴警官一样爱我的人了。”

　　裴照清抬头看他，肖逸安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后面的天上有一轮很亮很亮的满月。
　　裴照清觉得那个月亮真的很亮，和他的肖逸安一样，满身是光。
　　可是想了想，又摇摇头：“不是，你不是月亮。”
　　肖逸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嗯？”
　　裴照清笑，“你是太阳，是全世界最耀眼的光，是独属于裴照清的光。”

　　寒风依然凛冽，严冬如期而至，在许多个不曾停下寻找的日子里，长风吹过耳畔，讲述了少年炽烈的爱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