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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李承翌,初次见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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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意思,怎么本君一出门,便能遇上这样的好戏。”
正值神官上任之际,整个离都城内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谢诏,前有李承翌,天阙的陛下,后有褚琏,一个一出现就让整个离都沸腾的女人。
褚琏是天阙唯一一个女君,但与李承翌又有不同,李承翌是帝王血脉,是天下正统。
而褚琏是李承翌为表尊敬亲封的女君。
当是世人纷纷猜测这位女君的身份,有的猜测是先帝的私生女,所谓女君,不过是变着法子承认褚琏的身份而已,毕竟有不少人听到李承翌唤她“褚姨”。
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浮想联翩。
还有人胆子大,竟然直接议论起了李承翌,说这褚琏面若皎月,不管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统统把她夸得跟九天玄女一般,说什么陛下后宫空置,怕是和那位女君脱不了干系。
褚琏此刻就坐在离谢诏他们不远地酒肆里,李承翌今日不是出宫了嘛,那就一定会去晚枫林。
说着,褚琏眼里划过一丝狡黠,“初次见面,得送我们大神官一份大礼才是。”
“什么大礼?”一个略带青涩的声音问道。
褚琏笑了笑,修长如白玉的芊芊细指随意的拍了拍宣子熙得细发,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
“熙儿很快就会知道了,别着急。”
褚琏远远瞧着走在谢诏身旁的江宁指了指,“那位小公子,瞧着身子不大好,你去,随便找两个人带他去陛下那儿。”说完又补充道,:“用点心,可一定要让他们见到陛下才是。”
“是。”
瞬间一道人影出现在褚琏身后,那人如鬼魅般灵活,还未等人看清相貌,接着又立刻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那是褚琏的影子。
褚琏不知道她方才说那句话时脸上的阴翳,所有的狠毒都仿佛写在眼睛里。
“女君,你要做什么。‘’一旁的小丫头有些害怕,半蹲在褚琏的膝盖上,乖巧的抬头问道。
“熙儿别怕,我只是想教教这位小公子天阙的规矩,不会对他们做什么的。‘’
规矩,什么是规矩,无诏不得离锦州,这就是规矩。
褚琏知道就算李承翌知道了,大概也不会说什么,可自己如今闲得慌,正好拿这两个孩子解解闷儿,想来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宣子熙是褚琏从小养大的,褚琏对旁人再怎么冷漠,再怎么阴晴不定,但面对宣子熙时却又是极其温柔的,想着自己方才的样子该是吓到她了,:“熙儿不是想吃藤王斋的点心吗,走吧,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另一边,两个人还不知道马上就要着人家得道了,尤其是谢诏还一个人傻傻的生闷气。
“阿衡,你别在意,我知道你没有那么做,对错只在人心,问心无愧就好。”
谢诏情绪低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他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谣言流传出来,自己当时可算是拼了自己这条命,才打赢了这场仗,为此还承受了逐日的锥心之痛。
那可是逐日啊,吸收太阳的神力而炼化的灵宝,可怎么到了这里,自己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谢诏气的不行,但又无可奈何。
还是算了吧,江宁说得对,问心无愧就好。
不过片刻,谢诏一整个多云转晴,整个人又明朗起来。谢诏转过头对着江宁笑了笑,又恢复了那个恣意洒脱的模样。
“不好意思啊,哥,我又冲动了,”谢诏打着哈哈,卖着乖,”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江宁:“…………”
这小子不知道做过多少次这样的保证,在江宁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信度了。
“哥,”谢诏一只手轻轻摇了摇江宁的胳膊,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兮兮。
谢诏本来就生的乖巧,性子也长不大,如今用这一副少年模样不知哄了江宁多少次。
“你才是骗了我好久,明明是个小狼,却动不动就装乖博同情。”
“你次次冲动,但却次次都不记后果。”江宁又说道。
“谢诏刚压制下去的怒气此刻又被重新点燃,“这次能一样吗,明明就是他们——”
戛然而止……….
江宁没吭声,谢诏也没有再说下去。
谢诏虽嘴上不说,可那压下去的眉毛就已将出卖了他:
明明就是他们不怀好心,言语间变着法的辱骂自己。讲话难听就算了,可还有人竟然私设赌局,赌谢诏以后能不能活着从战场回来,说什么谢诏不拿人家的命当命,到头来,却拿谢诏的命打赌。
走着走着,越想越气………
“你自己走吧。”谢诏嘟囔道,说完就撇下江宁独自往前。
这就是谢诏太矫情了,明明今日之事就是谢诏差点冲动行事,谢诏这个人爱闯祸,还爱耍赖,可事后还得江宁替他收拾,他与江宁生气,不过就是打着幌子来发泄刚才的流言蜚语引来的不满。
可谢诏没走几步就后悔了,谢诏也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问题,反正江宁也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等他追上来了,自己再给他道个歉不就好了。
谢诏边走边留意身后,步子越走越慢,直到没有耐心,停下转头去寻江宁。
江宁就跟在谢诏不远处,可就是不惯着他。
“江宁,你还站着干什么,快过——来。”
话音一落,人群突然开始暴动,一个猛劲儿差点给谢诏撞倒。
谢诏拼命稳住身子,只听人群里猛地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谢诏寻着声音定睛一看,离江宁不远的地上果真躺着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死状惨烈,难怪百姓会吓得落荒而逃。
“江宁,你小心。”
一瞬间,人群开始往谢诏相反的方向涌动,谢诏刚往前走了不到两步就又被推回去,如此反复数次。
“我他妈还就不信了。”
谢诏使劲往江宁身边走,这样的暴乱,他得和江宁走在一起。
“江宁,你站着别动。”
话刚说完,谢诏心里肃然一紧,江宁也正在往自己身边赶,可还有人在往江宁那边赶!他们是冲着江宁去的。
人群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分外显眼,那一双眼睛就像长在江宁身上似的,直奔着江宁过去。
“江宁,快跑!——”
谢诏管不得那么多了,一个响指就将周围的人全部定住,全力像江宁跑去,江宁也察觉到了谢诏的反常,可是那男人已经逼近,根本来不及躲闪。
谢诏瞬移过去,用尽全力扑了个空,江宁和那个男人已经不知所踪。
“!——怎么会这样。”
谢诏咬牙切齿道,自己刚才根本就不应该顾忌那么多,就应该直接将周围的人定住,都怪自己这狗脾气,怎么该冲动时不冲动,不该冲动时瞎冲动呢。
不就那么大点事,自己作个屁啊。
再看看地上那个死状凄惨的男人,早就化为虚影,逐渐消散。
好厉害的幻术,竟让自己都中了招。哪个王八蛋要算计他,目的如此明确,带着江宁就跑,完全不与谢诏纠缠。
周围的人已经都被定住,只有远处还有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在往这个方向赶来,
谢诏指尖燃起一道金色的淡光,对着空气随手一划,划出了一道细长的空间裂痕,这是空间分裂术,当初祖神就是用这个的进阶版,裂空术,才将锦州分离了出去。仅凭谢诏的修为虽还不能使用裂空术,但区区分裂术还是不在话下的。
谢诏稳住心神,心里默念着口诀,尽力催动意识寻找江宁的气息。
再一睁眼,谢诏已然身处一片深林之中。
满地的枫树诡异至极,眼下不过三月,可这里的枫叶竟然已经是深秋时节的模样,这不由得让谢诏多了几分警惕。
谢诏看着着满地的火红落叶,弯腰随手拾起一片。只见谢诏抬手念起咒语,轻微的淡金色光芒在指尖凝聚,
“合其光,浮其尘,万物同宗,生生不息,归真!”
那淡金色光芒慢慢融入到那片树叶中,再加上谢诏的咒语,那片叶子竟然神奇的活了过来,
兴奋的围着谢诏左看右看。
“别看了,我不是你妈,”谢诏不耐烦的说道。
“去找江宁,找不到的话我就收回法术,让你变回和你的同伴一样的小树叶,最后你就会掉进泥土里,浑身脏兮兮的,消失不见。”
谢诏将那小东西放到手掌里,脸上带着坏笑,丝毫不掩饰对其的威胁。
那小东西似乎是听懂了,奔奔跳跳的,拼命想让谢诏相信。
“好,乖,去吧。”
谢诏将它放到地上,那小东西一溜烟就钻到地上那一堆枯叶里,老鼠一般的钻来钻取去,害的谢诏追着它满树林乱跑。
“你到底找不找得到,找不到就别浪费我的时间。”
谢诏弯着腰,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而那小东西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太能跑了,谢诏都给跟丢了。
谢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服了,这里也太大了。
“莎….莎…..莎……莎…..”
这林子实在安静的不像话,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突然,谢诏背后阵阵发寒,紧接着出现了树叶被踩碎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近,可当谢诏抬头时,脚步声却又消失了。
谢诏望着脚步声消失的方向,在离谢诏的不远处,李承翌悠闲自得,倚着一棵大树,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神色温柔的开口道。
“在那边,不客气。”
谢诏顺着李承翌那个修长的胳膊往左边看了看,看完,还再次向李承翌眼神确认。
真的是那边?谢诏半信半疑。
可李承翌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谢诏往左边走。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左右自己都找不到江宁,还不如信他一回。
总之现在谢诏可以肯定的是江宁不会有危险,不然刚才在大街上就可以直接解决掉江宁,可那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将自己引到这里,那他们的目的就绝不是江宁。眼下只要江宁平安就好,至于消息是真是假,谢诏都想去试试,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谢诏拱手行礼道,:“谢了,若在下能找到,来日必有重谢。”
谢诏当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显然,他也没有想要知道的想法,只是隐约觉得那人和自己认识的某个人感觉特别像。
李承翌收回目光,方才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凉薄,他现在只想让闯进这里的人快些离开。
谢诏将信将疑,一路往南边寻去,可这林子生的古怪,这城郊就这么大的地方,左右是长不出天上去的,可谢诏御剑飞行许久竟也看不到这林子的尽头。
逼不得已,谢诏只得原路返回。
!不对!如今别说是出去了,就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你好样的。”
天知道,谢诏此刻有多想捏着那小白脸的脖子,让他后悔匡骗自己,他最好自求多福别让谢诏再碰到他,不然一定赏他一顿他师父最喜欢用的鞭子!
后悔之余,谢诏单手结印,两指间夹着一枚符咒,他一发狠,那符纸陡然涌现出大股火红色的亮光,接着那些亮光逐渐结合成一个金色轮盘似的阵法,不住的旋转着,随着一阵剧烈的爆破声,符纸顷刻开始燃烧,划为点点灰烬。
幻术已破,方才还风光大好的林子,现在陡然一副破败的样子,树木倒的倒,烧的烧,空气里甚至可以闻到树木烧焦的味道。
谢诏摊开手心,那自己化生的小东西就如烟一般的慢慢聚于他掌心。
“我说怎么不见了,原来是迷路了。“
那小东西见到谢诏极其兴奋,拼命示意让谢诏跟他走。
谢诏也是一眼就看懂了那小家伙的意思。
“你找到江宁了?快带我去。”
谢诏绕着林子七拐八拐,那小东西竟然又带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谢诏跟着跟着就停下了脚步,他盯着自己刚进来的地方,面色变得十分难看,这机关术实在精妙,现在谢诏明白了,自己走不出去的原因是这林子设了玄关之术,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转换方向的障眼法。
谢诏呢喃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好地方,竟然要设如此精妙的阵法将林子的面貌隐去,变换方向。
谢诏还沉浸在这阵法之中,可那小东西却急坏了。
它找到了,可这人怎么跟丢了魂儿是的不理自己。那小东西蹦跶到自己身上,又把谢诏的魂儿给勾了回来。
“走。”终于那小东西松了一口气。
再往前一走那小东西就停了下来,而江宁就躺在一片枯叶之间,谢诏跑过去,动作轻柔的将已经昏过去的江宁抱起。
“江宁,你怎么样。”
“嗯........”
江宁微阖双眼,昏昏沉沉之际回应了谢诏。
谢诏刚想离开,就听到一阵沙沙沙的树叶被踩碎的声音。谢诏警觉回头,忽地瞧见一张蒙着黑色面巾,露出的额头上还有着可怖的黑印的人,紧接着那丑八怪后就又窜出一个一样装扮的人来!
这两人浑身散发着黑气,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满是溃烂,这绝对不是活人!
谢诏反应迅速,撩起宽大的衣袖,就将江宁变小收了进去。
那两人似乎是不会说话,呜呜的乱喊乱叫,但手中亮起的刀刃已经说明了他们想要干什么。
“什么东西,不怕死的就过来。“
谢诏手中凝聚起淡淡的寒光,等掌心合上时,太华浑身泛着冷光,已然出现在谢诏手中。
谢诏已经召出法器,可那两怪物不仅没有丝毫惧怕,反而逐渐逼近。
谢诏怎么会等他们靠近,只见太华泛着阵阵寒光,还未等那二人出手,谢诏长袖一挥,太华的剑气轰然将面前的树林炸开,一长长的裂痕就在地面上裂开。
这下好了,毁的更干净了。
但他能怎么办,要想解决这两个鬼东西,就非动手不可。
“你做了什么!”
突然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谢诏下意识的抄起手中宝剑就向那道声音刺过去。
谢诏身形极快,顷刻就要到那人面前,可那人没有丝毫的闪躲,反而一副“我看你敢的模样‘’
,直到谢诏拿剑逼到眼前都无任何反应。
……………….
这不是刚才那人吗。
“你在做什么?‘’李承翌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冷的吓人。
不知为何,感觉这人像是十分生气,谢诏似乎是做错事一般开口狡辩道,“我不是故意的。”
接着又问了一句,“这片林子是你的。“
李承翌:“………….”
“我并非故意闯入,只是好友被奸人虏去,方才进到了这里,只是不知这里竟有鬼东西,一时失手,毁了这块地方。”
李承翌此刻已经说不出什么话了,看着这满地残迹,此刻他只想狠狠抽眼前的人几鞭子。晚枫林是李承翌的私人领地,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这幻术不过是对闯入者的一个告诫而已,时辰一到,此处阵法自会将闯入者送出去,赶巧今日李承翌到此处不久,便感知到有人闯入,没过多久,谢诏就找来了,李承翌好心告知他那三人的踪迹,他倒好,给自己毁了个干净。
“什么怪东西。”
李承翌似乎是不相信一般,眼睛直直盯着谢诏,似乎是想看出个真相出来。
谢诏没说话,只是移开了身子,让李承翌看地上已经辨不出人形的两具尸体。
李承翌挑了挑眉,好笑似的问了句,“就是这两个东西让你失手毁了这块地方。”
谢诏:“……………”
他现在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除了这个地方,自己可还毁了南边近乎半片林子,他不确定等这个人知道全部的真相后还会不会像这样好好的跟自己说话。
“抱歉,要不我赔给你。“
李承翌面上瞧不出情绪,神色淡然,:“好啊,你想怎么赔。”
谢诏这才想起此人给他的感觉像谁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像极了江宁,可细细感受,二人又有不同,这个人比江宁多了几分“禁欲”。
这人虽面上淡漠,可眉峰紧促,一双眼睛生的实在好看,眉毛匀长,一身气质清冷卓然,就算谢诏能感受到他此刻应该很生气,可却依然是一种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模样。。
“你说吧,要我怎么赔。”他怎么知道要怎么赔,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看着谢诏做错了事一脸悔恨的样子,仿佛李承翌再逼他就是他的不是了。
如今正是春三月,又值日暮西迟,此时的风还是透着些许凉意,宽大的衣衫显得李承翌的身形格外修长,就算穿着氅衣,也还是一副单薄的模样。
“罢了,你走吧,以后别再踏足此地。”
李承翌还是压住了心里的火气,就算谢诏眼瞎认不出来他,可李承翌心里敞亮,早就认出他是谁。
毕竟还是个孩子,自己都比他多活了快一百年了,总不能跟个孩子计较。
竟然就这样让自己走了,谢诏心里暗喜,再次道过谢,没有片刻犹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既然已经让自己走了,那可得跑快点,毕竟还有一片地方他没看到,那片地方可比这片惨多了。
………….
谢诏若是早知道那人是谁,肯定会后悔没有立刻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