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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巨阵 ...


  •   一行人找了家客栈暂且休憩,张钧将水底看到的情况细细道出,在纸上画出水中怪阵。

      “你说河底有一口石棺,周围还有五个阵法?”曲墨非挑眉仔细翻看画出来的阵法,递给另一人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阵?”

      文景淇同样摇头:“看起来像是融合各家造出来的。”

      “有可能。”曲墨非点头赞同,又拿起另外五张纸唰唰唰一番弄墨,按话里的描述摆了个简易地形,比划道,“你们觉得这五个阵和中间的石棺有什么关系?”

      张钧看着排在桌上的纸片,眉角流下滴汗,压根没看出另外五张是什么东西。曲墨非的画工实在不敢恭维,简直走形到无法分辨的地步,完全是五团杂线,而且颜色也乱选一气,全用绿色涂了五张纸。

      文景淇直白说:“你以后不要再画了,像五坨……嗯。”

      “凑合看嘛。”曲墨非毫不在意一摊手,最先说出自己的想法,“看这布阵有些像封印某物,你们在水底不是看见一股诡异黑气,八成它的本体就在石棺内。”

      “要用五个阵法来压制,本主是要多厉害。”文景淇不禁感慨句,突然想起一点,看向张钧道,“对了,你见到的五个阵法完全一样?”

      张钧点下头,凝视五张围成圈的纸,感觉水中摆阵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五阵的方向着实另自己在意,并非正南正北,而是有偏离。

      若是封印,讲究阵在正位,一来应风水,二来稳法术,偏离则可能导致阵法衰弱,封印物冲破出逃。除非阵法真正的作用不是封印,而是别的。

      “你说会是谁把这种诡异阵法设在河底,下面乌漆墨黑一片,可不好分辨在哪个方向。”曲墨非忍不住牢骚句,托腮敲了敲其中一张纸。

      河底……方向……张钧瞧着叩桌面的手指,脑中忽地闪过道灵光,从话中想到一处细节——前日黄羲称在深林内看到一处残阵,那残阵的假设位置,与河底某个阵法的方向正巧处在同一直线。

      莫非林中残阵也是河底的一部分?若是如此,那除此之外应还有四个相对应的圆阵,构成一个更大的阵法,水中石棺是一方阵眼。

      “或许此阵除了封印更有它途,黄羲曾在郡外深林内发现一个残缺阵法,恰好与河底某个阵法处于同一条线,说不定等同距离处还有四个阵法。”张钧说着又画了五个阵,对应摆在最外圈。

      “这还真有意思,一个小小华阴郡,内外竟然有这么多怪阵。”曲墨非不禁嘿声,略是思索说道,“你说出林中残阵的位置,我们这便去看看。”

      张钧:“不用我领路?”

      文景淇一摆手:“不用,我们能寻到。”

      张钧一说残阵位置,文曲当即动身去往郡外深林。临跨出门槛,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深意一笑道:“闹闹就有劳你照看了。”

      当前暑气未减,客房的寝具都是轻薄凉被,偏偏其中一间房内床上盖着厚实冬被,被子中间隆起个小鼓包,细瞧还在有规律地一起一伏。

      张钧轻轻掀开棉被一角,露出缩在里面的小脑袋,将被子掖好确保不遮住鼻子,而后坐在床边仔细端详,眼中露出无限感怀。

      此刻的黄羲不再是那如玉少年,而是变回玉清琉璃灯的异兽形态,拖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卧在被窝里似是只乖巧猫咪。

      纵使这眉眼与灵动身形已看过千万遍,早就深印入脑海,如今有了生命,竟是另一番让人惊奇。令自己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揉捋小巧的脑袋,细细感触指尖真切的柔滑与温暖。

      与玉清琉璃灯独特的温润不同,活起来的皮毛下传来一跳一跳的温度,是生命才拥有的脉动,似乎每次跳动都在宣告,此人已经不再是没有五感的灯盏,而是一个鲜活的生灵。

      张钧不禁喃喃:“快些好起来吧。”

      怀中圆形玉忽然叮铃一响,亮起微光,紧接传出熟悉声音紧张询问:“先前林中是不是遇到危险?”

      “是,有人暗中施术加害。”张钧回道,“所幸我们尚且平安。”

      玉里面的声音松口气:“那就好,万事都要小心。”

      “我知道。你是否知晓河底的石棺?”

      “已知,内中物似乎并不简单。如何,你感觉到什么?”

      “说来也奇怪,我靠近时胸腔内竟生出一股寒意,先前从未有过此等感觉,不知是何原因。”

      玉中声音沉默片刻,说道:“可能是因拾到的灯芯。”

      “你是指……”话还没说完,圆形玉的微光又是一闪消失,重新掉回身前,张钧将口中后话咽回去,脸上浮现出震惊神色。

      玉清琉璃灯掉落刹那,内中灯芯曾被自己有幸拾取,而后便收在身上,先前二十年一直毫无反应,唯独来到华阴郡才出现异样感觉,这世间能让灯芯产生反应的东西只有三昧真火,难不成那股寒意是预兆仙火就在河底?!

      这一切来的也太过突然。

      惊愕之余,被窝里的小脑袋动了动,而后睁开一双有些迷糊的猫眼。

      张钧立马收起思绪,轻抚头关切道:“好些了吗?”

      黄羲两只耳朵动了动,稍微仰起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互视没两个数,忽然又脑袋一缩钻回被窝里。整个隆起的棉被跟着晃动起来,随后胀大几圈。

      “黄羲?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等了半天没动静,张钧伸手将要去掀开,没料到被子包猛然张开,一个身影猝不及防跃出,按住肩膀一把扑倒。两只流转星光的猫眼紧贴眼前,死死盯住瞳孔道:“我命令你马上忘掉刚才看到的一切!”

      张钧注视近在咫尺的猫眼,平静温声道:“不要乱动,伤口会流血的。”

      怪哉,之前的迷惑明明管用,现在却突然失灵?

      黄羲愣了下,立即拧起眉头威胁:“你给我忘了刚才看见的一切,听见没有。”

      说着一趴,又像生气又似撒娇:“你不准记住,不然我就揍你。”

      张钧老实哄道:“嗯,我不记得了。伤口痛不痛?”

      “早就没事了。”黄羲把脸埋在宽阔胸膛前,故意避开落下目光,嗡里嗡气嘟囔,“我的天赋好像消失了。”

      张钧继续哄他:“没有,它还在。”

      “真的?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会答应?”黄羲重新仰起脸,盯住对方的眼睛。

      张钧淡淡应个嗯,全身血液四处乱走,身体不自觉绷紧,躺成块笔直木板:“我都答应,你不要动。”

      黄羲完全没发觉某物正蠢蠢欲动,伸手撑开闭起的眼皮,强迫他看自己:“那你摸摸我的头。”

      “……好。”

      真是想躲开什么偏来什么,张钧完全分不清这是故意还是无心,手悬在上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触抚抵在身前的脑袋,动作轻地像是怕碰伤他。黄羲这才心满意足眯起猫眼,歪头窝个舒服姿势,趴着享受抚摸,不一会儿打起小鼾。

      “哎……”

      张钧盯着房梁无奈长叹,浑身血液乱窜不停,下方绷地越来越难受,想去打坐静心,但不敢把人挪开,怕碰到柔滑玉肌生出多余杂乱心思。挣扎良久,只得小心翼翼拉过棉被,盖在黄羲身上。又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嘀咕:“天尊,难道这也是一场考验?”

      另一边文曲照当前所知的信息,分头去探查林中残阵和河底石棺。

      郡外深林依旧幽暗静谧,曲墨非从袖中夹出张符纸,引燃照亮,边向前找,边同飞在身旁的古怪东西说话:“这片林子简直黑得像深夜,闹闹是怎么看见有残阵的?”

      那东西由数条光线构成,形成一条憨态可掬的小龙,扬起脑袋,传出文景淇的声音回道:“你还不晓得他,眼力和耳力不同常人。”

      曲墨非扫开面前垂下树枝:“再加一条,运气也不一般。”

      小光龙昂头:“你是说他碰到那个叫张钧的?”

      “对。你有没有感觉到,那人体内灵力非同寻常,说不准是罕见的满灵根。”

      “若真是如此,他还真是遇见个宝贝。怪不得对他格外喜欢喏。”

      “哎哟哟,闻到一股醋味,你羡慕啊。”

      “那当然。你不羡慕?”

      “嘿,瞧你这话说的,我当然也羡慕。”

      小光龙飞到前方,光线打散变出个嘲弄表情,曲墨非不屑无视,扫开遮挡枝叶,紧接眼神一亮,找到话中所说的残阵地点。一片开阔草地和一棵垂满藤条的巨树。

      草地间没有一声虫鸣,出奇安静,明明四周无风,垂下藤蔓却在轻轻摇动。

      “气息确实有点怪。”

      曲墨非叨咕句,夹出张符纸注进灵力,扬手掷向前,符纸飞到半截似乎撞上什么东西,呼地散作大片焰光。待转瞬消失,面前空间像是蜕了层皮,化出阵烟尘,显现另一番模样。

      但见原本空旷的草地间,一方圆阵静卧地面,密密麻麻的红色线条构成奇怪图案,并一亮一暗发着微光,打眼看去说不出的诡异。

      “啊!找到了!”曲墨非惊讶,“确实有个怪阵,不过是个完整阵法。”

      “说不定有人事后补全之前的残缺。那阵是否与河底的相同?”文景淇说话间,小龙的光线又重新打散,变出一个缩小型河底圆阵,两者直观比对,一模一样。

      曲墨非道:“两者相同,张钧说对了,河底的五个阵在郡外互有对应。”

      “那咱俩速战速决,早解决早回宗。一共五个阵,你三我二。”

      “为啥不能反过来?”

      “凭咱俩的关系,还在乎谁多一个谁少一个吗?就这么决定了。”话音未落,小光龙闪电般地飞走,留下文景淇一串哈哈哈的笑声。

      “你别乐,有你哭的时候!”

      曲墨非嘴上发牢骚,还是默认分配,夹出张符纸将要击破面前阵法,忽然眼神一警,抬指召出剑,一剑飞出,正中附近大树旁的地面。只见剑端插中一截衣角,还在一动一动,显然有人躲在树后偷窥。

      “躲在树后的朋友,不妨出来说话。”

      不等走过去,树那边传来刺拉一声,像是什么布料被人撕裂,而后有个身影匆忙一闪,几个眨眼消失在昏暗深林里。

      曲墨非快步走近拔起剑,才发现剑端上挂着块扯裂布头。那布头水绿颜色,刺绣萤纹,织造精细,摸起来十分柔软,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不似一个男子会使用的衣料。

      不禁嘀咕:“莫非是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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