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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七日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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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开窗帘,探头出去,看到太阳已偏西南,已经到申正时刻了。
虎妞儿开始叫醒芸绯。
“芸绯,醒一醒 。”指尖摩挲着小鸟的耳朵附近的细羽。
痒痒的,芸绯不胜其扰。
无意识地在虎妞儿腿上,蹭了蹭。
偏过头去,继续睡觉。
一下子被芸绯可爱到。
“你该回家了。”宠溺的语气里带着甜甜的味道。
睡迷糊的芸绯干脆把头埋进翅膀。
“醒来吃糖了噢。”虎妞儿把糖从包袱里面拿出。
“什么,吃糖!”芸绯一下子醒了。
变作少女坐在虎妞儿腿上。
虎妞儿左手搂着芸绯的背,右手托着饴糖。
荷叶纸在芸绯手中一层一层的剥开,散发出甜腻的香味。
捏起两块儿糖,一块儿放到虎妞儿口中,另一块儿丢进自己嘴里。
这种酥糖,是用脱壳的白芝麻、配以少量的面粉,拌以饴糖精制而成。
白中显黄,进嘴甜酥,满口喷香,芸绯和虎妞儿都很喜欢。
芸绯依偎在虎妞儿怀中,酥糖化在嘴里,甜蜜浮在嘴角。
骡车不紧不慢地走在不平稳的乡野小路。
虎妞儿坏心眼地,随着晃动的车子,来回颠簸芸绯,逗得小妖精咯咯笑不停。
“芸绯,你该回家了。”轻声软语,鬓角轻蹭着芸绯光洁的脑门。
“eng ~e”言语不清的拒绝。
天光这么亮,太阳还热着呢。
“太阳已经偏西南了。”虎妞儿温柔提醒,抱着芸绯的胳膊又紧了紧。
下午的太阳偏向西南,对于长期进山打猎的虎妞儿来说,真是刻在心脏上的,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深深的影响到了芸绯。
“也确实是,该回去了。”芸绯缠绵不舍地离开虎妞儿的怀抱。
“老头儿,停车。”天真烂漫的芸绯,从来都没有,被训导教育过什么礼节,什么敬语。
驾车的老师傅,坐在车厢前,拉紧缰绳,叫停螺马。
他其实早听到了,车里凭空出现的少女声音,在前面敬畏又胆颤地为仙人驾车。
车停稳,芸绯蹦蹦跳跳的下车,虎妞儿紧随其后,也下了车。
“路上不要贪玩,安全回家。碰到黑狗精不要跟它打架,直接跑。”虎妞儿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啦,你也安全赶路。安全找到爹爹”芸绯笨拙地回应。
拥抱虎妞儿:“我明早会来找你的,不管你在哪,我都能找到。”
“嗯嗯。”手在芸绯背上拍拍。
目送小鸟飞走,虎妞儿上了车,继续向桑木县赶路。
绕着山路到达桑木县城,在北门城楼停下,付车费给老车夫。
老车夫躬身千恩万谢,不敢抬头窥视仙师。
城门口登记过牙牌,交了入城费。虎妞儿走进桑木县城。
已经是傍晚,找了一家不错的客栈,虎妞儿进房收拾妥当。
想到天很快就黑了,虎妞儿又放弃了出门的打算。
“世道不好,女孩子还是不要夜晚出门了。”虎妞儿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
“接到爹爹后,一定要给芸绯买两身衣裙。”虎妞儿啃着窝窝头,就着水, 一脸幸福。
话分两头说,芸绯化作小鸟,和虎妞儿分别后,就直飞苍翠山小池潭。
骄阳如火,让这在空中飞翔的小鸟,热得苦不堪言。
找了一棵大树,歇歇脚。
芸绯决定,等太阳转到西边了,凉快一点再飞回家。
“等会儿赶路时,就变作红隼,飞得更快。”芸绯化作布谷鸟,停在树梢。
“布谷布谷,割麦种谷。”树下的农人在休息聊天。
“这布谷鸟叫,就是提醒:麦子要收了啦,要收麦子啦。”
树下老农逗着身旁小孙子,学着布谷鸟说话。
“只要老天不下雨,忙活半个月就能颗粒归仓了。”另一个老汉接话。
“今个晌午吃过饭,不是老天突然变脸,平地刮起了一阵妖风吗?”
一老农妇神神秘秘,一脸玄虚继续说到:“从圩田镇赶集回来的人说,那是一个小仙师在做法。”
“他们说,小仙师还带着一只凤凰,在头上飞。那凤凰拖着长尾巴,足足有三尺来长,在仙师头顶闪着金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赶车的老倔巴,想试试仙师的法力,说:天气炎热,乞求仙师施法降雨。
那小仙师有求必应,掐指就施法。
眼看就起狂风,下暴雨。”
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妇人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着?怎么着?”芸绯的好奇心起被勾起,在树上布谷布谷的叫着。
“那仙师竟然又停下来,开始厉声呵斥,说:
麦收在即,天恩垂怜,不能下雨。那漫天的黑云听了,立马散开,天又放晴了。”
老农妇讲得绘声绘色。
芸绯听得津津有味,
“凤凰是什么?听着应该是一种鸟吧?
干脆从树梢下来,变作狗尾巴草,扎根在树荫下的草丛中,靠近老农妇,继续听故事。
“那后来呢?”老汉身旁的小孙子追问。
“后来,那仙师带着凤凰,坐着老倔巴的车,去了桑木县。”老农妇回答。
“瞎编,能刮风下雨的仙师,为啥她不自己飞,还要去坐老倔巴的骡子车。”一旁的老汉杠得有理有据。
“我瞎编啥,他们就是这么说的,现在圩田镇上都传疯了。”老农妇反驳,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镇口驿亭问问老倔巴。”
“他们还说,那小仙师,肉乎乎的,十五六岁的女娃娃,硬弓长刀,游侠模样,要去桑木县平乱。”
“嗯~?说的是虎妞儿吗?”芸绯突然疑惑。
“应该不是,虎妞儿脸上是有一些些肉肉,但身上可是一点肥肉都没有,全是瘦肉。
他们说的应该是一个胖子。”
芸绯又想起了虎妞儿溪边洗澡的美丽裸体,狗尾巴穗害羞到,抖动了起来。
“而且虎妞儿是去桑木县找爹爹啊。”芸绯已经确信,他们说的不是虎妞儿了。
日头转到西南偏西,接近傍晚,空气依然很燥热,但是阳光直射到皮肤上,已经不那么毒辣了。树下的农人,早就结束了休息,拿起镰刀去田里收割庄稼。
芸绯看着树下长满,一簇簇连成片的青草。
心想:我今天夜里在这里扎根,也不会被农民拔掉吧?
芸绯释放神识,探查一下森林,想看那黑狗精还在不在。
找了很久,芸绯终于在紧邻苍翠山的另一个山脉,看到了那只黑狗精。
“这只黑狗精又在森林里打架!”芸绯深恶痛绝。
只见黑狗精悬浮半空、腾云驾雾,眼睛射出青绿光芒。
这光芒邪门的很,落在哪里,哪里就立刻爆炸。
这黑狗精把那一处山石水涧,炸的碎石满地,草木枯萎。
光芒射进溪水里,炸得水浪喷薄,连河床河道都被炸毁了。
上游流过来的溪水,由于没了河床,顺着地势,向低处泛滥。
没有了上游来水,在这一地狼藉的干涸河床里,露出一个身长数丈的凶神恶煞的大水怪。
一身黢黑油亮的皮肤,就像坚固铠甲一样。
黑狗精射出的光芒,打在水怪身体上,一点伤害都没有。
而这个水怪,明显已经被激怒了。
甩起大长尾巴,打向半空中的黑狗精。一招神龙摆尾,在空中划过耀眼青芒。
黑狗精急忙闪身躲避,这扑面而来的强劲罡风。
话说,这三界之内,不管是神仙还是鬼魅,只要是没有肉身的元神幽灵。
有两样东西都是它们避之不及的。
一个是扫把星君马氏的晦气,另一个却是这罡气。
这晦气之力,弥散在宇宙之中,自盘古开天辟地就有之,由扫把星君马氏掌控。
若是不慎被扫把星君落了晦气,虽不至于性命之忧,却是要很长一段时间
“干啥啥不顺,处处碰霉运。”
最最无奈的是:这晦气还不能施法驱除。
若是被沾到晦气,只能苦道一声“真是倒霉”。
由着这晦气沾在身上,慢慢消散。
而这罡气,却是攻击性的杀人刀。
若是被这罡风打到,轻则元神受损,修养数日;
重则元神隐灭,就此消弥,把这一身的神通造化归还于宇宙天地。
这哮天犬,在天界虽无神职,却也是在二郎真君杨戬座下,修行了两千八百年。
哮天犬看自己花里胡哨的打了一通,不伤妖兽分毫。
而自己却被妖兽的一招摆尾,吓到连连回退。
心说:“想我哮天犬修行几千年,修为已达金仙境。上天入地,众仙家皆给予三分薄面。
如今却收服不了,这出世不久的荒莽妖兽,传出去真是折损颜面。”
遂祭出颈间法宝——浩混金铛。
此铃铛采自三江源沙金,九九八十一天炼制,表面刻有两仪玄冥咒。
一个项圈,六个玲铛,按照不同的乾坤卦位排列,
又会有罡、煞、灵、卫、遁、蜃,六种不同的气之功法,乃家主二郎真君赠与。
只见这浩混金铛,按照乾坤六爻卦,浮于半空,周身紫金煞气,如斯恐怖。
哮天犬控出音波,震得山石沦为齑粉,草木化为虚无,飞禽走兽无一逃脱。
生机转瞬沦为死寂,芸绯也吓得赶紧收回神识。
草叶颤颤发抖,狗尾巴草穗恨不得再缩回草芯。
“好想躲到虎妞而怀抱里。”芸绯战战兢兢,手足无措。
太阳终于落到了山后面,惴惴不安的芸绯,终于得到安宁。
只是在夜里,芸绯毫无知觉时,那哮天犬又狗狗祟祟的,来到树下,在芸绯身边嗅探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