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初代］在雨夜后（阿诺德bg）》夏野薰

5、获救

　　阿诺德神色连一丝变化也没有，他在打量着四周的布置，企图发现些什么。
　　我用右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左肩，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这意味着我也没有止血的办法。
　　Giotto扶着我，四周是一片死寂，就像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先生，我有一个办法。”我牵扯了扯阿诺德的衣角，他望着我有些询问的意味。我摘下左手戴的地狱指环，递给他，“先生，我……我记得你有雾属性火焰的吧……这枚戒指可以掩护你和哥哥离开，因为幻境的火焰波动要比这枚指环弱，只要出了幻境，逃离的机会就大多了……我自己还有一枚指环，我们分开走。”
　　阿诺德接过指环，没有说话。
　　“快做决定吧，先生……”
　　“不行，我不同意。”Giotto有些焦急。
　　“哥哥，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先生，请您务必带哥哥安全回去，如果我能回到总部，一定会请求援兵的……”我也有些焦急。
　　阿诺德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别过头不看他。
　　“好。”
　　当他们离开我的视野范围之后，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松了口气。
　　阿诺德知道我在撒谎。的确，我今天没有任何机会离开这里，我受了伤流血不止，恐怕很快就会晕过去。我也没有别的雾属性指环，一切都是我想送他们两个出去的谎言。我所想到的最好方法就是安全的送他们出去，自己恐怕必死无疑。
　　伤口还在流血，因为麻木，我丝毫感觉不到痛意。我的头昏昏沉沉，眼前的事物已模糊不清，即将变成漆黑一片了。我伸出左手取下中指那枚乳白色的指纹，换到右手无名指上。轻扯了扯嘴角，如果这是我的葬身之所，那么我只能为他们做最后一件事了。沾染上红色鲜血的白色指环，跳动着一簇橙红色火焰，我轻轻开口：
　　“光之雨。”
　　堪堪避过射来的子弹，我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一般，瘫倒在地。
　　这是我第二次使用这个武器，光之雨正如他的名字，是一场橙色的光之雨，只不过何何触碰到他的人都会被瞬间石化，当场化为灰烬，这是我最后能为他们做的。
　　我在等待死亡的降临。等我死了之后，他们恐怕连尸体也不会找到吧，真是遗憾，就这么狼狈的死在这里。我感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我不害怕死亡，我只是难过，但我究竟在难过些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明白。
　　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寂静无声，仿佛一切都在离我远去，我抓不住什么。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想起了Giotto认识我时的场景，想起母亲死的时候……最后画面定格住了，一个人站在离我不远的雪地里，只留给我一个背影。
　　忽然，一阵温暖包围了我，我感觉不那么冷了，那个背影却越发清晰，淡铂金色的头发，灰色的长风衣，我知道那是谁。
　　我爱他。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喊出那个名字，铭刻于我心中的名字：
　　“阿诺德……”
　　我看见他回首，一切影像消失不见。
　　然后陷入了冗长的黑暗。

　　在那个下午，全巴勒莫人都见到了那一场金色的光雨，也同时见证了艾罗特家族的覆灭，彭格列的真正崛起。在此之后，彭格列一跃成为南意大利排名第一的大型黑手党家族，像这样的事不可能再发生。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我想动一动，却感到浑身疼痛，像全身骨头都断了。我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不是因为痛苦折磨着我，我一定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回到了彭格列。
　　突然门被打开了，然后我听到一声惊呼：“感谢上帝，感谢圣母，你终于醒了。”酒红色的头发晃到床前。
　　“爱丝拉缇，我不记得你信上帝。”我有些艰难的开口。
　　“你都有力气开玩笑了，我费了多大劲才把你救过来，再晚一会儿，你恐怕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好吧，告诉我彭格列情况怎么样了？”我有一些急切。
　　爱丝拉缇帮我掖好被角，侧身坐到床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一次多亏了你，你是彭格列的功臣，Giotto和阿诺德都平安回来了，彭格列已经派人围剿艾罗特家族的残余部队，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让我感觉很不好的表情。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救你回来的吗？”
　　我愣了愣，生死边缘的那些事情又突然闪现了出来，只是我始终不记得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
　　“是谁？”我只好顺着她的话问。
　　“当然是你的丈夫，你不知道那天多少彭格列的人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连我都被吓到了，”说到这里，她竖起食指我眼前晃了晃，“阿诺德浑身是血地抱着你冲进彭格列，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
　　“是先生救了我？他受伤了？”我怔了一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不，他没有受伤，他身上那些全是你的血。茜茜，我觉得他对你是有感情的。”
　　听到这里我苦笑了一下，“他只不过是不想欠别人人情，换成是任何人他都会救的。”
　　“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爱丝拉缇握住了我的手，“Giotto和阿诺德的的确成功的逃出去了，但才看到光之雨时，Giotto也知道你一定逃不出来……他是清楚你的武器的，”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了下去，“Giotto告诉我，他本来打算亲自回来救你，但是阿诺德当时一声不吭的就转头回去救你，他只好回彭格列掉援兵过去……他抱着你冲进来的时候，你已经奄奄一息了，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他的手在微微发颤……”
　　“你是在讽刺我太重了是吗……痛！”额头上被敲了一记。
　　“说实话，我也没把握救醒你，但是你的戒指有些古怪，似乎在给你反向补充火焰，所以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抢救你……你怎么不这么不省心？这一次真的吓到我了……”
　　“对不起……可是比起我来说，Giotto对彭格列来说更重要，”我开口，“他也是你的丈夫。”
　　“我却差点失去最好的朋友。”她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我去告诉他们你醒了。”
　　“等等！”我喊住她，“别给我任何希望……我不想变得很绝望。”
　　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关上门。
　　房间又重归寂静。
　　我扯了扯嘴角，伸出右手，端详着右手无名指上牢牢套着的乳白色指环，它没有被取下来，如果没有它，我不可能活下来，也不会听到那个消息——阿诺德救了我。
　　我有些心烦意乱，已经不能回到从前。一切都不同了，爱上他是我的错，痛的也是我。
　　我把头蒙进被子里，仿佛整个世界都死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