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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在骆寄风的坟墓被掘之后,丁酒儿便径直奔往随州。
她要去找谢婉宁。
骆寄风的尸身不翼而飞,丁酒儿脑海中联想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谢婉宁。
她知道,若那个梦是真实的,那骆寄风现在极有可能就在谢婉宁手中。毕竟,直接导致骆寄风身死的是蚀力蛊,而蚀力蛊正是出自谢婉宁的手笔……
丁酒儿坐在疾行的马车内,心中波澜起伏,她闭着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或许是她太小看谢婉宁对骆寄风的执念了。
谢婉宁从一开始便处心积虑,把骆寄风算计得那样深,对方耗费了那么多心思在骆寄风身上,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呢?无非是想制造出一副假象,让所有人相信骆寄风之死既是自然亦是必然,无可怀疑。——更是为了让她丁酒儿相信,骆寄风已经彻底离开了人世。
只有这样,骆寄风才会属于谢婉宁。
心内的猜想虽未得到印证,但丁酒儿已无比确定这就是事实。
只因她琢磨了过往的种种细节,已然意识到,谢婉宁远比她想象中更爱骆寄风。
又不禁想,倘若她和骆寄风不曾相遇,谢婉宁应当会是骆寄风的良配吧?
被谢婉宁带走的这段时间,骆寄风一定被照顾得很好吧?
谢婉宁估计比她温柔得多吧?
可不管谢婉宁有多适配骆寄风,不管谢婉宁对骆寄风有多好,也不管谢婉宁有多温柔,但凡骆寄风活在这世上,就只能是她丁酒儿一个人的。
丁酒儿已经在考虑要怎么向谢婉宁发难了。
不过,想到谢婉宁会帮骆寄风化解蚀力蛊,让骆寄风重获生机,她竟又觉得可以宽容这份偷窃的行径了。
在她看来,骆寄风能活过来,比什么都重要。
哪怕谢婉宁对骆寄风做了什么,她也不介意。
又思及骆寄风的牛脾气,丁酒儿担心,以他那安分守己的性子,只怕把男德看得比命都重要。
丁酒儿生怕他因为不屈而惹怒谢婉宁,进而在谢婉宁手里吃苦头……愈想愈心疼,丁酒儿急切地想要将人救回,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让侍卫赶路到了随州。
由于怀着身孕,这一路上的剧烈颠簸让丁酒儿严重动了胎气。
一行人扮作平民来到随州后,侍卫先给她找了个妥当的住处安顿,又寻来一位大夫给她诊脉、保胎。
卧床休养了一两日,丁酒儿的身子才稍稍舒服些,这便又等不及地吩咐侍卫前往随宁王府查探。
这次负责贴身保护她的侍卫是一个武功绝顶且十分机警的人,姓高名蠡。听说是皇帝从自己培养的影卫中挑出的最年轻优秀的一个。
当然,高蠡并不是一个人执行任务,皇帝还派出很多人手听他调遣。
高蠡本来得了皇帝的指令,必须寸步不离地跟着昭华公主,以防公主有所闪失。奈何公主寻找驸马心切,竟安排他去跟踪谢婉宁,想以此得知骆寄风的下落。
好在仅跟踪了一天,高蠡便有了收获。
他尾随谢婉宁来到一座牡丹园。
这座牡丹园建在城外,距离随宁王府有很远的距离。谢婉宁乘坐着一辆低调的马车,用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到达此地。
此时,只见谢婉宁搭着仆从的手下了马车,在地上站稳后,她没有着急进入园内,而是抬头环顾了一周,确认附近没有异常,她才提着裙摆拾阶而上,朝缓缓向她敞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隐伏在暗处的高蠡不自觉地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一丝阴坏的笑意,似是被谢婉宁鬼头鬼脑的聪明劲儿取悦到。
他观察了谢婉宁一路,谢婉宁来牡丹园的整个途中都很警惕,时不时地会挑起窗帘看看外面,以防有人跟踪。
高蠡看得出来,她很害怕别人发现她的秘密。
谢婉宁小心翼翼像做贼一般的样子,让高蠡觉得很有趣。
直到高蠡潜入牡丹园,无声无息地摸到了谢婉宁所在的木屋……他站在屋外,在听清谢婉宁与人谈话的内容时,面色倏然一冷。
高蠡透过一个小小的孔隙望了进去,见谢婉宁面前站着一个装束奇特的异域人士,像是来自苗疆的蛊师。
谢婉宁打开一个装满黄金的箱子,对那蛊师说:“你帮我种了两次蛊,这是我给你的酬劳。今日之后,我们就当谁也没见过谁。”
蛊师眼馋地盯着那箱金子,连连点头,正要上前去拿箱子,却不料谢婉宁突然合上箱盖,还
亮出一把匕首,用力将匕首扎在箱子上,恐吓道:
“若是哪天你的蛊失效了,我不仅要你还我的金子,还会要你的命。”
蛊师惶恐,恭敬地说:“您放心,只要蛊虫在他体内,他就永远记不起以前的事,这个我敢以性命担保!”
听到蛊师这么说,谢婉宁才满意地把手移开,示意对方拿走那箱黄金。
蛊师抱着箱子走出门时,高蠡撤身躲避了一下,没等他再次将视线对准屋内的人,便见谢婉宁紧跟着走了出来,去往一个房间。
高蠡远远跟在后头,刚在这间房外站定,还没来得及凑上去看一看,就被里面传出的娇腻话音震惊到了。
“你醒了?你之前不知得罪了何人,被装进麻袋里沉河,还好被我撞见,我及时让人将你捞了上来,不然你早就溺死在水中了……”
谢婉宁坐在床边,面对着久睡初醒的男子,她连续不断地在人耳边说着一些邀功的话,可谓将“挟恩相报”的气质拿捏得十分到位。
方才在蛊师面前还是个狠角色,这会儿换了个对象,她就变成了一个软绵无害的小姑娘,这换脸的速度未免太快。
房外的高蠡仿佛从未见过这般善于伪装的女人,眼皮跳了又跳。
纳罕之际,又听谢婉宁假惺惺对那人说:“你家住在何处?我让人送你回去。”
高蠡:“……”
无语地咽了口唾沫,高蠡看得想笑。
费尽心机把人偷到这里来藏着,还装模作样说要送人回家呢?
高蠡一边听着谢婉宁故作娇憨的言语,一边将撑手坐在床上的男子瞧了个仔细。
——光从五官相貌来说,那个人就已经与骆寄风完全重合了。
截至此刻,高蠡心下已全然有了结论,事情确实如公主猜测的那样。
……
骆寄风对谢婉宁摇了摇头。
他头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就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心烦地抬起一只手扶着额头,对谢婉宁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但我忘记我的家在哪儿了。”
谢婉宁听他这么说,强压下心头的怡悦,蹙眉关心道:“啊,该不会是被那些人打伤了脑袋,所以失忆了吧……”
没等骆寄风表示认同,谢婉宁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别怕,你住在我这里,没人能再伤害你。你先待在这里把身子养好,等你哪天想起来了,我再派人送你回家。”
骆寄风眉头微凝,温声道:“姑娘慷慨心善,在下无以为报——”
都不等骆寄风把话说完,谢婉宁便笑颜打断道:“报答的事以后再说,你现在只需记得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便好。”
骆寄风:“……”
其实骆寄风想说的是,以他如今的情况,对于救命之恩已经无以为报了,就不好意思再在此处叨扰。他想向谢婉宁辞别离开。
谢婉宁打量着他的神情,似是看出了什么,忽然眼尾一挑:“我怎么觉着你压根不想报答我呢?就想这么走了是吧?”
“……不是的。”骆寄风否认道,“只是在下如今无力报答,打算等将来有了能力再回来答谢姑娘的恩情。”
“不用等将来。”谢婉宁妩媚地笑了笑,“等过几日,你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我就会告诉你如何报答我,你照做就行了。”
骆寄风闻言缄默。见谢婉宁伸手想摸他的脸,更是急忙侧头避开,心里也为此生出几分抵触,甚至感到恼火,差点就拿眸子瞪人了。
他认为自己应该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可不知为什么,他好似一点也不感激谢婉宁救了他。他宁愿淹死在水里,也比现在的处境要舒坦。他一刻也不想和谢婉宁待在一起。
谢婉宁的眼睛却始终放在他身上,盯得他浑身不自在。
……
于房外窥探的高蠡将二人的举动尽收眼底,一张狐狸脸黑得像锅底一般。
他不知道骆寄风有什么好,能让美若牡丹的谢婉宁如此精心算计,连真面目都不敢露出来……
高蠡悄然离去后,谢婉宁没多久便从骆寄风所在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去瞧了瞧园中的牡丹,想看看今日是否又有新花绽开。
怎料,她数了又数,园中非但没有增加新的花团,反而比昨日少了一朵。她纳闷极了,提裙挤进花叶间,一株一株地察看,竟发现她的牡丹花被人掐走了一朵,被掐断的花茎还是新鲜的,说明那个偷花的贼刚走一会儿。
她怒极,园中的牡丹本就只开了寥寥几朵,她自己都赏不过瘾,是哪个手贱的狗东西敢摘她心爱的花,不要命了吗?
为了一朵失踪的牡丹花,谢婉宁将牡丹园内的婢女和负责看守的人全部召集到一处,厉声盘问是谁掐了她的花。
但没有人承认。
谢婉宁大发了一通脾气,才肯作罢。
·
高蠡揣着一朵娇艳的牡丹花回到了丁酒儿的住处。
他向丁酒儿回禀道:“公主,您所料不错,人的确被谢婉宁带到了随州。”
丁酒儿难掩欣喜,脸颊上盛满了笑意。不待她进一步问话,高蠡便紧接着道:“公主下一步想怎么做?是由卑职直接将人带回您面前,还是……”
“谢婉宁对他好吗?”
丁酒儿敛去些许笑意,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高蠡一愣,随即答道:“好。好到令人发指。”
听到他话语间隐隐有种咬牙切齿的怨气,丁酒儿不知他怨从何来,只道:“真那么好?那我得亲自去瞅瞅,看他有多享受,再决定还要不要他。”
高蠡:“……”
……
两日后,丁酒儿在高蠡的帮助下,顺利混进了牡丹园。
她穿着园中婢女的衣服,按照高蠡的指引找到了骆寄风所在的房间。
不巧的是,谢婉宁此时正与骆寄风共处一室,丁酒儿看到他们坐在一起,离得那么近,内心酸溜溜的。
尤其,谢婉宁还不停地和骆寄风说些调笑的话,举止上表现得很亲密,丁酒儿为了看得更清楚些,竟挪步到窗口处,伸直了脖颈,气鼓鼓地往里睃。
就在这时,谢婉宁从床头柜上端起一碗人参乌鸡汤,用勺子舀起一勺,喂到骆寄风嘴边,还柔柔地说:“喝点参汤,有助于修补元气。”
“多谢,我自己来吧。”
骆寄风从她手中接过参汤,并将勺子搁回碗里,端起碗来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汤。
谢婉宁:“……”
没能亲手喂骆寄风喝汤,谢婉宁心情有些恹恹,但也不气馁,很快便又拿出手帕去给他擦嘴。
骆寄风微微向后避闪,又下意识按住了谢婉宁伸过来的手,慌乱中甫一抬眸,便与窗外站着的丁酒儿四目相接。
丁酒儿仰面与他对视着,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呵,男德?真是难得啊!
骆寄风茫然眨了下眼睛,朝着窗口痴望,最终却被对面的丁酒儿狠狠甩了个脸子。
由于他的目光在窗户的位置停留了太久,惹得谢婉宁心生疑惑,也跟着扭头看向窗外。
丁酒儿连忙躲开。
却又听见谢婉宁在里头追问骆寄风:“你刚才在看什么?”
骆寄风依然望着空荡荡的窗外,淡笑回道:“今日天气很好。”
谢婉宁心口一松,原来他是在欣赏今日的好天气?
便殷勤地说:“趁今日天气晴朗,我们去花园中走走吧?”
骆寄风点头。
看到骆寄风与谢婉宁登对儿地从房里走出来,相伴去逛花园,丁酒儿窝火到不行。不由得想起骆寄风“临终”时所说的话,他说他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原来所谓的“不再打扰”,就是见了面也装作不认识她?无视她、当她不存在?还敢当着她的面跟谢婉宁聊天气、陪谢婉宁逛花园……真够欠抽的。
看她怎么收拾他!
……
园内虽种满了牡丹,可惜未到花期,一眼望去,只零星开了几朵,柔嫩的牡丹花夹在众多绿叶之间,看上去并不是很耀眼。
骆寄风亦无心赏花。
他在园中抬首四顾,没有寻见那个容貌甜美的女子,顿觉失落。
谢婉宁见他心不在焉,跟他说话他也不理会,便微恼着问:“我频繁跟你讲话,你为何一句也不应?爱答不理,这就是你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
被谢婉宁凶了两句后,骆寄风垂眸道:“抱歉,我有点耳聋,总是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谢婉宁:“……”
瞠目噎了一会儿,谢婉宁也懒得去分辨他是真聋、假聋还是选择性的聋,只含着笑,高声对他说:“我已经想好要你怎么报答我了。”
骆寄风探究地看着她:“怎么报答?”
谢婉宁理直气壮:“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得跟我成亲,才算是报恩。”
骆寄风寒着脸道:“谁说的?”
谢婉宁笑中带狠:“我说的。”
“恕在下不能答应这个无理的要求。”骆寄风神色严肃,“姑娘有否想过,万一我有妻儿呢?”
谢婉宁急声反驳道:“你没有妻儿!”
骆寄风沉声反问:“你不知我过往,又怎知我没有妻儿?”
谢婉宁霎时哑住。
二人之间的气氛僵凝了许久。
眼看骆寄风油盐不进,谢婉宁瞬间撕下最后的伪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怒声朝他吼道:“若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才不会救你的命!我救你,就是要你跟我在一起,否则我救活你又有什么意义?”
骆寄风眸色深沉地睹她一眼,漠然回道:“倘若救了我让你感到如此吃亏,那你便让人把我装进麻袋沉回河里便是。若早知救我的人是你,我也不愿让你救的。”
谢婉宁被他这番话气得两眼赤红,险些没忍住动手打他耳光。
她了解骆寄风的脾性,一贯软硬不吃,倔起来比石头还硬,本以为他没了记忆,性子会有所转变,至少不会像从前那样难以攻克,却没想到,他还是那副让人又爱又恨的模样,本质上分毫也未改变。
谢婉宁好恨。
纵然骆寄风忘却了曾经的一切,也未能给她创造一丝可乘之机。
骆寄风以前不喜欢她,现在也照样不喜欢她。
原想借着“救命恩人”这个极有利的身份去和骆寄风相处,这样就能博得更多的好感,促进她与骆寄风之间的感情,怎料竟是弄巧成拙,骆寄风不但不感激她,还反感于她。
要早知道是这种结果,她就不该以救命恩人自称,直接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岂不更好?
谢婉宁怪自己一开始就撒错了谎。
眼下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她缓缓松开骆寄风的领子,戚然笑了起来:“从我把你救活的那一刻起,你的命就是我的了。你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我势必要与你结为夫妻,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说完,便命人将骆寄风押回房间关了起来。
……
和谢婉宁撕破脸面后,骆寄风的心情反而放松了许多。
大抵是因为他不用再碍于恩情而被迫与对方礼貌周旋。加之他已经从谢婉宁身上觉出不少疑点,就更难产生愧疚了。
目前的种种迹象告诉他,谢婉宁成为他的救命恩人这件事,就算不是预谋,那也必定是一个谎言。
而谎言的背后则隐藏着他所遗忘的事。
骆寄风平静地躺在床上,头枕着一条手臂,呆呆望着床顶。
他的脑海中没有任何可供回忆的东西,除了空白还是空白,想再多都无济于事。
骆寄风放弃去想。
只百无聊赖地放空思绪,这种状态仅持续了短短一刻钟,便似催眠般使得他自己合上眼帘,悠悠沉入梦中。
夕阳的光辉洒在他安静的脸庞上,也将沉西前的最后一点余热赠与他。
骆寄风做了一个好梦。
他梦见了那个站在窗外看他的女子。
她冲他露出甜甜的笑容。
他感觉到自己心跳得很厉害,很想离她更近些。
下一瞬,他竟与她相拥亲吻,做尽夫妻之事……
骆寄风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理解自己为何会做这般绮丽的梦。
兴许是他内里太下流了吧。
可他又很想纵容自己。
反正是梦,想要的通通安排上,没人管得到他。
·
半夜时分,高蠡将人扛到了丁酒儿面前。
骆寄风虽瘦,但那么高的身板,扛在肩上怪压人的。饶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高蠡也觉得挺沉,一路扛过来简直累得慌。
高蠡不明白丁酒儿为何要用这种方式把人抢回来,难道是为了以牙还牙,学谢婉宁偷东西报复回去?
女人的心真奇怪,偷什么不好,骆寄风这种憨包子有什么值得偷的?
高蠡完全不觉着骆寄风身上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他认为自己比骆寄风强太多了。想是他长期隐于暗处,鲜少在人前露面,缺少曝光,不然的话,喜欢他的姑娘肯定都排成长队了。只怕连公主都抵挡不住,要强求他做驸马的,又哪轮得到骆寄风呢?只不过,就算昭华公主看上了他,他也不稀罕做驸马。
他喜欢像牡丹花一样娇媚艳丽的女人。比如谢婉宁那样的。
谢婉宁明明那么美。
可骆寄风这头土牛,又怎闻得来香花呢?
默默将骆寄风贬低了一通,高蠡心中总算平衡了些,他抬手抹了把汗,侧头瞅了眼趴在他肩膀上的骆寄风,恭声向丁酒儿问道:“公主,搁哪儿?”
丁酒儿:“……”
这口气怎么就像对待死物似的?
丁酒儿指了指身后的床榻,说:“放那里。”
高蠡便径直走向床边,把骆寄风往上一扔就完事了。
“……”丁酒儿看得生气,“谁让你扔那么重的?”
高蠡眉峰拧起:“重?卑职以为,一个当过将军的男人应该没那么娇气。”
丁酒儿:“……”
“好吧。”丁酒儿坐到床边看了看骆寄风,又对高蠡吩咐道:“你还得去帮我善后。”
丁酒儿说:“谢婉宁于我而言始终是个隐患,我不希望她再对我和骆寄风造成任何影响。”
高蠡犹豫了下,答道:“请公主放心,卑职会将谢婉宁处理妥当。”
丁酒儿信任地点点头。
对于高蠡,她是很放心的。皇帝前前后后给她配了好几个侍卫,只有高蠡看起来最为顺眼。虽说高蠡性情古怪,偶尔会露出渗人的笑容,但多数时候,丁酒儿都认为他很不错,是个人才。至少要比那个萧浪讨喜得多。
·
高蠡连夜折回牡丹园,此时园内已忙作一团,仆人们个个提着灯笼,在花园中细细搜寻。
显然,谢婉宁已经得知骆寄风不见了,正在命人疯狂找寻。
很快,查找的范围便扩大到牡丹园之外的区域。
因园中找不到骆寄风的痕迹,谢婉宁便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了。
高蠡藏身在高处,静静俯视着牡丹园内的景象,他看到里面的人悉数向外走去,只留下谢婉宁一个。
见谢婉宁崩溃地蹲在地上哭泣,高蠡如鹰隼般眯起了眼。
待谢婉宁起身走回房间,高蠡便悄悄跟了上去。
谢婉宁浑然没有察觉到隐匿在黑暗中的危险。步入房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照亮了她面颊上的泪痕,轻易可以从她的脸上看出委屈和不甘。
“谢小姐,我觉得骆寄风很一般啊。你不觉得我比他更有魅力吗?”
随着一道阴冷而低沉的嗓音飘至耳边,谢婉宁立时打了个冷战,只觉背脊发凉,全身毛骨悚然。
她不敢转身面对来者,却用余光瞥见一袭浓黑如墨的身影站立在她身后。
许是对方的气质太过阴森,谢婉宁害怕得剧烈发抖。
高蠡低低笑了声,也不怪她这么胆小,毕竟园子里的人都走光了,这会儿没有人可以保护她,她自然是会怕的。
谢婉宁很是警觉,刚一听到脚步靠近,便猛地转过身来,迅速推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直取高蠡的命门。
奈何高蠡早已料到她会使出这样的招数,轻轻松松就夺了她的匕首,还将她双手反擒,钳抱在怀中,低声戏谑道:“谢小姐都不先看看我长什么样,就给我上刀子?要是捅死了后悔怎么办?”
“……无耻之徒!”谢婉宁愤愤吼道,“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我这里?!”
高蠡不答。
谢婉宁威吓道:“我乃随宁王之女,你最好立刻放开我,否则我定要让我父亲将你抓起来剥皮抽筋……”
高蠡愣了一瞬。他还差点忘了,随州是谢婉宁父亲的地盘。
还真不好惹。
假意松开了谢婉宁,高蠡见她一经脱困便直冲房外,看来是想跑出去叫人来杀他。
这女人可太狠了。
高蠡沉默地想着。
没等谢婉宁迈出房门一步,高蠡便把人打晕劫走了。
……
谢婉宁苏醒之时,天已蒙蒙亮。
她被带到一个陌生的屋子里,四周都很静寂。高蠡的那记手刀有些重,导致她后颈有些疼痛。
谢婉宁试着动了一下,发觉自己不仅被牢牢缚住了手脚,就连嘴也被布团封得严严实实。她无法自救,也无法向他人求救,只能像砧板上的鱼肉那样任人宰割。
这是她第一次遭人掳劫,无助和恐惧不断侵袭着她的意志。
眼下的处境令她几近绝望。
等到高蠡从街上买回香喷喷的小笼包,骤然推门而入时,撞见的便是谢婉宁哭得满脸泪花、眼睛红得像兔子一样的场景。
高蠡喉结微动,默了下,便拎着热乎乎的小笼包走了过去。
谢婉宁却如受惊的猫儿,挣扎着后退,往角落里躲。
高蠡拧眉,搂着腰将她抱近了些,又伸手取出她口中的布团。
“先喝点水吧。”
面对高蠡端到自己嘴边的茶水,谢婉宁不敢不喝,只探头向前,粉唇贴着杯口,听话地喝了一点。
喝完水,高蠡又喂她吃小笼包。
等把她喂饱了,高蠡才将剩余的包子放在一旁,转而满眼兴味地端详她。
“你……你想怎么样?”
谢婉宁的语气比昨夜软了一大截,甚至还紧张地偷觑着高蠡的面部表情,生怕稳不住对方。
高蠡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蓦地失笑:“谢小姐为何突然变得如此乖巧?昨晚不是还要剥我的皮抽我的骨吗?”
谢婉宁不吭声。
高蠡贴近她的脸,说:“我是替昭华公主来取你性命的。”
闻言,谢婉宁惊惶抬头,瞳孔也骤然张大:“……昭华公主?!你是丁酒儿派来的?”
高蠡点头。
谢婉宁恍然大悟,登时明白过来,为何骆寄风没了武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牡丹园,原来是被丁酒儿的人带走了。
可是,丁酒儿怎么知道骆寄风还活着的?这根本不合理……
她以为她计划得很好,可以瞒过所有人,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做的都是无用功。
谢婉宁恨极怒极,当高蠡将一柄小刀抵在她颈上时,她本能地想要求生,努力压下心内的恐慌,好声好气地同高蠡商量道:“不要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求饶时,眼泪也掉了出来。
高蠡用指尖接住她的一颗泪珠,薄凉道:“现在知道怕了?那一开始为什么要去算计别人干坏事?”
谢婉宁不答话。
高蠡认真道:“我可以不杀你,但你得忘了骆寄风,嫁给我。”
谢婉宁惊诧又讽刺地看着对方:“嫁给你……你配吗?”
“我哪里不配?!”高蠡瞬时被激怒,伸手钳住谢婉宁的下巴,“你的小命都捏在我手里,到了这一步,你还在高贵什么呢?”
谢婉宁倔傲道:“别做白日梦了,我死也不会嫁给你这种阴暗小人。”
“你说我阴暗?”高蠡气笑了。
觉出高蠡戾气外泄,谢婉宁抑制不住地发着抖,不敢再接话。
“谢小姐,我从十三岁就被皇上选作影卫专门培养,至今已十年有余。我承认在成为影卫的过程中,我的心巴变得有些扭曲,但你这样嫌我,还是让我感到很难过。”
谢婉宁听得头皮发麻。
下一瞬,高蠡逼近她:“给你个机会,说句好听的哄哄我。”
谢婉宁幽幽泣泪“……你放了我吧,我是皇后的侄女,她若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会让皇上杀了你的。”
“事到如今,你还在拿别人吓唬我。先前是拿你父亲吓我,这会儿又搬出皇后和皇上……”高蠡叹息了一声,“没错,我只是皇上养的一条狗,我很听皇上的话。可除了听主人的话,我偶尔也会放纵一下自己的私欲,争取我想要的东西,不管以何种手段。”
他抚摸着谢婉宁的脸,森然道:“谢小姐,今日谁也救不了你。任我是疯犬恶犬,你也得认了。”
谢婉宁彻底没了法子,只觉大难临头,慌得想要放声呼救,却再次被堵上了嘴。
只见高蠡站起身,倏然将屋子一角垂挂着的一大片帘子扯了下来,霎时露出两个跪坐在地上的人影。
是蛊师和牡丹园中的一名婢女。
他们也被高蠡绑到了此处。
谢婉宁眼神困惑,不懂高蠡想做什么。
就在这时,高蠡走向蛊师,直接问道:“我听闻苗疆有一种‘塑颜蛊’,能把一个人的脸捏成别人的样子,你有养这种蛊吗?”
蛊师点头如捣蒜。
高蠡瞥了眼旁边的婢女,又将目光转向蛊师:“那好,你刚刚在帘子后头,应该把我和谢小姐之间的谈话听得很清楚了,你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对吧?”
蛊师又讨好地点了头。
高蠡满意后,便割断了蛊师身上的绳索,并将蛊师藏蛊的箱子扔在地上还给了他,冷厉催促道:“开始吧。”
谢婉宁靠在床内侧的墙壁上,亲眼看着蛊师在婢女身上用蛊,一点一点地把婢女的脸揉捏成她的样子,到了这一刻,谢婉宁已经很清楚高蠡想干什么了。
她朝着高蠡拼命地摇头,泪水淌得满脸都是,似在无声地乞求。
高蠡见她哭得着实可怜,竟从怀中捧出一朵萎蔫了的牡丹花,摊在掌心里伸给她看。
“好看吗?”高蠡如醉地说,“这花生得这样美,叫我如何能忍住不摘它。”
侧头看了眼蛊师的进度,高蠡继续对谢婉宁道:“怪不得谢小姐那么喜欢给别人下蛊,我看着这过程也觉有趣,待会儿也让蛊师给你种一只蛊,让你忘了骆寄风,好不好?”
谢婉宁听到这话,更加用力地摇头,不时发出“唔唔”声,想求对方不要那么做。
高蠡怜惜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液,把人圈进怀里抱着,嗓音低柔地说:“今日之后,会有人代替你成为谢婉宁,你只需做我一人的小牡丹,受我呵护,与我朝夕不离……”
“待你一觉睡醒,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只会是我。到时我会真诚地告诉你,我是你的夫君。但我不会像你那样心急,我会很耐心地获取你的信任,不让你抓到半点破绽,徐徐图之。”
诡谲的话音刚一落下,便见谢婉宁极力反抗起来。
高蠡再次打晕了她,示意蛊师上前来。
……
随着蛊虫的植入,谢婉宁在长久的昏睡中忘记了一切。
忘了她自己,忘了她的亲人,也忘了她情窦初开时喜欢上的第一个人。
深切的执念被蛊虫蚕食,消弭于梦中。
·
丁酒儿房内。
也不知是高蠡用的迷香后劲儿太大还是怎么,骆寄风从昨晚睡到现在都没醒过来。
丁酒儿等得心焦,搬了个软乎的凳子坐在旁边守着,实在等得无聊了,便将手撑在榻边托着腮,仔细地瞄着骆寄风熟睡中的模样。
骆寄风的睡颜是舒展的,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兴许是做着什么美梦。
丁酒儿看得入神,不禁又想起昨日,自己做了一件后悔的事。
——她凶巴巴地站在窗外对骆寄风摆了个大臭脸。
都怪高蠡,事先没有跟她说明情况,导致她当时并不知道骆寄风是失忆了的,她只当骆寄风在跟她赌气,不愿理她,刻意无视她……所以,她对骆寄风表现得很凶狠。
这是他们重逢的第一面,也是骆寄风失忆后看到她的第一眼,她都没给他留个好印象,要是骆寄风醒来后讨厌她怎么办?
丁酒儿暗自懊恼,她昨天应该用笑眯眯的样子去见骆寄风的。
毕竟骆寄风最喜欢她笑了。
第一印象那么重要,她却没把握好。
若骆寄风醒过来不肯跟她好,她是不是也要像谢婉宁那样,把人关起来慢慢磨合?
可她以后是要做回平民百姓的。不当公主,身边就没有帮手,骆寄风那么大个男人,她也关不住啊,撒腿跑了她也抓不回来的。
人还没醒,丁酒儿就开始发愁了。
却见骆寄风唇角忽然绷直,蹙紧了眉头,委屈地梦呓道:“我行的。”
简洁的三个字,似乎在竭力证明着什么。
丁酒儿:“……”
这是做的什么梦?都扯到行不行了?!
难怪他流连梦乡舍不得醒过来呢。
丁酒儿火气上头,拎起一只枕头砸了他一下。
然后迅速坐好,端出一张甜美的面容,当作无事发生,等着骆寄风睁开眼睛看她。
骆寄风果然被枕头砸醒了,却在与丁酒儿对视的瞬间羞红了脸。
他怀疑自己还没睡醒,要不然梦里的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骆寄风又使劲闭了下眼睛,用手揉了揉眼角才又睁开,以确认他刚才产生了幻觉。
可视野足够清晰之后,他仍真实地看到丁酒儿坐在他面前,笑盈盈地盯注他。
“看清楚了吗?”丁酒儿有意逗他,“我不是谢婉宁,你是不是很意外?”
骆寄风低着头,不敢去看丁酒儿。由于他刚做了那样出格的梦,这会儿梦中人本尊又坐在他面前,他真的觉着自己好无耻,没脸面对人家。
不过,此刻的处境虽让他感到羞惭,可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美梦成真。
一睁眼就能见到梦想中的女子,真是太幸福了。
骆寄风的脸越来越红,始终不敢去瞧丁酒儿,更不敢和丁酒儿讲话。
手足无措之际,他垂眼瞥见自己的衣衫敞开着,连束腰的带子也都解开了……顿即露出惊恐之色,怀疑自己在梦中过于激动,连衣服都给扒开了。
骆寄风自觉狼狈,尴尬得无地自容。
但丁酒儿全然不知他的心境。
“你红着脸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丁酒儿嘟囔道,“不就是扯开你的衣服看了两眼吗,你至于给我摆出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
骆寄风:“……”
原来不是他自己扒的?
未等他询问前因后果,丁酒儿便蓦地拽住他的衣服,嚣张地警告说:“你只能跟我成亲,也只能做我的夫君。趁早熄了别的心思,若敢逃跑……哼,有你受的。”
丁酒儿刚震慑完,便听到敲门声。
她朝房外道:“进来吧。”
高蠡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恰好看到丁酒儿在给骆寄风系衣带。
简直辣眼睛。
高蠡鄙视了骆寄风一眼,转而向丁酒儿躬身道:“公主,卑职来向您复命,谢婉宁的事已经处理好了。”
丁酒儿轻轻“嗯”了声,柔声道:“辛苦你了,你去休息一下吧。”
高蠡便应声退出房门。
丁酒儿仍在慢条斯理地给骆寄风穿衣服。
她盯着对方身上那一条条熟悉的伤疤,真真切切地相信他回来了。
昨天夜里,高蠡把人带回来交给她的时候,她其实有点担心这个骆寄风不是真的。为了打消自己的疑虑,她便扒去对方衣衫,好好地验了验身。至此才完全确定这就是她的骆寄风。
“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
刚给骆寄风系好腰上的带子,丁酒儿就听到他嘴里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丁酒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骆寄风温顺地重复:“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丁酒儿:“……”
“你在开玩笑还是耍花样呢?”丁酒儿审视着他,“我把你抓到这儿来,你都不反抗一下,就答应跟我成亲了?”
骆寄风道:“我喜欢你,而且听你的口气,感觉你也喜欢我,那我们结为夫妻再正常不过,两厢情愿的事,我为什么要反抗?”
丁酒儿:“……”
“亲我一下看看诚意。”
骆寄风立即向前扑去,如猛兽捕食般攫住她。
说是亲一下就行,可骆寄风却擅自更改了数量,一亲就停不下来。
丁酒儿差点就被淹死在吻浪中。
怎么都推不开这个强势索取的人,只能夹缝求生。
……
丁酒儿想,骆寄风不仅回来了,还生龙活虎地回来了。
且事实证明,就算他不记得她,她也仍会是他一见钟情的那个人。
骆寄风真的好爱她。
是以,当高蠡提出可以让蛊师为骆寄风解蛊,帮骆寄风恢复记忆的时候,丁酒儿果断拒绝了。
她认为那已经没有必要。
没了记忆的骆寄风活得一身轻松,他那么快乐。恢复记忆只会为他增加痛苦。
丁酒儿不想让他痛苦,她希望骆寄风永远快乐。
也会把骆寄风过去所缺的糖全都补上,让他甜上一辈子。
因为她也很爱他。
他们彼此失去过,也都经历过那份痛彻心扉的苦楚。
所谓真情难再得,再得必珍重。他们此生定要长长久久携手到老,再也不分离……
·
与高蠡分别这日,丁酒儿在高蠡身后的马车上看见了谢婉宁。
昔日的贵女光彩未减,明艳地坐在车厢内,此时正掀起车帘一角,水灵灵的双瞳好奇地朝他们看过来,面上带着天真和几分羞涩,望向丁酒儿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了敌意和恨意。
丁酒儿吐出一口浊气,坦然迎上她的视线,回以浅淡的笑意。
随后又听高蠡向她转答皇帝的话:“公主,皇上说,您可以不回宫,但他也不会把小公主送出宫来给您养。终归父女一场,既然您执意不愿与他共叙天伦,好歹也得给他留下一点慰藉。皇上还说,他日您若是想念他们了,欢迎您随时回去与他们团聚。”
丁酒儿眼圈泛红,强忍心头酸涩,点了点头。
皇帝和皇后对小甜甜疼爱得紧,不肯割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人存于世间,不可能事事顺遂,有得必有失。
小甜甜被扣留在皇宫里已是摆在眼前的困局,而她权衡之下,亦决然选择做一个狠心的母亲。
丁酒儿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在无尽的宠爱中长大。
只是等到女儿长大后,她也无颜再去相认,唯有在远方投以祝愿,盼自己的孩子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
丁酒儿恍惚了一阵,才又抬头看向高蠡:“那就……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高蠡点头。
简短的道别后,丁酒儿转身走向等候在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坐在御马位上的骆寄风见她与高蠡说完了话,便急忙下车走过来迎她。
骆寄风刚把丁酒儿扶进车厢里坐着,自己才登上去一条腿,就见高蠡追了过来,冲他说:“你下来。”
没有问干什么,骆寄风就把踩在车上的脚放了下来,跟着高蠡走出一段距离。
高蠡也不兜圈子,直接指着丁酒儿所在的方向,提醒骆寄风:“她有孕在身,孩子是你的,你得照顾好她。”
骆寄风讶然一怔,未及多问,便点头应道:“多谢告知,我会多加注意。”
叮嘱完骆寄风,高蠡才安心放他们走。
然而,高蠡一回头,就逮到谢婉宁把头探出车窗,偷偷去看骆寄风。
高蠡顿时气得脸都绿了。
他黑着脸朝谢婉宁逼近过去,谢婉宁也是个机灵的,察觉到他脸色不对,马上就把头缩回车厢里,不再伸出来瞧。
可即便这样,高蠡还是不放过她。
车帘被粗鲁地挑开,谢婉宁怯怯地坐在垫子上,被高蠡那张黑沉沉的脸吓得不敢喘气。
高蠡阴笑了下,上车坐到她身边,故意不放下车帘,目视着骆寄风的方向,凉凉地试探道:“怎么,你喜欢他?喜欢就跟他走啊。”
谢婉宁抬眼掠过骆寄风的背影,脸变得微红。
高蠡正要发飙,却见她摇了摇头,温软地说:
“别人的东西再好,也是别人的。我只看看,没别的意思。”
她又主动抱住高蠡,说:“我已经有自己的夫君了。虽然夫君凶起来很吓人,但对我很好,我不会抛弃夫君的。”
高蠡:“……”
冷硬的心肠一瞬被捂热,高蠡温柔地将人揽到怀里,低首吻了吻谢婉宁的额头:“乖。”
谢婉宁靠在他的胸膛上,弱弱地问:“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凶我?我怕……”
“好。”
高蠡心甘情愿地依从她。
“往后我若再凶你,你可十倍凶回来。”
“真的吗?”
“嗯。”
……
两辆马车相背而行,奔往不同的目的地,也驶向不同的未来。
骆寄风:我发现这篇文里好多普信男,个个都觉得自己比我强,真是太自恋了。
丁酒儿:别人是普信男,那你是什么?
骆寄风:我是普正男。
丁酒儿:……什么?
骆寄风:普通但正常的男人。
丁酒儿: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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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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